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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危機第一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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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晚上從盛葆霖到嚴仲明、南凱風都擔心著,但誰也沒有看出來,而顯得最緊張的是徐七瑞,雖然在門口和附近的街口以及杏花樓對面茶館的二樓都安排了人手,大家但駐守在杏花樓的徐七瑞卻如臨大臨。

在歡笑、高談闊論、觥籌交錯和祝福讚美中,夜沈了,一場情面足、場面大、人人體面的周歲宴落幕,一切都很完美。

沒有發生任何驚險,也沒有任何不愉快,大家都送了一口氣,但是謹慎如嚴仲明和南凱風只是覺得闖過了一道關口,而不敢有任何懈怠。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的南凱風看著剛剛洗漱完的薛美秋,薛美秋穿著一身銀色睡衣,正走向自己的梳妝臺,那纖細盈盈的腰肢隨著腳步而靈活嬌俏扭動,此時的她已經放下了白天綰著的頭發,一頭青瀑垂過肩頭,那樣年輕、那樣富於生命力,身上的胰子香氣好像春天原野上吹來的一陣風,讓人仍不住皺著鼻頭深深嗅上一口。

南凱風今晚喝了不少的酒,醺醺然問道:“美秋,好了沒有?”

薛美秋說:“你問曉玉啊,早睡著了。”

南凱風又說:“不是問曉玉,問你……”

“問我,問我什麽?”薛美秋答到。

“問你什麽時候上床來。”南凱風一改常態,像個撒嬌的大男孩,“來,快點。”

薛美秋卻笑而不答,只是扭回頭看著南凱風,薛美秋的臉褪去了妝容、摘下了頭上、耳上的首飾,但姿容未減半分,臉龐幹凈、白皙、清透、嬌嫩,好像清晨帶著露珠的茉莉花,又像夏日剛剝開的白蓮子,那水汪汪、那芬芳潔白,南凱風醉意更甚了。美秋放下的頭發原本是卡在耳朵後面的,這麽一扭頭,一縷青絲飄到了臉頰邊,薛美秋擡起手輕輕地撩動著,粲然淺笑,點了點頭,便又回過身對著梳妝臺了。

南凱風的心像著了一把火,嗶嗶啵啵的燃燒著,任由鮮紅如血液般的火焰灼傷自己的身體,任由滾燙的溫度融化一切。南凱風起床,一把抱起坐在梳妝凳上的薛美秋,這把火也點燃了薛美秋,她假裝掙紮的表情和扭動的身軀,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了。兩人滾到床上,此時仿佛整個世界一片漆黑,只剩下這兩團合而為一的火焰,用盡全身力氣燃燒著、往上竄,就算化成灰燼也要燃燒。

第二天一早,薛美秋難得睡了一個懶覺,睡得很甜美,很沈,連南凱風什麽時候起床都不知道,睜開眼一看,天已經大亮了,自己的男人也早就起床了。

南凱風不用太早去賭場,他待在家裏,有些安逸恬淡,卻也有些不安。薛美秋醒了,微紅的臉頰,睡足後的舒適和滿足感,慵懶而迷離的眼神。可是一起床,她卻忙碌起來,急忙去洗臉梳頭,連吃早飯都忙慌慌的。南凱風問道:“來得及,爹娘的火車沒這麽早。”

薛美秋卻道:“今天的事情很多,先去送了爹娘,還要到新房子安排些事情吶!

——我還要去大福金店取那個墜子。”

“嗯,那也別太急。”南凱風說。

一切收拾停當,薛美秋換上了一身旗袍外面加了一件羊毛大衣,拿著一個皮包,準備出門前,朗聲叫到:“曉玉——”。

過了百日的孩子,臉上好像真的又添了幾分老練的勁兒,撲著到了薛美秋懷裏,黏黏的、甜甜的。薛美秋抱著他狠狠地親了一口,又說:“曉玉啊,等我們搬到又寬又大的新房子,再接外公外婆過來玩好不好?再來就不用住外面了,以後我們留他們住上一個月、兩個月,一直陪我們曉玉好不好啊?”

一邊說,薛美秋一邊把曉玉交給齊媽。

徐七瑞開車,南凱風和薛美秋一起去大華飯店,來到房間,薛美秋依依不舍與薛三爺和宋姨太話別,又拿出自己準備的天福齋的點心,給父母親帶去。

一邊收拾東西,薛美秋一邊說:“這天福齋的桂花糕雖說比不得家裏的龍井酥,但也另有一番味道。

——這飴糖酥是帶給春兒的,跟哥說,讓他和嫂子帶著春兒來上海玩。

——對了,這是給祥叔的,這南京同仁堂的養血歸脾丸,祥叔肯定用得著。”

就這樣薛美秋絮絮叨叨說著許多,薛三爺和宋姨太看著自己的女兒、女婿,滿眼都是舍不得,都是心疼,都是喜愛。

王沛生也在自己房中與徐七瑞聊了起來。

“昨晚我跟師父說了,我想留在上海。

——師父他不同意。”王沛生一臉不平。

徐七瑞:“師父他老人家是舍不得你離開杭州,在家也有在家的好處。”

王沛生氣性更大了:“在家好?那你為什麽不在家,要屁顛屁顛來上海啊?”

