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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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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賜婚

從寧國公府回來後不久,皇宮裏就傳信出來,讓朝中三品及以上的官員帶著各家已經及笈但還未定親的女眷進宮赴宴。

初十一早,曾老夫人和王氏就帶著沈清寧和沈清悅進宮去了。進宮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沈清寧也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她對穆時安到底還沒完全死心,對那傳聞中驍勇挺拔的寧王世子更是沒有半分憧憬。

沈清悅雖然是庶出,但是聖旨並沒有說庶女不能去參選,所以王氏特地帶上了沈清悅去。若是寧王世子能瞧上沈清悅,選她做個側妃也是好的。

寧王的封地在鄂州,鄂州富庶繁華,是大齊的重地。寧王雖然沒有兵權,但他娶了鄂州州牧洪鎮的妹妹為側妃,兩人早就連成一派,不分彼此了。說寧王是鄂州的土皇帝也不為過。

相比起來,同是宣帝的弟弟,安王的待遇就差多了。他被轄制在京都,手上也沒有實權。說起來也只是因為寧王是太後所生下的幼子,與宣帝一母同胞。而安王是貴妃所出,貴妃與太後本就爭鬥了一輩子,太後自然不待見她生的兒子。

她們進了宮,沈清歡則坐在翠竹院的側間溫書。正月過完後,許夫子便要來給她們做個結業考試,算是為兩年的教授畫下句號。

王氏她們直到戌時才回到侯府,一回來就去了曾老夫人的春暉堂議事。就連沈瑭沈瑯夫婦也被叫了過去,直到夜深才回到各自的院子裏休息。

第二日太後身邊的太監鄭公公親自來永定侯府宣旨的時候,沈清歡才知道原來沈清寧被選上,賜給了寧王世子為妃。

王氏又是心酸又是擔憂。沈清寧是她唯一的女兒,從小嬌寵著養大的。如今要眼睜睜看著她遠嫁到鄂州,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暗暗搓淚。

昨日老夫人與她們兄弟妯娌幾人說了兩個時辰,將其中的利害關系都講了個清楚。聖意難違,她縱然不願意,卻也半點法子都沒有。

老夫人已然很是滿意寧王世子的人品樣貌,沈清寧自小背負著怎樣的期許,她是知道的。於老夫人而言,沈清寧是她最疼愛的孫女不假,但沈清寧也是她鞏固侯府的一步棋子。

從前老夫人看重寧國公府,可眼下有了沈清歡,沈清寧和穆時安再無可能。而寧王在鄂州經營了三十年,權勢滔天。將來沈憬繼承了永定侯府,有寧王的支持,以後侯府也能走得更遠。

王氏不是不知道這些道理,但是她真的舍不得沈清寧。由於寧王年後就要回封地去,所以婚期就定在了二月初六。太後親自吩咐了禮部尚書主持婚儀。

婚事定的倉促,但禮部準備地很是充分,太後和皇後先後賞賜了許多東西,金銀財寶源源不斷地送進了擷芳院。寧王世子甚至親自登門拜訪了老夫人。

老夫人將府中的小輩都叫出來與寧王世子見面。寧王世子與沈憬相談甚歡。“茂之見識不凡,假以時日必定能將侯府發揚光大。”

沈憬和煦地笑著。寧王世子俊挺不凡,高貴威嚴的氣度,有著超越他人的成熟,畢竟他已經二十二了。

與穆時安相比,沈憬覺得寧王世子更適合沈清寧一些。穆時安雖然溫潤如玉,待人接物都周到,但與誰都帶著距離。而宋淮嶼成熟穩重,看著沈清寧的眼神又溫柔含情,想來日後必會好好待她。

