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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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哥。”
“怎麽了？”牧至那邊聲音有點啞。
“你把信用卡額度提了？”全兮兮咬著唇，“我花得太多了嗎？”
“哦，不是。”牧至說，“就是不想你刷卡的時候還要算計額度夠不夠，幹脆就提到最高了。你現在上學花不了多少，一次買夠了，免得來回跑。”
“哥，”全兮兮猶豫了一下，小聲說，“牧叔叔給我準備的房子還挺好的，我很喜歡。你幫我跟他說一聲謝謝。”
“要說你自己說，我不傳話。”牧至揉了揉嗓子。
“小氣！”全兮兮鼓著嘴。
“打電話就問這事？”
“嗯。”
“別亂想了，卡給你了就是你的。只要你不把我刷破產，隨你刷。”
全兮兮看見喬子童已經從洗手間出來，連忙說：“我同學來了，我晚上再給你視頻，看看媽媽。”
“嗯，你先掛。”
全兮兮把電話按了，喬子童走過來問：“跟誰打電話呢？”
“我哥，我看他把我的卡提了額度，就打電話問問。”全兮兮把手機塞進包裏。
喬子童笑：“還真不習慣你一夜暴富。像以前每到開學初你都要問我借錢交學費。”
全兮兮也笑：“我也不習慣。”
“還想買什麽嗎？”喬子童問。
全兮兮想了想暫時想不到，搖搖頭：“就這麽多吧，以後想到了再買。我先回去等他們送貨上門，收拾收拾。”
喬子童說：“晚上出去玩啊，你一個人在家幹什麽？”
“學習啊？我落了好幾天的課呢。”全兮兮想了想，“哦，對，還有打工的地方，還要去跟店長說。”
喬子童一副鄙夷的眼神：“那行吧，你自己回吧，我找小夥伴玩去了。”
全兮兮拉住喬子童哄她：“改天。”
“改天就是後會無期。”喬子童撅著嘴。
全兮兮看得出來，喬子童是想讓她混進安城富二代的圈子。
如果她以後要在這裏定居，混進入說不定對夕丞有幫助？
“嗯，這周六怎麽樣？”
全兮兮想著這周六有沒有事。
喬子童一聽全兮兮定了時間，立即說：“說定了啊，這周六！”
“嗯嗯。”全兮兮連連點頭。
喬子童自己打車走了，全兮兮開車回家，等著店裏把剛才買的東西都給她送過來。
她以前用的東西都是沈甄給她的。
沈甄買什麽，她就用什麽。
從來沒關註價錢。
今天自己跟著喬子童去買東西，才知道，自己以前用的東西那麽貴。
回到家沒多久，店裏的人就把全兮兮剛才買的大包小包的東西送了來。
人走了以後，她把袋子拎到二樓衣帽間，把衣服拿出來一件一件掛好，包包擺好，鞋子放好。
衣帽間很大，她買的衣服只掛了五分之一。
這個家確實一直有人來打掃，二樓木地板打掃得一塵不染。
全兮兮把衣櫃門拉上，從兜裏掏出手機，看著那幾個給夕丞打的電話，靠著衣櫃緩緩滑坐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要不要去他公司找他？
全兮兮不知道為什麽夕丞不給她打電話，也不給她發消息。
她其實有點害怕去公司找他。
她怕看見什麽她不想看見的事。
她對他的事知道的太少了，她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
全兮兮睜開眼，把手機塞回兜裏。
他挺忙的，忙完應該就會來找她了。
上季度末的時候，他不也是忙了一個月都沒見到人嗎？
全兮兮這樣安慰自己，但心裏一直惴惴不安。
*
全兮兮在家裏收拾差不多，看了下時間，想著超市店長應該快下班，就往學校溜達。
她在超市後門跟店長見面，說了自己以後可能都不會再來打工了。
店長很是舍不得。
但這種地方不缺打工的學生，兩人只是互相祝了前程，就分開了。
全兮兮想著江竹現在應該在圖書館，就溜溜達達地往圖書館去。
快到期末了，圖書館人很多。
全兮兮一個一個自習室地找，終於在第五自習室門口一眼就看見了江竹。
她悄悄走過去，坐在她身邊。
江竹學得認真，沒註意全兮兮坐在邊上。
全兮兮看她寫完一行字，才戳了戳她。
江竹側頭看見全兮兮，笑得眼睛彎彎的。
她小聲說：“我把這段默完，我們倆一起回寢室。”
全兮兮點頭，趴在桌子上看她寫字。
江竹的字其實很漂亮，應該是專門練過的。這段時間全兮兮請假，課本上都是江竹給她做的筆記。
江竹寫完，就起身收拾東西，背上書包跟著全兮兮慢慢地從圖書館往寢室走。
全兮兮在路上跟江竹大概說了一下家裏的情況。
她爸媽離婚。
清明前請假是因為她爸住院，清明節後請假是她媽做手術。
江竹聽著，默默地點頭，並不插話。
全兮兮說繼父其實對她挺好的，這次回去有些誤會好像解除了，所以她現在用家裏的錢，也沒那麽別扭了。
