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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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裴游並沒有立刻選擇。
她仔細看過條件，發現如果選擇【是】，新的結局會覆蓋原本的結局，昆古呂緹也不再是一只小惡魔。
存檔後，游戲世界的發展將被固定下來，時間線以昆古呂緹作為一個幸存男孩的身份繼續向前。
——她身邊的羊角惡魔也會消失。
雖然覆蓋後她可以解除兩小時零五秒的時間限制，讓希娜去探索更遠的地圖。
但需要犧牲一群幽靈，一只松鼠和一堆惡魔。
【否】
先不論是否一定需要角色犧牲——
她選擇確定之後，惡魔昆古呂緹消失後，裴游還能共鳴成惡魔嗎？
而且提示中有一個坑人的“細節”，游戲提示：時間無法推進，是因為兩名主控角色都處於受限制狀態。
“昆古呂緹被封印在陶罐裏，相當於時間不流動，”她思索，“安提耶被迫待在惡魔城，惡魔城屬於異空間，所以時間同樣不流動……如果安提耶犧牲，昆古呂緹會作為人類回歸，可人類是很脆弱的！”
如果小男孩也死了會怎樣？裴游還能召喚人類進入游戲嗎？
是相信一名聰慧的女巫能夠活下來，還是相信中世紀一個失去父母的小男孩能夠頑強的活著？
如果選擇這個結局，昆古呂緹意外死亡，這個游戲很可能會徹底變成“死存檔”，一旦男孩死去，裴游就沒法召喚任何一個人進入游戲。
——一定有別的，更完美的結局！
而且，昆古呂緹應該也不希望為了自己活下來，媽媽等對他好的人就這樣靈魂湮滅。
裴游拉動游戲錄屏進度條，召喚出了【女巫“安提耶”的變形法袍（破損）】。
【女巫“安提耶”的變形法袍（破損）】
【使用後可變身成動物（因已經破損，恢覆精神力的效果大大減緩，需長期穿戴才能維持精神穩定）】
【召喚物】
她又嘗試召喚安提耶最後使用的煙鬥，但此時屏幕裏彈出了警告，最後召喚出來的煙鬥裏沒有惡魔——
【“安提耶”的煙鬥】
【安提耶就地取材，用富含魔性的材料制作出的木煙鬥，是關押阿拿巴斯類惡魔的空間牢籠】
【召喚物】
沒有覆蓋存檔，裴游似乎就不能像召喚陶罐一樣，從游戲中召喚出封印活物的東西。
她試了試手中的木煙鬥，很快明白了安提耶最後做了什麽：
絕望是無形的，但阿拿巴斯有形，本質上，阿拿巴斯是承載“絕望”的最有效工具。所以她帶著其他阿拿巴斯體內的絕望一同站上法陣，用精神力調動煙鬥，才能繼續將絕望塞給地獄裏的上位惡魔。
也就是說，即使裴游往煙鬥裏塞入其他絕望來源，法陣上還是需要一個能使用煙鬥的人。
她的腦海中出現各種想法，然後又打開游戲開始驗證，最後，一個計劃緩緩形成了。
她將女巫的變形法袍披到了鹹菜的身上。
惡魔在法袍的影響下開始變化，最後變成了一只幼年黑色卷毛山羊。
裴游蹲下身：“昆古呂緹？”
山羊擡起了頭。
他湊過來，拱了拱裴游的手掌心。
在法袍的幫助下，他恢覆了意識，從鹹菜變回了六歲的小男孩昆古呂緹，但裴游知道，他雖然只有六歲，卻並不是笨蛋。
在決定命運的大事中，裴游沒有“為你好”的想法，她知道——
昆古呂緹：“我想要把媽媽、哥哥姐姐們、還有女巫大人都救出來。”
“我試過了，無論安提耶在惡魔城裏怎麽行動，都是一個死結，”裴游說，“而如果由你來破局，你只有五秒鐘的時間逃離祖母的控制和阿拿巴的精神控制……並且以後也一直是惡魔。”
面前的小羊顯得很高興：“那麽我就和哥哥姐姐們都一樣了。”
他知道真相後，有一點因為父親和祖母導致的難過，但並不顯得多麽憤怒，對他來說，殺死阿拿巴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那樣其他人就不會被獻祭給阿拿巴了。
裴游沒有說掃興的話，比如阿拿巴不會真正死亡，幾年後最強的的阿拿巴斯會成為新的阿拿巴。
但她相信
如果安提耶活了下來，會想辦法照顧好這些小惡魔。
在她走出第二條通關道路時，地圖後方的報道顯現出了字跡——
[從羈押地點逃出的巫女安提耶依舊在逃，凈化教會擬將提高其凈化序列……]
報道中被教會通緝的女巫並不是昆古呂緹的祖母，而是安提耶，既然如此，蓄養惡魔又何妨？
裴游：“阿拿巴不是吞噬絕望嗎……我倒是想知道，現代人的絕望，它能夠吞噬掉多少。”
