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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旨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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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旨賜婚

沈清歡從季家回去之後不久,季行簡就向父母說明了要去永定侯府提親的事。季詢得知沈清歡已經同意了這門婚事,歡欣鼓舞,計劃了許久,準備請吏部尚書曹大人親自去侯府為季行簡提親。

季詢去找曹大人的時候,大理寺卿周兆榆正與曹大人在書房對弈,得知了此事後,嚇得不輕。一離開曹家,就乘著馬車去了安王府,見了宋淮舟。

宋淮舟正在書房裏讀兵書,聽聞周兆榆突然來訪,驚訝地將他請了進來。

周兆榆見宋淮舟還有心思看書,想來他還不知情,不禁慶幸自己來得及時。他坐在宋淮舟對面,江宴上前為他沏了杯茶,周兆榆一飲而盡,打量著宋淮舟,半天沒有說話。

宋淮舟挑著眉,平靜地與他對視。他方才進門時還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怎麽坐下來之後反而不急不躁了?

“周大人星夜前來,可是有什麽棘手的事處理不了嗎?”

面對宋淮舟的挑釁,周兆榆輕松地笑了笑道:“這件事嘛,的確很棘手,不過是與宋大人你有關,不知道你能不能處理得了?”

宋淮舟訝異地望著他,心中一沈,眸光越發淩厲,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周兆榆被他緊迫銳利的眸光看得發毛。他身為大理寺卿,這些年手上也沾過不少血,卻不知道為何會被宋淮舟這個年輕的官員看得渾身發毛。

他奪過放在宋淮舟那側的茶杯,灌了一口茶水才鎮定下來。對上了他審視的目光後,言簡意賅地說明了來意。

“今日我在曹大人府上遇見了一個季大人,他去請曹大人為他的兒子去永定侯府向那位沈三姑娘提親。聽說沈三姑娘是那位季大人的外甥女,如今兩家互通了心意,有意為他們定親。我想著這件事你怕還不知道,所以特地來告訴你一聲。”

宋淮舟平靜的神情在聽完了周兆榆的話後逐漸破裂,一雙濃眉緊緊皺著,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好了,話說完了,茶也喝了,我也該走了。”周兆榆望著宋淮舟若有所思的模樣,心中一松,愉快地站起身向他告別。

“江宴,送周大人出去。”宋淮舟回過神來,語氣格外平靜疏離。“送就不必了,我認得路,自己能出去。這件事緊急,宋大人還是好好想想對策吧。”周兆榆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宋淮舟望著周兆榆離去的身影,沈重地說了一句:“多謝周大人告知,以後若有我能幫的上的,周大人盡管直言。”

周兆榆聽了他感激的話,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神色莫辨地說道:“我來並不是想要你感激我,我只是不願意看到你也痛失所愛罷了……”

說罷,周兆榆腳步沈著地朝外走去。宋淮舟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想著他方才的話,陷入了沈思。

江流與江宴對視了一眼,喃喃說道:“這位周大人可真是個怪人……”

夜色深沈,宋淮舟望著忽明忽滅的燭火,暗暗做了決定。

如果她註定要嫁給別人,那個人為什麽不能是自己呢?

次日早朝過後,宋淮舟在禦書房求見了宣帝。宣帝正坐在案桌前批改奏折,見宋淮舟來了,心情很是愉悅。他招手讓太監給宋淮舟賜座,和風細雨般溫和地說道:“工部的奏折我看了,他們都誇你監督得力,修繕工作做地不錯,你沒讓朕失望。”

宋淮舟得了宣帝的誇獎,面上卻沒有半分驕傲自滿的神色,只恭謹地坐著,謙虛說道:“此事並非是微臣一人之功,若非陛下知人善任、工部幾位大人通力協作,修繕妙法寺的工作也不會進展得如此順利。”

宣帝聽了宋淮舟的話很是受用,他滿意地看著宋淮舟說道:“這次的事你的確是立了大功,說吧,你想讓朕怎麽獎賞你?”