徐七瑞聲音一改和氣,厲聲道:“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師父讓我在家,我就在家;師父讓我來上海我就來上海。

——無論在哪,只要好好幹,就有出息!”

王沛生從鼻孔裏哼出一聲:“呀?”又接著說道:“難怪師父處處寵著你,還說我不安分,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讓我跟你學。”

徐七瑞站了起來說:“我去看看師父、師娘他們好了沒有。”

就這樣,昔日親如手足的兩人不歡而散。

來到火車站,在月臺依依惜別,火車遠去了,薛美秋看著南凱風,憂傷淡淡說:“爹和娘都老了,你看爹的頭發……”南凱風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停了一會兒說:“那我們趕緊搬家,再去接他們,常住。”

薛美秋笑了,挽住了南凱風的胳膊。

南凱風說:“美秋,去新屋那邊我和七瑞先送你去吧?”

“怎麽今天這麽空啊?你和七瑞去忙你們的。”

南凱風也笑了,說:“嗯,好吧。

——那你叫個黃包車,自己當心點。”

薛美秋噗嗤道:“今天怎麽這麽啰嗦,快去吧。”

南凱風和徐七瑞前往運達,而薛美秋叫了一輛黃包車去了新屋。

賭場一切如常,一點不安的味道都聞不到。

新屋一切如常,薛美秋安排了一些事務給工人們,又上上下下看了看,很滿意的離開了。

出門口薛美秋叫了一輛黃包車,上車說了一句:“到來思路大福金店。”車夫答了一句:“好嘞。”隨即一路前行,距離有點遠,但這個車夫拉得又穩又快,而且很顯然是個老手,對那些穿弄堂、走小道都一清二楚,一點兒路也沒繞。

來到了一個弄堂裏,一根粗粗的竹竿斜靠在弄堂路上,竹竿低的一頭落在路的右側,高的一頭靠在路左側的墻上。車夫嘟噥了一聲,把車停在路上去拿開那根竹竿。薛美秋坐在車上,看著、等著。突然,一枝槍管抵著她的太陽穴,一個聲音傳來:“你如果發出一點聲音,立刻就死,南凱風給你陪葬。”薛美秋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緊接著,他看到這個人扔給車夫一袋銀元,然後薛美秋被這個人押上了一輛萊納脫轎車,這輛車的窗戶裝了紗簾,而且全部拉上了。一上車薛美秋嘴巴裏立刻塞滿了一團布、眼睛也立刻被黑布綁得嚴嚴實實,別說看東西了,連一點兒光線都透不進。雙手雙腳也被繩子捆住,勒得生疼,無法動彈。

用槍抵著薛美秋上車的,正是莊順來,除他以外,車上還有兩個幫手,一個是寧海縣來的盧小海,還有一個是東北人袁定一,副駕上坐著喬裝後的丁越營。

袁定一負責開車,盧小海和莊順來在後座一左一右,看管著坐在中間的薛美秋。袁定一開著車在上海城兜著圈子,一圈又一圈,方向變化沒有規律。但車裏出奇的安靜,不但沒有人對薛美秋說話,連他們相互之間也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上越來越安靜,路況越來越差,汽車越來越顛簸,車終於停了下來。

盧小海和袁定一在車上看管薛美秋。

丁越營則和莊順來下了車,走到數丈遠的地方,壓低聲音。

“阿來,交給你了。

我們要拿這個女人換回我們該得的東西,盛葆霖和南凱風是什麽人,相信你很清楚。

——在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前,讓她活著。

——但,一旦事敗或得到我和老方的信息,就立刻送這個女人上西天,如果看不到我想要的東西,我也要看看南凱風怎麽為這個女人收屍。”

莊順來點頭,說:“營長放心!”說著兩人都朝對方行了一個軍禮。

丁越營坐上了駕駛座,莊順來打開車門,盧小海和張定一押著薛美秋下了車,莊順來立即伸手扯下了薛美秋的一對耳環、大衣上的扣子、脖子上的圍巾,又用匕首割下了一大縷頭發,遞給駕駛座上的丁越營,無論莊順來做什麽,薛美秋都沒有反抗,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然後袁定一和盧小海又從車上搬下幾麻袋食物。

丁越營開著車走了,汽車聲漸行漸遠。三人中,袁定一和盧小海扛著幾大麻袋食物,莊順來推著仍然蒙著黑布的薛美秋繼續前行,在一條更窄的、只能聽到風聲和鳥叫的路上,又走了許久,他們才到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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