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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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073
◎寶貝。◎
這個東西還有大小號之分？
宋聽歡發現了自己的知識盲區。
她緩緩眨眼, 又看向江遇，視線從他的臉上一點點往下移，正要移到某處的時候, 發頂驀地被扣住。
“小朋友, 這麽多人看著呢, 收一收你的好奇心。”
宋聽歡：“？”
“真要這麽想看——”江遇微頓，在宋聽歡耳邊壓低聲音道：“回家給你看。”
宋聽歡：“……！”
她沒有, 她不是, 她才不想看！
見女孩子倏爾睜圓的眼睛，江遇輕笑, 推著她的肩膀, “走了, 想好沒有？午飯吃什麽？”
“沒有誒。”宋聽歡扭著脖子看江遇，“想吃什麽你都會做？”
“不會。”
“……”
兩人在生鮮區轉了一大圈, 江遇幾次的表現都讓宋聽歡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比如，從池子裏撈魚的時候，手法格外僵硬；面對梅花肉、裏脊肉、前排肉, 和她一樣的一臉茫然；拿起一樣青菜, 看看旁邊的阿婆，又學著阿婆去拿另一樣。
宋聽歡自己是分不太清楚這些青菜的, 看著立在上方的價格牌子，“這兩個有什麽不一樣嗎？看起來長得差不多啊。”
江遇：“這個新鮮一點。”
宋聽歡想, 他果然還是懂的，一定是這一年在外面吃西餐吃太多了，才會看起來有些生疏。
終於找到完美的理由說服自己, 便聽江遇又補充了一句：“剛才那個婆婆就拿的這個, 一定沒錯。”
宋聽歡：“？”
江遇得意的昂昂下巴。
宋聽歡：“學霸也抄作業？”
“什麽抄作業, 這叫學習。在此市場，跟著這些婆婆阿姨們買，肯定沒錯。”
宋聽歡被說服，清秀的眉頭皺起，愈發狐疑。
江遇難道其實並不會做飯？可那次看他煮湯圓的樣子，明明還挺熟練的嘛。
“江遇。”
“嗯？”
“你老實交代，你到底會不會做飯？”
“你第一天認識我？”
也是哦，兩人畢竟之前就在同一個屋檐下住過小半年，印象裏似乎除了那次的酒釀湯圓，宋聽歡從來沒見江遇下過廚。
“可是，那次我生理期的時候，你明明做得有模有樣。你別告訴我，那是你現學的吧。”
而且當時每次在江家吃完飯，他也都會主動去刷碗，宋聽歡已經自動默認江遇會做飯。
“就學過那一個，還不是某個小麻煩精哭唧唧地要吃。”
“你說誰是小麻煩精？我哪有哭唧唧。”
“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
江遇勾唇，“雖然沒有廚藝，不過煮煮方便面、速凍水餃，炒個番茄雞蛋還是沒問題的。”
“還不如我呢。”宋聽歡再看江遇，就有點嫌棄。
江遇把人扣在自己身前，“哦，那我的大學霸說說，都會做什麽？”
“我會做好幾種面呢。”
“比如——”
“比如紅燒牛肉面、香菇燉雞面、老壇酸菜面。”
江遇煞有介事點點頭，“那是很厲害，不愧是學霸。”
宋聽歡被他逗笑，又偏頭去看別處，“你好煩人啊。”
嘴巴上嫌棄，嘴角卻越翹越高。
兩人雖然都是廚藝小白，但江遇還是按照宋聽歡的口味，買了她喜歡吃的活蝦和排骨，又挑了幾樣新鮮的蔬菜水果，滿載而歸。
回到公寓，宋聽歡本想幫忙，又被江遇按著肩膀從廚房裏推了出來。
“真的不要我幫忙啊？”
“不用。”
“那我好無聊啊。”
“去找你的姐妹們聊天，關琳琳不是說新年的時候要過來嗎？問問她，票買好了沒。”
“對哦。”宋聽歡彎眼，“那我去客廳了哦，有需要喊我哦。”
江遇沖她點頭，“行，好。”
宋聽歡踢踢踏踏跑到客廳，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點開手機，給關琳琳發消息：【你的票訂好了嗎？】
宋聽歡和江遇在一起的事情關琳琳一早就知道，他們那個圈子裏，宋聽歡也只告訴了關琳琳。
關琳琳：【嗯嗯，31號下午的飛機，到京市是四點鐘】
關琳琳：【你要去接我嗎？[對手指]】
宋聽歡：【必須！】
關琳琳：【抱住.jpg】
關琳琳：【淺淺問一下，是一個人來，還是……兩個？】
宋聽歡莞爾：【不一定，我肯定是要去的，江遇的話，看他那天有沒有時間吧】
關琳琳：【大校草還挺忙的】
宋聽歡：【他們系課多實驗多，在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卷】
關琳琳：【耳朵，你說校草這麽辛苦，會不會不到三十就禿頂了啊】
關琳琳：【天，校草變校早】
宋聽歡：【？】
關琳琳：【頭上沒有艹】
關琳琳：【戰術性捂嘴.jpg】
宋聽歡抱著手機倒在沙發上，笑得停不下來。
什麽校草變校早，也太冷了吧。
關琳琳：【我還沒見過你倆是怎麽談戀愛的呢，到時候不會時時刻刻黏在一起，顯得我這個單身狗越發孤苦無依】
宋聽歡被逗笑：【怎麽可能】
關琳琳：【那江大校草現在在幹嗎】
關琳琳：【他不會看到我的校早發言了吧】
宋聽歡：【在做飯】
關琳琳：【？？？】
關琳琳：【江遇會做飯？】
宋聽歡：“……”
關琳琳都比她這個女朋友敏銳，果然當局者迷啊。
【可能也許大概，不太會】
關琳琳：【那你不幫忙？】
宋聽歡：【本來想幫的，然後想了下，我也什麽都不會，就不給他添亂了】
