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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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人在觀青和不禁谷手中◎
大雨過後是萬裏無雲, 烈日炎炎，知了在枝頭上瘋叫。
沈桃將那日的三只臭老鼠綁在柴堆裏，周圍布上結界防止他們溜走。
但三人一個忙著修煉, 一個忙著串門, 還有一個忙著瞎溜達，沒人再記起院後柴堆裏還有三個人。
陳子塵剛給對面那婦人送了冰飲過去, 正踏著愉悅的腳步回家，遠遠地便見有幾人在自家門前徘徊著走來走去，裝作路人一般。
沈桃似乎並未發現這幾人，沒有任何動靜。
驚雷劍早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陳子塵走上前, 那幾人便鬼鬼祟祟地假裝路過走開，他連忙將他們叫住。
“幾位來找人的？”
“不是不是，路過路過。”
那群人慌忙否認，正要加快腳步走開, 陳子塵卻扯開嗓子喊：“沈桃！你朋友來找你玩了！”
幾人一楞, 火速逃離, 卻被一股力量拉住，只能在原地蹬腳。
小木屋的房門被拉開，沈桃被室外過亮的光線照得瞇了瞇眼, 看著那幾人思索片刻後，遺憾笑道，“你們來晚了，他們方才已經被偷走了。”
那幾人慌慌張張掙紮著。
“不是, 不是！”
陳子塵一張大臉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那難不成, 你們真是來找沈桃玩的？”
他松了手, 幾人摔在地上, 烈日將前幾日的爛泥都曬幹，摔下去吃了一嘴的泥灰。
有人抹了抹嘴，連忙解釋：“是書雲姐讓我們來看看，看你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柳書雲？
沈桃蹙眉，隨手拉張椅子坐在陰涼裏。
“境主傳話給書雲姐，說有三位長老被困在你這，還有四位被困在妖界，讓我們務必想辦法救出幾位長老。”
“書雲姐和我們分頭行動，她修書一封讓我們來找你，她自己去了妖界。”
那幾人將書信交給陳子塵，陳子塵才懶得看，甩手信就到了沈桃手中。
信中提到的內容並不多，寥寥幾句。
沒有讓她放人，只問她是否需要幫忙。
沈桃本只是想將那幾個走狗困在這，看看他們的主子會不會來就救人，不過也是早就知道依照她舅舅的性子是絕不會來的。
所以今日菜地裏不禁谷的小妖獸們發現有人來偷那幾人，第一時間告知她時，她也是懶得管。
只是沒料到，他會讓柳書雲來動手。
那幾人中有人看著沈桃道，“此次前往妖界，書雲姐只帶了一百弟子，與羊入虎口沒有區別，我們……我們想請你幫忙將書雲姐平安送出來。”
沈桃沒有接話。
“外頭都在說你與妖界三皇子有點關系……”
“你放心！我們不求別的，只請你將書雲姐平安帶出來即可！”
“畢竟你幼時她也算是有恩於你。”
幾人一人一句將沈桃淹沒。
陳子塵不知何時已經進了屋裏納涼，由著那幾人在太陽底下暴曬。
知了還在喧鬧著，比誰都熱鬧。
沈桃看看信再看看外頭那幾個獸境弟子。
不認識，沒見過。
但那四人不出意外的話在六幻宮妖皇手上，若出了意外便在不禁谷……
出不出意外都是意外。
外頭那幾人眉毛眼睛被曬得皺在一起。
“她去幾日了？”
“四日！還沒有任何消息，傳訊石也沒動靜，所以才不得不來找你。”
已經四日了？
若是落在妖皇手裏怕是命都沒了，但若是在不禁谷，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陳子塵見她有些動搖，適時點醒她：“你準備去求觀青還是求那個秦長風？”
以他看，沈桃都不想。
只見沈桃眨眨眼，“求你。”
“師父，就走一趟吧。”她上前拽著陳子塵撒嬌。
柳書雲作為她舅舅最看好的大女兒，從小便被精心培養，但柳書雲與她爹不是一路人，幼時不止一次向她施以援手。
陳子塵哪裏耐得住沈桃的請求，笑著站起身來，難得有這小徒弟親自求他的時候，心情莫名很愉悅，有種被需要的感覺。
很好，走一遭罷。
六幻宮外。
兩人看著面前這如水晶打造而成的華麗宮殿，不由得咋舌。
“我記得妖族很窮來著？”
陳子塵看看自己鞋面上的泥土，又看看打扮隨意的沈桃，他們和這六幻宮像兩個世界的。