宋淮舟是他的親侄子,雖然是庶子出生,背後卻有容老將軍的支持,他又年少有為,對自己也忠心耿耿,是個得力的幫手,又是侄子輩裏的佼佼者,籠絡好他,便是皇權的一把利劍。

“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本份,不敢居功求賞。”宋淮舟低垂著眉眼、拱手推拒著宣帝的好意。

“有功就該賞,也不單單是賞賜你一人。你若是沒有什麽想要的,朕就隨意賞你些金銀珠寶寶劍利器了。”宣帝向來是個賞罰分明的君王,也唯有如此,手底下的人才會對他死心塌地。

宋淮舟聞言,突然站起身來,慎重地跪在宣帝跟前,語氣誠摯地說道:“微臣的確有一事想求陛下恩準。”

見他如此鄭重其事,宣帝被勾起了興趣。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麽人讓宋淮舟如此謹慎的人還和自己玩欲擒故縱那一套。

但他並不在意他的這一點小心機。人嘛,有欲望是好事,作為一個浸淫皇權二十多年的上位者,他最怕的就是那些無欲無求、油鹽不進的人。

有所求才會有軟肋,才能更好地被他控制、為他所用。

宣帝玩味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宋淮舟,滿懷興趣地問道:“哦?淮舟所求何事?”

宋淮舟抱緊雙拳,鄭重地請求道:“陛下還記得行宮夜宴時,微臣說過,已經有一心儀之人嗎?當時陛下曾答應我,待我問明了她的心意,就為我賜婚。”

“哦?她已經答應你了?”宣帝記得的確是有這麽一回事,當時聶皇後想要撮合宋淮舟和聶如蘭的,還被他以有了心上人為由婉言謝絕了。雖然那不過是聶皇後虛晃一槍,但宣帝就是清晰地記得此事。

宋淮舟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挫敗地回答道:“她並不知道微臣的心意,只是微臣的確心儀她已久,只是從前她與旁人訂了親,微臣不願她為難,也不願奪人之好,所以一直未同她表明心意。

如今她已解除了婚約,是自由之身,微臣不願再與她錯過,故而想求陛下為我與她賜婚,還望陛下成全我的一番情思。”

宣帝沈默地聽完了宋淮舟的請求,為他的這份成人之美感佩,也為他的執著讚賞,當即笑著說道:“你如此情真意切,朕自然會成全你的心願。那位姑娘是何人?”

宋淮舟斂起心神,沈聲答道:“是永定侯府的沈三姑娘,沈清歡。”宣帝聽到沈清歡的名字,突然陷入了沈默。

宋淮舟心中忐忑,他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除了請求宣帝賜婚,此時此刻,他沒有更好的辦法。

宣帝用銳利的眼神註視著宋淮舟,許久之後才沈吟道:“那位沈姑娘的事鬧得滿城風雨,雖說如今已經洗清了汙名,可她到底是和穆時安定過親的,你可知娶了她會有什麽後果?”

見宣帝沒有直接拒絕,宋淮舟松了口氣。他握緊雙拳,一字一句毫不猶豫地說道:“微臣知道,但是微臣已經下定決心要求娶她,便是有狂風驟雨,也會與她同舟共濟。”

宣帝也曾年少輕狂過,也曾為了討她歡心而費盡心思。只是後來,他做了帝王,不能再任性而為,終究是與她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他如何不懂宋淮舟的心情,在這樣的年紀,尚且還能有為愛孤註一擲的勇氣,可若是錯過了,便要抱憾終身。

“你還沒有問過她的心意,若是她不願意呢?朕的確可以為你賜婚,可朕不希望制造一對怨偶。”

宋淮舟聞言,平穩地擡起眼眸直視著這位仁愛的帝王,帶著幾分自信、堅定地說道:“陛下,也許她此時對我無意,但微臣相信,只要假以時日,微臣定能讓她回心轉意、甘之如飴。”

聽著他的話,宣帝驀然笑出聲來:“你就這麽自信?”

宋淮舟迎著宣帝打趣的眼神,不緊不慢地答道:“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微臣有信心,能夠贏得她的芳心,還請陛下成全。”

宣帝看著他志得意滿的樣子,被他骨子裏的自信所折服:“好,沖著你這份豪情,朕成全你。”隨即,宣帝笑著對立在一旁的太監說道:“取空白的聖旨來,朕要為淮舟賜婚。”

宋淮舟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臉上滿是春風得意。路上遇到周兆榆時,還破天荒地對他笑了笑,說道:“周大人,可有空閑,我請你去富春樓喝一杯?”