她需要選擇一個人口密度和生活壓力都很大的地方……給他們來一場舒緩精神、抽取絕望的心理Spa。
體驗過的病人都說好！
她拉住小山羊：“計劃是這樣的，首先，由我變大，收割足夠的絕望……”
-
櫻花國，東京都。
走出周一的晚高峰列車，人流像黑色的汙水一樣，在一種沈郁的氣氛中向外分流開。
太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處，整個世界都籠罩了一層橘光，有人掃了一眼被高樓大廈遮蔽的太陽，又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向前方的紅綠燈。
就在去年，東京都被評為櫻花國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這裏高樓林立，人們擠擠挨挨地坐在自己的格子間裏，忍受著上司的無理要求，像一枚齒輪一樣推動者社會向前走。
這裏有昂貴奢侈的享受，最現代化的高樓，在夜晚時連成星火，像是金色的星星般閃耀在地圖上，但光芒太過明亮，根本看不到光芒下方的陰影。
淺草優子捂著小腹，趴在工位上，痛得根本直不起身。
作為會社裏的新人，許多老人都隨手把工作丟給她，而在櫻花國的文化中，新人就不允許反抗前輩，除非她不想要這份工作了。
她打開手機，手機屏幕上是一封短信，父親借了高利貸逃跑後，追債人士就找到了她的頭上，母親癱瘓在床，她必須保住這份工作，為此無論做什麽都行。
前輩們一個個離開了公司，但有一名前輩走到優子身邊，關切地詢問道：“需要幫忙嗎，優子？”
“叫我淺草就行……”
她這麽說時，聽到了一陣竊笑聲。
優子感到有些難堪，田中君似乎想要追求她，但她根本不想進行辦公室戀愛，也不想為了田中君當一名家庭主婦，她有時候甚至想說清楚自己的家庭問題，然而這必定會影響到她的工作。
田中君似乎越來越急切了。
優子某次在洗手間時聽到隔壁的人說，田中君經常會追求剛入社的新人……優子不是第一個目標，也不是最後一個。
她們這些被追求的新人，往往成為田中君炫耀的資本，可優子不能直言拒絕，只能賠笑。
太累了。
但也許即使她還清了欠款，生活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將來結婚生子，丈夫未必比田中君好得到哪裏去。
太累了……她的人生好像已經能看到頭了，但母親還在，她不能表現出來任何頹喪的樣子，那樣母親會非常自責的，可能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有時候真想讓這個世界毀滅啊。”
田中：“……什、什麽？優子，你在說什麽？”
淺草優子楞了一下，忙否認道：“什麽也沒有，辛苦你了，田中君，我先離開一下。”
她在洗手間裏洗了把臉，透過排氣窗看向即將徹底沈默的落日。
三十秒，休息三十秒就回去。
手機震動了一下，優子低頭拿起手機，突然一楞。
落日的橘光在窗邊消失了，只有冰冷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擡起頭，看到窗口一片漆黑。
連太陽……也落得那麽快嗎……
洗手間外突然傳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然後是奔跑聲，優子猛地轉頭，像這樣失禮的行為不可能發生在公司內部，他們公司可是位於東京都最昂貴的幾座辦公大樓之一知世廳大廈的高層，難道是地震了嗎？
她匆匆跑到門邊，就要推門出去，突然發現洗手間的光變成了淡淡的黃光。
優子轉過頭。
她看到一抹黃色從窗邊離開，然後，再次變成了純黑色。
發生了什麽？這裏可是有一百米高！
她沖出洗手間，整面落地窗前都是一片黑色，優子在門口狠狠地摔了一跤，她跪趴在地板上，茫然地看著窗外的“生物”。
那是個……那是個……那究竟是什麽樣的怪物？
它只是具有模糊的人形，能清楚地看到有黑色的煙霧在它的肢體上湧動著，使得它的肢體不甚清晰，但它顯然擁有六只手，如今它跪趴在地上，濁黃色的瞳孔在漆黑的面孔上睜開，羊角撞破了窗戶。
優子知道自己擠不上電梯了，她渾渾噩噩地走到窗戶邊，向下望去——
整個地面都被籠罩在一片黑色的霧海上。
難怪同事們都尖叫著往天臺跑，地面已經徹底淪陷了吧？淪陷在這只惡魔掌下。
“啊……”