關琳琳：【你最好不是在秀恩愛】
宋聽歡：【？】
關琳琳：【江遇做飯，你呢？】
宋聽歡：【我和你聊天啊】
關琳琳：“……”
【宋耳朵同學，請你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在午飯這件事情上，你和江遇是怎麽分工的？】
宋聽歡想了下，覺得不太好意思回答。
【你一定要知道？】
關琳琳：【昂】
宋聽歡：【他主要負責做飯和洗碗，我主要負責品鑒】
關琳琳：【……】
關琳琳：【我的沈默震耳欲聾.jpg】
關琳琳：【吃就吃，還品鑒】
關琳琳：【大膽一點，把主要兩個字去掉】
宋聽歡前段時間忙，終於有閑暇聊天，和關琳琳胡說八道了好半天。說著說著，就聊到了她和江遇如今住在一起這件事上。
關琳琳：【問你一個問題哦】
關琳琳：【我們勤德的第二校訓，你實踐成功了嗎？】
宋聽歡：“？”
勤德第一校訓：勤學篤思，厚德明理。
第二校訓：要麽上江大，要麽上江遇。
關琳琳：【宋耳朵？】
關琳琳：【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宋聽歡想起方才在超市裏買二送二的東西，咽了咽嗓子。
對啊，東西呢？被江遇藏在哪裏去了，她剛才好像都沒看到。
嘩啦——
廚房裏響起碗盤落地的聲音，宋聽歡連忙跑過去，便看見凈白的大瓷碗碎成幾片，以及一地活蹦亂跳的蝦。
宋聽歡：“……”
江遇：“……”
再看流理臺，更是一片狼藉，一碗黃澄澄的雞蛋液裏還飄著一小片蛋殼。
沈默。
長久的沈默。
宋聽歡擡起頭，在不打擊江遇信心的前提前，認真提議：“快要期末考了，要不我們還是點外賣吧，做飯太麻煩了。”
這要是沒做熟，吃了拉肚子進醫院，他倆可能直接就不用考了。
江遇頓了頓，點頭：“我覺得，可以。”
*
關琳琳來的那天下午，江遇特地和實驗室的老師請了假，開車帶著宋聽歡去機場。
“不是說好了不請假的麽。”
“沒關系。”
“不會耽誤你的事情嗎？”
宋聽歡知道江遇這幾天特別忙，好像在跟著大二大三的做一個什麽空間實驗。
“就請一下午，明後兩天我都沒辦法陪你們出去玩了，你們要去的那幾個地方門票我已經訂好了，到時候讓李闊開車帶你們去。”
宋聽歡看江遇清俊的側臉，好一會兒才開口：“謝謝你哦。”
江遇偏頭看她一眼，“跟我還這麽客氣？再說——關琳琳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看重的人，在我這裏也同樣重要。”
宋聽歡微訝。
關於關琳琳的特別之處，宋聽歡從來沒和江遇提過，卻意外於他的敏銳。
那個時候她初到江北，陌生的學校和環境裏，關琳琳是她第一個熟悉起來的人，也是任何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
節假日的飛機場人滿為患，宋聽歡等在到達出口，遠遠就看到穿著厚厚亮紫色羽絨服的關琳琳。
她的一頭小卷毛被拉直了，紮著高高的馬尾，人也瘦了很多，但和從前一樣，有種朝氣蓬勃的漂亮。
“嗚嗚，耳朵！”關琳琳沖上來就給了宋聽歡一個大大的熊抱，宋聽歡被她的撞得後退了小半步，又被江遇扶住。
關琳琳從宋聽歡身上下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沖江遇笑笑，“學長。”
宋聽歡：“他現在跟我們是一級，可不是學長。”
“不行不行。”關琳琳搖頭，小聲道：“我看到校草就想到他過去的光輝戰績，根本不敢當著他的面直呼其名。”
宋聽歡彎著眼睛笑，左右都是一個稱呼，關琳琳習慣就好。
兩人許久未見，即便日常聯系未斷，也一路嘰嘰喳喳有說不完的話。
江遇定了一家京北很有名的私房菜館，老板就是廚師，據說祖上歷代出過六個禦廚，是實打實的家學淵源。
關琳琳受寵若驚，“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過一把當皇帝的癮。”
“耳朵，你變了誒，變得比從前更漂亮了。”
“啊，北方的冬天真的好冷，剛剛下飛機的那一瞬間我人都傻了，還好我買了厚厚的羽絨服。”
宋聽歡看著關琳琳身上過於明媚亮眼的衣服，這卻是關琳琳從前絕對不會嘗試的風格和色系。
變了，好像又沒變。
關琳琳還是關琳琳，有點話癆，有她在的地方，永遠都不用擔心會冷場。
但一些喜好、一些習慣在變。
宋聽歡想起宋明誠之前和她說得話，關於時間和距離，關於人心和情誼。
還好，她們沒有變。
從晚飯到回家，江遇全程充當背景板，做好各項後勤服務工作，等關琳琳去房間裏給她媽媽打電話，宋聽歡才終於有時間搭理一下自家男朋友。
宋聽歡笑瞇瞇地蹭過來，“江小遇？江遇遇？”
江遇皮笑肉不笑，“現在想起來你還有個男朋友了？”
“那不是……”
“我知道。”江遇擡手，指腹按住宋聽歡紅軟的唇，不需要她的解釋，“等下我到隔壁去睡。”
“為什麽？”
“我在這裏，關琳琳會不自在，而且你們倆肯定還有很多小秘密要聊。”
宋聽歡上下打量著江遇，“你還挺懂的嘛，還知道我們之間有小秘密要聊。”
宋聽歡湊近，仰著頭，看江遇深邃的眼睛，“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其實還談過別的女生。”
“……”江遇順勢將人圈住，“完了，被你發現了。”
“？”
江遇順勢老實交代，“之前還談過三個，小兔子、小考拉、小鵪鶉。”
