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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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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辭

元宵佳節,歌舞升平。

柳傾玉被人引著進了皇宮,在宮外等候。她不由想,果然身份不一樣待遇也不一樣,之前她跟著父親入宮參宴時可無需在外邊受凍等著。

等她被傳入殿時,參加宮宴的人已經到齊了。

因為在外邊等了太久,她鼻尖已經有些發紅。在柳傾玉朝陛下和皇後行完禮之後,皇後道:“來,傾玉,坐到本宮身邊來。”

皇後令宮人搬來了一張凳子放在她桌椅的側邊,笑著看著柳傾玉。

按理來說,柳傾玉是臣子之女,不該和皇後同席,可此刻皇後盛情難卻,柳傾玉若是拒絕又會讓人覺得不識好歹。

她只好低首福身,朝皇後行禮後應下了。

待她在位置上坐下後,皇後道:“今年傾玉又得了醉仙樓的魁首,當真是冰雪聰明,在你之前,這般風光無限的還是禹王……”說到這裏,皇後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了陛下一眼。

柳傾玉不知皇後為何會突然提起禹王,是真的隨口說出還是在猜測著什麽。也不知禹王那邊如何了,進展順利麽……

“本宮也是心疼那個孩子,不說他了。”皇後受到陛下警告的眼神,立刻改了話題。

柳傾玉適時地捧場,“皇後娘娘仁愛天下,臣女敬佩。”說皇後心疼趙澤世,還不如說天上下刀子了,之前趙澤世去宋國為質便是在皇後一黨的推波助瀾下進行的。

當年的趙澤世在洛都風頭無兩,可也正是因為木秀於林,許多皇子便坐不住了,其中最甚者便是皇後。晉國雖弱,卻沒到需要把皇帝的親兒子送到宋國做人質的地步。

皇後道:“今日在宮外巡游,陛下認了一位義子。”皇後笑著看向陛下,“不讓臣妾等人見見嗎?”她的話語聽起來雍容大氣,可柳傾玉莫名覺得裏邊藏著奸計。

陛下今日本不願讓趙澤世露面,可被皇後這麽直接點出來,陛下若再藏著掖著,倒像他認的“義子”見不得人,便朝旁邊擡了擡手,示意把人叫進來。

在陛下叫人過來時,柳傾玉的心提了起來,根據皇後的話,若陛下是剛剛宮外巡游時認的義子,便有很大的可能是趙澤世。

在那人被引著進入殿中時,柳傾玉的眼睛忍不住看了過去,只看了一眼,她便趕緊轉回頭來。

果然是他。

不知道趙澤世是怎麽做到的……

趙澤世自然也註意到了坐在皇後身側的女子,他不敢表現出端倪,眼神在柳傾玉身上停留了甚至不到一瞬。

“臣趙與辭拜見陛下。”他在殿中站定,接著撩袍跪地,恭敬向陛下見禮。

至於他心裏怎麽想的,沒人知道,反正他面上是挺恭敬的。

趙與辭,是剛剛陛下給他的名字,代表與過去辭別。可是,他的過去就在那裏,哪裏逃脫的開?

眾人看著殿中行禮的那個人,一陣疑惑,陛下這是什麽意思?這不是禹王嗎?還是說當時陛下護下了禹王,就是為了今日給他換一個身份,讓他好好生活……

“與辭,起來吧。來,坐到朕旁邊來。”陛下朝趙澤世說。

趙澤世頷首應是,在陛下身邊又行了一禮才坐下。

因為趙澤世的出現,一場普通的元宵宮宴平生波折,尤其是在座的皇子,他們不知道陛下這麽做背後的原因,個個眼神都往上瞟。

先按捺不住的人是齊王,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朝趙澤世舉了舉,“與辭,你這樣的人才本王之前竟沒有見過,真是可惜。這杯酒,本王敬你,也敬本王那死去的弟弟。”他這話就差指著趙澤世的鼻子說,你就是禹王了。

陛下有些不悅,面色沈了些。

趙澤世站起身道:“回齊王殿下,臣此前不在洛都,齊王殿下沒見過也屬情理之中。”說罷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齊王悻悻然地也喝了一杯,他以為按著趙澤世的脾氣,應當會忍不下他的指桑罵槐。可趙澤世不止沒有生氣,行為舉止都挑不出錯來,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守禮。

難不成在宋國的三年真讓趙澤世變了脾氣?

