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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飯桌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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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剛開到錦城,傅斯晨就接到張德亮的電話:“我聽說你今天回了錦城,正好今晚公司要聚餐,我這邊要跟幾個重要的朋友吃飯,沒法參加,你作為實習生的老師可不能缺席。你也知道這段時間公司裏傳言太多,我們要先自己穩定軍心,要給大家打一劑強心針。”

傅斯晨之所以今天趕回錦城,除了暫時找不到人,沒有時間繼續耗著,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家裏今晚有家庭聚會,老爺子還特地打了電話給他,讓他按時回家吃飯。

在外獨自打拼的傅斯晨因為不在自己家族的公司上班,已經跟老爺子關系緊張了很長一段時間,近兩年才逐漸緩解。老爺子讓他每個月都要抽出一天時間回家吃飯,雖然家裏早已不是他小時候的樣子,女主人也早不是他的母親,但老爺子畢竟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每月回去一次也是應該的,他早已答應下來。現在張德亮又打電話來讓他去吃飯,他當然要講究先來後到,推掉公司的聚會。

那頭的張德亮猶豫了兩秒,說:“要不然這樣,我讓劉經理把晚餐的時間改改,提前一個小時,你先跟公司的人去聚餐,然後再趕回家。我剛才剛跟你姐傅斯月通過電話,她還在公司,估計沒這麽早回去,等你聚會回去,應該能趕上她回來。”

“聚會不能改成明天嗎?”

張德亮頓了頓:“明天……還有重要的事,再說劉經理把定金都已經交了,你就受累趕趕場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傅斯晨就是說什麽都推辭不掉了。他看了眼時間,把車子直接開去了飯店。

今天對白小米來說真是個好日子,傳單沒發完就早早接到禿頭劉的電話,讓她趕回公司,參加公司今天的迎新晚宴。說是老板為了犒勞新實習生報道那天的勇敢表現,破例把晚宴地點改成全錦城最豪華的生鮮自助酒店,在全市最高級的錦繡飯店三十二層旋轉餐廳裏吃最貴最好的生鮮料理。

能邊吃美味邊看美景,這簡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啊。此時還在寒風中狂奔的白小米咽了咽口水,心想今晚一定要大吃一頓,把這段時間餓瘦的肉都給補上。

酒店門口,老板張德亮臨時缺席,傅斯晨理所當然地成了眾人簇擁的對象。幾個部門經理和其他幾位元老級拍賣師環繞左右,後面跟著部門主管和一眾老員工。蘇夢身邊是一群獻殷勤的單身男同事,走在最後的,才是新入職又不受待見的白小米。

眾人按照位置和關系親疏紛紛在大廳落座。席間頗有眼力勁兒的蘇夢不停跑前跑後,為前輩們特別是金牌拍賣師們跑腿,端茶遞水面面俱到,深得禿頭劉的真傳。人美加上會來事,自然得到一眾老員工的青睞,很快融入了“自家人”的圈子裏。鑒於她是傅斯晨的準徒弟,大家都頗有默契地讓她坐到了傅斯晨的旁邊。傅斯晨本尊今天也特別親民,似乎對這樣的安排也並不反對,蘇夢興奮得小臉都紅了。這代表什麽?這代表連傅斯晨都默認了她以後的位置啊。

桌子再大也架不住人多,反觀被擠得獨自去角落開了新桌的、跟傅斯晨相距十萬八千裏遠的白小米,隔著長長的迂回的自助餐桌,傅斯晨恰巧在空隙裏跟她坐成了斜對臉。要是一般人看來,被熱鬧的人群排斥到了另一張寂寥的桌子上,應該就是自討沒趣沒有食欲了,但白小米可不是什麽一般人,她可是號稱“肉見怕”的食肉動物!

跟其他想減肥要吃素或者裝斯文的女同事不一樣,白小米奉行的人生格言是:老娘活到這麽大,可不是為了吃素的!大學四年,她有著連續吃倒校外五家自助烤肉店的輝煌紀錄。甚至有商家看上了她的食力,請她到競爭對手的店裏去狂吃的經歷。這樣一個吃貨到了這樣的高級自助餐廳裏,又怎會被獨坐冷清的餐桌這件小事嚇到沒有食欲?