“？”
“現在這個——”江遇微頓，看宋聽歡烏湛湛的眼睛，“是小狐貍。”
宋聽歡怔住。
他在……說什麽羞恥的話題啊，什麽小兔子小狐貍……她才不是。
江遇將她圈緊，“那小狐貍要不要獎勵一下你如此聽話懂事的男朋友？”
“小狐貍被你不害臊的話嚇跑了。”
“？”
“小兔子獎勵！”說著，宋聽歡就踮起腳，在江遇的臉頰上親了口。
吧唧一聲，格外清晰。
宋聽歡笑眼彎彎，唇上又被輕啄了下。
江遇：“我就在隔壁，隨時聯系。”
宋聽歡點點頭。
嘭——
房間門被重重合上。
宋聽歡和江遇同時看過去，是專門收拾出來給關琳琳住的那間。
隔著門板，關琳琳的聲音傳出來：“你……你們繼續。”
宋聽歡＆江遇：“……”
江遇去了旁邊的那間公寓，宋聽歡和關琳琳各自洗漱完，窩在沙發裏聊天。
“我真的想不到，江遇談起戀愛來居然是這個樣子。”關琳琳回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他好會哦，而且看著好黏人啊。”
這不能怪關琳琳大驚小怪，畢竟從初中到高中，她認識裏的江遇都是個Bking，被他拒絕的女生多到數不清，大少爺傷起女孩子的心那簡直就是手起刀落，一點不心疼。
這還是第一次，關琳琳見他這麽好脾氣、這麽溫柔、這麽黏糊地對待一個女生。
“不過從前在江北的時候，江遇對你就好。”
從始至終，也只有一個宋聽歡，能讓江遇這麽特別地對待。
關琳琳把自己攤在沙發上，“說出去誰信啊，這居然是江遇。”
感嘆完，她又幽幽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當初是怎麽能在陵城堅持兩年的，給我，我也要試試看，看自己能不能和他有個結果。”
宋聽歡沈默，又湊到關琳琳身邊，“你和韓……”
“偶爾聯系。”關琳琳安靜下來，轉頭看宋聽歡，“韓書銘很好，但是耳朵……我可能堅持不下去了。”
或許從她明明已經摸到了海大的分數線，卻還是報考了別的學校開始，就註定了她和韓書銘之間會越走越遠。
“耳朵，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和江遇，其實……我來京市之前，韓書銘去深市找過我一次。”關琳琳垂下眼，“他跟我表白，但我拒絕了。”
很輕的一句話，宋聽歡聽得清清楚楚。
就如關琳琳知道她和江遇之間所有的事情，宋聽歡同樣了解關琳琳和韓書銘之間發生的一切。
關琳琳喜歡了韓書銘整整三年，那是她少女時代的夢，對愛情的全部幻想。
宋聽歡沒有問為什麽，也沒勸關琳琳或許應該去試試，她只是伸出手，輕輕抱住關琳琳，“拒絕就拒絕了，你開心就好。不開心也沒有沒關系，因為只要熬過了這一段，你會發現天更高海更闊，生活還有許許多多有趣和重要的事情。”
關琳琳眸底隱隱有水光，但肯定地點點頭，“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支持我的決定。我被他左右太久了，甚至當初下定決心努力學習的動因都是他。”
“耳朵，我想換一種生活方式，想從今往後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決定，動因和出發點，都是我自己。”
宋聽歡了解，點點頭，“你盡管去做，不開心了、難過了、累了，就來找我，我陪你一起哭一起瘋一起消化多有的負面情緒。”
關琳琳笑出聲，“真想把你也拐走。”
宋聽歡蹭在她的頸窩，“好呀，我跟你走。”
關琳琳：“舍得你男人？”
宋聽歡：“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關琳琳笑瞇了眼睛，又看向宋聽歡，“什麽時候結婚？”
“啊？”
“到時候一定要通知我，不管我在哪，肯定會到現場祝福你和江遇。”
結婚——這對宋聽歡來說還是個有點陌生的話題，但她還是點點頭，“放心，一定會通知你，份子錢一分都別想少。”
關琳琳：“嘖。”
關琳琳在京北待了兩天，宋聽歡和李闊帶她打卡了一眾京北名勝古跡。三天假期結束，關琳琳回深市，京大的考試周也即將到來，宋聽歡和江遇的日常又變成了學校、自習室、公寓三點一線。
考試周為期兩周，之後將正式進入寒假。宋聽歡今年自然是要回陵城陪宋明誠過年，而江遇則要飛波士頓。
英語系大一的考試比航工系早結束兩天，最後一門考完，宋聽歡回公寓打包行李。這是她大學的第一個假期，終於可以放假回家，頗有點小雀躍。
公寓裏，江遇倚在門邊，看一遍收拾行李一遍哼歌的小姑娘，“宋婷婷，你好歹表現得舍不得一點。”
宋聽歡剛剛把給宋明誠買的京北特產裝進箱子，轉頭看他，“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誒。”
“……”江遇別開視線，嘴角拉平。
宋聽歡笑瞇瞇地蹭過來，“怎麽啦？”
江遇扭著頭，不看她。
“讓我看看我的男朋友怎麽啦？”
江遇不說話。
“讓我看看我的親親男朋友怎麽啦？”
江遇還是不說話。
“讓我看看我又高又帥的親親男朋友江遇遇這是怎麽啦？”
江遇沒繃住，笑場。
“什麽江遇遇。”
“你啊，宋婷婷，江遇遇，情侶名。”宋聽歡伸手捏江遇的臉頰，“來，江遇遇給宋婷婷笑一個。”
江遇：“宋婷婷，你好煩人。”
“江遇遇學宋婷婷說話誒。”
“……”
宋聽歡不鬧騰了，伸手抱江遇的腰，蹭在他身前，“你在這裏看我收拾東西，不用去覆習啊。”