江竹說：“處理好就行。”
“我跟店長說我以後不去打工了。我還是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學習上。”全兮兮說，“你呢？”
江竹說：“我還挺喜歡這種半工半讀的生活的，感覺提前融入了社會，如果我精力允許，我想先這麽幹著。”
全兮兮手背在身後，腳踩著馬路沿。江竹背著書包，走在全兮兮身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
回到寢室，安藍趴在床上扣手機。
全兮兮過去拍了安藍屁股一下：“走去吃飯！學校食堂，隨便點！我請客！”
安藍回頭看見全兮兮，中午喬子童態度變化讓她有些不高興，現在全兮兮回來就跟她炫富，一股莫名的火氣直接竄上腦門。
她坐起來，怒聲怒氣說：“不去！”
全兮兮嚇了一跳。
江竹放書包，聽見安藍發火，也忍不住看了一眼。
全兮兮眨了眨眼睛，問：“火氣怎麽這麽大？大姨媽來了？”
安藍沒理她，繼續趴在床上扣手機。
全兮兮見她有火，說話就變得小心了一些：“我幫你去食堂帶點東西回來吃吧？”
安藍一臉不耐煩：“我不吃！別管我！”
全兮兮看向江竹，江竹也看著全兮兮，兩臉懵逼。
全兮兮只能跟江竹去食堂吃飯。
一路上全兮兮都沒想明白安藍怎麽忽然對她發脾氣，明明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吃得很高興啊？
食堂裏，兩人點了飯。
全兮兮要幫江竹付錢，江竹拉住她搖搖頭：“你爸媽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全兮兮只好作罷。
她盯著食堂裏的稀飯，問江竹：“要不要幫安藍帶點稀飯回去？”
江竹想了想，說：“你沒發現嗎，其實安藍有時候很倔的。”
“沒……”全兮兮倒是真沒註意過。
江竹說：“可能她是家裏的獨生女，被爸媽寵著長大的。她有自己特定的界限。有一種莫名其妙的……”
江竹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就是她不太想別人對她的事指手畫腳。我倒不是是說安藍的性格不好。我就是覺得，你給她買飯是出於好心，可她未必領你的情。”
全兮兮沒想過，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安藍，會有這麽固執的一面。也沒想過江竹心思這麽細膩。
不過有一點全兮兮可以肯定，安藍發脾氣肯定是因為她。
吃完晚飯全兮兮說她不回寢室了，回自己的房子。
她不想安藍看見她更煩。
江竹點頭，兩人在寢室下面分手。
暮色四合，天邊火燒雲把整個城市鍍上了一層緋紅。
全兮兮無所事事地到處亂逛。
她來安城快兩年了，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看過這座城市的樣子。
這裏是一個典型的北方城市，清明之後，空氣裏依然帶著寒涼。
忽然全兮兮做了一個決定，她要開車，逛一逛這個城市。
她回到家，就下車庫去開車。
下班高峰期已經過了，街道上到處飄散著飯香。
全兮兮沒有目的開，看著滿城繁華。
不知不覺，竟然把車開到了夕丞公司樓下。
她不知道自己停在路邊幹什麽，心裏隱隱地期盼著什麽。
等了好一會，也沒看見她想看見的人。
她又打開手機，打開導航。跟著導航開車，到了夕丞家門口。
同樣是等了好一會，才開車離開。
她漫無目的在高架橋上亂逛，整個城市燈火璀璨。
安城比青城要繁華許多。
到處燈紅酒綠。
從高架橋上轉個彎，能看見汽車尾燈一個挨一個，像一串串長長的、火紅的冰糖葫蘆。對面開過來的車，前面的車燈像一個一個明亮的大面包片。它們擠在一起，像是擺在巨大餐桌上的珍饈，等著餵飽這個饑餓的城市。
逛了好一會，全兮兮才把車開回家。
她上電梯，開門，把包丟在沙發上。
沒有開燈。
外面各家各戶的燈火，就像是嵌在黑幕上的星辰，把她的窗戶照的通亮。
她走過去，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靜靜地望著外面那些燈火，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她一個人很難不亂想。
她怕他那句話喜歡她，是一句玩笑。
*
第二天6點，全兮兮就醒了。
