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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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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賜

日漸西落,岳箏跪坐在轎攆中不禁挺起後腰。

轎攆被高高擡起,以一種非常尊貴的方式入宮,這是賞賜,不能失禮。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靠近皇城,快入城門時岳箏再也沒忍住,視線隨著推移,脖頸也越仰越高,卻還是看不全那高高的城樓。

岳箏自己才知道自己多緊張,緊握的手心裏甚至都是汗漬,整個人提心吊膽的,都快挑出嗓子眼裏。

換誰能不緊張呢,幾年前還是一身白身,現在就入宮赴宴,一點準備都沒有。幸虧是岳箏臉皮厚,這才沒有人看出她心裏的緊張。

她的動作全被周圍的宮人看了個清楚,岳箏不好意思的笑笑,隨即眼神堅定不移的看著前方。

等到了天已經暗下,整個宮殿都被燈籠照亮,岳箏淺低著頭跟在內侍的身後,她不敢擡頭,這是規矩。

皇城裏的貴人多著呢,萬一沖撞了那就麻煩。

不知走了多久,岳箏都快覺得要轉暈了,這時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阿嫂!”

岳箏擡頭便看見身穿華衣的賀思予,她站在那邊對著自己招手,身後還跟著一群丫鬟婆子,生怕這小主子磕了碰了。

岳箏不知道怎麽辦,前面有人帶著,後面是賀思予。

正當她左右為難時,前面的內侍卻回頭:“既然安樂縣主在此,那侯夫人便跟縣主一起赴宴吧。”

此話一出,岳箏跳的七零八落的心終於重新放下,不得不說,緊張的時候遇見熟人,那是堪比他鄉遇故知啊。

想到這,岳箏連忙答應,對著那內侍點點頭,這才沖著賀思予點點頭。

姑嫂很久沒有見面了,兩人邊走邊聊,這期間岳箏才知道,賀思予被召回後,聖上就給她親封為安樂縣主。

許她在宮中與公主們過著一樣的生活。

岳箏邊走邊聽,隨著赴宴的宮殿越走越近,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多,直到周圍的聲音變得嘈雜,岳箏才回過神來。

這才發現周圍早就站了許多人,這些人的眼神大都古怪的看著自己,也有一些鄙夷的目光,大都是女子。

“開宴!”

岳箏還沒明白為什麽都看著自己,宮殿裏便傳出聲響,只見原先還算懶散的人都站直了身子,一個個的慢慢往殿內進去。

“阿嫂,咱們也走吧。”

賀思予將岳箏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彎裏,帶著自家嫂嫂踱步入殿。

一進去,岳箏便瞧見了自己阿娘,徐妤初正坐在最前方。身後是早早就來了的賀洵,岳箏被賀思予帶著,一路小跑走了過去。

“阿娘。”

岳箏臉頰紅紅,對著徐妤初笑笑,很長時間不見,岳箏再見徐妤初依舊是非常歡喜。

徐妤初今日衣冠華麗,身為長公主可著正紅,在一眾女眷中最為顯眼。她對著岳箏點頭笑笑,伸手拉著岳箏的手坐在賀洵的身邊。

“箏兒,洵兒就等你呢。”

徐妤初一臉慈愛,家裏兩個小的如今也是心意互通,沒有比這更令人高興的事了。

只不過今日是聖上設宴,就算是高興也要壓抑著,只能小聲的安撫一下岳箏的情緒。

等岳箏坐好,賀思予這才靠著岳箏坐在了嫂嫂後面,她可不管自己是不是縣主,賀思予就是打算好了,她輩份小,理應坐在嫂嫂身後。

隨著人群都坐穩,整個宮殿陷入了一片安靜,岳箏坐在後面可是看見了不少熟人,就在此時,手心被人輕輕撓了兩下。

岳箏看過去,只見賀洵坐的穩如泰山,眼神也沒有絲毫移動,手卻偷偷的放在自己的手裏。

岳箏忍住笑意,盡量做到一臉平靜,緩緩收緊手掌,將賀洵的手緊緊握住。

夫妻二人的小動作沒人看的見,不過兩人強裝鎮定的臉色倒是叫人看的一清二楚。

看著一臉嚴肅的二人,恐怕宴會過後賀小侯爺夫妻不睦的事就會越發的引人遐想。

“聖駕到......”

隨著內侍的聲音響起,岳箏和賀洵牽在一起的手連忙分開。岳箏可顧不得別人,此時她正低著頭盡量壓低自己的腰身。

叫人又敬仰又害怕,這就是天子之威吧。

岳箏的視線緊緊的看著阿娘的裙擺,見這人起身也跟著站起身來行禮。

“陛下皇恩浩蕩,萬福金安,萬歲萬歲萬萬歲。”整個大殿裏回蕩著行禮的聲音,岳箏的聲音很小,耳朵卻在一片嘈雜中將自己的聲音聽了個一清二楚。

“平身。”

聲音洪亮如鐘,帶著一絲威懾力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

“謝陛下。”

岳箏恍恍惚惚的跟著行禮,又跟著重新坐下,其餘的時間除了盯著徐妤初的後背就是看著自己身前的小桌幾。

真是挺累人的,不時覺得自己還不如在家裏躺著來的舒服。

“洵兒。”正在恍惚間,岳箏就聽見一道聲音叫了賀洵,她擡眼望去只見賀洵站起身來往殿前走去。

別叫我,別叫我,別叫我!求求了!!!

