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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坤還帶著喜悅之情的臉龐霎時一僵,蹙起眉警惕地盯著對方。

“你說呢?”哈迪眉梢一擡,毫不遮掩的回道:“你們A國不是有句古話叫……”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這話一出,全場瞬間死一般寂靜。周坤瞳孔驟然緊縮,心中警鈴大震,第一反應就是迅速退後,與哈迪盡可能拉開距離。

全球第二的能力者,他一個偏輔助系的小三,這要是被突襲一下,估計下場就和許松言一樣一樣的了。

“哈迪柯塞,我自問三國裏,給你的報酬是最為豐厚的,沒想到你如此狼子野心,妄想截胡!!”周坤一邊退向安全距離,一邊怒不可遏的斥責。他真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個節骨眼被哈迪柯賽擺上一道!

哈迪暫沒表現出追擊的意圖,只是對著周坤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膀,說話語氣硬朗的十分理所當然:

“兄弟,這麽牛逼的軍火,誰會不想要了?”

“你——!”周坤被這厚顏無恥的發言氣的天靈蓋都想冒煙,從政以來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下大爆粗口:

“——你他媽配嗎?!”

這話說的,全員表情霎時都很微妙。

他不配你就配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橙心抿著唇悄咪咪嗤了聲。

周坤繼續破口大罵聲討著哈迪,他著實火大,自己機關算盡付出所有才有今日的成功,這斯竟然想坐享其成來截胡?

但好在,氣歸氣,慌他還真是一點都不慌的——哈迪在牛,這裏也是他周坤的的主場。橙心加歐盟總指揮威廉姆斯.布魯克再加他,三打一完全沒有問題。至於哈迪那點手下,呵,打起來都不夠自己那群下屬塞牙縫的!

“小橙和布魯克將軍,速來與我一同對戰哈迪柯塞!布魯克將軍,我們三一起解決了他,他那份報酬我全額奉你手上!”

布魯克一聽,立刻和打了雞血樣,忙不疊朝著周坤靠來。

三人齊聚,周坤這下底氣十足。

呵,哈迪你個自不量力的東西!

周坤張開嘴,譏諷的垃圾話再次送到嘴邊。

然,就這時——

“小心——!”橙心突然一聲大喊。

經她這麽一嗓子,周坤也猛然察覺到背後那一縷刻意收斂迅速接近的殺氣。來不及回頭了!他反手甩出一面聖光之盾。

轟——!

振聾發聵的碰撞聲下一秒滾滾而來,響徹三人身後。

周坤當即一聲悶哼,被聖光之盾傳回的後座力沖擊的連連前跌數步,才堪堪穩住身體。

穩住後,他急忙回頭——

“竟、竟是你?!”

“你竟被哈迪柯塞收買了???”

森幽的月光潑在清冷的城墻,均等的映照出光盾後偷襲之人黃桃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和周坤看清是她後那睜的仿若銅鈴般的眼,裏面充斥著滿滿當當的不可置信。

面對周坤心寒的質問,黃桃回答的不僅出乎意料,而且還雪上加霜尤為紮心——

“省長,容我糾正一下你的話。不是他收買的我,而是我——”

“收買的他。”

“……這富饒的華南基地,誰不想來分一杯羹呢?”

接二連三如此刺激,周坤一瞬間驚怒到連話都說不出。

緊接著,他便想到了一件更為可怕的事—— 既然她才是叛變的主謀,那自己窩內的人……

“省長小心!”

這時耳邊再度傳來橙心的一聲驚呼,但處於失神中的周坤這次實在反應不過來了。

等他回神,剛好見橙心淩空而起,毅然決然用身軀替他擋下了哈迪的強力一擊。

“啊呀媽呀——!”