“鄂州地傑人靈,日後若有機會,定要去叨擾你們,到時候可別嫌我煩啊。”沈憬開懷笑道,望向宋淮嶼的眼神中滿是讚許。

“茂之日後便是我的舅兄了,還說這樣見外的話做什麽?你只管來,我定會好好招呼你。”宋淮嶼爽朗一笑,老夫人和沈玨等人都笑開了。

沈清寧垂首坐在王氏手邊,偶爾朝宋淮嶼喵一眼,一旦觸及他的視線就忙不疊躲開。

這樣定下來了。雖不是嫁給那個她心心念念的人,但眼前的宋淮嶼也不差。他生的高大俊朗,為人又爽朗穩重,瞧著是個很可靠的人。

便是心底再如何不情願,這樁婚事是不可改變的。就像母親勸說的那樣,她只能接受。去了鄂州,她好歹是個親王府上的世子妃,日後還會是寧王妃。

寧國公府再怎麽煊赫,也只是國公府。穆時安對她視而不見,可眼前這位世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卻是那樣熱切多情。

沒人知道沈清寧是怎樣下定了決心,但她再擡起頭時,望向宋淮嶼的眼神已經格外溫柔了。

老夫人拉著宋淮嶼說了會話,便讓沈清寧帶他去園子裏逛逛,想讓她們在大婚前能多熟悉熟悉。

沈清寧的生日在正月裏,也是出嫁前在娘家過的最後一個生日,去年她及笈時王氏還請了湯氏來當讚者。今年的生辰王氏有意為她熱熱鬧鬧地辦一場,按照舊例依舊請了寧國公府,太傅府和慶國公府。

沈清歡雖然與沈清寧生分了,但還是尋了一盒舅舅從越州帶回來的香粉送給沈清寧當禮物。

沈清歡的禁足早就解除了,但她已經習慣待在翠竹院裏。只在午膳時被叫去見沈瓊與湯氏了。

湯氏打量著裝扮素凈的沈清歡,想到穆時安為了她幾次三番對抗整個國公府的事,心底到底是有幾分怨懟。

她心裏屬意的是沈清寧那樣進退有度的嫡長女,想結的也是沈玨這樣三品大員的親家而不是工部那默默無聞的沈瑭。

眼下沈清寧被太後選中嫁給寧王世子,這證明她看人的眼光是極好的。她在心底默默嘆息,可一擡頭看向沈清歡的目光卻還是溫和的。

沈清歡並不知道湯氏心裏的千回百轉,自從那日收了穆時安的玉玨,知道湯氏不日就會來求親,她再看湯氏的時候多了幾分恭敬與拘謹。

湯氏聽蘭傾說了那日穆時安和沈清歡曾在園中單獨說話,心裏也有幾分清明。她望著沈清歡和藹說道:“我還沒看過你住的院子是什麽樣,你可願意帶我去看看?”

“夫人不嫌棄翠竹院鄙陋,清歡自是樂意之至。”沈清歡含著淺笑答道。湯氏見她應允,便起身要走。

沈清歡望向坐在一旁的沈瓊,笑著問道:“姑母可要同去?”沈瓊說到底也是她的姑母,她自然不會厚此薄彼,為了討好湯氏就對沈瓊不管不顧。

沈瓊卻搖頭婉言謝絕:“你帶嫂嫂去吧,我一會兒還要尋你祖母說話。”她知道湯氏有意和沈清歡說話,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地去湊熱鬧。

沈清歡朝她屈膝告別,就帶著湯氏朝翠竹院走去。翠竹院環境清幽,一進門便能瞧見一排挺拔的翠竹。沈清歡耐心地為她介紹著院中的景致,湯氏安靜的聽著,也不主動說話。

一直到進了沈清歡的閨房,湯氏環顧四周,見她的閨房布置地很清爽幽靜,臨窗的位置上擺了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個瓷瓶,裏面有兩株紅梅,正含苞待放,散發著陣陣幽香。