吳奕杉正坐在大廳一個靠窗的位置上,今天他本不想來這兒,但老媽一直跟他叨念,讓他去和她一位老朋友的女兒吃頓飯。吳奕杉當然知道老媽的心思,這事被他推了幾次,最後實在受不了老媽的嘮叨,這才答應來這家自助餐廳見面。對於應付差事的事,吳奕杉從來沒有耐心去猜測對方的口味。一應俱全想吃什麽自己拿什麽的自助餐,便成了最好的選擇。

他見過那女孩的照片,說實話挺漂亮,跟他交往過的那些漂亮的女朋友一樣,腰線纖細四肢修長下巴尖細,可能就因為類型太過相似,才讓他有些興趣索然。

正想著,門口忽然湧進一群人,吳奕杉朝門口掃了一眼,人群中竟然出現一個熟悉的小身影。他有些驚訝,又認真看了看,還真是那個小雀斑,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上她。他以前不太相信緣分這件事,但現在不得不相信他們有緣了。畢竟錦城這麽大的地方,能碰到同一個陌生人三次,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客人陸續進來,就在白小米摸著幹癟的肚子,正喝水充饑等著上菜時,一個高瘦的人影忽然在她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女俠,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又見面了。”吳奕杉扯著嘴角,一雙眼睛坦蕩中透著好奇。

白小米沒想到在這又遇上了這個怪人,嚇了一跳,很快又平靜下來:“怎麽到哪都能碰到你。”

“這說明我們有緣啊。”

白小米沒搭話,只是誇張地翻了個大白眼。

吳奕杉狹長的雙眼閃過笑意:“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翻白眼也能翻得這麽好看。”

白小米剛喝進嘴的檸檬茶差點噴出來,沒見過能這麽睜眼說瞎話的。

吳奕杉的漂亮臉蛋又往前湊了湊:“女俠,今天是自己一個人嗎?”

“我……”白小米看了眼隔著過道的另一桌同事,正好看到李娘娘在找位置,她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過來一起坐。李娘娘想了兩秒,擠出笑容搖搖頭,硬是擠進了痘痘男和燙著方便面頭的大姐之間。

吳奕杉順著她的眼神看了看那一大桌熱熱鬧鬧的人群,也猜到了是公司聚會。那群人應該就是古德的員工,怪不得有幾個還頗為面熟。

白小米給李娘娘擺了個“你不來這裏坐是你的損失”的表情,心想那桌人多雖然熱鬧,但今天是來吃飯的又不是來說話的,人多意味著東西擺不下,還意味著人多事情多顧及也多,李娘娘過去坐那邊,肯定吃不盡興。白小米心中為李娘娘的決策性失誤而惋惜。但她的表情在吳奕杉的眼裏,卻被理解成了被同事冷落的尷尬神傷。他看了眼獨自一人的白小米,語氣自帶救世主色彩:“你的同伴不願意過來,正好我的同伴也沒來,這樣,今天我們拼桌,就當互相幫忙吧。”

白小米奇怪地看他一眼:“互相幫忙?”

吳奕杉以為她是被人看穿孤獨而強撐面子,心說你還挺奇怪,明明看起來小小一個,卻做出很多大男人都未必敢做的事。這麽柔軟,卻又那麽強硬。既然這麽瀟灑,卻又在這樣的事情上放不開。

他扯扯嘴角,換了個說法:“那女俠你就好人做到底,幫我個忙,跟我拼桌可以嗎?”