“江遇遇需要臨時抱佛腳？”
“也是。”宋聽歡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江遇遇最棒了。”
江遇回抱她，將人圈在身前，“怎麽辦，你人還在這裏，我就已經開始舍不得了，一想到還有分開四十天——我們學校寒假怎麽就沒有小學期啊。”
宋聽歡彎著眼睛笑。
“到了給我電話，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
“可是越洋電話好貴哦。”
“……”
“知道啦。”宋聽歡踮腳，在江遇臉頰上親了一口，“你真的有點黏人誒。”
江遇勾著笑，看她烏軟清澈的眼睛，學她的語調，“你真的有點敷衍誒。”
宋聽歡笑得埋進江遇懷裏，肩膀輕顫。
半晌，她又輕輕軟軟開口：“怎麽辦，我也開始想你了。”
*
翌日下午，江遇有考試，宋聽歡自己打車去機場。
從京北到陵城的飛機兩小時，飛機降落在陵城機場的時候，宋聽歡遠遠就看到了等在出口的宋明誠。
“爸爸！”她小跑過來，像小時候一樣撲到宋明誠懷裏，又惦記著宋明誠的腿，控制著自己的力道。
“我不是說不讓你來接的嘛，你怎麽又跑來了。”
宋明誠笑瞇瞇地看著女兒，“我的寶貝回來了，我怎麽還能在家裏待得住。”
“你李叔叔還在外面等著呢，晚飯想吃什麽？要不要去吃臨江樓？他家剛剛出了一款芙蓉蝦仁蒸蛋，肯定合你的口味。”
“好呀。”宋聽歡挽著宋明誠的手臂，烏軟的眸子裏全是笑。
父女倆上了車，宋聽歡拍了一張陵城的夜景發給江遇。
【你在幹什麽呀，我到啦】
【現在跟我爸去臨江樓吃湖鮮~】
江遇秒回。
也是一張照片，北區食堂的兩菜一湯。
宋聽歡：【江遇遇，你好可憐哦】
“在和同學聊天？”
宋明誠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宋聽歡連忙按滅手機，“啊……嗯，我室友。”
她沒撒謊，江遇真的是她的室友。
宋明誠笑得和藹，“和室友相處得怎麽樣？”
“……”宋聽歡撩撩耳邊的碎發，盡量表現得淡定自然，“挺好的，他……她們人都很好。”
宋明誠點點頭，“那就好。”
晚上臨睡前，宋聽歡和江遇聊到了這個事情。
【怎麽辦，我還沒想好怎麽把你介紹給我爸】
【以後咱倆聊天的時候還是小心一點，最好對個暗號】
【要不我給你改革備註？】
Jy：【什麽備註】
宋聽歡沈思片刻：【江學姐？】
Jy：【估計叔叔看到你和江學姐的聊天記錄，血壓更高】
也是哦。
Jy：【叔叔身體怎麽樣？】
宋聽歡：【挺好的，還胖了呢】
宋聽歡：【你明天不是還有一門考試嘛，早點休息，我不打擾你覆習啦】
Jy：【沒事】
Jy：【你明天做什麽？】
宋聽歡：【上午沒什麽事，下午約了閆玥去看電影】
宋聽歡：【一個新上映的小眾文藝片，男主男配都超帥，男主是個禁欲系大帥比，男配溫柔小奶狗】
Jy：【[微笑]】
一想到某個醋缸，宋聽歡連忙切換話題：【你後天飛波士頓？幾點的飛機？】
Jy：【中午一點】
*
第二天，宋聽歡約了閆玥看電影吃晚飯，等結束回家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她一邊往回走一邊給江遇打電話，“什麽嘛，根本就是騙照，那個男主一點都不帥，男配也很一般，反倒是男主的叔叔有點戳我，溫潤儒雅。”
“喜歡叔叔啊。”聽筒裏響起江遇不太著調的聲音，他輕笑，“也是，畢竟是我侄女兒，喜歡叔叔很正常。”
宋聽歡：“……”
都什麽陳年舊事，他還提。
“你東西都收拾好了麽。”宋聽歡站在小區的過道上，停下撥弄觀賞的綠植。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分別，可一想到兩人之間又要相隔一萬公裏，有十幾個小時的時差，還是有點不開心。
“舍不得我啊？”
“不行啊。”
“那你擡頭。”
“？”
宋聽歡微怔，倏地擡起眼，步行道的樹下，江遇正坐在黑色的行李箱上，舉著手機看向她。
“你……”宋聽歡急急跑上前，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江遇，眸底一瞬染上水光。
“你怎麽來了？”
“想我女朋友了。”
也顧不上這是在自家樓下，宋聽歡在江遇起身的一瞬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裏，江遇將人接住，將軟軟的女孩子扣在身前。
“你不是明天就要飛波士頓麽，怎麽還跑來了。”
“怕某人看完男主和男配，就想不起來我這個男朋友了，所以來刷刷存在感。”
“什麽某人……”
“嗯，不是某人，是寶貝。”
宋聽歡被他“寶貝”兩個字喊得心顫，吸吸鼻子，“才沒有，我最喜歡我男朋友了。”
“不喜歡禁欲系大帥比了？”
“不喜歡。”
“溫柔小奶狗呢？”
“也不喜歡。”
“那叔叔……”江遇微頓，原本圈著宋聽歡手臂松了力道，“叔叔。”
“叔叔也不喜歡，我最喜歡——”
江遇驀地後退一步，主動和宋聽歡拉開距離，他直起身，開口的語氣也更外清正：“叔叔。”
宋聽歡：“……？”
一個念頭冒出，宋聽歡緩緩轉頭，和單元門口拎著垃圾袋的宋明誠四目相對。
作者有話說：
江遇：寶貝
宋明誠：我的！