起來莫名其妙很煩躁，躺下想睡又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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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全兮兮猶豫了一下，小聲說，“牧叔叔給我準備的房子還挺好的，我很喜歡。你幫我跟他說一聲謝謝。”
“要說你自己說，我不傳話。”牧至揉了揉嗓子。
“小氣！”全兮兮鼓著嘴。
“打電話就問這事？”
“嗯。”
“別亂想了，卡給你了就是你的。只要你不把我刷破產，隨你刷。”
全兮兮看見喬子童已經從洗手間出來，連忙說：“我同學來了，我晚上再給你視頻，看看媽媽。”
“嗯，你先掛。”
全兮兮把電話按了，喬子童走過來問：“跟誰打電話呢？”
“我哥，我看他把我的卡提了額度，就打電話問問。”全兮兮把手機塞進包裏。
喬子童笑：“還真不習慣你一夜暴富。像以前每到開學初你都要問我借錢交學費。”
全兮兮也笑：“我也不習慣。”
“還想買什麽嗎？”喬子童問。
全兮兮想了想暫時想不到，搖搖頭：“就這麽多吧，以後想到了再買。我先回去等他們送貨上門，收拾收拾。”
喬子童說：“晚上出去玩啊，你一個人在家幹什麽？”
“學習啊？我落了好幾天的課呢。”全兮兮想了想，“哦，對，還有打工的地方，還要去跟店長說。”
喬子童一副鄙夷的眼神：“那行吧，你自己回吧，我找小夥伴玩去了。”
全兮兮拉住喬子童哄她：“改天。”
“改天就是後會無期。”喬子童撅著嘴。
全兮兮看得出來，喬子童是想讓她混進安城富二代的圈子。
如果她以後要在這裏定居，混進入說不定對夕丞有幫助？
“嗯，這周六怎麽樣？”
全兮兮想著這周六有沒有事。
喬子童一聽全兮兮定了時間，立即說：“說定了啊，這周六！”
“嗯嗯。”全兮兮連連點頭。
喬子童自己打車走了，全兮兮開車回家，等著店裏把剛才買的東西都給她送過來。
她以前用的東西都是沈甄給她的。
沈甄買什麽，她就用什麽。
從來沒關註價錢。
今天自己跟著喬子童去買東西，才知道，自己以前用的東西那麽貴。
回到家沒多久，店裏的人就把全兮兮剛才買的大包小包的東西送了來。
人走了以後，她把袋子拎到二樓衣帽間，把衣服拿出來一件一件掛好，包包擺好，鞋子放好。
衣帽間很大，她買的衣服只掛了五分之一。
這個家確實一直有人來打掃，二樓木地板打掃得一塵不染。
全兮兮把衣櫃門拉上，從兜裏掏出手機，看著那幾個給夕丞打的電話，靠著衣櫃緩緩滑坐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要不要去他公司找他？
全兮兮不知道為什麽夕丞不給她打電話，也不給她發消息。
她其實有點害怕去公司找他。
她怕看見什麽她不想看見的事。
她對他的事知道的太少了，她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
全兮兮睜開眼，把手機塞回兜裏。
他挺忙的，忙完應該就會來找她了。
上季度末的時候，他不也是忙了一個月都沒見到人嗎？
全兮兮這樣安慰自己，但心裏一直惴惴不安。
*
全兮兮在家裏收拾差不多，看了下時間，想著超市店長應該快下班，就往學校溜達。
她在超市後門跟店長見面，說了自己以後可能都不會再來打工了。
店長很是舍不得。
但這種地方不缺打工的學生，兩人只是互相祝了前程，就分開了。
全兮兮想著江竹現在應該在圖書館，就溜溜達達地往圖書館去。
快到期末了，圖書館人很多。
全兮兮一個一個自習室地找，終於在第五自習室門口一眼就看見了江竹。
她悄悄走過去，坐在她身邊。
江竹學得認真，沒註意全兮兮坐在邊上。
全兮兮看她寫完一行字，才戳了戳她。
江竹側頭看見全兮兮，笑得眼睛彎彎的。
她小聲說：“我把這段默完，我們倆一起回寢室。”
全兮兮點頭，趴在桌子上看她寫字。
江竹的字其實很漂亮，應該是專門練過的。這段時間全兮兮請假，課本上都是江竹給她做的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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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兮兮在路上跟江竹大概說了一下家裏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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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竹聽著，默默地點頭，並不插話。
