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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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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探

最後一節課是體育,眼看著快到正午了,太陽的光線正是最烈的時候,像是一束無形的導熱管,將空氣烘得滾燙。

做完熱身運動之後,體育老師立在方陣正前方,雙手背在身後,聲音洪亮:“下面大家開始自由活動,活動過程中一定註意安全,不要追逐打鬧,記住了嗎?”

學生齊聲應道:“記住了!”

“解散——”

話音一落,學生們立刻像出籠的鳥兒一樣,迅速散開。

今時鹿在太陽下站了半天,白皙的臉蛋上漸漸浮上了兩排緋色,好不容易等到解散,她用兩只手扇著風一路走到旁邊的香樟樹下,準備坐在椅子上休息一會兒。

此時,手腕上的表顯示還有十五分鐘下課。

今時鹿舔了下幹巴巴的唇,朝四周望了望,早上來的時候,她記得教學樓旁邊好像有個小賣部來著,於是起身往操場外面走,打算買瓶水再回來。

**

這會兒正是上課時間,小商店裏幾乎沒什麽人,就算有,來的也都是趁著體育課空擋跑過來的學生。

今時鹿從冰鎮櫃前拿了一瓶礦泉水,走到櫃臺前,準備結賬。

然而就在她掏出手機準備付款時,發現櫃臺周圍根本沒有二維碼,正在她疑惑時,就看到餘茉不知什麽時候也拿著一瓶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水走到了自己身邊,而後,她見餘茉一臉恬靜的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幣遞給了老板。

“老板,兩瓶水一起算。”

她說這話時,視線一並落在了今時鹿手裏的那瓶水上。

“好勒。”

老板接過錢收進了收款機裏,而後又將出幾張零錢遞過去,“給,找你的。”

今時鹿看明白了,不能掃碼支付,只能用現金。

果然下一秒,她就聽到餘茉說道:“一中是不允許學生帶手機的,商店裏也沒有付款的二維碼,只能用現金,吃飯也是用飯卡刷的。”

“好吧。”

今時鹿看著她塞到自己手裏的水,朝她晃了晃:“這個謝謝你啦,要不你先留個號碼吧,我把錢轉給你。”

說著,她將手機遞到了餘茉面前。

餘茉笑著應了聲“好。”

隨後,她接過今時鹿遞過來的手機,將自己的微信號輸進去,並發送了一個驗證申請:“等我中午回去通過一下,你直接轉給我就行。”

今時鹿:“好。”

買了水之後,兩人一起往外走,結果剛一出來,就迎面碰見了正在往裏面走的陸文敏和徐鑫。

“餘茉!好巧啊,你們也來了!”

徐鑫一臉熱情地向兩人打招呼,她這人自來熟,還是個十足的顏控,從進門開始目光自始至終都在今時鹿的臉上。

“嗨!新同學,我叫徐鑫。”

說完,她還不忘介紹旁邊的人:“她也是咱們班的,叫陸文敏。”

今時鹿勾唇:“你們好。”

徐鑫一臉好奇的上前:“我剛才聽你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姓今?是金子的那個金嗎?”

“不是,是今天的今。”

一邊說著,今時鹿還伸出手指,在空氣中寫了一遍。

徐鑫了然的點點頭:“哦~”

相比她們兩個的相談甚歡,旁邊陸文敏和餘茉之間的氣氛明顯安靜很多,甚至還有些微妙。

陸文敏顯然是不想和餘茉在同一個空間待太久,但此時的徐鑫正光顧著和今時鹿說話,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尷尬,還在聊個不停。

“你好漂亮啊,感覺像一個明星,叫什麽來著……?”徐鑫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我突然忘了叫什麽了,挺漂亮的,前幾天還有她的熱搜來著……”

“……”

陸文敏實在沒耐心了,出聲打斷:“哎呀趕緊走啦,還買不買?一會兒該集合了,趕緊的!”

說著,她就一把拉住徐鑫的胳膊往店裏走。

看著徐鑫和陸文敏兩人推搡著離開的背影,一旁的餘茉也開口了:“時鹿,我們也走吧。”

今時鹿點點頭,兩人一起往操場的方向走。

與此同時,徐鑫也被陸文敏拉著來到了商店裏。

“我真的覺得今時鹿有點眼熟嗳,跟一個女明星特別像!”

陸文敏敷衍地接話:“你看錯了。”

“是真的!”徐鑫,“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叫什麽了。”

她仔細回憶了一番,最後也沒個結果,索性就放棄了,轉而又提起了別的話題,聊起了剛才在陸文敏朋友圈裏看到的一條動態。

“陸文敏,你課間是不是發朋友圈了?”

