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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靜氣……平心靜氣……”葉青煙看著自己被打破的第八個碗，順著自己氣得生疼的胸口。
葉青煙第一次帶這麽難帶的徒弟。飯也不吃，話也不說，眼神還很兇。
說實話，其實，這根本就是她第一次帶徒弟。
打破她八個碗的罪魁禍首現在正蜷縮成一團，蹲在角落裏。
以她豐富的話本經驗，這徒弟，長得極為俊美，眉間又有魅惑的一點紅，日後定是個禍害。
可她的沖虛峰實在是太無聊了，她的師兄師姐們都有自己的峰，但她的武力只是差強人意，經濟實力與師兄師姐們比起來更是平平無奇。
因此每年收弟子的時候，她都只是禮貌性地去走個過場，根本沒有人會選擇她。
這麽多年，她的沖虛峰上只有幾個負責打掃衛生的僧人，他們戒律森嚴，幹事利索，幾乎不和葉青煙說話。
所以，她在山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周圍又是迷霧重重，她只是想要一個人陪陪自己而已。
因此，她收留了這個闖進自己的山峰，傷得很重，看起來只有十多歲的男孩兒。
禍害又怎麽樣？
她早就窮得叮當響了，所有的殿堂家具以及維修都用的是最普通的等級，這麽多年靠各兄弟姐妹的救濟堪堪維持。
她這個破山峰就算被掀了，出去重新找一座也是沒差的。
葉青煙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徒弟，肯定是不會放過，更何況，他長得那麽漂亮。
她顏控，她喜歡。
他的眼睛是五官中最突出的，又黑又亮，但卻沒什麽感情，像是一臺機器，冷冰冰地記錄著他所看到的一切，並進行分析。
他來的時候衣衫襤褸，看起來就像是個被人打跑的小乞丐，而且閉著眼睛昏迷不醒。
若是像現在這樣睜著那雙睿智的眼睛，可能沒有人會對他心生憐憫。
就是葉青煙這樣脾氣好的人，在他連著打碎了第八個碗，也繃不住了。
她心疼，疼死了。
“師父的碗已經被你打完了，這碗可不便宜，你要給師父好好幹活還債，知道嗎？”葉青煙蹲在他的身邊。她的小徒弟還是保持沈默。
葉青煙想，他們還不太熟，不願意和他說話也是正常的。拉近關系的最好方式，就是構建二人之間的特殊聯系，因此葉青煙決定給他起個名字。“你的芥子囊上有一個行字，那為師便叫你阿行吧。你叫我師父就行，以後你就住在這兒陪我，師父保證你吃好喝好。”說完她伸手去揉他的腦袋。
卻被他齜牙“哈”開了。
葉青煙看到了他嘴裏又尖又長的獠牙，似乎還在分泌著毒液，默默縮回手。
哦……是妖。
脾氣還挺大的。
什麽妖呢？看不出來。
是妖也不錯啊，至少可以陪自己比較久，葉青煙這麽想。
小男妖就蹲在角落裏，葉青煙看著覺得兇點兒也好，至少防範意識比較強，不會被別人隨隨便便就騙了。
“你要是餓了就來找我，別硬扛著。我們峰雖然不那麽富裕，養你一個還是沒問題的。”
這夜，不太安靜。
葉青煙聽到有人潛入了自己的房間，默默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腳步輕淺，可以聽得出主人應該有著不錯的修為和武學基礎。只不過現在受了傷，才讓葉青煙發覺了。
葉青煙有抱著佩劍入睡的習慣，她的天賦是眾同門中最一般的一個，所以養成了她膽小謹慎的性格。
她向來怕死，一個人呆著的夜晚時常被風聲嚇醒，她都靠著劍靈陪她度過漫長夜晚。
那腳步越來越近。
葉青煙心想，這山上若有其他人闖進來，她的結界會告訴她，所以進來的一定是那個小妖精。
師父說過，妖同樣有善惡之分，世上的妖不都是壞妖，但總是要提高警惕的。
她的虎口收緊了劍，警惕著身邊的氣場和氛圍，這小妖要是對她起了一絲殺心，她便一劍把他斬成兩段。
她從來都對殺心十分敏銳。
可半晌，她都沒有感受到敵意。
反而是一種……食欲。
小妖的鼻息噴在她的耳側，有些急促。
似乎還聽見了咽口水的聲音。
葉青煙：？餓成這樣了今天白天還不吃飯