沈桃覺著，這六幻宮是大且華麗，但那不禁谷是華麗華麗華麗只剩華麗。
“妖族氣息混雜，我聞不到柳書雲的氣息，先往六幻宮大牢方向去看看。”
沈桃正欲抓個妖獸問問六幻宮大牢的方向，陳子塵默默朝她勾手，“跟我來。”
沈桃：“您來過？”
陳子塵嘿嘿一笑，“被抓進去過。”
“早年我帶著驚雷在秘境試煉遇到在外修煉的妖皇，誤以為他就是最後的挑戰，跟他打過，當然是我們贏，但他援兵突然到了，他氣得要死，說要將我們的修為全部吸幹，將我們關進大牢，我們也就在那大牢裏體驗了一日，他遲遲不來，我忙著趕下一個秘境的開門時辰就先走了。”
他面色紅潤，看起來精神十足。
沈桃也從未聽驚雷劍提起過他們和妖族還有這樣一次淵源。
陳子塵沒有說謊，他甚至不知道這裏的妖族換班時間，但熟悉那條逃跑的路線。
沒用太久，那大牢就出現在面前。
兩人正準備進去，便見有人從裏出來。
“查清楚來了多少人沒？”
“問了那些花樹妖，說百來人。”
“哼，帶著百來人就敢私闖我妖界，我就要他們有來無回。去！趕緊去查剩餘那些人族的位置。”
為首那人眼神中冒著兇光。
“是！”
“慢著！”那人又將妖獸叫住，咧開嘴角，笑得陰險，“去發布通令，人族來犯，見之可殺，提頭來見可領一千中等靈石，若活捉來見，可得兩千上等靈石。”
“大皇子英明！如此，那群小小人族在這妖族便無路可逃了。”
眾妖齊呼英明，惹得那大皇子心頭高興，哈哈大笑。
轉而他鼻尖一動。
“誰！”
他嗅到了人族的氣息！
一群妖獸都開始四處嗅起來，沈桃兩人站在大石頭旁邊沒動，有個妖獸化身圓形，一條獵狗，嗅著味道便往這邊來。
“大皇子！”
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那獵狗面前。
“小幺？你來大牢做什麽？”獵狗將小妖獸提起來，“你帶人族回來了？”
小妖獸搖搖頭，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我方才去了趟人界，差點被抓住，可能身上沾了味道。”
大皇子輕哼一聲，“廢物養的廢物。”
他化身一只大虎離開，身後眾妖四散奔去。
獵狗將小妖獸放到欄桿上，戳著他腦袋，“你來大牢做什麽？”
“主子讓我來看看這批人族裏有沒有害過他的。”
小妖獸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獵狗叮囑他兩句不要將人放跑了，便也走掉。
等它們走遠了，小妖獸才邀功似的回頭，“沈……”
那位置哪裏還有人影？
小妖獸撇撇嘴進大牢守株待兔。
沒等多久，沈桃兩人放倒看守的妖獸就進來了，與那雙守在押著人族的牢門前的圓溜溜小眼睛對上。
“我就知道你要來！”小妖獸叉著腰，扇動翅膀。
沈桃笑著摸摸它的頭，“你好聰明，喜歡，什麽時候你主子不要你了你來跟著我。”
小妖獸撅嘴，“主子還沒死呢，我是不會背叛他的。”
“那就等……”
“停！你不能詛咒主子！”小妖獸的小爪子捂住沈桃的嘴。
這陰暗潮濕的牢房本就臟得沈桃有些嫌棄，這一爪子不知道多久沒洗捂她嘴上，沈桃直接拉下臉。
拈開它爪子，取出手帕狠狠擦嘴。
“好嘛，我不是故意的，我爪子是幹凈的。”
小妖獸清楚沈桃那點小脾氣，小爪子在身上擦了擦，攤開給沈桃看。
“你……”
小妖獸還沒多說幾句，身後那道門發出開鎖的聲音，它一回頭——
陳子塵已然開了大門，裏面十多個獸境弟子不認得他卻認得那正與小妖獸談話的沈桃。
“沈桃？”
有人聲音沙啞，似乎受了不輕的傷。
“他們都是壞的，有幾個我在馭獸大比上還見過，你為什麽要救他們？”小幺又將門拉上，幹脆將陳子塵一起關在了裏面。
陳子塵一臉茫然，隨後忍不住笑了。
沈桃：“欠的人情。”
小幺眼睛一亮，“我今日也算有功？”
“算。”沈桃點頭。
“那我放你們走，你是不是也欠我一個人情？”它腦子轉得飛快，感覺自家主子的幸福此時此刻就掌握在自己手裏。
肩頭責任的重擔壓下來讓它感覺自己非常重要。
沈桃戳戳它，“想讓我幹嘛？”
小幺眼珠子一轉，“現在還不告訴你，你趕緊帶他們走，但我放你們出大牢算一個人情，帶你們這麽一大——群人出六幻宮又算一個，剩下能不能走出妖界就不關我的事啦。”
沈桃看著小妖獸眼睛滴溜溜轉，小翅膀哼哧哼哧扇，可愛死了，想搶走。
“你知不知道獸境那四個長老在哪裏？”她戳戳小妖獸的胖臉。
小妖獸眨眨眼，“不知道，他們是主子單獨關押的，你得去問主子哦。”