城墻上霎時響起一聲慘絕人寡的慘叫,橙心吐著血橫飛出去,好巧不巧,還正好砸在了周坤手下朵娜的身上,兩人像保齡球一樣滾到了地上。

“小橙啊!!”周坤急呼。

“省…長…”橙心一副近乎落地成盒的狀態,努力向周坤方向擡了擡自己顫抖的右手:“…我沒事…你……”

話還沒完,右手便吧唧一聲落回地面,頭一歪暈了過去…

“……”

此情此景,周坤再不是個東西,也難免鼻頭一酸——他真萬萬沒想到,自己一生機關算盡爾虞我詐欺騙背叛,身邊竟還能有一個如此忠心之人!

“行了,事已至此,都明牌吧。讓我看看究竟還有多少藏匿在我身邊的陰渠裏的老鼠!”

周坤半瞇著眼,面朝向自己人,獨身一人一步一步警惕地退進了原本軍方勢力所在的區域。

說來也搞笑,這橫七豎八躺一地,被橙心打到全體半身不遂的軍方陣地,反而成了他現下最安全的落腳地。

“嘖…”

政府人群中,哈迪柯塞大搖大擺站著,與腹背受敵的周坤形成鮮明對比。雖說剛才那一擊他沒能打到周坤確實有點遺憾,但歪打正著解決了橙心這個棘手的刺頭,無疑也是非常成功的。結局明顯再沒有任何懸念。

哈迪趾高氣昂揚起頭,看著猶如喪家之犬的周坤,自然而然擺出了勝利者的姿態。

“周坤老弟啊——”他摩挲著胡子拉碴的下巴,身心松弛地戲謔道:

“你何必如此緊張了?做領導的要對下屬忠心有點信心嘛!……放心吧,沒有多少人背叛你,也就——”

哈迪說到這刻意一頓。

下一秒,巨鱷降臨,普天之下,唯他獨尊。

“吼——!”

一瞬間,那曾作用到華南軍身上的頂級削弱BUFF一個不落地給場上還剩餘的周坤勢力又輪了一遍。

場上誰是誰那邊,霎時涇渭分明。

黃桃、裴家、顧家、組織部部長、黨委書記、松本一田、謝……

?謝家?

正憤恨查看都有誰背叛自己的周坤再度瞪大了難以置信的雙眼。

“老謝!竟然連你都背叛我?!”周坤痛心疾首大吼。

“我自問待你不薄!你——”

“放屁!”謝天直接粗暴打斷,卸下了俯首稱臣忍氣吞聲面具的他猙著臉怒吼道:

“還不薄,每一次你宴請別人,都一毛不拔的帶到我的飯店蹭吃蹭喝。這個大辦特辦的生日宴,你收紅包你收禮,結果從場地到食材,還是統統都要我買單!橙心那樣羞辱我,我那樣討厭她,你不僅不幫幫我,還每一次請她吃飯都跑我店子,他媽的最後依舊是我買的單!還好意思提不薄,我看你是臉皮不薄!!”

謝天沖天的怨氣讓整座城墻都安靜了一瞬。

無言以對的周坤只能尷尬地閉上嘴巴,繼續數數還有多少人背叛了他。

依稀記得,哈迪剛說不多,嗯,這確實是不多,也就……三分之二的人背叛了自己而已。

“……”周坤牙齦近乎咬碎,努力把眼淚咽進胃,眼下要說唯一還能有點安慰到他的,就只剩那五階的歐盟戰隊總指揮布魯克還在他這一邊了。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隨著獨尊開啟,還沒變節的下屬和異能者紛紛朝周坤靠攏了來,昏迷的橙心也被布魯克過來的路上順道用藤蔓卷了過來。

“噢!布魯克將軍!真心感謝你還在!”看著布魯克帶歐盟隊員火速抵達他的身邊,周坤總算恢覆了些許安慰和信心。

他估計是布魯克正在和橙心進行貿易往來,彼此是親密合作夥伴,再加上布魯克近日被橙心迷的鬼迷日眼的,天天一副舔狗樣。哈迪他們得考慮拉一個戀愛腦入夥的風險,所以只能忍痛放棄他了。

“好兄弟!謝謝你如此堅定的選擇和我站在一起!”周坤頗為感慨地摟著布魯克肩膀重重拍了二下,另只手朝對面倒戈相向的豺狼虎豹裏那個最矮的指了指:

“看見松本一田那小人了嗎,既然他——”

“這題我懂!”布魯克眼神蹭一下亮起:“搞定他們,他那份報酬也是我的!”