小妖越靠越近，他的唇幾乎要貼上葉青煙的頸側。
下一秒，軟而濕的舌尖就要觸到她溫熱的皮膚。
葉青煙一把掐住徒弟的腦袋，剛剛的鼻息噴得她又癢又酥麻的，她的臉微微紅起來，氣道：“你這小崽子！不會敲門嗎！”
那小妖就站在原地，一雙眼睛睜得無辜，如同受驚的小鹿，馬上就要落下淚來。
葉青煙瞬間就軟了下來，反思是不是自己說話太大聲了。而且這麽小的孩子，無父無母的，自然不懂什麽規矩。
“也怪為師，今天沒和你說師門規則。下次不許不敲門就進師父的房間，否則，師父的劍……哼哼，可不是吃素的。”
小妖似乎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餓了吧，你想吃什麽？師父給你去廚房拿兩個烤雞腿？”
見人沒有回答，葉青煙又繼續說起來。
“對了，你今天都沒說過話，你的喉嚨受傷了嗎？還是你天生不會說話？”
葉青煙覺得自己似乎說得有些多，也顯得有些過分關心了。可她實在是太久沒找到人說話了，急需一個宣洩的出口。等到她把這麽多年的補足以後，可能就會恢覆正常了。
阿行微微張嘴，探頭過去，似乎想要告訴葉青煙什麽。
葉青煙也側過腦袋，做出好好聽他說話的姿態。
而這個姿勢，正好將她的脖頸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小妖的面前。
黑頭發小妖一只腳跪在床沿，毛茸茸的腦袋靠在葉青煙的頸窩，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好餓……”
“原來你會……”你會說話，而且會感覺到餓啊。是個正常人呢。
小徒弟的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葉青煙正笑著想帶他吃什麽好呢？
她的脖子上便傳來一陣微弱的針刺痛，可又不是完全的疼痛，另有一種酥麻的電流感。
“阿行？！你在做什麽？！”葉青煙震驚，便伸手去推，可這孩子的力道比她想象得大得多，甚至比她的力氣還要大。
他的手牢牢禁錮著她的手腕。
葉青煙又怕自己猛然用力，傷害到自己好不容易撿來的徒弟。
但她清楚地感受到血液從自己的傷口中漸漸流逝，甚至還聽見了小徒弟囫圇吞咽的聲音。
她眼一閉心一狠，推開了他。
“你是什麽東西？！”葉青煙有些憤怒。
就算是以人血為食的妖，一上來就吸血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但她看著這個小徒弟的漂亮臉蛋，連氣都氣不起來。
陸一行露出了十分饜足的表情，白嫩的小手拭去嘴邊殘留的血液，並用舌尖舔去，像是在品嘗珍饈美食，一點都不浪費。
葉青煙開始懷疑，在一個孩子的臉上怎麽可能看到這樣覆雜的表情。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裏留下的兩個孔已經止血。
看來，這是只小蛇妖。
“蛇妖雖以人血為食，但也可以吃正常的食物補充能量。念在你不懂事，這回為師先饒你一次。下回，你就等著挨鞭子吧。”葉青煙皺起了眉頭。
葉青煙的血液有些特別。
葉青煙的天賦比師兄師姐都要差，是因為她不用學習法術。
她的身體繼承了山脈的力量，她只要呆在那裏，便就是修煉了。
這技能，旁人學不來，也學不了。
不只一次，有許多人和妖想要她的血。
她從不離開自己的住處，也有這樣一個原因。
葉青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阿行好像長高了一些。
阿行低下頭去說：“先前弟子實在太餓，沒有力氣說話，現在已經恢覆。師父的話，弟子謹記於心。師父救命恩情，弟子無以為報。只好……”
葉青煙擺擺手，可別以身相許了。
“只好替師殺人，師父可有什麽仇人？”
葉青煙：“？”
“沒有，師父和大家的關系都挺不錯的。還有，你記住，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為師的所有物，你不能破壞，明白？”