白小米心想你一個大男人還真矯情,竟然還覺得自己一個人出來吃飯丟臉?不過話說回來,她想起他追賊時還沒跑幾步就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樣子,的確就是這個FEEL。

白小米一向是用第一感覺來判斷是否要跟對方繼續交往或者交往深淺的依據,吳奕杉在抓賊時給她留下的是“中看不中用、傲慢又怪異”的第一印象。而當她第二次在古玩城遇到他時,這位傲慢怪異的路人,竟然要在寒冷的冬日傍晚,非要請她喝茶,這更讓她確認他的確異於常人。對於這種怪人,她當然是有多遠躲多遠,只是沒想到錦城這麽大,還是能第三次碰上他。

白小米嘆了口氣,算了,反正在這裏也是各吃各的,只是拼桌而已,他也不能怎麽樣。

兩人正各自喝茶,吳奕杉口袋裏的電話一直發震,他轉頭一看,自己原先坐的靠窗那桌,坐了位四處張望的長靴短裙的網紅臉,他暗自打量了一眼,果然就是那位要跟他見面的女人。

吳奕杉轉頭看了眼白小米,隨即低頭給對方發了條短信,說自己臨時有事來不了,隨後又裝作喝水的樣子,把頭埋了下來。

菜一道道地被端上自助臺,白小米咽著口水暗暗歡呼,剛要起身去取,轉頭看到把臉快埋到桌子上的吳奕杉。

白小米忍不住提醒他:“餵,你在幹嗎呢,菜都上來了,趕緊去拿啊。”

吳奕杉有些尷尬地微微擡起頭,餘光看到那位還坐在原位的網紅臉,只能用杯子擋住臉,壓低聲音跟白小米說:“這個自助餐廳跟一般的自助餐廳不同,無論你想吃什麽,都不用自己動手,看圖點單,自然有服務生給送到桌上。”

果然是家高級的自助餐廳,還有這種服務。白小米躍躍欲試地轉頭拿起桌角放著的燙金菜單,上面果然有跟自助臺上對應的圖片。她招招手讓服務員過來,邊激動地翻著讓人垂涎欲滴的各色菜譜,邊對一旁的服務生說:“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吳奕杉見慣了這種要一盤吃一口的點法,他以前以為只有美女們愛幹這事,今天才知道,只要是女人,不分美醜,都愛這麽幹。

服務生記下菜號,看了眼桌上的兩位客人遲疑道:“就你們兩個人吃嗎?”

白小米看了眼吳奕杉,對服務員擺擺手說:“不是,這是我自己的,他自己另點。”

吳奕杉瞥她一眼,又看了看已經起身往外走的網紅臉,終於可以直起身松了口氣,抻了抻身上的運動休閑服,逗對面瘦小的白小米說:“你可想清楚了,這家餐廳點了吃不完是要罰款的。”

白小米一臉恍然大悟,把菜單丟給他:“明白了,那我就暫時先點這麽多,一會不夠再加。”

吳奕杉好笑地看她:“這麽多東西,你確定自己一個人能吃得完?”

“我從來不浪費食物。”

“那你要是吃不完呢?”

白小米沒想到還有人質疑她的食量,哼笑一聲:“要是我吃不完,發了工資我再請你來這裏吃一次。如果我吃完了,你就再請我吃一次!”

一聽這話,吳奕杉低笑兩聲,原來她這麽迂回,就是為後面的有來有往做準備。他的確小看了她,以為她是個不懂風情的小家夥,沒想到她還是個高手。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矜持了。

吳奕杉湊近她,一雙迷惑眾生的眼睛眨了眨,問:“為什麽有下一次?難道你喜歡我嗎?”

白小米一楞,搖搖頭:“不喜歡。”

吳奕杉心說,得,玩欲擒故縱是吧,行,我陪你。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太好了,我喜歡你,這樣我們在一起可以互補。”

白小米定定看了他十秒,忽然笑了,這人果然不正常。

服務員依次把白小米點的菜端了上來,幾乎擺滿了一整桌,每一盤都是大葷的肉菜。光聞味道看顏色,白小米就興奮得想要嗷嗷叫了。這樣的肉塊要大口吃才過癮,白小米也顧不得斯文了,劈裏啪啦就直接上手。

吳奕杉這是第一次見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吃肉吃得這樣歡實,當場就被她的兇猛吃相給震了,如果這是她演出來的,那他覺得該給她發座小金人了。

白小米自顧自地吃,絲毫沒有要在他這個帥哥面前稍微端一下,更沒有招呼他吃的意思。吳奕杉樂了,這姑娘還真有意思啊。

看她嘴邊沾了一小塊肉末,吳奕杉遞過去一張紙巾想讓她擦擦。剛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看她嘴角一轉,肉末被吸了進去,手上還馬不停蹄地夾著一筷子肉丟進嘴裏。一扭頭的間隙,順帶著把汁水甩了吳奕杉一臉。

