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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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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出征

這一晚宋淮舟沒有回房,因為晚膳後他就被緊急召入宮中了。春天到了,北方水草豐盈,北涼人韜光養晦一年,再也按捺不住,撕毀了和約,率領十萬大軍壓境。

大王子再次上陣,帶著強兵悍將一路勢如破竹,連破了北方數座城池。威武侯容老將軍率兵頑強抵抗了半個月,糧草庫遭到北涼細作的突襲,如今糧草緊張。

數萬兵士被困鄴城,大同府的援兵在趕去支援的途中又遭遇了埋伏,一時間鄴城孤立無援。消息傳到京都時,鄴城軍士已經苦苦撐了月餘。

宣帝震怒,連夜召了朝臣在禦書房商議良策。“如今之計只能先派遣大同府周邊的幾支軍隊先去支援,再由朝廷選派一名主帥親自坐鎮,率領兩萬大軍親赴鄴城,務必要將北涼人趕出大齊。”

說話的是兵部尚書邢文遠,他的話句句在理,宣帝聽了也大為讚同。“的確是個好辦法,只是該派何人領軍支援呢?”

宣帝的視線在幾人之中掃來掃去,最後還是落在了邢文遠的身上,正要任命他時,邢文遠卻率先跪了下來請辭道:“微臣身為兵部尚書,自然責無旁貸,只是微臣前幾日舊疾覆發,每到陰雨連綿時就會痛風發作,腳痛難忍。還請陛下另擇人選。”

眾人的視線立刻掃向了沈默不語面色凝重的宋淮舟。戶部尚書和剛晉升為侍郎的穆時安也在場,穆時安望了宋淮舟一眼,隨即大步上前,沈聲說道:

“啟奏陛下,此番戰事激烈,容老將軍頑強抵抗,漸有力不從心之勢。朝廷所選派的這名主帥不但要熟悉戰事,最好也能熟悉北涼人的作戰方式。依微臣所見,沒有比宋指揮使更合適的人選了。”

被穆時安提名的宋淮舟明顯楞了一下,隨即面色如常地立在一旁,一雙濃眉深鎖,眸中晦暗不明。

“淮舟的確是最好的人選,也罷,淮舟上前聽令。”宣帝沈默許久,還是沈重地點了宋淮舟的名。宋淮舟隨即恭順地拱手單膝跪下。

“戰事緊急,你曾大敗北涼,生擒段業成,論起與北涼的作戰經驗,朝中無人能及。朕任命你為征北大元帥,賜你兩萬兵馬,你即刻就去城外點兵,明日一早就率兵去鄴城支援你外祖父。此次務必要將北涼人趕出大齊的國土,讓他們永世不敢再入侵。”宣帝擲地有聲壯懷激烈的命令讓宋淮舟腦中一熱,事出緊急,外祖父被困,他作為外孫,自然要想方設法去援救。

只是他與沈清歡才做了真正的夫妻,連告別都來不及,就要率兵出征,按照陛下的期許,不重挫北涼人,他便回不來。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可他又不能不去。

“是,微臣領命。”幾番掙紮思量後,宋淮舟還是決然毅然地接受了皇命。出宮時,他讓江流回去將出征的事告訴沈清歡,隨即馬不停蹄地帶著江宴朝城外軍營疾馳而去。

沈清歡得到消息時已是次日的辰時了,而宋淮舟早已帶著大軍一路北上,朝著鄴城奔去。宋淮舟的驟然離去讓還沒做好心理建設該如何面對他的沈清歡松了一口氣。

戰事來的太突然,聽江流話裏的意思,沒有幾個月可能都結束不了。上巳節這日,因為孫沁雪的事,宋箏和宋妍都沒能如願去玉清將踏春游玩,因此都有些不待見孫沁雪。

王妃雖然憋著氣,但還是著手操辦起宋淮聲與孫沁雪的婚事。納側妃的禮儀沒有那麽覆雜,側妃聽起來再好聽,那也只是個妾室,不能穿正紅色的嫁衣過門,進門後還要日日去給世子妃行禮。

孫沁雪雖然委屈,但已成了事實,想一想宋淮聲好歹是個世子,將來能承襲王位。宋淮聲為人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又慣常溫柔體貼,比起宋淮舟那張冷冰冰的死人臉不知好了多少。很快她就接受了既定事實,內心也憧憬起了這門婚事。