“嗯。”陸一行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葉青煙不是不能打，只是她打架的方式比較原始。
她沒什麽技巧，不會翻什麽劍花，甚至劍招十分蹩腳，幾乎可以惹得入門的弟子發笑。
但少數人才知道，她只用自己磅礴的靈力就可以打得人吱哇亂叫。
“你這身衣服破破爛爛的，為師帶你買點去。順道你再想想有什麽缺的，一起買回來。往後我們沒事就不要下山了。”
她牽起阿行的手，阿行卻往回縮。
葉青煙擰眉，不開心。又把他的手再次抓回掌心。
“走丟了怎麽辦。跟著師父走。”
“哦……”
可他們還沒走到小鎮子上，便遇到了攔路妖怪。
那妖怪巨大一個，血盆大口中一條長舌頭，而且臉上長著八只眼睛，十分嚇人。
就從外表看起來就不是好對付的。蜘蛛妖驚呵一聲，突然暴起，向二人沖來，已然是不死不休的模樣。
葉青煙擡手去擋，而他竟然沖著自己的小徒弟去了？！
她運起靈氣，過了十多招才將他擊退幾米，抽出空來關照自己的小徒弟：“你什麽時候惹的這麽厲害的妖怪！！！”
阿行並沒有回答，只是直挺挺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嚇傻了啊！躲到師父身後！”葉青煙吼一句，她的小徒弟就動一下。葉青煙心想，果然是個小孩兒，沒見過這樣的恐怖場面。
蜘蛛精突然不見了，而後從樹上向葉青煙發起突襲。
葉青煙回首一劈，將妖精砍成兩半。
她剛松懈下來，地上的半截身體突然跳起來，她的手臂也被蜘蛛精的其中一足劃傷。
她捂著自己的傷口，阿行緩緩走去，踏碎了蜘蛛精的殘肢，那些殘枝瞬間化為灰燼。
“給我拿繃帶。”葉青煙催促，可無人回應。
葉青煙擡頭，只見陸一行看著她的手臂出神，咽了咽口水。
她的血液好像分泌出了香甜的氣味。
陸一行：“不行。”
葉青煙：“為什麽不行？我是師父喊你幫我拿個繃帶都喊不動？”
陸一行：“有毒。”
葉青煙：“噢……”
陸一行：“我給你解毒。”
葉青煙把傷口展示給阿行看，阿行的小手拉過葉青煙的手。
葉青煙覺得傷口濕濕軟軟的，她的小徒弟居然攥著她的手指，低頭舔了一口。
葉青煙被這個動作嚇得立馬縮回了手，匆匆包紮了一下拽著阿行回到了沖虛峰。
她就知道，下山準沒好事！
她拽著拽著，原來要大步跑才能跟上的阿行，漸漸的慢跑就能跟上了，而且，身高也和她差不多。
“阿行，你是不是長高了。”葉青煙問。
陸一行臉不紅心不跳：“我們蛇妖，本就長得快。”
原來的小圓臉變得有了些棱角，一頭短發也微微長長，像是狼尾。
第二天，葉青煙發現自己的小徒弟並沒有像前幾日一般纏著她。
不會是，長大了，進入難以管教的叛逆期了吧。
葉青煙到他的屋裏試探。
陸一行喘著粗氣，體溫很高。
“你發燒了？！怎麽不來和師父說？”
陸一行只是微張嘴喘氣。
葉青煙覺得自己真是不聰明，他都燒成這樣了，怎麽告訴她。
而且，若不是因為他身體還沒康覆就給自己解毒，他也不會虛弱成這樣。
葉青煙劃開自己的手臂，把自己的血餵給他。
陸一行果然悠悠轉醒。
猩紅的眼睛緊緊盯著葉青煙的手腕，他在渴求更多靈力更多血液。
這次，葉青煙發現，陸一行的臉更加銳利，眼神也變得勾人，甚至連身上都已經顯現出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拿手一比劃，她心愛的軟萌小徒弟，喝過幾次她的血居然已經長到了成年人大小？
葉青煙皺眉，不可能短時間內以這個速度成長的。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受傷時幻化成了幼年形態保存能量，喝了她的血以後，他恢覆了，便也不再需要維持體力。
葉青煙有點想殺了這個小騙子，不，大騙子。
她伸出手，慢慢落在陸一行的脖子上。
陸一行見身份瞞不住，果斷拋棄了淺薄的偽裝，以他的真實面目示人。
千年蛇妖，一身雙尾。
那驚人的強大妖氣震撼到了葉青煙，