一丟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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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
這個東西還有大小號之分？
宋聽歡發現了自己的知識盲區。
她緩緩眨眼, 又看向江遇，視線從他的臉上一點點往下移，正要移到某處的時候, 發頂驀地被扣住。
“小朋友, 這麽多人看著呢, 收一收你的好奇心。”
宋聽歡：“？”
“真要這麽想看——”江遇微頓，在宋聽歡耳邊壓低聲音道：“回家給你看。”
宋聽歡：“……！”
她沒有, 她不是, 她才不想看！
見女孩子倏爾睜圓的眼睛，江遇輕笑, 推著她的肩膀, “走了, 想好沒有？午飯吃什麽？”
“沒有誒。”宋聽歡扭著脖子看江遇，“想吃什麽你都會做？”
“不會。”
“……”
兩人在生鮮區轉了一大圈, 江遇幾次的表現都讓宋聽歡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比如，從池子裏撈魚的時候，手法格外僵硬；面對梅花肉、裏脊肉、前排肉, 和她一樣的一臉茫然；拿起一樣青菜, 看看旁邊的阿婆，又學著阿婆去拿另一樣。
宋聽歡自己是分不太清楚這些青菜的, 看著立在上方的價格牌子，“這兩個有什麽不一樣嗎？看起來長得差不多啊。”
江遇：“這個新鮮一點。”
宋聽歡想, 他果然還是懂的，一定是這一年在外面吃西餐吃太多了，才會看起來有些生疏。
終於找到完美的理由說服自己, 便聽江遇又補充了一句：“剛才那個婆婆就拿的這個, 一定沒錯。”
宋聽歡：“？”
江遇得意的昂昂下巴。
宋聽歡：“學霸也抄作業？”
“什麽抄作業, 這叫學習。在此市場，跟著這些婆婆阿姨們買，肯定沒錯。”
宋聽歡被說服，清秀的眉頭皺起，愈發狐疑。
江遇難道其實並不會做飯？可那次看他煮湯圓的樣子，明明還挺熟練的嘛。
“江遇。”
“嗯？”
“你老實交代，你到底會不會做飯？”
“你第一天認識我？”
也是哦，兩人畢竟之前就在同一個屋檐下住過小半年，印象裏似乎除了那次的酒釀湯圓，宋聽歡從來沒見江遇下過廚。
“可是，那次我生理期的時候，你明明做得有模有樣。你別告訴我，那是你現學的吧。”
而且當時每次在江家吃完飯，他也都會主動去刷碗，宋聽歡已經自動默認江遇會做飯。
“就學過那一個，還不是某個小麻煩精哭唧唧地要吃。”
“你說誰是小麻煩精？我哪有哭唧唧。”
“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
江遇勾唇，“雖然沒有廚藝，不過煮煮方便面、速凍水餃，炒個番茄雞蛋還是沒問題的。”
“還不如我呢。”宋聽歡再看江遇，就有點嫌棄。
江遇把人扣在自己身前，“哦，那我的大學霸說說，都會做什麽？”
“我會做好幾種面呢。”
“比如——”
“比如紅燒牛肉面、香菇燉雞面、老壇酸菜面。”
江遇煞有介事點點頭，“那是很厲害，不愧是學霸。”
宋聽歡被他逗笑，又偏頭去看別處，“你好煩人啊。”
嘴巴上嫌棄，嘴角卻越翹越高。
兩人雖然都是廚藝小白，但江遇還是按照宋聽歡的口味，買了她喜歡吃的活蝦和排骨，又挑了幾樣新鮮的蔬菜水果，滿載而歸。
回到公寓，宋聽歡本想幫忙，又被江遇按著肩膀從廚房裏推了出來。
“真的不要我幫忙啊？”
“不用。”
“那我好無聊啊。”
“去找你的姐妹們聊天，關琳琳不是說新年的時候要過來嗎？問問她，票買好了沒。”
“對哦。”宋聽歡彎眼，“那我去客廳了哦，有需要喊我哦。”
江遇沖她點頭，“行，好。”
宋聽歡踢踢踏踏跑到客廳，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點開手機，給關琳琳發消息：【你的票訂好了嗎？】
宋聽歡和江遇在一起的事情關琳琳一早就知道，他們那個圈子裏，宋聽歡也只告訴了關琳琳。
關琳琳：【嗯嗯，31號下午的飛機，到京市是四點鐘】
關琳琳：【你要去接我嗎？[對手指]】
宋聽歡：【必須！】
關琳琳：【抱住.jpg】
關琳琳：【淺淺問一下，是一個人來，還是……兩個？】
宋聽歡莞爾：【不一定，我肯定是要去的，江遇的話，看他那天有沒有時間吧】
關琳琳：【大校草還挺忙的】
宋聽歡：【他們系課多實驗多，在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卷】
關琳琳：【耳朵，你說校草這麽辛苦，會不會不到三十就禿頂了啊】
關琳琳：【天，校草變校早】
宋聽歡：【？】
關琳琳：【頭上沒有艹】
關琳琳：【戰術性捂嘴.jpg】
宋聽歡抱著手機倒在沙發上，笑得停不下來。
什麽校草變校早，也太冷了吧。
關琳琳：【我還沒見過你倆是怎麽談戀愛的呢，到時候不會時時刻刻黏在一起，顯得我這個單身狗越發孤苦無依】
宋聽歡被逗笑：【怎麽可能】
關琳琳：【那江大校草現在在幹嗎】
關琳琳：【他不會看到我的校早發言了吧】
宋聽歡：【在做飯】
關琳琳：【？？？】
關琳琳：【江遇會做飯？】
宋聽歡：“……”
關琳琳都比她這個女朋友敏銳，果然當局者迷啊。
【可能也許大概，不太會】
關琳琳：【那你不幫忙？】
宋聽歡：【本來想幫的，然後想了下，我也什麽都不會，就不給他添亂了】
關琳琳：【你最好不是在秀恩愛】
宋聽歡：【？】
關琳琳：【江遇做飯，你呢？】
宋聽歡：【我和你聊天啊】