“哎呀呀……”吳奕杉大叫一聲,趕緊把原本要遞給白小米的紙巾自己用了。

白小米吃東西的時候如同開掛,她面部的肌肉會自然放松,嘴角自然帶著一種幸福的微笑。這樣的嘴型絲毫不耽誤食物進出的速度,這種有規律的咀嚼聲和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滿足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種莫名的感染力,讓一旁看著的人也食欲大增。

吳奕杉咽了咽口水,才不過半小時的時間,桌上的菜竟然下去了大半。他還沒見過這麽瘦小還這麽能吃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位女中豪傑,剛才他還十分肯定地認為,這個女人是想用“吃不完”來制造以後跟他再次約會的機會,現在看來,純粹是自己想太多了,這女人就是正經來吃飯的,完全沒有別的想法。甚至在她吃東西的時候,眼睛都沒看過他一眼。

吳奕杉看她吃得這麽香,咽了咽口水,一改剛才只想坐下來喝茶聊天的想法,竟莫名有了那麽點久違的想吃東西的欲望。

他大手一揮,叫來服務員,破天荒地刷刷刷點了五六個大菜,有了女“食神”坐鎮,反正點再多也不會剩。

吳奕杉夾起自己面前的一大塊紅燒肘子,湊近鼻子聞了聞,才小心翼翼地慢慢放進嘴裏。皺著眉頭含了會,一秒,兩秒,三秒,他松開眉頭,嘴裏似乎沒有了往日那股難以下咽的味道。他開始慢慢咀嚼,一口,兩口,食物在他口腔中慢慢成為碎塊,口中的唾液混合著肉香,慢慢滑下喉嚨。一塊肉咽下去,吳奕杉楞了半秒,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興奮起來,緊接著又夾了第二塊,轉眼間又下肚了。當他夾起第三塊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滿足不已,這種又能吃進東西的感覺太奇妙了,讓他不由自主閉起眼睛享受這個過程。

白小米擡頭看到吳奕杉一副幾百年沒吃過肉的歡快表情,被他虔誠的樣子戳到笑點,正在嘴裏咀嚼的食物被她連同笑聲噴了出來,不偏不倚,洋洋灑灑落了吳奕杉一臉。

傅斯晨的視線從圍繞身旁的眾人裏穿過去,看到了遠處拍著肚子正跟一個男人比賽吃飯的白小米。男人是背著他坐的,看不清是誰,但白小米那忽然從鼻子裏噴出米飯肉粒的吃相,是完完全全落進了傅斯晨的眼裏。讓他不得不趕緊移開視線,連喝了兩杯熱茶壓驚,心想這個女人簡直太奇葩了,跟她坐一桌吃飯的男人今天真是五行缺心眼啊。

然而這事在當事人吳奕杉看來並非如此,看著自己這桌一個個壘起的碟子,他心滿意足地跟著白小米一起打了個飽嗝。說實話,自打他一年多前患上了間歇性的輕微厭食癥,他都不記得自己已經多久沒體會過這種被食物填滿整個胃袋的感覺了。

醫生說他得的這種厭食癥跟一般的厭食癥還有點不一樣,是一種身體內部的機體抵抗。不是說他不想吃,是胃裏很餓但腦中沒有想吃的欲望,進而讓口腔阻擋進食。別說大快朵頤那些重油重鹽的東西了,就連清淡的飯菜,他也只敢細嚼慢咽,生怕胃部又起了反應,連這粗茶淡飯都不讓他吃。

別人約人都說是一起吃飯,自從患上了這個厭食癥,吳奕杉約人只能說一起喝茶。好在他的家人為了保證他的營養,在粗茶淡飯之外,想盡辦法讓他吃些營養膠囊保持營養均衡。有了這個補充,他除了沒法用味蕾體會各種美味,身體還算正常。因為吃了一年的素食,他原本的大肚子和有些臃腫的體型慢慢消瘦下去,整個人看起來倒是較之前更加有型挺拔。

吳奕杉曾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一直靠著營養膠囊來補充體力了,萬萬沒想到,今天因為看了這位大胃奇女子白小米的豪邁吃相,竟然被勾著吃下了這一年中最飽的一頓飯,找到了彌足珍貴消失已久的食欲。此時的吳奕杉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這世界上,找到性找到愛都不稀奇,稀奇的是能找到讓他吃得下飯的女人,不管她是誰,以後她的飯,他都管了!