“師父，對不起，我騙了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沒有一絲內疚，反而將自己的黑色尾巴完完全全地展現在葉青煙面前。
“你果然是妖，還是個大妖。”葉青煙聽說過千年蛇妖，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長得這麽漂亮，還這麽會騙人。
“師父，我是妖，但我也還是你的阿行。”他的尾巴漸漸爬上葉青煙的腰。
“你騙我，喝了我這麽多血，還好意思自稱是我徒弟？”葉青煙手上力道加重，陸一行乖巧地順著她的力擡頭。
陸一行甚至露出了討好的姿態，眼裏魅意十足：“弟子願意受罰，只要師父不趕我走。”
“你……只是想繼續喝我的血而已。”葉青煙明白他的目的，便喚出了法器，成年男子手臂一般粗的鐵鏈纏繞，捆住陸一行。
陸一行笑笑，露出十分受傷的表情。
笑著操縱他的另一條尾巴攀上葉青煙的脖子。
冰涼讓葉青煙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葉青煙堅定道：“你想吃我便吃吧，反正為師也打不過你。但這鎖鏈困住你以後，你也再無法禍害人間。”
陸一行：“我為什麽要吃你？”
“？那你”
“我覺得這裏很好，而且，師父的修為太低，等你再升幾個境界吃比較劃算。”
葉青煙：“好好好，你這個沒良心的臭蛇。”
-
經過許多個沒羞沒躁的日日夜夜。
葉青煙喘著大氣驚覺一些不對勁。
她筋疲力竭地發出感嘆：“養蛇好難。”
陸一行纏在葉青煙身側：“師父，我已經乖乖聽你的不禍害別人。”
葉青煙：“所以呢？”
陸一行擡擡嘴角：“我只禍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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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其實，這根本就是她第一次帶徒弟。
打破她八個碗的罪魁禍首現在正蜷縮成一團，蹲在角落裏。
以她豐富的話本經驗，這徒弟，長得極為俊美，眉間又有魅惑的一點紅，日後定是個禍害。
可她的沖虛峰實在是太無聊了，她的師兄師姐們都有自己的峰，但她的武力只是差強人意，經濟實力與師兄師姐們比起來更是平平無奇。
因此每年收弟子的時候，她都只是禮貌性地去走個過場，根本沒有人會選擇她。
這麽多年，她的沖虛峰上只有幾個負責打掃衛生的僧人，他們戒律森嚴，幹事利索，幾乎不和葉青煙說話。
所以，她在山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周圍又是迷霧重重，她只是想要一個人陪陪自己而已。
因此，她收留了這個闖進自己的山峰，傷得很重，看起來只有十多歲的男孩兒。
禍害又怎麽樣？
她早就窮得叮當響了，所有的殿堂家具以及維修都用的是最普通的等級，這麽多年靠各兄弟姐妹的救濟堪堪維持。
她這個破山峰就算被掀了，出去重新找一座也是沒差的。
葉青煙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徒弟，肯定是不會放過，更何況，他長得那麽漂亮。
她顏控，她喜歡。
他的眼睛是五官中最突出的，又黑又亮，但卻沒什麽感情，像是一臺機器，冷冰冰地記錄著他所看到的一切，並進行分析。
他來的時候衣衫襤褸，看起來就像是個被人打跑的小乞丐，而且閉著眼睛昏迷不醒。
若是像現在這樣睜著那雙睿智的眼睛，可能沒有人會對他心生憐憫。
就是葉青煙這樣脾氣好的人，在他連著打碎了第八個碗，也繃不住了。
她心疼，疼死了。
“師父的碗已經被你打完了，這碗可不便宜，你要給師父好好幹活還債，知道嗎？”葉青煙蹲在他的身邊。她的小徒弟還是保持沈默。
葉青煙想，他們還不太熟，不願意和他說話也是正常的。拉近關系的最好方式，就是構建二人之間的特殊聯系，因此葉青煙決定給他起個名字。“你的芥子囊上有一個行字，那為師便叫你阿行吧。你叫我師父就行，以後你就住在這兒陪我，師父保證你吃好喝好。”說完她伸手去揉他的腦袋。