“發了,怎麽了?”

陸文敏淡定自若的從冰鎮櫃裏拿了一瓶可樂,完全一副拿校規校紀當放屁的態度。

徐鑫見她這樣,不由得瞪大了眼:“你膽子真大,竟然敢把手機帶到教室!你不怕被老費逮到啊?”

“那怎麽了,你不是也帶了?不然怎麽知道?”陸文敏回頭,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無所謂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嘍。”

徐鑫:“那不一樣!我……我就這一次,下午就不帶了……”

陸文敏擰開水喝了一口:“我就是為了去超話簽個到而已,順便轉評讚,而且這幾天是關鍵期,眼看投票就要截止了,我家哥哥絕對不能輸。”

徐鑫搖搖頭:“不是這個,我問的是你朋友圈,為什麽突然發了一個綠茶的表情包啊?”

聞言,陸文敏一臉不屑的撇了撇嘴,但也沒有多說,只道一句,“沒誰。”

兩人付完錢,一前一後走出了商店。

徐鑫:“每次看你朋友圈都跟猜營銷號爆的瓜似的,不是縮寫就是表情包。”

陸文敏:“懂得都懂OK?”

徐鑫無奈聳聳肩:“好吧”

**

放學後,今時鹿和餘茉結伴一起往外走,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時鹿,你之前一直在上川嗎?”

“不是,我之前一直在我外公那裏,最近才回上川的。”今時鹿,“聽你的口音,好像不太像上川人。”

餘茉:“我之前一直是跟外婆住的,後來我爸媽要來上川工作,想讓我上更好的學校,就把我從老家帶過來了。”

今時鹿笑了下:“那我們倆個還挺像的,我是我外公帶大的。”

“是啊,”餘茉,“你家住哪裏啊?”

“我家在綠——”

今時鹿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麽,於是話鋒急轉,只道,“在清昌路那邊。”

之前被爆出的熱搜已經讓今時鹿見識到了娛樂媒體和吃瓜網友的挖掘力,雖然目前好像並有人意識到她和今瀾的關系,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不好說的太具體。

“真的嗎?”

餘茉一聽她在清昌路,臉上瞬間閃過欣喜,“我家也在那邊。”

今時鹿跟著附和:“好巧啊。”

出了校門,餘茉直接朝旁邊的公交站走,今時鹿看著她的背影,沒跟上去,而是環視了一下周圍,卻並沒有看見那輛熟悉的車。

看來,鄭忠還沒有來接她。

此時已經走出去幾步的餘茉發現她沒跟上來,主動提議道:“一起回去嗎?”

今時鹿:“不用了餘茉,你先走吧,我等人。”

“那好吧,再見。”

說完,餘茉朝她揮揮手,轉身走向了對面的公交站。

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飛馳交錯,紅綠燈銜接閃爍,幾分鐘後,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學生從校門口出來,有的走向公交車站,有的則站在馬路一側,撐著自行車上等待紅燈的倒計時。

隨著學生越來越多,今時鹿的背影漸漸隱沒在一眾整齊劃一的黑白色校服之中。

易釋聞不知什麽時候出來的,悄悄走到她身後,語氣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

“今大小姐,等我呢?”

今時鹿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毫不留情拆臺:“誰等你?”

易釋聞走過去,十分欠揍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搭個車唄?今天老易過生日,我得回家一趟。”

今時鹿瞥了他一眼:“行啊,那陪我一起等。”

易釋聞左右看了眼:“不是吧,鄭叔還沒來?”

說著,他哀嘆似的搖搖頭:“扣工資吧。”

鄭忠之前一直都是今瀾的司機,不過自從今時鹿回上川以來,他的任務就變成了接送她上下學。

鄭忠這人辦事一向穩妥守時,很少遲到,只是這次……

可能是堵車了吧。

來往車輛的汽笛聲蓋過了行道樹上的蟬鳴,太陽懸在正中央,晃著人眼,原本就忙碌的都市街道好像又平添幾分燥熱。

兩人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等,雖然避免了被曬,但有之前一節體育課做基礎,今時鹿背上已經出了很多汗,再加上上衣的布料黏在身上很不舒服,等待的時間就顯得更漫長了些,今時鹿漸漸有些煩躁。

過了好一會兒,鄭忠的電話才終於打了過來。

“今小姐,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我可能得晚點才能過去。”

“為什麽?”