“沒錯!就這意思!”

周坤畢竟久居高位,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短暫的震驚心塞後,很快穩住心態。

他貼近布魯克耳朵放低聲音道:“別看他們人是我們一倍,只要我們倆搞定哈迪,其餘那些四階的蝦兵蟹將還不是隨便拿捏?哈迪雖說攻擊強,但我倆續航牛啊,只要撐過五分鐘的獨尊,我們倆耗都能耗死他!”

布魯克將軍素來以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聞名,一聽周坤頭頭是道的分析。

“——有道理啊!”

他仿佛已經看見無比豐厚的報酬正向他奔湧而來。哈迪、松本、謝天……那還能叫敵軍嗎?不,那就是一個個行走的華南幣啊!

“go、go、go,here we go!”

布魯克炯炯有神的大眼閃爍出兩個金燦燦的($ $),馬步一蹲,手勢一啟,饑渴難耐地釋放出了自己又粗又長的……小樹苗。

又名:萬物生長(領域)

方圓500米內所有友軍骨骼強度、肌肉強度、韌帶強度、神經強度、身高體重……全方位進入二次發育,根據對木元素親和力自行增強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五。

除此之外,異能者還將擁有個——異能恢覆速度提升百分之二百的額外超級BUFF。

這也就是為什麽周坤一開始說可以打消耗戰的根本依仗——領域一開,兩人相當於身上掛了大幾十的回藍藥水。

布魯克把樹苗往地上猛地一紮,樹苗瞬間落地生根,轉眼成為參天大樹。樹下的僚屬們一時之間恍若超級馬裏奧吃上了紅蘑菇,一個個畫面感十足的……變大了。

“嗯。”周坤對著布魯克肯定的一點頭,與此同時也馬不停蹄地開啟了自己的領域福澤,光芒自上而下,驅逐一切懦弱恐懼,萎靡的友軍立馬從重整旗鼓,士氣重回最大值。

“同志們,我知道這一仗很難,但只要撐過五分鐘我們就一定能贏!贏了我周坤定保你們所有人全家都一輩子高官厚祿衣食無憂!”

“布魯克,開幹——!”

周坤的發言終於利落了一次,話落,他周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亮光,朝像炮彈一樣從空中俯沖來的哈迪一馬當先迎了去。

就這樣,政府派在‘扳倒華南軍’的二分鐘後,又正式拉開了內戰的序幕。

飛天周坤對著哈迪筆直上沖,同時把背後五大光圈的亮度瞬間提滿,整的自己和個太陽耀斑一樣。而這便是他突發奇想的耗時技巧——閃瞎哈迪的氪金狗眼。

——眼都睜不開,看他還怎麽精準進攻!

不僅如此,都說做人要藏三分,周坤自然也沒把自己的全部實力告知聯合總署信息庫。他那平庸的領域其實還藏有一個完全不為人知的牛逼屬性——

光的反射。

那些友方的負面情緒其實並不是被領域直接驅散了,而是以福澤領域為媒介,由周坤隨心操刀,反射給了敵對一人或者多人。

由於以前對面都是喪屍,本就是一群莫得什麽感情的物種,自然給了也幾乎看不出來。

而眼下換成活人,那效果就非常的明顯了——

周坤將一半負面情緒普度眾生的反射給了地上的所有敵軍,一半全部反射進了哈迪的腦子裏,下一秒立竿見影……地上原本氣勢洶洶的背叛者一個個變得畏首畏尾心緒混亂,手上的攻擊立馬軟了好幾個度。

空中的哈迪本就被光刺眼的心煩,負面情緒一來,思維混亂又狂暴,半天才醞釀出一個能量波,還特麽的怎麽都瞄不準。

不僅如此,他還要時不時忍受一下來自布魯克的……隔空X騷擾。

——布魯克趁哈迪不住意就抽他一發藤條鞭子,趁他不註意就給他一梭尖刺飛鏢…並專挑某些脆弱刁鉆的地方下死手。

雖說以鱷魚的防禦,這點傷害說刮痧都是誇張。但哈迪抗不住它有巨毒啊!