卻被他齜牙“哈”開了。
葉青煙看到了他嘴裏又尖又長的獠牙，似乎還在分泌著毒液，默默縮回手。
哦……是妖。
脾氣還挺大的。
什麽妖呢？看不出來。
是妖也不錯啊，至少可以陪自己比較久，葉青煙這麽想。
小男妖就蹲在角落裏，葉青煙看著覺得兇點兒也好，至少防範意識比較強，不會被別人隨隨便便就騙了。
“你要是餓了就來找我，別硬扛著。我們峰雖然不那麽富裕，養你一個還是沒問題的。”
這夜，不太安靜。
葉青煙聽到有人潛入了自己的房間，默默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腳步輕淺，可以聽得出主人應該有著不錯的修為和武學基礎。只不過現在受了傷，才讓葉青煙發覺了。
葉青煙有抱著佩劍入睡的習慣，她的天賦是眾同門中最一般的一個，所以養成了她膽小謹慎的性格。
她向來怕死，一個人呆著的夜晚時常被風聲嚇醒，她都靠著劍靈陪她度過漫長夜晚。
那腳步越來越近。
葉青煙心想，這山上若有其他人闖進來，她的結界會告訴她，所以進來的一定是那個小妖精。
師父說過，妖同樣有善惡之分，世上的妖不都是壞妖，但總是要提高警惕的。
她的虎口收緊了劍，警惕著身邊的氣場和氛圍，這小妖要是對她起了一絲殺心，她便一劍把他斬成兩段。
她從來都對殺心十分敏銳。
可半晌，她都沒有感受到敵意。
反而是一種……食欲。
小妖的鼻息噴在她的耳側，有些急促。
似乎還聽見了咽口水的聲音。
葉青煙：？餓成這樣了今天白天還不吃飯
小妖越靠越近，他的唇幾乎要貼上葉青煙的頸側。
下一秒，軟而濕的舌尖就要觸到她溫熱的皮膚。
葉青煙一把掐住徒弟的腦袋，剛剛的鼻息噴得她又癢又酥麻的，她的臉微微紅起來，氣道：“你這小崽子！不會敲門嗎！”
那小妖就站在原地，一雙眼睛睜得無辜，如同受驚的小鹿，馬上就要落下淚來。
葉青煙瞬間就軟了下來，反思是不是自己說話太大聲了。而且這麽小的孩子，無父無母的，自然不懂什麽規矩。
“也怪為師，今天沒和你說師門規則。下次不許不敲門就進師父的房間，否則，師父的劍……哼哼，可不是吃素的。”
小妖似乎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餓了吧，你想吃什麽？師父給你去廚房拿兩個烤雞腿？”
見人沒有回答，葉青煙又繼續說起來。
“對了，你今天都沒說過話，你的喉嚨受傷了嗎？還是你天生不會說話？”
葉青煙覺得自己似乎說得有些多，也顯得有些過分關心了。可她實在是太久沒找到人說話了，急需一個宣洩的出口。等到她把這麽多年的補足以後，可能就會恢覆正常了。
阿行微微張嘴，探頭過去，似乎想要告訴葉青煙什麽。
葉青煙也側過腦袋，做出好好聽他說話的姿態。
而這個姿勢，正好將她的脖頸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小妖的面前。
黑頭發小妖一只腳跪在床沿，毛茸茸的腦袋靠在葉青煙的頸窩，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好餓……”
“原來你會……”你會說話，而且會感覺到餓啊。是個正常人呢。
小徒弟的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葉青煙正笑著想帶他吃什麽好呢？
她的脖子上便傳來一陣微弱的針刺痛，可又不是完全的疼痛，另有一種酥麻的電流感。
“阿行？！你在做什麽？！”葉青煙震驚，便伸手去推，可這孩子的力道比她想象得大得多，甚至比她的力氣還要大。
他的手牢牢禁錮著她的手腕。
葉青煙又怕自己猛然用力，傷害到自己好不容易撿來的徒弟。
但她清楚地感受到血液從自己的傷口中漸漸流逝，甚至還聽見了小徒弟囫圇吞咽的聲音。
她眼一閉心一狠，推開了他。
“你是什麽東西？！”葉青煙有些憤怒。