拔步床前擺了一張圓桌,桌上的竹籃裏放著她還沒繡好的繡棚,瞧著是蘭花圖樣。湯氏好奇地拾起來看了看,繡工倒是不錯,針腳很是細密。

“三姑娘也喜歡蘭花嗎?”湯氏好奇的看著她,拿不準她的心思。畢竟知道她喜歡蘭花還來討好她的人也不在少數。

“空谷幽蘭、高貴典雅,很少有人會不喜歡的。聽聞夫人愛蘭花,正好也閑暇著,便想著繡個香囊送給夫人。”沈清歡見湯氏問了,也不想瞞著,便一五一十地答道。

“怎麽就想著送我香囊了?”湯氏見她誠實答話,心裏有幾分舒坦。見湯氏追問,沈清歡聯想到當初刺繡的緣由,不禁紅了臉。

她原先是想著定親後湯氏的生辰定是要請她去參加的,到時候送給湯氏做賀禮正好,沒想到這時候就先被發現了。

但如今還沒定親,叫她如何能說出心底的想法。

湯氏見沈清歡紅了臉,心裏了然。“時安都跟你說了吧?”她那個兒子什麽都好,就是用情至深。小時候養的兔子死了,都要哭上幾日。這麽些年從沒見他喜歡過什麽人,連五公主那樣的都沒瞧上,怎麽著就喜歡上了沈清歡這樣一個人。

沈清歡羞紅了臉懦懦地點了點頭。湯氏讓身邊伺候的媽媽丫鬟都先出去,等屋子裏只剩下她和沈清歡兩人時,她才幽幽說道:“這件事原本我是不同意的,只是拗不過時安。”

說著她在凳子上坐下,擡頭望了沈清歡一眼,見她面色平靜,繼續說道:“你應當知道,我最初中意的是像你長姐那樣的人。你的確生的貌美,但是家世著實差了點。”

“時安是天之驕子,也是整個寧國公府的希望。做他的妻子可不是光美貌就行了的。日後出門應酬交際少不了,府中的庶務也要管理得井井有條。這些想必沒人教過你吧。”說到這,湯氏忍不住嘆息道。

“你是個好孩子,你那生母從前我也見過。她當時就是吃的同樣的虧,也是因為繼母不曾教她管理家中庶務,以至於出了門後什麽都不懂,只能任人拿捏。”

“她還好,嫁的是二房,侯府的家事還不需要她打理。可是你不同,若是當了我們國公府的媳婦,日後整個國公府的家業都要交給你的,你知道該怎麽做嗎?”湯氏眼神灼熱且銳利地看著她。

沈清歡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她才十四歲,從來沒有接觸過庶務,自然是不懂如何打理的。柳氏不算計她都是好的,怎麽會教她那些?國公府家大業大,她又一竅不通,將來自然是很艱難,也不怪湯氏瞧不上她。

見沈清歡沈默地垂下了頭,湯氏嘆息著說道:“你雖有諸多不足,但架不住時安一心要娶你。我是他的母親,自然會向著他。罷了,只要你日後肯學,我多教你些便是了。”

沒想到湯氏話鋒一轉,竟是來提點自己,沈清歡驚喜地擡起了頭望著她。湯氏卻緊接著說道:“下個月我會親自來與你祖母說定親之事,你如今才十四,怎麽著也得等你及笈了才能嫁過去。到時候我會派個媽媽過來教導你這些。”

“多謝夫人成全。”沒想到湯氏會這樣爽快地就同意了這事,還要派人來教導自己,沈清歡感激的望著湯氏。

“你不必謝我,我也是為了時安,只希望你將來不會讓我失望。”說罷,湯氏目光灼灼的望著沈清歡。

沈清歡鄭重地朝她行了一禮,“我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見她知情識趣,湯氏心中滿意,隨即起身將外面的仆婦叫了進來。“馬上就要開席了,咱們該過去了。”

聞言,沈清歡立即起身帶著她們回到正廳。她們到達的時候,宴席剛剛擺好。沈瓊拉著沈清歡與湯氏同坐,沈清寧遠遠看見,心中始終有些落寞。

若是沒有沈清歡,也許今日坐在湯氏身邊的就是自己了吧?再一回頭,卻迎上宋淮嶼溫情的註視,沈清寧心中一顫。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能遇到宋淮嶼,算不算是老天爺對她的補償?可是真的嫁去了鄂州,便意味著她要放棄京都的一切,此生也未必能再見到那心心念念的人了。

長輩們的祝福聲聲入耳,閨中好友的羨慕溢於言表,可沈清寧心中仍是掩不住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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