“是這樣的,”鄭忠解釋道,“剛剛靳先生臨時打來電話,要我去機場接一個人。”

靳先生……

那不就是靳正洪?

今時鹿在腦海裏搜索了一遍,憑借著僅有的一絲記憶才終於將這三個字與那晚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聯系起來。

她拿著手機,看著對面疾馳而過的車流,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鄭叔,我記得一直以來你都是我媽的司機對吧?”

“是的。”

“那付給您工資的人呢?也是我媽,對吧?”

“這……是的”

今時鹿沒再說話了,之後,鄭忠也沈默了下來,良久,才開口道:“您稍等,我馬上過來。”

……

鄭忠來的很快,剛一坐上車,易釋聞便半開玩笑似的打趣道:“鄭叔,您剛說的是什麽人啊,這麽大排面,能讓您把今大小姐都撂在一邊兒?”

鄭忠:“我也不清楚,聽說好像是靳先生的兒子。”

“兒子?”

聽到這話,易釋聞立刻將目光看向了旁邊的人,顯然,今時鹿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易釋聞又問:“鄭叔,你確定是兒子嗎?”

“對啊,靳先生電話裏就是這麽說的。”

易釋聞:“男的?”

鄭忠:“……”

今時鹿:“……”

這是什麽奇怪的關註點,都說了是兒子,不是男的是什麽?!

但易釋聞完全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麽不對,聽到鄭鄭忠說是個男生後,反倒比今時鹿這個當事人還要好奇,又繼續追問道:

“多大啊?”

鄭忠撓撓後腦勺:“這個……我也不清楚。”

今時鹿:“之前沒聽說過靳叔叔結婚啊,怎麽突然會多了個兒子呢?”

“嗐,這有什麽,”易釋聞的語氣像看透一切似的,“哪個豪門大院裏還沒有一個遺落在外的孩子了?”

今時鹿一臉無語:“……”

一說到這,易釋聞繼續散發腦洞:“還有一種可能——”

今時鹿看過去,等著他的下文。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了易釋聞那句離譜的話——

“這個兒子是跟你媽生的。”

今時鹿直接朝他踢了一腳:“易釋聞你有病啊,這怎麽可能!你再胡說我把你丟出去信不信!?”

“嘶——”

易釋聞揉著小腿,齜牙咧嘴的繼續胡扯,“我猜這個人應該不會太大,頂多就是上小學的年紀,沒準還在吃.奶呢。”

今時鹿白了他一眼,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裏還是亂作一團。

突如其來的新家庭已經讓她不適應了,現在,還要再加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她該怎麽辦呢?

**

別墅前,黑色保時捷四平八穩的駛近門院,停下。

今時鹿推門下車,還沒等進門,就敏銳的發現了院子裏的異樣,和往日的冷清不同,今天院子裏裏突然多了兩輛車,其中一輛保姆車她再熟悉不過,是今瀾的。

那另一輛……

想起剛才鄭忠說的話,今時鹿很快就猜到那輛車一定是靳正洪的,畢竟他不是要把兒子帶過來麽,兒子千裏迢迢過來,他做父親的哪有不出現的道理。

此時看著今瀾的車,今時鹿也很快看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了,看來易釋聞說的沒錯,鄭忠口中那位靳先生的兒子的面子確實不小。

她這個親女兒回來這麽久也沒見今瀾專門回來過一趟,卻沒想最後還是沾了別人兒子的光。

門內,陳嫂聽見聲音,緊著迎了出來。

“時鹿回來啦,哎呦,快進去!先生和夫人都等著吶!”

雖知如此,今時鹿還是明知故問了一句:“今天怎麽這麽熱鬧?”

陳嫂:“聽說是先生的兒子要來,所以特意趕回來的。”

“是麽。”

還真是這樣。

“可不,”陳嫂拍拍她的手,“我先忙去了,鍋裏頭還燉著湯呢——”

……

客廳裏,今瀾正雙腿交疊倚坐在沙發上,身上穿著某品牌的春夏系列高定,妝容一如既往,精致到連發絲睫毛都不會出錯。

今時鹿走進客廳,就見今瀾正端起面前的茶水,見她進來,今瀾開口道:“回來了?”