就算是以人血為食的妖，一上來就吸血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但她看著這個小徒弟的漂亮臉蛋，連氣都氣不起來。
陸一行露出了十分饜足的表情，白嫩的小手拭去嘴邊殘留的血液，並用舌尖舔去，像是在品嘗珍饈美食，一點都不浪費。
葉青煙開始懷疑，在一個孩子的臉上怎麽可能看到這樣覆雜的表情。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裏留下的兩個孔已經止血。
看來，這是只小蛇妖。
“蛇妖雖以人血為食，但也可以吃正常的食物補充能量。念在你不懂事，這回為師先饒你一次。下回，你就等著挨鞭子吧。”葉青煙皺起了眉頭。
葉青煙的血液有些特別。
葉青煙的天賦比師兄師姐都要差，是因為她不用學習法術。
她的身體繼承了山脈的力量，她只要呆在那裏，便就是修煉了。
這技能，旁人學不來，也學不了。
不只一次，有許多人和妖想要她的血。
她從不離開自己的住處，也有這樣一個原因。
葉青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阿行好像長高了一些。
阿行低下頭去說：“先前弟子實在太餓，沒有力氣說話，現在已經恢覆。師父的話，弟子謹記於心。師父救命恩情，弟子無以為報。只好……”
葉青煙擺擺手，可別以身相許了。
“只好替師殺人，師父可有什麽仇人？”
葉青煙：“？”
“沒有，師父和大家的關系都挺不錯的。還有，你記住，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為師的所有物，你不能破壞，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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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煙不是不能打，只是她打架的方式比較原始。
她沒什麽技巧，不會翻什麽劍花，甚至劍招十分蹩腳，幾乎可以惹得入門的弟子發笑。
但少數人才知道，她只用自己磅礴的靈力就可以打得人吱哇亂叫。
“你這身衣服破破爛爛的，為師帶你買點去。順道你再想想有什麽缺的，一起買回來。往後我們沒事就不要下山了。”
她牽起阿行的手，阿行卻往回縮。
葉青煙擰眉，不開心。又把他的手再次抓回掌心。
“走丟了怎麽辦。跟著師父走。”
“哦……”
可他們還沒走到小鎮子上，便遇到了攔路妖怪。
那妖怪巨大一個，血盆大口中一條長舌頭，而且臉上長著八只眼睛，十分嚇人。
就從外表看起來就不是好對付的。蜘蛛妖驚呵一聲，突然暴起，向二人沖來，已然是不死不休的模樣。
葉青煙擡手去擋，而他竟然沖著自己的小徒弟去了？！
她運起靈氣，過了十多招才將他擊退幾米，抽出空來關照自己的小徒弟：“你什麽時候惹的這麽厲害的妖怪！！！”
阿行並沒有回答，只是直挺挺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嚇傻了啊！躲到師父身後！”葉青煙吼一句，她的小徒弟就動一下。葉青煙心想，果然是個小孩兒，沒見過這樣的恐怖場面。
蜘蛛精突然不見了，而後從樹上向葉青煙發起突襲。
葉青煙回首一劈，將妖精砍成兩半。
她剛松懈下來，地上的半截身體突然跳起來，她的手臂也被蜘蛛精的其中一足劃傷。
她捂著自己的傷口，阿行緩緩走去，踏碎了蜘蛛精的殘肢，那些殘枝瞬間化為灰燼。
“給我拿繃帶。”葉青煙催促，可無人回應。
葉青煙擡頭，只見陸一行看著她的手臂出神，咽了咽口水。
她的血液好像分泌出了香甜的氣味。
陸一行：“不行。”
葉青煙：“為什麽不行？我是師父喊你幫我拿個繃帶都喊不動？”
陸一行：“有毒。”
葉青煙：“噢……”
陸一行：“我給你解毒。”
葉青煙把傷口展示給阿行看，阿行的小手拉過葉青煙的手。
葉青煙覺得傷口濕濕軟軟的，她的小徒弟居然攥著她的手指，低頭舔了一口。
葉青煙被這個動作嚇得立馬縮回了手，匆匆包紮了一下拽著阿行回到了沖虛峰。