麻痹、僵直、遲緩…這種酸爽匯集下半身某處,真是誰中誰知道!

周坤豎起大拇指:“幹的漂亮!堅持住!”

布魯克把頭發往後自信一撩:明白!”

哈迪暴跳如雷:“——我要日你們全家!!!”

戰鬥繼續。

地上的人也不清楚天上發生了什麽,周坤的光刺的他們壓根無法擡頭,只能默默倒計時五分鐘還剩多少。對背叛者來說那是大勢已去的標示,對周坤方來說那是反敗為勝的開始。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五分鐘終於還剩最後十秒。

所剩無幾苦苦支撐的周坤方眾人終於看見了希望,勝負的轉折點馬上就要到來。

“還剩最後八秒……堅持住!”

“對!都堅持住,力量馬上回來了!”

然後,就在這滿懷希翼的最後幾秒鐘——

嘭!

嘭!!

一前一後兩坨東西毫無征兆地從天空砸回地面,連帶著堅如磐石的城墻都多了二個醜陋的深坑。一時激起煙塵漫天,碎石如瀑。

雙方成員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隨後極為默契地收手,停戰,轉身,一路小跑至深坑邊,把頭幽幽地探了去——

“——臥槽!!”

周坤方最後剩的那點人瞬間心就涼了。

兩個深坑,一個周坤,一個布魯克。

平時連衣服皺褶都不許存在的周坤眼下灰頭土臉鼻青臉腫的躺在坑裏,血沫從牙關裏不斷湧出。布魯克則看上去更加慘烈,全身血跡斑斑,多處血肉翻開可見森森白骨。

看的眾人牙齒都在打顫。

哈迪柯塞,世界第一,當真如斯恐怖啊!

嘭!恐怖如斯的哈迪在下一秒猶如綠巨人般從天而降,穩穩落在了深坑邊。

“呸!”落地後的哈迪柯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周坤的坑裏啐了帶血的口口水:

“陰險小人,還想給老子玩陰的!你們國家沒人教過你,一切詭計在絕對實力面前都是自取其辱嗎!”

媽的,兩個賤人,害的他差點陰溝翻船!幸好他關鍵時刻想起口袋裏還有一副墨鏡!

哈迪面不改色取下臉上墨鏡插回衣兜,顯出兇戾的下三白。

他擡起手,擺出爪狀用力一吸,把坑裏傷痕累累的周坤連同碎石塵灰一起吸了出來,然後像垃圾一樣隨手丟在了腳邊,一只腳瀟灑地踩了上去。

“現在可以說密鑰了嗎?”

哈迪半瞇眼對著周坤一聲獰笑,腳下猛地一用力,周坤胸腔當即響起幾聲沈悶的‘哢蹦’聲。不用想,肯定是肋骨斷了。

同為五階,強攻系上品獨有異能和輔助系中品大眾異能在力量上就是天生這麽懸殊。

劇烈的疼痛讓周坤的五官緊緊扭曲,身體蜷縮的像一只蚯蚓,大口大口往外噴血,近乎窒息。

“周坤君呀,哈迪閣下手段你也清楚,趕緊說吧,讓自己少受點罪,走的也能舒服安祥點。”松本一田幽幽靠了來,‘好心’地勸說道。

“……”周坤剛緩合了點,不想一擡眼就看見看松本端著一張諂媚至極的嘴臉,一邊給哈迪獻計一邊對他奸笑,氣的他又一口氣半天上不來,差點兩眼一閉兩腳一伸,直接駕鶴西去。

“……很好!松本一田!”總算又緩和回來的周坤咬牙切齒地從齒間努力擠出幾個字:“……我一定…會親手…撕爛你的臉!!”