它嘿嘿一笑，又補充道，“主子在不禁谷，你若是不想去不禁谷，我去把他叫回來。”
見沈桃沒應話，它著急道：“你放心，只要是你叫他，他就算被剝皮抽筋了，爬也會爬到你面前。”
說完又一把捂住嘴，罵自己烏鴉嘴。
沈桃輕笑一聲，道聲知道了。
小妖獸連忙主動打開大門，趕鴨子似的沖進去將那群獸境弟子往外趕。
“快走快走。”
它對六幻宮十分熟悉，這麽一大群人，它也能將他們偽裝好，裝作觀青宮裏的人，將他們順利帶出了六幻宮。
它站在樹林邊上跟沈桃揮手。
“這事完了，你記得來六幻宮報我名字找我哦，我等你。”小妖獸心裏很忐忑。
他怕今天的事被發現他就會噶掉。
但他也相信主子一定會救他的！他可付出了很多！
沈桃忍不住揉揉它的頭。
但轉頭，那群獸境弟子便要和沈桃分開走。
理由是——“與妖族走得這麽近，莫不是你提前通知了妖族我們會來，所以才害得我們一進妖界便被發現了。”
“現在又裝模作樣來救我們，想讓我們感激你。”
“哼，好深的心機。”
陳子塵聽得直皺眉頭，與沈桃對視一眼，“揍不揍？”
“愛死不死，要死死幹凈點別讓柳書雲有救你們的機會。”說罷，她拉著陳子塵便隱入樹林。
她才懶得救這群蠢笨的獸境弟子，只是確認柳書雲是否在其中，又怕柳書雲回頭還要來救這群笨瓜，幹脆直接帶出來罷了。
但這群笨瓜看不懂形式，要遭受什麽那就都是他們命中有那一劫。
這妖界太大，沈桃實在難以尋找到柳書雲的位置。
沈桃與陳子塵商量過後決定跟著大皇子手下的妖獸走。
獸境的那群笨瓜弟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想通了，不遠不近地喬裝跟隨著他們身後。
樹林裏的百妖：……
它們是原身，不是瞎了，這麽大一群人族在妖族的領地裏亂晃，豈能容忍？
但最前面那個女人正是近來在人妖兩界都掀起風波的女人……
“上次在現場的兄弟說她是秦長老的女兒。”
“我二舅的表姑的妹夫的大舅爹說它親耳聽到三皇子說他在追這個女的。”
“她手裏有把劍可厲害，一劍給九銀坊的廣場劈得滿地雷光，地都碎了。”
“那這波……咱是幫大皇子還是三皇子？”
眾妖沈默。
許久之後，眾妖紛紛捂住眼睛，堵上耳朵。
這樣，他們就成了真正的瞎子聾子，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見！
沈桃二人跟在大皇子手下妖獸後面找人。
陳子塵只覺得憋屈。
“桃桃，你看咱們是不是可以換個方法，比如為師感知一下？”
沈桃眨眨眼，眼神裏漸漸泛起笑意，“怎麽不早說？”
陳子塵一哽，他也沒想到妖界的妖獸都這麽笨兮兮的，這樹林已經圍著轉了兩圈了……
他緩緩放開神識，逐漸擴大感知範圍。
樹林百妖：他都搜到我們身上來了，這還能算我們是聾子瞎子嗎？
這群妖獸沒有多管閑事，陳子塵也未曾管他們，只管在妖界中尋找人族的影子。
只見他眉頭微微蹙起，半晌後睜眼搖搖頭。
沈桃大膽猜測：“你往不禁谷看看。”她指出不禁谷的方向。
沈桃猜得沒錯。
“有最後的殘留氣息在那邊消失。”陳子塵看沈桃，只要她說去那便去，但沈桃若說不去，他自也絕不會違背沈桃的想法。
他輕輕拍拍沈桃。
沈桃拍拍手，“去。”
其他人無所謂，柳書雲必須救。
再懶得管身後的那群笨瓜弟子，沈桃與陳子塵拿出體修的速度，快速往不禁谷的方向移動。
殊不知，這樹林百妖中便有不禁谷的眼線。
玉蝶帶著一群叫嚷著跟來的小妖獸在不禁谷山崖邊迎接她。
“妹妹！”
她一出現，便是此起彼伏的妹妹之聲……
陳子塵被小妖獸們有點尖銳又含著稚氣的聲音叫得耳朵疼，幹脆施法將他們全部靜音。
小妖獸們立馬縮在玉蝶身後瑟瑟發抖。
嗚嗚嗚妹妹身邊跟著的人好可怕。
“沈桃，我、我帶你們進去。”玉蝶喚來仙鶴。
沈桃站在仙鶴背上，“還請不要告知他我的到來。”她懶得應付，直接救完人走人最好。
玉蝶緊張地咬咬下唇，“爹爹……你要找的人在爹爹手裏，是爹爹親自抓回來的，也只有爹爹才能打開那個大牢的門。”
沈桃：……
“師父，交給你了。”
陳子塵鄭重地接過小徒弟交給自己的任務，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仙鶴背上無人講話，玉蝶幾次想講話，對上沈桃那雙表面笑著實則又冷漠疏離的眼神就渾身緊張，喉嚨根本說不出話來。
只得作罷。
仙鶴穿過那彩色的寫著金色大字的大門。
首先入耳的便是齊聲聲的一句：
“歡迎妹妹回家！”