她無意義地呢喃著，某種奇怪的，無法言喻的沖動在她心頭升起。
在惡魔偏頭看過來時，優子踮起腳尖，迎著它的目光，大聲喊道：
“帶我走——”
“求求你了，帶我走吧——”
裴游不知道她在喊些什麽。
實際上，此時呼喊的、奔跑的、尖叫的人都太多了。
——通過空心木放大的效果，以500米高羊角惡魔的形象，裴游在東京都市中心降臨。
這是傍晚，也是櫻花國傳說中的逢魔時刻。
她按照計劃，先是以一種半虛體的狀態出現，給予眾人足量的驚嚇，然後身體迅速潰散，化作純黑的霧氣，席卷整個市中心。
浩浩蕩蕩的黑霧就像是一條黑色的洪流，裴游當然沒有感染他們，只是在這個時候趁機吞噬他們心頭的絕望。
此時的她相當於全身上下都能夠視物，也能夠看清被黑霧包裹的人在做什麽，裴游無語地發現，都這種惡魔降臨的時刻了，居然還有人在拍攝視頻。
降臨時間還有八分鐘。
她在半空中拉開面板，用意識操控著打開游戲界面，翻轉到反面。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後續計劃：
“昆古呂緹，你要回去，我會為你送去法袍，讓你保持清醒……而你要立刻前往惡魔城……”
此時，可投放物中的陶罐變了描述。
【封印陶罐（含衍生物）】
【僅可退回】
翻滾在東京都的上空，裴游按下了退回鍵。
眼前的游戲畫面突然開始迅速推進，而後直接跳到了昆古呂緹家的地下室。
昆古呂緹被轉化成了惡魔。
[父親]：又失敗了。
祖母伸出手，拿起陶罐，就要把惡魔塞進去……而就在此刻！
裴游拖動【女巫“安提耶”的變形法袍（破損）】，選中惡魔的位置，直接投放！
變形法袍在半空中出現，兜頭罩在小惡魔的頭頂，然後在兩秒內，法陣中間的惡魔消失，一頭幼年黑山羊出現了。
山羊沖向祖母，將她撞了個趔趄，然後從父親的手掌中間穿過，在地下室樓梯上蹦跳，迅速地拱開大門，沖向茫茫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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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游並沒有立刻選擇。
她仔細看過條件，發現如果選擇【是】，新的結局會覆蓋原本的結局，昆古呂緹也不再是一只小惡魔。
存檔後，游戲世界的發展將被固定下來，時間線以昆古呂緹作為一個幸存男孩的身份繼續向前。
——她身邊的羊角惡魔也會消失。
雖然覆蓋後她可以解除兩小時零五秒的時間限制，讓希娜去探索更遠的地圖。
但需要犧牲一群幽靈，一只松鼠和一堆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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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論是否一定需要角色犧牲——
她選擇確定之後，惡魔昆古呂緹消失後，裴游還能共鳴成惡魔嗎？
而且提示中有一個坑人的“細節”，游戲提示：時間無法推進，是因為兩名主控角色都處於受限制狀態。
“昆古呂緹被封印在陶罐裏，相當於時間不流動，”她思索，“安提耶被迫待在惡魔城，惡魔城屬於異空間，所以時間同樣不流動……如果安提耶犧牲，昆古呂緹會作為人類回歸，可人類是很脆弱的！”
如果小男孩也死了會怎樣？裴游還能召喚人類進入游戲嗎？
是相信一名聰慧的女巫能夠活下來，還是相信中世紀一個失去父母的小男孩能夠頑強的活著？
如果選擇這個結局，昆古呂緹意外死亡，這個游戲很可能會徹底變成“死存檔”，一旦男孩死去，裴游就沒法召喚任何一個人進入游戲。
——一定有別的，更完美的結局！
而且，昆古呂緹應該也不希望為了自己活下來，媽媽等對他好的人就這樣靈魂湮滅。
裴游拉動游戲錄屏進度條，召喚出了【女巫“安提耶”的變形法袍（破損）】。
【女巫“安提耶”的變形法袍（破損）】
【使用後可變身成動物（因已經破損，恢覆精神力的效果大大減緩，需長期穿戴才能維持精神穩定）】
【召喚物】
她又嘗試召喚安提耶最後使用的煙鬥，但此時屏幕裏彈出了警告，最後召喚出來的煙鬥裏沒有惡魔——
【“安提耶”的煙鬥】