全兮兮說繼父其實對她挺好的，這次回去有些誤會好像解除了，所以她現在用家裏的錢，也沒那麽別扭了。
江竹說：“處理好就行。”
“我跟店長說我以後不去打工了。我還是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學習上。”全兮兮說，“你呢？”
江竹說：“我還挺喜歡這種半工半讀的生活的，感覺提前融入了社會，如果我精力允許，我想先這麽幹著。”
全兮兮手背在身後，腳踩著馬路沿。江竹背著書包，走在全兮兮身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
回到寢室，安藍趴在床上扣手機。
全兮兮過去拍了安藍屁股一下：“走去吃飯！學校食堂，隨便點！我請客！”
安藍回頭看見全兮兮，中午喬子童態度變化讓她有些不高興，現在全兮兮回來就跟她炫富，一股莫名的火氣直接竄上腦門。
她坐起來，怒聲怒氣說：“不去！”
全兮兮嚇了一跳。
江竹放書包，聽見安藍發火，也忍不住看了一眼。
全兮兮眨了眨眼睛，問：“火氣怎麽這麽大？大姨媽來了？”
安藍沒理她，繼續趴在床上扣手機。
全兮兮見她有火，說話就變得小心了一些：“我幫你去食堂帶點東西回來吃吧？”
安藍一臉不耐煩：“我不吃！別管我！”
全兮兮看向江竹，江竹也看著全兮兮，兩臉懵逼。
全兮兮只能跟江竹去食堂吃飯。
一路上全兮兮都沒想明白安藍怎麽忽然對她發脾氣，明明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吃得很高興啊？
食堂裏，兩人點了飯。
全兮兮要幫江竹付錢，江竹拉住她搖搖頭：“你爸媽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全兮兮只好作罷。
她盯著食堂裏的稀飯，問江竹：“要不要幫安藍帶點稀飯回去？”
江竹想了想，說：“你沒發現嗎，其實安藍有時候很倔的。”
“沒……”全兮兮倒是真沒註意過。
江竹說：“可能她是家裏的獨生女，被爸媽寵著長大的。她有自己特定的界限。有一種莫名其妙的……”
江竹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就是她不太想別人對她的事指手畫腳。我倒不是是說安藍的性格不好。我就是覺得，你給她買飯是出於好心，可她未必領你的情。”
全兮兮沒想過，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安藍，會有這麽固執的一面。也沒想過江竹心思這麽細膩。
不過有一點全兮兮可以肯定，安藍發脾氣肯定是因為她。
吃完晚飯全兮兮說她不回寢室了，回自己的房子。
她不想安藍看見她更煩。
江竹點頭，兩人在寢室下面分手。
暮色四合，天邊火燒雲把整個城市鍍上了一層緋紅。
全兮兮無所事事地到處亂逛。
她來安城快兩年了，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看過這座城市的樣子。
這裏是一個典型的北方城市，清明之後，空氣裏依然帶著寒涼。
忽然全兮兮做了一個決定，她要開車，逛一逛這個城市。
她回到家，就下車庫去開車。
下班高峰期已經過了，街道上到處飄散著飯香。
全兮兮沒有目的開，看著滿城繁華。
不知不覺，竟然把車開到了夕丞公司樓下。
她不知道自己停在路邊幹什麽，心裏隱隱地期盼著什麽。
等了好一會，也沒看見她想看見的人。
她又打開手機，打開導航。跟著導航開車，到了夕丞家門口。
同樣是等了好一會，才開車離開。
她漫無目的在高架橋上亂逛，整個城市燈火璀璨。
安城比青城要繁華許多。
到處燈紅酒綠。
從高架橋上轉個彎，能看見汽車尾燈一個挨一個，像一串串長長的、火紅的冰糖葫蘆。對面開過來的車，前面的車燈像一個一個明亮的大面包片。它們擠在一起，像是擺在巨大餐桌上的珍饈，等著餵飽這個饑餓的城市。
逛了好一會，全兮兮才把車開回家。
她上電梯，開門，把包丟在沙發上。
沒有開燈。
外面各家各戶的燈火，就像是嵌在黑幕上的星辰，把她的窗戶照的通亮。
她走過去，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靜靜地望著外面那些燈火，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她一個人很難不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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