沈桃硬生生壓住想轉頭走掉的沖動，手不自覺拉緊陳子塵的衣袖，像小時候被從獸境丟到九曜山後那樣，跟在陳子塵身邊，拉著他衣裳怎麽也不肯松手。
陳子塵暗中拍拍她。
“這位姑娘還是別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今日我們是作為柳書雲的委托人來妖界救她出去的，不是來說其他的。”
陳子塵向玉蝶道。
羨鶴飛出雲霧，眾人便見那一百階玉石臺階上站滿了，有妖獸體，也有人形的，最前方便是戎虎、玄貓與幼蝶。
幼蝶看上去已經恢覆了許多，氣色很不錯，眼神正小心地打量著沈桃。
沈桃也忍不住看這滿滿的人頭，這群妖獸，個個都長得極好，毛發柔亮，面色紅潤。
她想開口說些什麽，但喉嚨好似被堵住，拉一下陳子塵的衣袖。
陳子塵便替她道：“柳書雲在何處？”
戎虎上前，“前輩問的可是那獸境的馭獸師？她被爹爹關起來了。”
“那你爹呢？”
“爹爹似乎正在、正在給給三皇子療傷……”玉蝶離得最近，卻說話最結巴。
幼蝶連忙接道：“我已經讓小藺去叫爹爹了，應該就快出來了。”
沈桃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
“不必了，我來帶柳書雲走，還請各位行個方便，若不然，我也只能強來了。”
她壓制著心底翻滾的情緒。
“但……”
“好。”玄貓打斷戎虎的話，上前化身成花貓，“前輩，妹妹，我帶你們去。”
眾妖無法阻攔，他們能感知到沈桃身側那人身上的修為絕非他們可以抵擋的。
玄貓帶著沈桃二人彎彎繞繞，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雲霧，終於停在一個四周黑下來的地方，周邊雲霧中似乎鑲嵌著上好鮫珠，色澤鮮亮純凈。
臨到這，沈桃終於嗅到了柳書雲的氣息，柳書雲確實就在那道門後沒錯。
“妹妹確定要救她走嗎？”
玄貓搖著尾巴在沈桃面前晃來晃去。
沈桃：“我欠她的。”
玄貓腳步一頓，隨後又道，“你怎麽會欠她，不要被世俗的道德欺騙了，是他們欠了你的，也是他們欠了娘親的，這麽多年，才終於有人來贖罪了。”
沈桃十分警覺，她對向自家師父時視線出現一絲慌張。
這裏……
這門後難不成就是……
“爹爹說，總有一日，整個獸境都會來這向娘親長跪贖罪。”玄貓搖晃著尾巴，走到那道糅合了彩色羽毛的門前。
陳子塵拍拍沈桃。
“我進去將人帶出來，你便在外面等我。”
玄貓擋在門前。
“抱歉前輩，這裏面只有我們不禁谷的人與妹妹才能進入，其餘人等進不了，這是我們不禁谷的規矩。”
陳子塵回頭看一眼沈桃，輕笑一聲，“這天底下還有我進不了的地方？”
他說著便要替沈桃往裏闖一闖。
沈桃突然拉住他。
“師父，我去吧。”她唇角勾著，眼神盯著那道門後。
見狀，陳子塵也不多說，替沈桃讓開路，擡手在她背上打上一道印記以便保證她的安全，又道，“有事便叫我，我在這等你。”
這小小一道門，還擋不住他。
沈桃點點頭，一步步朝那道門走去。
那門似乎真的會感應，沈桃靠近後便自動打開，待沈桃與玄貓進去後又重新關上。
裏面和外頭的不禁谷長得不一樣。
這裏綠草如茵，細細的竹葉隨著微風輕搖，暖暖的陽光透過縫隙照在地面的石板路上，灑下片片斑駁，光影成詩。
像個尋常午後，走在尋常的園子裏。
石板路上一片落葉都沒有，幹凈著。
玄貓解釋：“每日都會有人來灑掃更換，這裏四季都是這般，爹爹說娘一直想過尋常的普通人的生活，最喜歡在綠竹下躲懶。”
沈桃也不知聽進去多少，她只覺得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第七次馭獸大比的時候，爹爹才找到機會混進獸境，去找娘親。”
玄貓聲音很平靜，很輕地講述著。
沈桃頓住腳步，她已經看到了遠處長跪的獸境弟子的隊伍尾巴。
“第七次馭獸大比？”
玄貓點頭，“是。”
第七次馭獸大比……那時老境主照舊閉關不出，現任境主一手遮天，操辦了整場馭獸大比，那時他還不曾誘哄她參加馭獸大比。
似乎是在境門關閉之後的半夜，他突然如鬼魅一般站在她床頭，問她：“想不想跟我做個交易？”
沈桃到最後都沒聽說過秦長風回來過。
但現在論起來，她那時已經出生，甚至已經作為音音在一眾音音中生活過，眾人都認得她。
卻為何他來帶走了她娘，卻沒帶走她？
作者有話說：