【安提耶就地取材，用富含魔性的材料制作出的木煙鬥，是關押阿拿巴斯類惡魔的空間牢籠】
【召喚物】
沒有覆蓋存檔，裴游似乎就不能像召喚陶罐一樣，從游戲中召喚出封印活物的東西。
她試了試手中的木煙鬥，很快明白了安提耶最後做了什麽：
絕望是無形的，但阿拿巴斯有形，本質上，阿拿巴斯是承載“絕望”的最有效工具。所以她帶著其他阿拿巴斯體內的絕望一同站上法陣，用精神力調動煙鬥，才能繼續將絕望塞給地獄裏的上位惡魔。
也就是說，即使裴游往煙鬥裏塞入其他絕望來源，法陣上還是需要一個能使用煙鬥的人。
她的腦海中出現各種想法，然後又打開游戲開始驗證，最後，一個計劃緩緩形成了。
她將女巫的變形法袍披到了鹹菜的身上。
惡魔在法袍的影響下開始變化，最後變成了一只幼年黑色卷毛山羊。
裴游蹲下身：“昆古呂緹？”
山羊擡起了頭。
他湊過來，拱了拱裴游的手掌心。
在法袍的幫助下，他恢覆了意識，從鹹菜變回了六歲的小男孩昆古呂緹，但裴游知道，他雖然只有六歲，卻並不是笨蛋。
在決定命運的大事中，裴游沒有“為你好”的想法，她知道——
昆古呂緹：“我想要把媽媽、哥哥姐姐們、還有女巫大人都救出來。”
“我試過了，無論安提耶在惡魔城裏怎麽行動，都是一個死結，”裴游說，“而如果由你來破局，你只有五秒鐘的時間逃離祖母的控制和阿拿巴的精神控制……並且以後也一直是惡魔。”
面前的小羊顯得很高興：“那麽我就和哥哥姐姐們都一樣了。”
他知道真相後，有一點因為父親和祖母導致的難過，但並不顯得多麽憤怒，對他來說，殺死阿拿巴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那樣其他人就不會被獻祭給阿拿巴了。
裴游沒有說掃興的話，比如阿拿巴不會真正死亡，幾年後最強的的阿拿巴斯會成為新的阿拿巴。
但她相信
如果安提耶活了下來，會想辦法照顧好這些小惡魔。
在她走出第二條通關道路時，地圖後方的報道顯現出了字跡——
[從羈押地點逃出的巫女安提耶依舊在逃，凈化教會擬將提高其凈化序列……]
報道中被教會通緝的女巫並不是昆古呂緹的祖母，而是安提耶，既然如此，蓄養惡魔又何妨？
裴游：“阿拿巴不是吞噬絕望嗎……我倒是想知道，現代人的絕望，它能夠吞噬掉多少。”
她需要選擇一個人口密度和生活壓力都很大的地方……給他們來一場舒緩精神、抽取絕望的心理Spa。
體驗過的病人都說好！
她拉住小山羊：“計劃是這樣的，首先，由我變大，收割足夠的絕望……”
-
櫻花國，東京都。
走出周一的晚高峰列車，人流像黑色的汙水一樣，在一種沈郁的氣氛中向外分流開。
太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處，整個世界都籠罩了一層橘光，有人掃了一眼被高樓大廈遮蔽的太陽，又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向前方的紅綠燈。
就在去年，東京都被評為櫻花國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這裏高樓林立，人們擠擠挨挨地坐在自己的格子間裏，忍受著上司的無理要求，像一枚齒輪一樣推動者社會向前走。
這裏有昂貴奢侈的享受，最現代化的高樓，在夜晚時連成星火，像是金色的星星般閃耀在地圖上，但光芒太過明亮，根本看不到光芒下方的陰影。
淺草優子捂著小腹，趴在工位上，痛得根本直不起身。
作為會社裏的新人，許多老人都隨手把工作丟給她，而在櫻花國的文化中，新人就不允許反抗前輩，除非她不想要這份工作了。
她打開手機，手機屏幕上是一封短信，父親借了高利貸逃跑後，追債人士就找到了她的頭上，母親癱瘓在床，她必須保住這份工作，為此無論做什麽都行。
前輩們一個個離開了公司，但有一名前輩走到優子身邊，關切地詢問道：“需要幫忙嗎，優子？”
“叫我淺草就行……”
她這麽說時，聽到了一陣竊笑聲。
優子感到有些難堪，田中君似乎想要追求她，但她根本不想進行辦公室戀愛，也不想為了田中君當一名家庭主婦，她有時候甚至想說清楚自己的家庭問題，然而這必定會影響到她的工作。
田中君似乎越來越急切了。
優子某次在洗手間時聽到隔壁的人說，田中君經常會追求剛入社的新人……優子不是第一個目標，也不是最後一個。
她們這些被追求的新人，往往成為田中君炫耀的資本，可優子不能直言拒絕，只能賠笑。