“呦?”

“我呸!”

松本一田一口陳年老痰吐在周坤頭上,狗仗人勢道:“你覺得你還有機會翻身嗎?你看看,好好看看,這裏站著的人還有一個是心向著你的?”

“華南基地這麽大一個餅,助你登頂飛黃騰達,我和部下就只能得到區區20W的物資報酬,僅是你政府一個月稅收而已。而助黃小姐接管華南,她卻能讓整個F區都屬於我。”

“——傻子也知道如何選了不是嗎?”

“——呸!”

松本又毫不客氣地對著周坤啐了一口,四上五一直上不去的他真愛極了這種肆意淩/辱五階的快感。

“……F、F區?”聽到松田的話,周坤也顧不上什麽口水的褻瀆了,眼睛驟然睜大,直直看向周坤身後一直沈默的黃桃:

“你…你瘋了…嗎?為了奪權…你要把華南……大、大A的土地……分給…他?一、一個倭人?”

空氣驟然安靜了一秒。不止周坤,很多人都都在這一瞬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

“…有何不可?”而黃桃只是淡淡一挑眉,“你莫不是想和我講那可笑的國家仇恨民族大義?我從哪來的你周坤在清楚不過了,我什麽人你更清楚。不僅松本,哈迪將軍今後也會徹底入駐華南,接管華南軍所有勢力區域,論功行賞,他應得的。”

“沒錯,倭人怎麽了?論功行賞,這是我該得的!”松本一田緊跟著吹胡子瞪眼的附和了一句。

“你奸滑吝嗇自私偽善,這也是你該得的!”緊接著謝天也蹦出來踩上一腳。

周坤氣結。心裏呼嘯而過一萬只草泥馬,卻似乎全堵車在了嗓子眼,再難以開口罵出一個音節。孤立無援的他這一刻終於意識到,成王敗寇,他大概是真的……大勢已去了吧。

滿是算計所以周圍近乎沒一人真心。一心想著如何扳倒許松言,不惜與狼為舞,所以最後落得引狼入室,給奸邪和外敵遞嫁衣的結局。

呵呵,呵呵呵呵。

著實是可悲可嘆又可笑啊!!!

“你到底說不說!”哈迪凝視著腳底周坤,眼神已經開始不耐煩。

周坤一哂:“…說…說什麽?說了讓你…們這群倭寇占領完華南…拿著它們…繼續去占領我A國其他領土嗎!”

人之將死,其思也善。周坤雖不是好人,但當他畢生所求的一切都破碎的體無完乎,所有欲望全盤散盡。這一刻,他終於再次看見了被自己塵封在心底最深處,經年累月的那顆初心。

——我長大了想當官,想當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這是帶著紅領巾的十歲周坤在小山坳裏的希望小學,當著全班同學面說出的對於當時他來說,最偉大的一個夢想。

可等這山坳裏走出的金鳳凰真當上人民父母官了,他才發現,當好官難啊!

就算抵得住誘惑,也防不住拒絕同流合汙後數不勝數的排擠與構陷。

於是他黑化了。

越黑爬的就越高,越高就越忘了自己本心。

“……呵呵…你信嗎…曾幾何時…我也有想當一個好官過…”周坤勾起嘴角淒涼地笑了笑。

“…什麽鬼。”哈迪眉頭一蹙。

但很明顯,周坤這話不是對他說的——

周坤的目光越過他,落在坑那邊許松言的身上,眼神中還有著一種幡然醒悟後的後悔。

許松言安靜地躺著,已經雙目緊閉,也不知是死是活。

“呵…老許…你要看見我現在的下場…恐怕會開心的笑出聲吧…哈哈,哈哈哈哈。”