關琳琳：“……”
【宋耳朵同學，請你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在午飯這件事情上，你和江遇是怎麽分工的？】
宋聽歡想了下，覺得不太好意思回答。
【你一定要知道？】
關琳琳：【昂】
宋聽歡：【他主要負責做飯和洗碗，我主要負責品鑒】
關琳琳：【……】
關琳琳：【我的沈默震耳欲聾.jpg】
關琳琳：【吃就吃，還品鑒】
關琳琳：【大膽一點，把主要兩個字去掉】
宋聽歡前段時間忙，終於有閑暇聊天，和關琳琳胡說八道了好半天。說著說著，就聊到了她和江遇如今住在一起這件事上。
關琳琳：【問你一個問題哦】
關琳琳：【我們勤德的第二校訓，你實踐成功了嗎？】
宋聽歡：“？”
勤德第一校訓：勤學篤思，厚德明理。
第二校訓：要麽上江大，要麽上江遇。
關琳琳：【宋耳朵？】
關琳琳：【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宋聽歡想起方才在超市裏買二送二的東西，咽了咽嗓子。
對啊，東西呢？被江遇藏在哪裏去了，她剛才好像都沒看到。
嘩啦——
廚房裏響起碗盤落地的聲音，宋聽歡連忙跑過去，便看見凈白的大瓷碗碎成幾片，以及一地活蹦亂跳的蝦。
宋聽歡：“……”
江遇：“……”
再看流理臺，更是一片狼藉，一碗黃澄澄的雞蛋液裏還飄著一小片蛋殼。
沈默。
長久的沈默。
宋聽歡擡起頭，在不打擊江遇信心的前提前，認真提議：“快要期末考了，要不我們還是點外賣吧，做飯太麻煩了。”
這要是沒做熟，吃了拉肚子進醫院，他倆可能直接就不用考了。
江遇頓了頓，點頭：“我覺得，可以。”
*
關琳琳來的那天下午，江遇特地和實驗室的老師請了假，開車帶著宋聽歡去機場。
“不是說好了不請假的麽。”
“沒關系。”
“不會耽誤你的事情嗎？”
宋聽歡知道江遇這幾天特別忙，好像在跟著大二大三的做一個什麽空間實驗。
“就請一下午，明後兩天我都沒辦法陪你們出去玩了，你們要去的那幾個地方門票我已經訂好了，到時候讓李闊開車帶你們去。”
宋聽歡看江遇清俊的側臉，好一會兒才開口：“謝謝你哦。”
江遇偏頭看她一眼，“跟我還這麽客氣？再說——關琳琳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看重的人，在我這裏也同樣重要。”
宋聽歡微訝。
關於關琳琳的特別之處，宋聽歡從來沒和江遇提過，卻意外於他的敏銳。
那個時候她初到江北，陌生的學校和環境裏，關琳琳是她第一個熟悉起來的人，也是任何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
節假日的飛機場人滿為患，宋聽歡等在到達出口，遠遠就看到穿著厚厚亮紫色羽絨服的關琳琳。
她的一頭小卷毛被拉直了，紮著高高的馬尾，人也瘦了很多，但和從前一樣，有種朝氣蓬勃的漂亮。
“嗚嗚，耳朵！”關琳琳沖上來就給了宋聽歡一個大大的熊抱，宋聽歡被她的撞得後退了小半步，又被江遇扶住。
關琳琳從宋聽歡身上下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沖江遇笑笑，“學長。”
宋聽歡：“他現在跟我們是一級，可不是學長。”
“不行不行。”關琳琳搖頭，小聲道：“我看到校草就想到他過去的光輝戰績，根本不敢當著他的面直呼其名。”
宋聽歡彎著眼睛笑，左右都是一個稱呼，關琳琳習慣就好。
兩人許久未見，即便日常聯系未斷，也一路嘰嘰喳喳有說不完的話。
江遇定了一家京北很有名的私房菜館，老板就是廚師，據說祖上歷代出過六個禦廚，是實打實的家學淵源。
關琳琳受寵若驚，“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過一把當皇帝的癮。”
“耳朵，你變了誒，變得比從前更漂亮了。”
“啊，北方的冬天真的好冷，剛剛下飛機的那一瞬間我人都傻了，還好我買了厚厚的羽絨服。”
宋聽歡看著關琳琳身上過於明媚亮眼的衣服，這卻是關琳琳從前絕對不會嘗試的風格和色系。
變了，好像又沒變。
關琳琳還是關琳琳，有點話癆，有她在的地方，永遠都不用擔心會冷場。
但一些喜好、一些習慣在變。
宋聽歡想起宋明誠之前和她說得話，關於時間和距離，關於人心和情誼。
還好，她們沒有變。
從晚飯到回家，江遇全程充當背景板，做好各項後勤服務工作，等關琳琳去房間裏給她媽媽打電話，宋聽歡才終於有時間搭理一下自家男朋友。
宋聽歡笑瞇瞇地蹭過來，“江小遇？江遇遇？”
江遇皮笑肉不笑，“現在想起來你還有個男朋友了？”
“那不是……”
“我知道。”江遇擡手，指腹按住宋聽歡紅軟的唇，不需要她的解釋，“等下我到隔壁去睡。”
“為什麽？”
“我在這裏，關琳琳會不自在，而且你們倆肯定還有很多小秘密要聊。”
宋聽歡上下打量著江遇，“你還挺懂的嘛，還知道我們之間有小秘密要聊。”
宋聽歡湊近，仰著頭，看江遇深邃的眼睛，“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其實還談過別的女生。”
“……”江遇順勢將人圈住，“完了，被你發現了。”
“？”
江遇順勢老實交代，“之前還談過三個，小兔子、小考拉、小鵪鶉。”
“？”
“現在這個——”江遇微頓，看宋聽歡烏湛湛的眼睛，“是小狐貍。”
宋聽歡怔住。