今時鹿點點頭:“嗯。”

今瀾朝旁邊的人揚了揚下巴,朝今時鹿遞了個眼神:“叫人。”

今時鹿一臉乖巧:“靳叔叔。”

相比於今瀾的冷硬,靳正洪倒顯的和藹可親多了,笑著朝她招了招手:“時鹿,快過來坐吧。”

“……”

今時鹿看著靳正洪,雖然面上乖巧,但腳步卻分毫未動,一想到剛剛靳正洪讓鄭忠去接他兒子結果卻被自己截胡的事,她不免有些尷尬的,於是隨口找了個借口推脫。

“不了,我剛在學校上完體育課,還是先上樓換一下衣服吧。”

靳正洪臉上依舊和藹:“去吧。”

……

今時鹿上了樓,一進房間,就果斷脫掉了身上的衣服。

少女一頭微卷的烏發傾瀉而下,漆黑的杏眼像裝了汪水,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融化。

鏡子前,她白嫩的軀體□□,柔軟的峰線脫離束縛之後,漾出飽滿的起伏。

視線往下,修長的玉腿纖腰之間,線條曼妙挺翹。

不得不說,她這張臉,這個人,一點都不像十六歲直接跳過了稚嫩青澀的花苞期,,像是一朵猩紅的玫瑰,嬌俏明艷,美的熱烈而又大膽,讓人臉紅心跳。

……

考慮到一會要下去吃飯,今時鹿也不好耽擱太久,只簡單沖一下身體換身衣服就準備下去。

她打開花灑,水流落在身上的那一刻,原本煩躁的心情也終於放松了下來。

趁著放空的片刻,今時鹿的思緒開始游離。

靳正洪的兒子……

會是什麽樣的人呢?

如果他也住進來的話……

那她從今往後,豈不是要日日與一個陌生人同住屋檐下?

一想到這,今時鹿的心裏五味雜陳。

不過轉而一想,還真有可能真跟易釋聞說的那樣,只是個小屁孩兒也說不準。

……

洗的差不多之後,今時鹿也回過神,擡手關了水,拿了條浴巾裹在身上。

她換上了一件幹凈的襯衫,衣擺長度堪堪遮住腿根,下面只穿了條一條內褲,還沒穿裙子。

此時,到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幾聲隱約不清說話聲。

今時鹿在衣櫃前專心挑選衣服,根本沒心思去管樓下發生了什麽。

此時,原本放在床上的手機卻震個不停。

是易釋聞打來的。

又是奪命連環call。

今時鹿被吵的心煩,只好接起,一邊拿著手機,一邊繼續扒拉衣櫃:“幹嘛?”

易釋聞:“見到人沒啊?”

“還沒——”

話說一半,今時鹿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樓下的聲音是怎麽回事,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她拿著手機走向陽臺,路過書桌時,沒由來的,她竟還有點緊張,於是隨手從桌上拿了一顆薄荷糖放進嘴裏。

隨著冰涼的薄荷香在唇齒間化開,樓下的某個熟悉的身影也緊跟其後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少年逆著光站在紫薇樹下,整個人冷雋挺拔。

天空凝藍,明媚透徹,陽光穿透淡紫色的花瓣,有斑駁的影落在他的一側肩膀上。

那一刻,他像是感知到了頭頂的視線,擡眸,隔著紫薇花樹,視線悄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可惜兩人之間隔著樓層高度的差距,紫薇樹影又亮的晃人眼,今時鹿並沒看清少年的模樣,只匆匆一眼,便立刻收回。

她咬著糖,對電話裏的易釋聞說了句:“人已經來了。”

夏風吹在她身上,帶著濃烈的溫度,和口中絲絲涼涼的味道形成強烈的反差。

身上柔軟的布料順著風勢後退,緊貼著她的身體,拓出姣好的輪廓。

下面各種綠色盆景排列在她身前,將少女的曼妙的曲線悄悄藏匿。

她舉著電話,另一只手將頭發隨意的撥至腦後,而後,手腕輕輕搭在面前的護欄上,指尖極賦節奏的敲著下面的金屬扶手。

舉手投足間,宛如一只慵懶的貓。

電話那頭,易釋聞還在繼續他的不靠譜發言:“幾個月啊?”

今時鹿也來了興致,順著著他的話胡扯:“八百個月吧。”

“那是幾歲?”

今時鹿:“……”

她說完這話後,電話那頭果然安靜了幾秒。

今時鹿不禁懷疑,易釋聞是不是真的在拿計算器算,結果,過了一會兒,她還真就聽到一聲驚呼——

“六十多歲啊?”

今時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過嘴上還是配合著他的智商繼續胡扯:“對啊,是一老頭兒,頭發都白了呢。”

說完,她便毫不留情的掛了電話。

等到她再往樓下看時,才發現紫薇樹不知何時已經空空如也,偌大的院子早已空無一人,只有盛開的紫薇花在晃蕩著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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