觀青：老婆嘿嘿，老婆來找我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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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觀青和不禁谷手中◎
大雨過後是萬裏無雲, 烈日炎炎，知了在枝頭上瘋叫。
沈桃將那日的三只臭老鼠綁在柴堆裏，周圍布上結界防止他們溜走。
但三人一個忙著修煉, 一個忙著串門, 還有一個忙著瞎溜達，沒人再記起院後柴堆裏還有三個人。
陳子塵剛給對面那婦人送了冰飲過去, 正踏著愉悅的腳步回家，遠遠地便見有幾人在自家門前徘徊著走來走去，裝作路人一般。
沈桃似乎並未發現這幾人，沒有任何動靜。
驚雷劍早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陳子塵走上前, 那幾人便鬼鬼祟祟地假裝路過走開，他連忙將他們叫住。
“幾位來找人的？”
“不是不是，路過路過。”
那群人慌忙否認，正要加快腳步走開, 陳子塵卻扯開嗓子喊：“沈桃！你朋友來找你玩了！”
幾人一楞, 火速逃離, 卻被一股力量拉住，只能在原地蹬腳。
小木屋的房門被拉開，沈桃被室外過亮的光線照得瞇了瞇眼, 看著那幾人思索片刻後，遺憾笑道，“你們來晚了，他們方才已經被偷走了。”
那幾人慌慌張張掙紮著。
“不是, 不是！”
陳子塵一張大臉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那難不成, 你們真是來找沈桃玩的？”
他松了手, 幾人摔在地上, 烈日將前幾日的爛泥都曬幹，摔下去吃了一嘴的泥灰。
有人抹了抹嘴，連忙解釋：“是書雲姐讓我們來看看，看你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柳書雲？
沈桃蹙眉，隨手拉張椅子坐在陰涼裏。
“境主傳話給書雲姐，說有三位長老被困在你這，還有四位被困在妖界，讓我們務必想辦法救出幾位長老。”
“書雲姐和我們分頭行動，她修書一封讓我們來找你，她自己去了妖界。”
那幾人將書信交給陳子塵，陳子塵才懶得看，甩手信就到了沈桃手中。
信中提到的內容並不多，寥寥幾句。
沒有讓她放人，只問她是否需要幫忙。
沈桃本只是想將那幾個走狗困在這，看看他們的主子會不會來就救人，不過也是早就知道依照她舅舅的性子是絕不會來的。
所以今日菜地裏不禁谷的小妖獸們發現有人來偷那幾人，第一時間告知她時，她也是懶得管。
只是沒料到，他會讓柳書雲來動手。
那幾人中有人看著沈桃道，“此次前往妖界，書雲姐只帶了一百弟子，與羊入虎口沒有區別，我們……我們想請你幫忙將書雲姐平安送出來。”
沈桃沒有接話。
“外頭都在說你與妖界三皇子有點關系……”
“你放心！我們不求別的，只請你將書雲姐平安帶出來即可！”
“畢竟你幼時她也算是有恩於你。”
幾人一人一句將沈桃淹沒。
陳子塵不知何時已經進了屋裏納涼，由著那幾人在太陽底下暴曬。
知了還在喧鬧著，比誰都熱鬧。
沈桃看看信再看看外頭那幾個獸境弟子。
不認識，沒見過。
但那四人不出意外的話在六幻宮妖皇手上，若出了意外便在不禁谷……
出不出意外都是意外。
外頭那幾人眉毛眼睛被曬得皺在一起。
“她去幾日了？”
“四日！還沒有任何消息，傳訊石也沒動靜，所以才不得不來找你。”
已經四日了？
若是落在妖皇手裏怕是命都沒了，但若是在不禁谷，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陳子塵見她有些動搖，適時點醒她：“你準備去求觀青還是求那個秦長風？”
以他看，沈桃都不想。
只見沈桃眨眨眼，“求你。”
“師父，就走一趟吧。”她上前拽著陳子塵撒嬌。
柳書雲作為她舅舅最看好的大女兒，從小便被精心培養，但柳書雲與她爹不是一路人，幼時不止一次向她施以援手。
陳子塵哪裏耐得住沈桃的請求，笑著站起身來，難得有這小徒弟親自求他的時候，心情莫名很愉悅，有種被需要的感覺。
很好，走一遭罷。
六幻宮外。
兩人看著面前這如水晶打造而成的華麗宮殿，不由得咋舌。
“我記得妖族很窮來著？”
陳子塵看看自己鞋面上的泥土，又看看打扮隨意的沈桃，他們和這六幻宮像兩個世界的。
沈桃覺著，這六幻宮是大且華麗，但那不禁谷是華麗華麗華麗只剩華麗。
“妖族氣息混雜，我聞不到柳書雲的氣息，先往六幻宮大牢方向去看看。”