太累了。
但也許即使她還清了欠款，生活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將來結婚生子，丈夫未必比田中君好得到哪裏去。
太累了……她的人生好像已經能看到頭了，但母親還在，她不能表現出來任何頹喪的樣子，那樣母親會非常自責的，可能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有時候真想讓這個世界毀滅啊。”
田中：“……什、什麽？優子，你在說什麽？”
淺草優子楞了一下，忙否認道：“什麽也沒有，辛苦你了，田中君，我先離開一下。”
她在洗手間裏洗了把臉，透過排氣窗看向即將徹底沈默的落日。
三十秒，休息三十秒就回去。
手機震動了一下，優子低頭拿起手機，突然一楞。
落日的橘光在窗邊消失了，只有冰冷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擡起頭，看到窗口一片漆黑。
連太陽……也落得那麽快嗎……
洗手間外突然傳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然後是奔跑聲，優子猛地轉頭，像這樣失禮的行為不可能發生在公司內部，他們公司可是位於東京都最昂貴的幾座辦公大樓之一知世廳大廈的高層，難道是地震了嗎？
她匆匆跑到門邊，就要推門出去，突然發現洗手間的光變成了淡淡的黃光。
優子轉過頭。
她看到一抹黃色從窗邊離開，然後，再次變成了純黑色。
發生了什麽？這裏可是有一百米高！
她沖出洗手間，整面落地窗前都是一片黑色，優子在門口狠狠地摔了一跤，她跪趴在地板上，茫然地看著窗外的“生物”。
那是個……那是個……那究竟是什麽樣的怪物？
它只是具有模糊的人形，能清楚地看到有黑色的煙霧在它的肢體上湧動著，使得它的肢體不甚清晰，但它顯然擁有六只手，如今它跪趴在地上，濁黃色的瞳孔在漆黑的面孔上睜開，羊角撞破了窗戶。
優子知道自己擠不上電梯了，她渾渾噩噩地走到窗戶邊，向下望去——
整個地面都被籠罩在一片黑色的霧海上。
難怪同事們都尖叫著往天臺跑，地面已經徹底淪陷了吧？淪陷在這只惡魔掌下。
“啊……”
她無意義地呢喃著，某種奇怪的，無法言喻的沖動在她心頭升起。
在惡魔偏頭看過來時，優子踮起腳尖，迎著它的目光，大聲喊道：
“帶我走——”
“求求你了，帶我走吧——”
裴游不知道她在喊些什麽。
實際上，此時呼喊的、奔跑的、尖叫的人都太多了。
——通過空心木放大的效果，以500米高羊角惡魔的形象，裴游在東京都市中心降臨。
這是傍晚，也是櫻花國傳說中的逢魔時刻。
她按照計劃，先是以一種半虛體的狀態出現，給予眾人足量的驚嚇，然後身體迅速潰散，化作純黑的霧氣，席卷整個市中心。
浩浩蕩蕩的黑霧就像是一條黑色的洪流，裴游當然沒有感染他們，只是在這個時候趁機吞噬他們心頭的絕望。
此時的她相當於全身上下都能夠視物，也能夠看清被黑霧包裹的人在做什麽，裴游無語地發現，都這種惡魔降臨的時刻了，居然還有人在拍攝視頻。
降臨時間還有八分鐘。
她在半空中拉開面板，用意識操控著打開游戲界面，翻轉到反面。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後續計劃：
“昆古呂緹，你要回去，我會為你送去法袍，讓你保持清醒……而你要立刻前往惡魔城……”
此時，可投放物中的陶罐變了描述。
【封印陶罐（含衍生物）】
【僅可退回】
翻滾在東京都的上空，裴游按下了退回鍵。
眼前的游戲畫面突然開始迅速推進，而後直接跳到了昆古呂緹家的地下室。
昆古呂緹被轉化成了惡魔。
[父親]：又失敗了。
祖母伸出手，拿起陶罐，就要把惡魔塞進去……而就在此刻！
裴游拖動【女巫“安提耶”的變形法袍（破損）】，選中惡魔的位置，直接投放！
變形法袍在半空中出現，兜頭罩在小惡魔的頭頂，然後在兩秒內，法陣中間的惡魔消失，一頭幼年黑山羊出現了。
山羊沖向祖母，將她撞了個趔趄，然後從父親的手掌中間穿過，在地下室樓梯上蹦跳，迅速地拱開大門，沖向茫茫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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