周坤這一笑簡直比苦還難看,說實話,他總是本能地厭惡許松言,不為其他,只因為許松言就是他曾經最想成為的樣子,是他背棄的初心。

“行了…知道對不起你……下去給你好好道個歉…做牛做馬隨你…”

周坤說完,撇過頭,闔了闔眼睛。他無利不起早了一輩子,最後就讓他為曾經的自己、為華南人民群眾,真正做一件好事吧——

周坤牙關一咬,用盡剩餘所有力氣,緊緊扣住了哈迪踏在胸上的那只大腳,同時開始調動體內最後一點能量,準備破釜沈舟去沖擊小腦中的異能之核——他是比哈迪弱太多,但同為五階,他就不相信哈迪能抗住他的自爆!

——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反客為主拉上哈迪,只要他歸西,後面那些宵小還算個屁!他泱泱A國有熊嚴,有橙心,解救華南有的是希望!

發現不對的哈迪眼底一慌:“你想幹什麽!”他開始努力去拔周坤死死扣住的腳。

就在他欲轟斷周坤雙手,周坤也匯集完異能正欲沖擊晶核,電光火石的這一刻——

“……老周啊,算你還有那麽點良知,但去地府找我道歉就沒必要了,當面磕幾個響頭就行。”

一道蒼勁有力又渾厚耳熟的聲音突然從黑夜裏飄了來。

周坤哈迪兩人身體同時一僵,瞳孔裏不約而同映射出對方眼底那股子強烈的難以置信,兩人整齊劃一地偏過頭,看向地上的許松言。

——雙目緊閉的‘許松言’明顯還處於昏迷狀態,這讓兩人又同時一怔。於是繼續步調出奇一致地看向了‘許松言’的身後,那是聲音傳來的方向。

——噠。

——噠噠…

寂靜夜色裏,拐角的樓梯口驀地由遠及近,傳來了一聲聲清脆的軍靴踏梯聲,熟悉的感覺和漸漸展露的人影輪廓讓周坤不由將瞳孔撐到了最大值——

什麽情況!!!

這這這!…怎麽又出來個許松言?!

周坤的目光在新舊許松言身上來回跳動,震驚的嘴巴都忘了合攏。

其他還睜著眼的,也都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全體瞳孔地震。

“——許松言還有雙胞胎兄弟?”  “瑪德,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個情況?到底誰才是許松言?”  “完了,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城墻上頓時炸開了鍋。而許松言就這樣,在敵人的驚愕中,孤身一人,面不改色,一步一步,昂首闊步地走了過來。

他在眾目睽睽下站定在了昏迷的另一個‘許松言’旁邊,刀削般筆直挺拔的身軀,一身掛滿勳章的軍裝,一如既往的威武端莊。眾人在他臉上找不出絲毫的怯懦,也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就……完全弄不懂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嗯?都很驚訝嗎?”

沈穩內斂的嗓音,這是許松言出現在大眾視野裏說的第一句話。隨後,他淡淡睨了一圈神態各異的敵人,不疾不徐地接道:

“——那我這還有更驚訝的。”

叭。

許松言擡手打了一個清脆響指。

下一秒。

那些被橙心揍得半身不遂,開局就躺屍了大半個晚上的的軍方要員一個個詐屍般唰唰唰地爬了起來。

生龍活虎、生機勃勃、迅速並有序地集結在了許松言的身後。

——包括已經‘身亡’的江勁師長。

政府眾人一瞬間的表情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尤其是當他們看見死而覆生的江勁一骨碌從地上彈起,從軍衣下面掏出幾個壓碎的血包,‘吧唧’一聲,嫌棄地丟到了地上……

場上沒人是傻子,這‘死而覆生朝氣蓬勃’的畫面已經說明很多事了,回過神的人們齊刷刷看向角落裏被遺忘的橙心——

——都這一趴了那地方哪還會有半分橙心的影子。

人家早趁許松言出場震驚四方之際,帶上自己那幾個內戰一開始就躺平摸魚的手下,用提莫的隱身大搖大擺偷渡回軍方陣群裏去了…

“別找了,在這裏。”