她就知道，下山準沒好事！
她拽著拽著，原來要大步跑才能跟上的阿行，漸漸的慢跑就能跟上了，而且，身高也和她差不多。
“阿行，你是不是長高了。”葉青煙問。
陸一行臉不紅心不跳：“我們蛇妖，本就長得快。”
原來的小圓臉變得有了些棱角，一頭短發也微微長長，像是狼尾。
第二天，葉青煙發現自己的小徒弟並沒有像前幾日一般纏著她。
不會是，長大了，進入難以管教的叛逆期了吧。
葉青煙到他的屋裏試探。
陸一行喘著粗氣，體溫很高。
“你發燒了？！怎麽不來和師父說？”
陸一行只是微張嘴喘氣。
葉青煙覺得自己真是不聰明，他都燒成這樣了，怎麽告訴她。
而且，若不是因為他身體還沒康覆就給自己解毒，他也不會虛弱成這樣。
葉青煙劃開自己的手臂，把自己的血餵給他。
陸一行果然悠悠轉醒。
猩紅的眼睛緊緊盯著葉青煙的手腕，他在渴求更多靈力更多血液。
這次，葉青煙發現，陸一行的臉更加銳利，眼神也變得勾人，甚至連身上都已經顯現出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拿手一比劃，她心愛的軟萌小徒弟，喝過幾次她的血居然已經長到了成年人大小？
葉青煙皺眉，不可能短時間內以這個速度成長的。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受傷時幻化成了幼年形態保存能量，喝了她的血以後，他恢覆了，便也不再需要維持體力。
葉青煙有點想殺了這個小騙子，不，大騙子。
她伸出手，慢慢落在陸一行的脖子上。
陸一行見身份瞞不住，果斷拋棄了淺薄的偽裝，以他的真實面目示人。
千年蛇妖，一身雙尾。
那驚人的強大妖氣震撼到了葉青煙，
“師父，對不起，我騙了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沒有一絲內疚，反而將自己的黑色尾巴完完全全地展現在葉青煙面前。
“你果然是妖，還是個大妖。”葉青煙聽說過千年蛇妖，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長得這麽漂亮，還這麽會騙人。
“師父，我是妖，但我也還是你的阿行。”他的尾巴漸漸爬上葉青煙的腰。
“你騙我，喝了我這麽多血，還好意思自稱是我徒弟？”葉青煙手上力道加重，陸一行乖巧地順著她的力擡頭。
陸一行甚至露出了討好的姿態，眼裏魅意十足：“弟子願意受罰，只要師父不趕我走。”
“你……只是想繼續喝我的血而已。”葉青煙明白他的目的，便喚出了法器，成年男子手臂一般粗的鐵鏈纏繞，捆住陸一行。
陸一行笑笑，露出十分受傷的表情。
笑著操縱他的另一條尾巴攀上葉青煙的脖子。
冰涼讓葉青煙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葉青煙堅定道：“你想吃我便吃吧，反正為師也打不過你。但這鎖鏈困住你以後，你也再無法禍害人間。”
陸一行：“我為什麽要吃你？”
“？那你”
“我覺得這裏很好，而且，師父的修為太低，等你再升幾個境界吃比較劃算。”
葉青煙：“好好好，你這個沒良心的臭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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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許多個沒羞沒躁的日日夜夜。
葉青煙喘著大氣驚覺一些不對勁。
她筋疲力竭地發出感嘆：“養蛇好難。”
陸一行纏在葉青煙身側：“師父，我已經乖乖聽你的不禍害別人。”
葉青煙：“所以呢？”
陸一行擡擡嘴角：“我只禍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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