白小米和吳奕杉這種不管不顧的野性吃法,讓給這桌端菜的服務員差點累死在往返拿菜的途中。人群後面,傅斯晨每次偶然的擡頭,都能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跟那位看不清樣子的男人在奮力埋頭吃飯。看這兩人一副快餓死的樣子,傅斯晨皺了皺眉頭:這是多久沒吃飯了?

說實話白小米今天也屬於超常發揮,有了吳奕杉在旁邊你追我趕,白小米不知不覺就破了記錄。她在吃飯的間隙看了眼這位帥哥毫不遜色於自己的吃相,心中不禁納悶:看他今天和上幾次的行頭,不像是經常吃不到好東西的人啊,難道他身上的這些衣服,全都是淘來的仿品?能淘到做工這麽真的仿品,還真有兩下子。

吃完桌子上最後一塊提拉米蘇後,吳奕杉和白小米終於在打著混合著各種食物味道的飽嗝中心滿意足了。這頓飯過後,白小米對吳奕杉的看法終於有了一丟丟改觀,他雖然矯情,但在吃飯這件事上放得開。她一向喜歡以吃會友,難得遇上一位實力相當的飯友,此刻跟她一起吃得歡快的吳奕杉,看起來也就沒那麽讓人討厭了。

酒足飯飽,飯店離地鐵站還有一段路程,有車的同事都會捎帶著把坐地鐵的同事帶到地鐵站點。大家三五成群地早早打好招呼以免落單,因為白小米沒跟大家坐一桌,所以並沒人想起還有她這麽個人。

蘇夢拿起圍巾圍上,滿眼期待地看了眼旁邊的傅斯晨,鼓起勇氣,心跳加快地輕聲問道:“傅老師,您的車還有空位嗎?能不能捎我一程?”

傅斯晨想著趕回家,剛想要幫她找別的車還有沒有空位,一旁的禿頭劉也湊了過來,打著哈哈說:“我也沒車位了,能不能也把我捎上?”

傅斯晨看了眼時間,站起身對蘇夢和禿頭劉說:“走吧。”

對於劉經理插的一腳,蘇夢有些慶幸,剛才如果不是他,她說不定就坐不上傅斯晨的車。但這樣一來,三人同車,她也就沒法更進一步的表露自己的想法了。

白小米吃了個剛上的小奶油甜點,擡頭一看,大部隊已經準備起身撤了,她趕忙站起來跟還坐著的吳奕杉說:“我要先蹭車走了,這裏離地鐵站還有段路呢。”

吳奕杉茫然地看了眼往外走的那群人,又轉頭看看白小米,說:“蹭誰的車?”

“就是不知道能蹭上誰的車,我才要趕快過去看看啊。”

吳奕杉有些想笑,剛想說一會我送你回去,就看到白小米拿上外套,朝著電梯百米沖刺過去。

電梯本來就不寬敞,現在又重力加速度地多擠進來一個人,裏面的人被這忽然的沖擊波推得有些不穩。集體晃動時,蘇夢身子一歪,無意間撞進了旁邊的傅斯晨懷裏,傅斯晨下意識地一把抱住她,旁邊的同事紛紛佯裝沒看到。蘇夢聞著他身上那股隱隱的海鹽和薄荷混合在一起的男士香水味道,不由臉一紅,看向他的眼神也越發閃爍起來。

傅斯晨放開站穩的蘇夢,朝始作俑者白小米看了一眼,心想她果然是吃飽喝足了,一進來重量就增加了不少。

進了電梯裏,白小米碰了旁邊的李娘娘一把,問他能不能捎自己到地鐵站。李娘娘一臉抱歉,說車子已經沒了位置。白小米又把裏面有車的同事都問了一圈,無一例外都是滿員。站在最裏面的傅斯晨的車上只坐了三個人,本是可以捎上她的,但一想到夢中的情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沒有吱聲,反正地鐵站口離這裏也就兩站,就讓她走過去當消食吧。