他在……說什麽羞恥的話題啊，什麽小兔子小狐貍……她才不是。
江遇將她圈緊，“那小狐貍要不要獎勵一下你如此聽話懂事的男朋友？”
“小狐貍被你不害臊的話嚇跑了。”
“？”
“小兔子獎勵！”說著，宋聽歡就踮起腳，在江遇的臉頰上親了口。
吧唧一聲，格外清晰。
宋聽歡笑眼彎彎，唇上又被輕啄了下。
江遇：“我就在隔壁，隨時聯系。”
宋聽歡點點頭。
嘭——
房間門被重重合上。
宋聽歡和江遇同時看過去，是專門收拾出來給關琳琳住的那間。
隔著門板，關琳琳的聲音傳出來：“你……你們繼續。”
宋聽歡＆江遇：“……”
江遇去了旁邊的那間公寓，宋聽歡和關琳琳各自洗漱完，窩在沙發裏聊天。
“我真的想不到，江遇談起戀愛來居然是這個樣子。”關琳琳回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他好會哦，而且看著好黏人啊。”
這不能怪關琳琳大驚小怪，畢竟從初中到高中，她認識裏的江遇都是個Bking，被他拒絕的女生多到數不清，大少爺傷起女孩子的心那簡直就是手起刀落，一點不心疼。
這還是第一次，關琳琳見他這麽好脾氣、這麽溫柔、這麽黏糊地對待一個女生。
“不過從前在江北的時候，江遇對你就好。”
從始至終，也只有一個宋聽歡，能讓江遇這麽特別地對待。
關琳琳把自己攤在沙發上，“說出去誰信啊，這居然是江遇。”
感嘆完，她又幽幽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當初是怎麽能在陵城堅持兩年的，給我，我也要試試看，看自己能不能和他有個結果。”
宋聽歡沈默，又湊到關琳琳身邊，“你和韓……”
“偶爾聯系。”關琳琳安靜下來，轉頭看宋聽歡，“韓書銘很好，但是耳朵……我可能堅持不下去了。”
或許從她明明已經摸到了海大的分數線，卻還是報考了別的學校開始，就註定了她和韓書銘之間會越走越遠。
“耳朵，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和江遇，其實……我來京市之前，韓書銘去深市找過我一次。”關琳琳垂下眼，“他跟我表白，但我拒絕了。”
很輕的一句話，宋聽歡聽得清清楚楚。
就如關琳琳知道她和江遇之間所有的事情，宋聽歡同樣了解關琳琳和韓書銘之間發生的一切。
關琳琳喜歡了韓書銘整整三年，那是她少女時代的夢，對愛情的全部幻想。
宋聽歡沒有問為什麽，也沒勸關琳琳或許應該去試試，她只是伸出手，輕輕抱住關琳琳，“拒絕就拒絕了，你開心就好。不開心也沒有沒關系，因為只要熬過了這一段，你會發現天更高海更闊，生活還有許許多多有趣和重要的事情。”
關琳琳眸底隱隱有水光，但肯定地點點頭，“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支持我的決定。我被他左右太久了，甚至當初下定決心努力學習的動因都是他。”
“耳朵，我想換一種生活方式，想從今往後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決定，動因和出發點，都是我自己。”
宋聽歡了解，點點頭，“你盡管去做，不開心了、難過了、累了，就來找我，我陪你一起哭一起瘋一起消化多有的負面情緒。”
關琳琳笑出聲，“真想把你也拐走。”
宋聽歡蹭在她的頸窩，“好呀，我跟你走。”
關琳琳：“舍得你男人？”
宋聽歡：“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關琳琳笑瞇了眼睛，又看向宋聽歡，“什麽時候結婚？”
“啊？”
“到時候一定要通知我，不管我在哪，肯定會到現場祝福你和江遇。”
結婚——這對宋聽歡來說還是個有點陌生的話題，但她還是點點頭，“放心，一定會通知你，份子錢一分都別想少。”
關琳琳：“嘖。”
關琳琳在京北待了兩天，宋聽歡和李闊帶她打卡了一眾京北名勝古跡。三天假期結束，關琳琳回深市，京大的考試周也即將到來，宋聽歡和江遇的日常又變成了學校、自習室、公寓三點一線。
考試周為期兩周，之後將正式進入寒假。宋聽歡今年自然是要回陵城陪宋明誠過年，而江遇則要飛波士頓。
英語系大一的考試比航工系早結束兩天，最後一門考完，宋聽歡回公寓打包行李。這是她大學的第一個假期，終於可以放假回家，頗有點小雀躍。
公寓裏，江遇倚在門邊，看一遍收拾行李一遍哼歌的小姑娘，“宋婷婷，你好歹表現得舍不得一點。”
宋聽歡剛剛把給宋明誠買的京北特產裝進箱子，轉頭看他，“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誒。”
“……”江遇別開視線，嘴角拉平。
宋聽歡笑瞇瞇地蹭過來，“怎麽啦？”
江遇扭著頭，不看她。
“讓我看看我的男朋友怎麽啦？”
江遇不說話。
“讓我看看我的親親男朋友怎麽啦？”
江遇還是不說話。
“讓我看看我又高又帥的親親男朋友江遇遇這是怎麽啦？”
江遇沒繃住，笑場。
“什麽江遇遇。”
“你啊，宋婷婷，江遇遇，情侶名。”宋聽歡伸手捏江遇的臉頰，“來，江遇遇給宋婷婷笑一個。”
江遇：“宋婷婷，你好煩人。”
“江遇遇學宋婷婷說話誒。”
“……”
宋聽歡不鬧騰了，伸手抱江遇的腰，蹭在他身前，“你在這裏看我收拾東西，不用去覆習啊。”
“江遇遇需要臨時抱佛腳？”