橙心雙手插兜,大大方方走出軍方陣群,氣定神閑站在了許松言旁側,身姿挺拔修長,面容清冷絕然,自帶一身正氣。

“……”旁人還好,周坤這一瞬真是五味雜陳。經歷那麽多背叛,忠心耿耿的擋刀小橙早已是他唯一的安慰,今夜唯一的光。

可原來她也……

沈默片刻,周坤終是忍不住了,很是傷懷地問道:“……小橙啊…難道他比我對你還好嗎……為什麽……連你也要背叛我?”

啊哈?什麽鬼??

橙心被周坤這喑啞的聲音、悲傷的神色、滄桑的發言怔的虎軀一震。

不是,他這什麽表情啊?怎麽感覺怪怪的?

鑒於周坤最後似乎良心發現有所悔悟,橙心想了想,語重心長地說教道:

“省長,你錯了,我並沒有背叛你,因為從一開始,我就不是你這一邊的,我們從始至終都不是一路人。當你視世人皆為棋子,為了權欲不擇手段,盡與奸佞小人為伍,今日這番境遇其實早就已命中註定。”

“望你能明白,以勢交者,勢盡則疏,以利合者,利盡則散,唯以心相交,友不失矣。真心相待才能換真心欸!”

橙心這番話讓周坤陷入沈默,從雲端摔進地獄讓他思想確實轉變通透了許多,半響,他苦澀地搖搖頭:“是啊…終歸是咎由自取罷了……”

“那這麽說,他得到的密鑰也是假的啰?”哈迪科賽斜了一眼腳下周坤,惡狠狠插道。

橙心挑眉哼笑:“你說呢?”

她用腳尖碰了碰地上‘昏迷版許松言’:“你特麽還睡呢?醒醒,奧斯卡來給你發小金人了。”

“…金…金人…”昏迷版的許松言在橙心叨擾下悠悠轉醒,睡眼惺忪地從地上爬起,連帶還打了好幾個愜意的哈欠。

眼睛瞪的像銅鈴的敵方全員:這特麽的又是什麽鬼啊!!

——話說這個許松言不是被黃桃打的重傷,說完密鑰就陷入昏迷了嗎?搞半天他一直擱著睡覺呢?還有,這特麽有半點重傷之相嗎?

有橙心打假拳的前車之鑒,政府叛軍們帶著質疑又審視的眼神,齊刷刷轉向了黃桃。

“都看什麽看!我那是真打!我也不知道這什麽情況!”黃桃厲聲呵斥。

“真的?”

“此話當真?”

橙心雙手抱胸也不語,就似笑非笑地看著黃桃在那惱怒。

‘許松言’把頭湊到她的耳邊:“隊長,我剛睡著沒打呼嚕吧?”

“……”橙心沒好氣地嗔了眼:“說實話,我真服你了,這都能睡著!”

“這怎麽能怪我呢!”

‘許松言’委屈道:“隊長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老譚的四階藥丸是什麽性質,副作用一來誰能抗拒喲!我到現在都困的慌!”

‘許松言’哈氣連天地揉了揉眼:“不過這藥效是真的牛,就睡這一會,我的傷恢覆百分之七八十了!”

按照計劃,他在宴會前往舌下備藏了一顆老譚近日升四階後的新產品超級治療藥丸。這東西八天凝一顆,四階程度的重傷半小時就可痊愈。唯一缺點就是…吃完後會不可抗拒地進入深度睡眠修覆當中……建議找個安全又溫暖的地方服用。

橙心有愛地拍了拍他懵懂的大頭:“行了,這次你犧牲最大,頭等功少不了你那一份,也別頂著許總司令肅穆的臉在這賣萌了,多少有點辣眼睛。孫沿——”

橙心微微回頭:“來給他換回原本樣子。”

‘許松言’:“啊?就杵這換?”