沈桃正欲抓個妖獸問問六幻宮大牢的方向，陳子塵默默朝她勾手，“跟我來。”
沈桃：“您來過？”
陳子塵嘿嘿一笑，“被抓進去過。”
“早年我帶著驚雷在秘境試煉遇到在外修煉的妖皇，誤以為他就是最後的挑戰，跟他打過，當然是我們贏，但他援兵突然到了，他氣得要死，說要將我們的修為全部吸幹，將我們關進大牢，我們也就在那大牢裏體驗了一日，他遲遲不來，我忙著趕下一個秘境的開門時辰就先走了。”
他面色紅潤，看起來精神十足。
沈桃也從未聽驚雷劍提起過他們和妖族還有這樣一次淵源。
陳子塵沒有說謊，他甚至不知道這裏的妖族換班時間，但熟悉那條逃跑的路線。
沒用太久，那大牢就出現在面前。
兩人正準備進去，便見有人從裏出來。
“查清楚來了多少人沒？”
“問了那些花樹妖，說百來人。”
“哼，帶著百來人就敢私闖我妖界，我就要他們有來無回。去！趕緊去查剩餘那些人族的位置。”
為首那人眼神中冒著兇光。
“是！”
“慢著！”那人又將妖獸叫住，咧開嘴角，笑得陰險，“去發布通令，人族來犯，見之可殺，提頭來見可領一千中等靈石，若活捉來見，可得兩千上等靈石。”
“大皇子英明！如此，那群小小人族在這妖族便無路可逃了。”
眾妖齊呼英明，惹得那大皇子心頭高興，哈哈大笑。
轉而他鼻尖一動。
“誰！”
他嗅到了人族的氣息！
一群妖獸都開始四處嗅起來，沈桃兩人站在大石頭旁邊沒動，有個妖獸化身圓形，一條獵狗，嗅著味道便往這邊來。
“大皇子！”
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那獵狗面前。
“小幺？你來大牢做什麽？”獵狗將小妖獸提起來，“你帶人族回來了？”
小妖獸搖搖頭，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我方才去了趟人界，差點被抓住，可能身上沾了味道。”
大皇子輕哼一聲，“廢物養的廢物。”
他化身一只大虎離開，身後眾妖四散奔去。
獵狗將小妖獸放到欄桿上，戳著他腦袋，“你來大牢做什麽？”
“主子讓我來看看這批人族裏有沒有害過他的。”
小妖獸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獵狗叮囑他兩句不要將人放跑了，便也走掉。
等它們走遠了，小妖獸才邀功似的回頭，“沈……”
那位置哪裏還有人影？
小妖獸撇撇嘴進大牢守株待兔。
沒等多久，沈桃兩人放倒看守的妖獸就進來了，與那雙守在押著人族的牢門前的圓溜溜小眼睛對上。
“我就知道你要來！”小妖獸叉著腰，扇動翅膀。
沈桃笑著摸摸它的頭，“你好聰明，喜歡，什麽時候你主子不要你了你來跟著我。”
小妖獸撅嘴，“主子還沒死呢，我是不會背叛他的。”
“那就等……”
“停！你不能詛咒主子！”小妖獸的小爪子捂住沈桃的嘴。
這陰暗潮濕的牢房本就臟得沈桃有些嫌棄，這一爪子不知道多久沒洗捂她嘴上，沈桃直接拉下臉。
拈開它爪子，取出手帕狠狠擦嘴。
“好嘛，我不是故意的，我爪子是幹凈的。”
小妖獸清楚沈桃那點小脾氣，小爪子在身上擦了擦，攤開給沈桃看。
“你……”
小妖獸還沒多說幾句，身後那道門發出開鎖的聲音，它一回頭——
陳子塵已然開了大門，裏面十多個獸境弟子不認得他卻認得那正與小妖獸談話的沈桃。
“沈桃？”
有人聲音沙啞，似乎受了不輕的傷。
“他們都是壞的，有幾個我在馭獸大比上還見過，你為什麽要救他們？”小幺又將門拉上，幹脆將陳子塵一起關在了裏面。
陳子塵一臉茫然，隨後忍不住笑了。
沈桃：“欠的人情。”
小幺眼睛一亮，“我今日也算有功？”
“算。”沈桃點頭。
“那我放你們走，你是不是也欠我一個人情？”它腦子轉得飛快，感覺自家主子的幸福此時此刻就掌握在自己手裏。
肩頭責任的重擔壓下來讓它感覺自己非常重要。
沈桃戳戳它，“想讓我幹嘛？”
小幺眼珠子一轉，“現在還不告訴你，你趕緊帶他們走，但我放你們出大牢算一個人情，帶你們這麽一大——群人出六幻宮又算一個，剩下能不能走出妖界就不關我的事啦。”
沈桃看著小妖獸眼睛滴溜溜轉，小翅膀哼哧哼哧扇，可愛死了，想搶走。
“你知不知道獸境那四個長老在哪裏？”她戳戳小妖獸的胖臉。
小妖獸眨眨眼，“不知道，他們是主子單獨關押的，你得去問主子哦。”
它嘿嘿一笑，又補充道，“主子在不禁谷，你若是不想去不禁谷，我去把他叫回來。”
見沈桃沒應話，它著急道：“你放心，只要是你叫他，他就算被剝皮抽筋了，爬也會爬到你面前。”