宋淮舟走後,江流被留下來保護沈清歡。少了宋淮舟的庇護,沈清歡行事越發小心謹慎了。很快就到了她生辰的這一日,一大早沈恪和舅母張氏就一同來王府拜訪了。

“姐姐,這是給你的生辰禮。”沈恪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裏面是一串石榴石手串,顆顆玉石晶瑩剔透,泛著瑩潤的光澤。

沈清歡看了愛不釋手,立刻就接過去套在了雪白的手腕上,笑吟吟地問道:“你從哪裏買來的?這麽玲瓏可愛,我很喜歡。”

見她如此喜愛,沈恪也露出了羞澀的笑意來。“年前就在金玉堂訂購的,前兩日才到貨的,掌櫃說全京都只此一串,你喜歡就好。”

“你送的我當然喜歡,謝謝阿恪。”沈清歡望著手腕上瑩紅的手串,喜不自勝地笑著。張氏看著她這般歡喜的模樣,也笑著遞上了禮物盒。窄長的錦盒裏放著一把玉梳,一對紅玉手鐲和一支牡丹步搖。

“玉梳和玉鐲是我和你舅舅的一片心意,這支步搖是你行簡表哥送你的及笈禮。雖然你與他沒有緣分,但往後他也是你的兄長,你若是受了委屈,我們季家一定會護著你。”

“多謝舅母……”沈清歡眼眶泛紅,心生感激地望著溫柔可親的張氏,一時間心潮澎湃。舅母一家都是極好的人,她能有這樣的親人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啊!

“傻孩子,你和舅母客氣什麽?”張氏見她紅了眼眶,隨即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殷切問道:“宋三爺待你可好?”

見張氏突然問起宋淮舟,沈清歡的臉頓時紅了,她羞怯地低聲說道:“他待我很好……”

張氏是個過來人,見沈清歡紅著臉羞羞怯怯的模樣就知道他們小夫妻之間處地很好。但一想到前幾日季詢帶回來的消息,她心中便有些擔憂。

“北涼人真是背信棄義,竟然撕毀和約擅自發動戰事,害得你們小夫妻成親不久就要分離兩地。如今戰事膠著,也只能希望他們一切都順順利利,早日打敗蠻夷。”

見舅母一臉憂慮,沈清歡也惆悵地垂下了眼眸。沈恪在一旁看見她們憂心忡忡的樣子,隨即安慰道:“姐夫天賦異稟又曾經大敗北涼軍隊,一定會平安歸來的,舅母和姐姐不必如此擔心。”

姐姐與姐夫成親數月,一開始他心中的最佳的姐夫人選是行簡表哥,但如今看宋淮舟對姐姐很好,他也就慢慢認可了他。

今日也是宋淮舟安排了江流去接他和舅母過來的,為的就是不讓姐姐及笈的日子孤孤單單地一個人過,就沖著這一點,他就對宋淮舟心生好感了。

“阿恪說的對,我們別多愁善感了,夫君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舅母,你們餓不餓,我讓秋葉去廚房傳飯吧。”沈清歡眉目間的憂愁因為沈恪的一番話一掃而空,轉而笑著張羅起了午膳。

三個人在扶風院愉快地用了一頓飯,期間沈恪還說了不少在書院聽到的趣聞,逗地沈清歡和舅母開懷大笑。

天色將晚時,他們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將他們送出門後,沈清歡對著空蕩的屋子,心中忍不住湧起一陣失落。

江流進屋子裏的時候,沈清歡正臨窗而坐,失落地望著庭院中的梧桐樹。“夫人,大人臨走時曾吩咐過我,要在今日將這個交給你。”江流捧著一個木盒走了進來。

沈清歡轉過頭來看著他,面上還帶著悵惘。秋葉伸手將盒子接過來,拿到沈清歡面前緩緩打開。

隨著開啟的木盒一同出現的是一支做工精美的蝶戀花金釵。那蝴蝶的雙翼雕地極好,花蕊也根根分明,很考驗師傅的雕刻技藝。

“這是三爺送給夫人的及笈禮吧?真漂亮呀……”秋葉望著雕工精美的金釵,忍不住羨慕地讚嘆道。

“這金釵做的真好,一看就知道是費了不少心思的。”秋蘭也俯身過來看了一眼,隨即稱讚起來。沈清歡從盒中取出金釵,摩挲著上頭的花蕊,面上恬靜,看不出過多的情緒。

江流垂下眼眸,有些憂心地說道:“這金釵是大人親自繪了圖樣後送去金玉堂請經驗最老道的師傅雕刻的,上個月就做好了,若不是匆忙遠征,大人原本是想在今日親自送給您的。”