岳箏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不斷的在心裏默念,默念千萬不要叫自己,讓自己在眾目睽睽下面聖,還不知道會出什麽笑話呢!

“你娘子可是來了。”

果然下一句,岳箏就聽到了他最不想聽到的話,岳箏身子一頓就聽賀洵的聲音響起:“回聖上,臣妻岳氏前來赴宴。”

“召。”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叫岳箏的希望打碎。

只聽一串的腳步聲之後,賀洵的手放在自己身前。岳箏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緩緩擡起頭來,一副恬靜淑女的模樣。

岳箏就這麽跟在賀洵身後,兩人的位置大概錯著半個身子,賀洵下跪岳箏也緊跟著跪下。

“臣婦岳箏,參見陛下。”

這短短八個字,被岳箏說的字正腔圓,恨不能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賀洵如今是聖上身邊的紅人,要是自己鬧出笑話,恐怕明日一早就能傳遍整個上京。

不過還算順利。

“你就是岳家那久病纏身的三小姐?”聖上似乎對岳箏的身份有些好奇,又開口來了句:“擡起頭來,叫孤見見外甥媳。”

一句話,岳箏身上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按理說,這個稱謂也是對的。賀洵的母親是長公主,聖上是長公主的兄長,按照平常人家算確實是外甥。

可面對全天下最尊貴的人,這道關系一出,就像是一把刀,直直的懸在腦袋上。

這是要昭告眾人,賀洵現在得寵的不得了。

將頭擡起來岳箏第一次見到聖人的模樣,盡量控制著自己眼神不要飄忽,落得一個不敬的稱呼。

就在這擡頭的一個瞬間,聖上的冠冕垂著流珠,岳箏只能看見那薄唇微動,恍惚間還能看見流珠後面那雙鋒利的眼睛。

很快,岳箏又將頭垂下,只聽上面來了一句誇獎:“不錯,岳家女行為乖順有禮,與洵兒也是郎才女貌,來人,賞,算是孤為新人的隨禮。”

馬上就來了兩個內侍,分別領命走了下去。

這一句賞,賞的可是兩家人,這天晚上沒有資格赴宴的岳家人可是忙了個雞飛狗跳。

“夫人!夫人您快出去看看吧!”

杜氏自從女兒都出嫁之後自己幾乎就待在屋裏天天念佛,這天晚上這女使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瘋,風風火火的跑到房裏吵個不得安寧。

“怎麽了?”

杜氏依舊跪在蒲墊上,現在的她沒有什麽大的情緒波動,前一陣岳箏回來,杜氏也曾高興過,可是越等心越涼,怕是女兒還生自己的氣呢。

“宮裏來人了,老爺叫夫人快快出去!”小丫鬟著急忙慌的將杜氏扶起來,利索的給人脫去外面的一層禪衣,將一套鮮亮的外衣給杜氏快速穿上。

等杜氏急急忙忙的出門,院子裏早就等了一群人,就連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大房也攙著老夫人站在那裏。

見杜氏匆匆的來,大房不高興的嘟囔了一句:“有的人就是臉皮厚,天天躲在房裏偷懶,家裏的事一點也不操心。”

這句話無非是說給岳老太太聽的,杜氏的兩個女兒說實話當年來說不算高嫁。

兒子又在努力科考無法顧及到母親。二房的老爺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所以留在家裏的杜氏就是家裏的出氣筒。

尤其是大房,沒事就給老太太上上眼藥,給二房點厲害瞧瞧。

也幸虧杜氏性子軟,她是能過且過,別人找她事,漸漸地杜氏就閉門不出,這幾年過去,岳家的掌家權幾乎都到了大房手裏。

杜氏看著這麽一群人,又以為是岳茹從宮裏得了賞,這大房趙氏又是將她叫出來羞辱她。

自從岳茹嫁入東宮,隔三差五岳家就能收到宮裏的賞賜。

以前岳清清收到宮裏的東西沒少沒趙氏臉前轉悠,現在風水輪流轉了,怎麽著趙氏也要解解心頭恨。

所以只要宮裏有了獎賞,趙氏都會對岳老太說,說這是家族榮譽,哄得老太太開心,高高興興的換來二房當墊腳石,實際上二房連個屁都沒有。

杜氏嘆了一口氣,也算是習慣了,找到自己應該待的位置,準備一會兒行禮後準備離開。

身邊的婢女十分焦急,急忙推著杜氏往前走,直到走到前面,杜氏這才看見自家相公,她心裏一驚,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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