說完又一把捂住嘴，罵自己烏鴉嘴。
沈桃輕笑一聲，道聲知道了。
小妖獸連忙主動打開大門，趕鴨子似的沖進去將那群獸境弟子往外趕。
“快走快走。”
它對六幻宮十分熟悉，這麽一大群人，它也能將他們偽裝好，裝作觀青宮裏的人，將他們順利帶出了六幻宮。
它站在樹林邊上跟沈桃揮手。
“這事完了，你記得來六幻宮報我名字找我哦，我等你。”小妖獸心裏很忐忑。
他怕今天的事被發現他就會噶掉。
但他也相信主子一定會救他的！他可付出了很多！
沈桃忍不住揉揉它的頭。
但轉頭，那群獸境弟子便要和沈桃分開走。
理由是——“與妖族走得這麽近，莫不是你提前通知了妖族我們會來，所以才害得我們一進妖界便被發現了。”
“現在又裝模作樣來救我們，想讓我們感激你。”
“哼，好深的心機。”
陳子塵聽得直皺眉頭，與沈桃對視一眼，“揍不揍？”
“愛死不死，要死死幹凈點別讓柳書雲有救你們的機會。”說罷，她拉著陳子塵便隱入樹林。
她才懶得救這群蠢笨的獸境弟子，只是確認柳書雲是否在其中，又怕柳書雲回頭還要來救這群笨瓜，幹脆直接帶出來罷了。
但這群笨瓜看不懂形式，要遭受什麽那就都是他們命中有那一劫。
這妖界太大，沈桃實在難以尋找到柳書雲的位置。
沈桃與陳子塵商量過後決定跟著大皇子手下的妖獸走。
獸境的那群笨瓜弟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想通了，不遠不近地喬裝跟隨著他們身後。
樹林裏的百妖：……
它們是原身，不是瞎了，這麽大一群人族在妖族的領地裏亂晃，豈能容忍？
但最前面那個女人正是近來在人妖兩界都掀起風波的女人……
“上次在現場的兄弟說她是秦長老的女兒。”
“我二舅的表姑的妹夫的大舅爹說它親耳聽到三皇子說他在追這個女的。”
“她手裏有把劍可厲害，一劍給九銀坊的廣場劈得滿地雷光，地都碎了。”
“那這波……咱是幫大皇子還是三皇子？”
眾妖沈默。
許久之後，眾妖紛紛捂住眼睛，堵上耳朵。
這樣，他們就成了真正的瞎子聾子，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見！
沈桃二人跟在大皇子手下妖獸後面找人。
陳子塵只覺得憋屈。
“桃桃，你看咱們是不是可以換個方法，比如為師感知一下？”
沈桃眨眨眼，眼神裏漸漸泛起笑意，“怎麽不早說？”
陳子塵一哽，他也沒想到妖界的妖獸都這麽笨兮兮的，這樹林已經圍著轉了兩圈了……
他緩緩放開神識，逐漸擴大感知範圍。
樹林百妖：他都搜到我們身上來了，這還能算我們是聾子瞎子嗎？
這群妖獸沒有多管閑事，陳子塵也未曾管他們，只管在妖界中尋找人族的影子。
只見他眉頭微微蹙起，半晌後睜眼搖搖頭。
沈桃大膽猜測：“你往不禁谷看看。”她指出不禁谷的方向。
沈桃猜得沒錯。
“有最後的殘留氣息在那邊消失。”陳子塵看沈桃，只要她說去那便去，但沈桃若說不去，他自也絕不會違背沈桃的想法。
他輕輕拍拍沈桃。
沈桃拍拍手，“去。”
其他人無所謂，柳書雲必須救。
再懶得管身後的那群笨瓜弟子，沈桃與陳子塵拿出體修的速度，快速往不禁谷的方向移動。
殊不知，這樹林百妖中便有不禁谷的眼線。
玉蝶帶著一群叫嚷著跟來的小妖獸在不禁谷山崖邊迎接她。
“妹妹！”
她一出現，便是此起彼伏的妹妹之聲……
陳子塵被小妖獸們有點尖銳又含著稚氣的聲音叫得耳朵疼，幹脆施法將他們全部靜音。
小妖獸們立馬縮在玉蝶身後瑟瑟發抖。
嗚嗚嗚妹妹身邊跟著的人好可怕。
“沈桃，我、我帶你們進去。”玉蝶喚來仙鶴。
沈桃站在仙鶴背上，“還請不要告知他我的到來。”她懶得應付，直接救完人走人最好。
玉蝶緊張地咬咬下唇，“爹爹……你要找的人在爹爹手裏，是爹爹親自抓回來的，也只有爹爹才能打開那個大牢的門。”
沈桃：……
“師父，交給你了。”
陳子塵鄭重地接過小徒弟交給自己的任務，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仙鶴背上無人講話，玉蝶幾次想講話，對上沈桃那雙表面笑著實則又冷漠疏離的眼神就渾身緊張，喉嚨根本說不出話來。
只得作罷。
仙鶴穿過那彩色的寫著金色大字的大門。
首先入耳的便是齊聲聲的一句：
“歡迎妹妹回家！”
沈桃硬生生壓住想轉頭走掉的沖動，手不自覺拉緊陳子塵的衣袖，像小時候被從獸境丟到九曜山後那樣，跟在陳子塵身邊，拉著他衣裳怎麽也不肯松手。
陳子塵暗中拍拍她。