聽著江流講述著宋淮舟對她的一番心意,沈清歡平靜的面上也有了些許動容,既為他記得自己的生辰而意外,又為他精心的準備而生出了別樣的情愫。

自從有了夫妻之實後,她時常會在午夜夢回時夢見他,好像男女之間一旦捅破了那層隔閡,彼此之間就會產生些不同的情愫。明明感情上還沒有到全心全意愛戀信賴的那一步,身體上卻已經做到了親密無間。

沈清歡的手指微微頓住,垂下的眉眼間多了一絲微不可見的溫柔。江流見她依舊不肯言語,無奈地嘆息一聲便退了出去。

秋葉看著沈清歡這副毫不動容的樣子,內心也跟著焦急起來,忍不住為宋淮舟說起好話來。“夫人,三爺對您這樣好,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是看在眼裏的。這話本不該奴婢說的,可是奴婢實在是忍不住要勸您一句,如今你與三爺也圓了房做了真正的夫妻,等他凱旋歸來,您就接受了他,與他好好過日子吧。”

聽了她的話,沈清歡陷入了沈默。秋蘭在一旁也神色凝重地勸說道:“夫人,秋葉說的有道理,人總是要往前看往前走的,您既然嫁給了三爺,就註定要與他相守一生,為他生兒育女的。三爺是個好人,只要您願意,他自然是會一輩子待您好的。”

兩個情同姐妹的丫鬟都語重心長地勸解自己,沈清歡眼神一動,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再給我一些時間吧。”

沈清歡話音一落,秋葉和秋蘭都無奈地沈默不語了。該說的她們都說了,能不能想明白,願不願意這麽做,都不是她們能夠左右得了的。

用完晚膳後,江流捧了一小籃櫻桃來。暮春初夏,櫻桃先百果而熟,有著“春果第一枝”的美譽。這種罕見珍貴的水果,向來是高門大戶的貴人才會一擲千金購來解饞的,或許對旁人來說不足為奇,但對她來說卻是極其珍貴的。

去年去寧國公府的時候曾經有幸在湯氏的房中吃過幾顆,穆時安見她喜歡這酸甜的滋味,還曾笑著說道,以後每年都買來送她。

沈清歡望著竹籃裏紅潤的櫻桃,疑惑地問道:“這些櫻桃是哪來的?”宋淮舟並不知道她喜歡吃櫻桃,難道也提前安排好了?

江流將竹籃放在桌上,眼神裏也有些迷惑,他舔了舔唇,遲疑地說道:“方才門房的宋勻送到我跟前的,說是一個年輕的男子送過來的,看著面生的很,也不肯留下姓名,只說夫人您愛吃櫻桃。”

沈清歡望向櫻桃的目光突然一滯,手指微微顫抖起來。是他,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自己愛吃櫻桃。他還記得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也知道送別的東西她不會要,所以特地在傍晚的時候讓人送了櫻桃來。

眼眶微微發熱,喉間是忍不住的酸澀。

江流見沈清歡模樣呆楞楞的,心底有些疑惑,一時間有些拿不準她的意思,好半晌才出聲詢問:“夫人可要我去查明是何人所為?”

“不必了,是我的一位朋友,知道我往日愛吃櫻桃,所以派人送了過來。”這件事如何能查?若是被宋淮舟知道了,只怕又要不痛快。

江流看著沈清歡神色如常,心中的疑慮也放了下來,恭敬地拱手告辭道:“時候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吧,屬下先行告退了。”

等江流走後,秋葉和秋蘭才敢露出異樣的神色。她們跟了沈清歡這麽些年,自然能猜到送櫻桃的人就是穆時安。

“夫人……”秋葉有些不安地看著她問道:“這些櫻桃該怎麽辦?”沈清歡目光一凝,淡淡地說道:“都已經收下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你拿去洗幹凈,咱們幾個分了吃吧。”

“是,奴婢這就去。”秋葉步伐沈重地抱著籃子走了,秋蘭看著沈清歡悵惘失落的樣子,也貼心地走了出去,好讓她一個人安靜安靜。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放得下的,唯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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