“當然。”橙心揚起下巴,從容平視黃桃哈迪,眼露鋒芒:

”就是要讓他們這群雞鳴狗盜之輩好好睜大狗眼看清楚,什麽叫真正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順道再好好的品嘗一下智商上的參差與羞辱!”

孫沿聽令踏著小跑上前,眾目睽睽下舉起特制匕首,朝‘許松言’頭頂滋啦一劃,然後像剝柚子一樣扯著兩邊頭發一拉——

接下來的畫面就猶如畫皮男鬼的褪皮現場,伴著夜黑月風高帶來的氛圍感,簡直妙不可言。

“臥槽臥槽臥槽!” “嘶——” “瑪德,對面整的這是什麽陰間玩意,看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可憐的政府勢力,猝不及防地迎來了又一次的瞳孔暴擊心神俱震,這一已經是他們短短五分鐘內的第三次了……

“別緊張嘛。”橙心笑瞇瞇寬慰道:“放心,裏面絕對是個活人,不過是用我家特殊異能畫皮改變了音容身形,為了應對你們卑鄙無無恥偷襲計劃的一個小策略而已。”

隨著人皮褪到腳踝,孫沿走到一旁,皮裏之人本貌終於完整地露了出來。

“……竟然是你…”黃桃繃緊臉蹙起眉,略帶狠勁的眼底劃過一絲驚愕:“陳、陳舟?!”

“桃姐……”陳舟看向黃桃,眼裏蘊著些許道不明的難受失落,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質問道: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我們都那麽喜歡你,當你是最好的朋友,隊長和我說內奸是你時我還和她激烈爭辯過。在我被偷襲前一秒,我都仍心存一絲僥幸……可沒想到一回頭,看見的真、真的是你……到底為什麽啊!若你知道是我,當真還打的下去嗎?”

除了最開始的錯愕,陳舟的質問並沒讓黃桃眼底掀起一絲波瀾。

她冷漠聽完,哼笑一聲道:“若知道是你,我會直接一掌劈死,礙事的玩意,我——等等,你剛說橙心和你說我是內奸?”

黃桃微微瞇眼,眼神像利劍刃一樣掃向橙心:“你怎麽知道內奸是我?”

間諜是她這事,按理說應該只有周坤和個別幾個人老人知道。因不想被他人窺探自己秘密,也以防政府內部有間諜,政府行動裏偷襲計劃的這一段都是以 ‘軍區禁地偷襲成功之時,許松言亦有秘法一並拿下’ 來一筆帶過的。反正其他人也不需要參與這一環,不需知道細節。

——橙心她是怎麽知道有個間諜,間諜還是自己的?

黃桃陰著臉尋思一瞬,偏頭怒視周坤:“狗東西,你這都和她說!”

“放屁!不是我!”周坤也正困惑:“小橙你……”

“猜的。”橙心把一臉受傷的陳舟拉到身後,雙手抱胸戲謔道:“……都是同工種,多少有點心靈感應嘛。”

“……”黃桃臉陰的可怕:“…你當我傻子嗎?!”

橙心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神色輕松:“行吧,既然你非要不恥下問,想找點臉來丟丟,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

“——為什麽會知道間諜是你,是因為——”

“我知道你玩的一切花樣,知道你這個披皮鬼的真實身份呀!怎麽,還不舍得換下黃桃這一身份嗎?”

橙心眉梢一挑,眼神意味深長:“——濱州監獄的死刑犯,黃金銀女士。”

小顧:都靠同行襯托,周坤都沒那麽可恨了……

其實一直寫的時候一直在卡周坤要不要有這一層情感的變化。因為這不是開頭設計好的。小說很多時候是劇情人物在推動作者往下寫的。

想一想壞人要死時幡然醒悟的還挺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就尊重劇情人物自己的推動力吧。

這是周坤的人物弧光。

當然善惡到頭終有報,他做了惡事,他也自然逃不過他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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