“這位姑娘還是別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今日我們是作為柳書雲的委托人來妖界救她出去的，不是來說其他的。”
陳子塵向玉蝶道。
羨鶴飛出雲霧，眾人便見那一百階玉石臺階上站滿了，有妖獸體，也有人形的，最前方便是戎虎、玄貓與幼蝶。
幼蝶看上去已經恢覆了許多，氣色很不錯，眼神正小心地打量著沈桃。
沈桃也忍不住看這滿滿的人頭，這群妖獸，個個都長得極好，毛發柔亮，面色紅潤。
她想開口說些什麽，但喉嚨好似被堵住，拉一下陳子塵的衣袖。
陳子塵便替她道：“柳書雲在何處？”
戎虎上前，“前輩問的可是那獸境的馭獸師？她被爹爹關起來了。”
“那你爹呢？”
“爹爹似乎正在、正在給給三皇子療傷……”玉蝶離得最近，卻說話最結巴。
幼蝶連忙接道：“我已經讓小藺去叫爹爹了，應該就快出來了。”
沈桃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
“不必了，我來帶柳書雲走，還請各位行個方便，若不然，我也只能強來了。”
她壓制著心底翻滾的情緒。
“但……”
“好。”玄貓打斷戎虎的話，上前化身成花貓，“前輩，妹妹，我帶你們去。”
眾妖無法阻攔，他們能感知到沈桃身側那人身上的修為絕非他們可以抵擋的。
玄貓帶著沈桃二人彎彎繞繞，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雲霧，終於停在一個四周黑下來的地方，周邊雲霧中似乎鑲嵌著上好鮫珠，色澤鮮亮純凈。
臨到這，沈桃終於嗅到了柳書雲的氣息，柳書雲確實就在那道門後沒錯。
“妹妹確定要救她走嗎？”
玄貓搖著尾巴在沈桃面前晃來晃去。
沈桃：“我欠她的。”
玄貓腳步一頓，隨後又道，“你怎麽會欠她，不要被世俗的道德欺騙了，是他們欠了你的，也是他們欠了娘親的，這麽多年，才終於有人來贖罪了。”
沈桃十分警覺，她對向自家師父時視線出現一絲慌張。
這裏……
這門後難不成就是……
“爹爹說，總有一日，整個獸境都會來這向娘親長跪贖罪。”玄貓搖晃著尾巴，走到那道糅合了彩色羽毛的門前。
陳子塵拍拍沈桃。
“我進去將人帶出來，你便在外面等我。”
玄貓擋在門前。
“抱歉前輩，這裏面只有我們不禁谷的人與妹妹才能進入，其餘人等進不了，這是我們不禁谷的規矩。”
陳子塵回頭看一眼沈桃，輕笑一聲，“這天底下還有我進不了的地方？”
他說著便要替沈桃往裏闖一闖。
沈桃突然拉住他。
“師父，我去吧。”她唇角勾著，眼神盯著那道門後。
見狀，陳子塵也不多說，替沈桃讓開路，擡手在她背上打上一道印記以便保證她的安全，又道，“有事便叫我，我在這等你。”
這小小一道門，還擋不住他。
沈桃點點頭，一步步朝那道門走去。
那門似乎真的會感應，沈桃靠近後便自動打開，待沈桃與玄貓進去後又重新關上。
裏面和外頭的不禁谷長得不一樣。
這裏綠草如茵，細細的竹葉隨著微風輕搖，暖暖的陽光透過縫隙照在地面的石板路上，灑下片片斑駁，光影成詩。
像個尋常午後，走在尋常的園子裏。
石板路上一片落葉都沒有，幹凈著。
玄貓解釋：“每日都會有人來灑掃更換，這裏四季都是這般，爹爹說娘一直想過尋常的普通人的生活，最喜歡在綠竹下躲懶。”
沈桃也不知聽進去多少，她只覺得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第七次馭獸大比的時候，爹爹才找到機會混進獸境，去找娘親。”
玄貓聲音很平靜，很輕地講述著。
沈桃頓住腳步，她已經看到了遠處長跪的獸境弟子的隊伍尾巴。
“第七次馭獸大比？”
玄貓點頭，“是。”
第七次馭獸大比……那時老境主照舊閉關不出，現任境主一手遮天，操辦了整場馭獸大比，那時他還不曾誘哄她參加馭獸大比。
似乎是在境門關閉之後的半夜，他突然如鬼魅一般站在她床頭，問她：“想不想跟我做個交易？”
沈桃到最後都沒聽說過秦長風回來過。
但現在論起來，她那時已經出生，甚至已經作為音音在一眾音音中生活過，眾人都認得她。
卻為何他來帶走了她娘，卻沒帶走她？
作者有話說：
觀青：老婆嘿嘿，老婆來找我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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