大家依次出了一樓電梯,來到門口才發現外面正下著大雨,之前約好車位的同事紛紛一個蘿蔔一個坑地魚貫上車。白小米垂下蹭車的手臂,看了看越來越密的雨點,心想再等等吧,說不定雨一會就停了,就算不停也不會一直這麽大吧。等再小一點,她就能一路跑過去,反正自己跑得快,淋得也會比別人少。

雨天路滑道窄,所有的車子都依次排隊從停車場來到門廳接人。大廳裏的同事陸陸續續上了車,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廳裏很快就只剩幾個稀稀拉拉等雨停的人影。白小米跺著腳不停看天,早不下晚不下,怎麽就偏偏這個時候下?

傅斯晨扣好安全帶,把車慢慢停在大廳門口,讓搭他順風車的禿頭劉和蘇夢上車。蘇夢本想坐在副駕駛,又怕傅斯晨覺得她不懂規矩,索性先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讓劉經理坐進去,禿頭劉是個有眼色的人,他推脫著坐到了後座,蘇夢心中一喜,順利坐到了傅斯晨的旁邊。

傅斯晨的餘光透過玻璃窗,看到沒蹭上車、還在大廳裏躲雨的白小米,他的腳放在油門上猶豫了兩秒,心想就捎上她吧,反正到了地鐵口一起下車。

剛要摁喇叭讓她上車的時候,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一下橫躥到整列車隊前急剎,切斷了那條單車道去路。這一攔,傅斯晨和後面的一串車都被迫停在了原地。

事情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看向從堵他們路的車裏開門出來、朝著大廳走去的帥氣高瘦男人。

白小米本來還在大廳裏來回踱步等雨停,一個轉身,忽然看到本應該還在上面吃飯的吳奕杉忽然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這時傅斯晨車上的禿頭劉像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一樣,指著那位攔住所有人去路的男人背影,一臉驚訝地說:“那不是無限集團的太子爺吳奕杉嘛?他……他怎麽跟白小米在一起?”

同在車上的蘇夢一聽,也搖下車窗循聲望去,還真看到一位高瘦帥氣的男人撐著傘,把白小米送上了那臺車牌號超拽的瑪莎拉蒂。

大家這一發現不亞於哥倫布看到了新大陸,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這個白小米到底是何方神聖,明明是一位毫不起眼的人,卻能讓老板破格錄取她,富二代撐傘送她。

禿頭劉在車上自言自語地咂咂嘴:“真沒想到啊,白小米還有這樣的背景。”

蘇夢看著白小米被護著坐上那臺白色的車子,轉頭看了眼傅斯晨,心中開始有了隱隱的擔心。如果白小米跟那位吳奕杉真的關系匪淺,那最後誰能成為傅斯晨的徒弟就不好說了。無限集團作為古德的VIP大客戶,說話的分量肯定不容小覷。傅斯晨暗自思忖,難道剛才一起跟她拼命吃飯的人就是這個吳奕杉?

同樣驚嘆的,除了那些看到白小米坐上車的同事,還有坐進吳奕杉車裏的白小米。她雖然不太懂車,但也看得出這車價值不菲。她爸之前開的是奧迪A4,現在吳奕杉開的這臺車,她一個外行人也能看出這車能甩他爸那臺很多條街。

“謝謝你捎我一程,到地鐵站就可以了。”白小米對這個在雨夜裏願意捎她一程的吳奕杉多了分好感,她坐在車裏看了一圈,感嘆說:“剛才看你吃飯的樣子,真沒想到你開的是這種好車。”

吳奕杉掃了眼老氣橫秋的車內飾,略帶嫌棄地說:“你弄錯了,這車子不是我的。”

白小米楞了一下:“你……是司機?”