周兆榆見他滿臉的笑意,又是剛從禦書房出來,當下就有所領悟,宋淮舟果然是個行動派,昨夜才得到消息,今日就去求了聖旨。

他笑了笑,拱手推辭道:“今日還要向陛下陳述案情,這杯酒就留著在宋大人的喜宴上喝吧。”

宋淮舟聽著周兆榆的打趣,也不氣惱,只笑著說好。兩人錯身而過,宋淮舟腳步輕快地離開了皇宮,而周兆榆也含著笑朝禦書房走去。

宣帝的旨意是第二日送到永定侯府和安王府的。宣旨的太監到永定侯府時,沈玨和沈瑭正接待著吏部的曹大人和季詢。

曹大人笑吟吟地說明了來意,不住地賀喜道:“沈家與季家本就是姻親,三姑娘嫁到季家去,你們是不必操心的。再者,行簡才名遠播,明年的春闈定有他一席之地。如今你們兩家親上加親,真是再好不過了。”

沈瑭見曹大人如此器重季詢父子,心中自是歡喜。雖然沈清歡不能嫁入寧國公府做高門主婦,但是能嫁到季家,來日季行簡高中,將來也能給沈清歡掙個誥命夫人做。

何況季詢是真的疼愛清歡,比起他這個父親做得更好,他是不愧不如,對這門婚事只有讚同的份。

“行簡是個有前程的好孩子,只要他們表兄妹兩個願意,我們做長輩的自然是同意的。”沈玨與沈瑭所想的一樣,拋去先前寧國公府的婚事不談,沈清歡的家世與季行簡也是極其般配的,何況兩個人已經互通心意,他自然樂見其成。

四人達成了一致,聊得熱火朝天之際,侯府的總管沈砌慌慌張張地跑進了翠玉軒,見了沈玨也顧不上行禮,急促不安地說道:“侯爺,宮裏來人宣旨了,您和二爺快去接旨吧。”

沈玨聞言,驚訝地與沈瑭對視一眼,隨即抱歉地對曹大人和季詢說道:“兩位在這裏稍坐片刻,我和二弟先去接旨。”

曹大人溫和地笑了笑:“侯爺去吧,我們在這等你們便是。”

聞言,沈玨立刻帶著沈瑭去外院正廳接旨。宣旨的太監是侍奉宣帝的總管魏公公,沈玨一見到他,便熱情地迎了上去。“讓魏公公久等了,不知陛下有什麽旨意要下達,還請公公宣讀聖旨吧!”

魏公公瞇著眼睛笑了笑道:“今兒是樁大喜事,陛下要為你們侯府的三姑娘賜婚了。”說罷,在沈玨和沈瑭驚愕的表情下,從容地讀起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茲聞永定侯府沈瑭之女沈清歡端莊淑靜、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堪為眾女表率,朕聞之甚悅。今安王三子、禦前都指揮使宋淮舟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特賜沈清歡予宋淮舟為妻。由禮部協同安王府操辦、擇吉日完婚,欽此。”

魏公公讀完聖旨,笑吟吟地將聖旨交到了沈瑭手上。“恭喜兩位沈大人了,宋大人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你們侯府能與安王府結親,真是可喜可賀啊!”

單單一個安王府倒是沒什麽惹人羨慕的,畢竟安王在朝堂裏並沒有實權,不過是個閑散的王爺。但宋淮舟可就不同了,他年少成名,如今風光無限,便是將來離了安王府,也能一路榮耀下去。

沈瑭又是驚喜又是憂慮,沒想到聖上會突然為宋淮舟和沈清歡賜婚。沈玨卻會過意來,走到魏公公身前,輕聲詢問道:“陛下為何突然為我們侯府賜婚?公公可知其中緣由?”

魏公公畢竟是宣帝身邊的老人了,他神秘地笑了笑說道:“這可是宋大人親自去陛下跟前求的,沈大人,沈姑娘是有福之人啊!”

沈玨隨即讓沈砌送上了沈甸甸的賞銀,魏公公笑著收下了,隨即轉身告辭。

沈玨看著一臉震驚的沈瑭,又想到還等在翠玉軒裏的曹大人和季詢,額上直冒汗。他長嘆一口氣,拍了拍沈瑭的肩膀,腳步沈重地朝翠玉軒走去。

天意弄人,聖意難違,對季詢他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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