“也是。”宋聽歡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江遇遇最棒了。”
江遇回抱她，將人圈在身前，“怎麽辦，你人還在這裏，我就已經開始舍不得了，一想到還有分開四十天——我們學校寒假怎麽就沒有小學期啊。”
宋聽歡彎著眼睛笑。
“到了給我電話，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
“可是越洋電話好貴哦。”
“……”
“知道啦。”宋聽歡踮腳，在江遇臉頰上親了一口，“你真的有點黏人誒。”
江遇勾著笑，看她烏軟清澈的眼睛，學她的語調，“你真的有點敷衍誒。”
宋聽歡笑得埋進江遇懷裏，肩膀輕顫。
半晌，她又輕輕軟軟開口：“怎麽辦，我也開始想你了。”
*
翌日下午，江遇有考試，宋聽歡自己打車去機場。
從京北到陵城的飛機兩小時，飛機降落在陵城機場的時候，宋聽歡遠遠就看到了等在出口的宋明誠。
“爸爸！”她小跑過來，像小時候一樣撲到宋明誠懷裏，又惦記著宋明誠的腿，控制著自己的力道。
“我不是說不讓你來接的嘛，你怎麽又跑來了。”
宋明誠笑瞇瞇地看著女兒，“我的寶貝回來了，我怎麽還能在家裏待得住。”
“你李叔叔還在外面等著呢，晚飯想吃什麽？要不要去吃臨江樓？他家剛剛出了一款芙蓉蝦仁蒸蛋，肯定合你的口味。”
“好呀。”宋聽歡挽著宋明誠的手臂，烏軟的眸子裏全是笑。
父女倆上了車，宋聽歡拍了一張陵城的夜景發給江遇。
【你在幹什麽呀，我到啦】
【現在跟我爸去臨江樓吃湖鮮~】
江遇秒回。
也是一張照片，北區食堂的兩菜一湯。
宋聽歡：【江遇遇，你好可憐哦】
“在和同學聊天？”
宋明誠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宋聽歡連忙按滅手機，“啊……嗯，我室友。”
她沒撒謊，江遇真的是她的室友。
宋明誠笑得和藹，“和室友相處得怎麽樣？”
“……”宋聽歡撩撩耳邊的碎發，盡量表現得淡定自然，“挺好的，他……她們人都很好。”
宋明誠點點頭，“那就好。”
晚上臨睡前，宋聽歡和江遇聊到了這個事情。
【怎麽辦，我還沒想好怎麽把你介紹給我爸】
【以後咱倆聊天的時候還是小心一點，最好對個暗號】
【要不我給你改革備註？】
Jy：【什麽備註】
宋聽歡沈思片刻：【江學姐？】
Jy：【估計叔叔看到你和江學姐的聊天記錄，血壓更高】
也是哦。
Jy：【叔叔身體怎麽樣？】
宋聽歡：【挺好的，還胖了呢】
宋聽歡：【你明天不是還有一門考試嘛，早點休息，我不打擾你覆習啦】
Jy：【沒事】
Jy：【你明天做什麽？】
宋聽歡：【上午沒什麽事，下午約了閆玥去看電影】
宋聽歡：【一個新上映的小眾文藝片，男主男配都超帥，男主是個禁欲系大帥比，男配溫柔小奶狗】
Jy：【[微笑]】
一想到某個醋缸，宋聽歡連忙切換話題：【你後天飛波士頓？幾點的飛機？】
Jy：【中午一點】
*
第二天，宋聽歡約了閆玥看電影吃晚飯，等結束回家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她一邊往回走一邊給江遇打電話，“什麽嘛，根本就是騙照，那個男主一點都不帥，男配也很一般，反倒是男主的叔叔有點戳我，溫潤儒雅。”
“喜歡叔叔啊。”聽筒裏響起江遇不太著調的聲音，他輕笑，“也是，畢竟是我侄女兒，喜歡叔叔很正常。”
宋聽歡：“……”
都什麽陳年舊事，他還提。
“你東西都收拾好了麽。”宋聽歡站在小區的過道上，停下撥弄觀賞的綠植。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分別，可一想到兩人之間又要相隔一萬公裏，有十幾個小時的時差，還是有點不開心。
“舍不得我啊？”
“不行啊。”
“那你擡頭。”
“？”
宋聽歡微怔，倏地擡起眼，步行道的樹下，江遇正坐在黑色的行李箱上，舉著手機看向她。
“你……”宋聽歡急急跑上前，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江遇，眸底一瞬染上水光。
“你怎麽來了？”
“想我女朋友了。”
也顧不上這是在自家樓下，宋聽歡在江遇起身的一瞬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裏，江遇將人接住，將軟軟的女孩子扣在身前。
“你不是明天就要飛波士頓麽，怎麽還跑來了。”
“怕某人看完男主和男配，就想不起來我這個男朋友了，所以來刷刷存在感。”
“什麽某人……”
“嗯，不是某人，是寶貝。”
宋聽歡被他“寶貝”兩個字喊得心顫，吸吸鼻子，“才沒有，我最喜歡我男朋友了。”
“不喜歡禁欲系大帥比了？”
“不喜歡。”
“溫柔小奶狗呢？”
“也不喜歡。”
“那叔叔……”江遇微頓，原本圈著宋聽歡手臂松了力道，“叔叔。”
“叔叔也不喜歡，我最喜歡——”
江遇驀地後退一步，主動和宋聽歡拉開距離，他直起身，開口的語氣也更外清正：“叔叔。”
宋聽歡：“……？”
一個念頭冒出，宋聽歡緩緩轉頭，和單元門口拎著垃圾袋的宋明誠四目相對。
作者有話說：
江遇：寶貝
宋明誠：我的！
一丟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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