吳奕杉扯了扯嘴角,話中有話:“對,我現在就是司機。”

白小米沒聽出來,反倒是一臉的恍然大悟:“我就說嘛,有錢人怎麽會跟我一個吃相。”

吳奕杉哈哈大笑,倒車時把手扶在白小米坐的副座上。從後面傅斯晨的車子看過來,就像是兩人正在親密摟抱。

坐在後面的禿頭劉發出一聲驚嘆:“看來兩人真的是關系不一般啊!”

傅斯晨皺了皺眉,頭一次碰到這麽瞎的富二代。

瑪莎拉蒂轟著油門,車上的吳奕杉摁開音樂鍵,問白小米:“你住哪?”

白小米看了他一眼:“離這挺遠的,你就把我送到最近的地鐵口就行。”

“不行,下這麽大的雨,我怎麽放心讓你自己回去。”

吳奕杉的堅持又讓白小米警覺起來,聽說雨夜中單身女性消失的幾率更大。她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看了眼哼著曲子、時不時看她兩眼的吳奕杉,堅持要坐地鐵。

此時吳奕杉的電話一直在震動,估計是網紅臉跟老媽告狀了,他有些煩躁地把手機扔到一邊,說:“行,那你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可以吧?”

白小米想了想,告訴他也無妨:“白小米。”

“白小米。”吳奕杉嘴角上揚,把這個已經在心裏念過多遍的名字又重覆了一遍。

路遇紅燈,吳奕杉停好車,忽然一把拿過白小米手中的手機,輸入一串手機號碼撥了出去,然後再笑著遞給她說:“我叫吳奕杉,記住了。”

白小米皺了皺眉頭,奪回手機放回包裏。車子再次啟動,幾分鐘後就到了地鐵口。看白小米毫不猶豫地開門下車,吳奕杉轉頭看到車後座放著一盒老媽讓他拿給網紅臉的糕點,他靈機一動,叫住白小米,從車後座拿出那盒點心遞給她:“這是你剛才走了以後才上的點心,味道不錯,我打包了一些,你拿回去嘗嘗。”

白小米疑惑地接過點心:“自助餐還能打包?”

“當然可以,那家店跟別家不同。”

“那你不吃嗎?”

“我剛才在那兒吃太多了,你沒嘗過,拿回去嘗嘗。”

白小米想著敏敏姐可能也沒吃東西,道了謝,大大方方地接過點心盒,毫不留戀地揮別吳奕杉。

吳奕杉拿著一直震個不停的手機,看著迅速跑向地鐵口的白小米,一轉方向盤,一腳油門開了出去。

白小米剛打開家門,就一臉激動地朝房間裏喊:“敏敏姐,快看看我給你帶回了什麽好東西!”

躺在沙發上敷面膜的敏敏懶懶地動了動:“這麽興奮,估計是吃的吧?”

白小米一臉“你懂我”的讚賞表情,掏出包包裏那一小盒糕點放在桌上,說:“快起來嘗嘗,這個可是從錦城那個最貴最高的自助餐廳裏打包回來的。”

敏敏掀掉面膜,一幅累散架的表情慢慢爬起來:“是那個二十三層的錦繡大飯店自助餐?”

“對對對,那的東西可不是一般的好吃。”

敏敏掀開甜點盒的蓋子,吃了兩口,不住點頭:“真不愧是錦繡的糕點,香糯綿軟,入口即化。不過我也去了幾次,怎麽沒聽過那裏的東西能打包?”

白小米細細笑了兩聲,問道:“對了敏敏姐,那件衣服你今天去退換了嗎?”

陳敏敏把糕點吃完,猶豫了幾秒,跟白小米說:“小米,我今天拿幹洗好的衣服去退了,可那味道挺大的,人家不讓退。”

白小米楞了楞,趕忙說:“敏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衣服的錢賠給你的,只是我現在暫時沒有這麽多,估計要分期還給你。”

陳敏敏忙安慰她:“你別著急,先把眼前實習轉正的事搞定了再說,這衣服的事,等你有錢了再說吧。”

傅斯晨一路無語地把蘇夢和禿頭劉送到地鐵站後,擡頭看了眼前面的朦朧夜色,又低頭看了看手表,莫名地嘆了口氣。然後發動車子,朝著自家郊外的別墅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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