齊王摩挲著自己指間的玉環,笑道:“與辭你太客氣了,父皇既認你為義子,你便將本王當作兄長就好,快坐下。”

趙澤世微微躬身,覆又坐回座位。

“清和說的不錯,既然朕認了你,你就和他們兄弟幾個一樣。”陛下看著趙澤世說,但他始終沒說要讓趙澤世入朝為官之類的話。

齊王沒想到他這句話竟然引出了父皇這樣的話,心中有些不滿,但這些不滿他可不敢發洩出來,便對一個給他布菜的宮女發起了火。

“與辭,如今你的年齡也當婚嫁了,不如本宮為你指一門親事如何?”皇後笑著看向趙澤世,一副慈母做派。

柳相在朝中一直都不曾助力過承王,前段時間柳家還險些與齊王聯姻,在皇後看來。既然她爭取不到柳相的支持,其他人也別想得到。

把柳傾玉嫁給趙澤世,別的皇子便不能通過聯姻來爭取柳相的支持了。

趙澤世站起身恭敬道:“幾位殿下都還未娶妻,臣不敢居先。”他知道皇後是想從他的婚事上算計些什麽,但他沒有表現出來,答話答的依舊滴水不漏,可他眼底,卻是深不見底的涼薄。

“你不用擔心他們,有本宮給你做主沒人會說別的。”

皇後一心想把趙澤世和柳傾玉撮合到一塊。不是為了別的,單一個柳相不能為她所用就已經讓她很憂心了。而趙澤世,如今陛下雖說他是認回來的義子,可在座的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他就是禹王。

她不想禹王能借著義子這個身份韜光養晦,她要讓柳相的女兒嫁給趙澤世,讓陛下忌憚趙澤世,同時也疏遠柳相。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皇後自然不遺餘力去促成。

“臣不敢。”趙澤世快步走下去,面向皇後躬身說道:“臣初來洛都,又是孑然一人,不敢誤了其他人的幸福。”

柳傾玉在皇後身邊坐著,此刻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趙澤世身上,因此她也看向趙澤世。

她的目光剛放下去,話頭就落在了她身上,“傾玉,你覺得他說的對嗎?”

驀然被點了名,柳傾玉心中突然明白幾分皇後今日對她一反常態的原因了。

若是沒有想到皇後的目的,她自然會順著皇後的話說,那麽,最終落入陷阱的卻會是自己。

所以現在,她決不能順著皇後的意思,哪怕是惹怒了皇後。反正,就算她說些好聽的,皇後對她下手也不會手軟。

“臣女以為,禹……辭殿下所言有理。”她不知該如何稱呼趙澤世,一時竟險些叫錯了。

下邊立著的趙澤世聽小姑娘這麽稱呼自己,覺得與辭這個名字竟也順耳起來。

“皇後娘娘有心成人之美,可與辭殿下確實對洛都還不了解,不如再等段時間。”說完這些,她觀察著皇後的神色,不再言語。

柳傾玉未按著皇後的想法回話,確實讓皇後有些不舒服,不過她乃一國之母,若因為這麽幾句話在眾人面前失了分寸,那才惹人恥笑。

“既然柳小姐都這麽說了,若本宮再給與辭指婚倒顯得是本宮不識好歹了。與辭,你坐回去吧。”皇後看似無意地嗔怪了柳傾玉一句,非常大度地不再提起趙澤世的婚事。

但有心之人都聽出了皇後這句話中的怨氣,否則怎麽會剛剛還一口一個傾玉的叫著,這會兒直接就喊柳小姐了,這是裝都不裝了。

對此柳傾玉無所謂,反正她又不是嚇大的,不可能皇後說一句話她就讓她嚇破膽。

趙澤世坐回到座位上後,陛下道:“剛剛柳卿的千金提醒朕了,得給你封個王,不然其他人也不好稱呼你。”

當時柳傾玉稱呼趙澤世為與辭殿下時,陛下就感覺怪怪的,什麽叫“與辭殿下”?剛剛他還以為這柳傾玉要叫禹王殿下了。不過想想也不可能,柳傾玉應該沒見過趙澤世才對。

陛下看著趙澤世,“你覺得什麽封號合適?”

“陛下定奪就好。”趙澤世恭敬回應。

陛下閉了閉眼,其實今夜趙澤世能說動他,不只是因為趙澤世列出的那些條件,也是因為他的愧疚。當初這個小兒子被送到宋國做質子,縱然有朝中各黨的推動,也有他的默許。去年,在宋國使臣面前,更是對趙澤世沒有一絲維護……

“就以你的名做封號,與辭,從洛都中挑一塊地方做你的宅子。”陛下金口玉言,一語落定。

從今日起,趙澤世,不,趙與辭便是與辭王了。

別人聽著陛下這麽草率就給趙與辭定了封號,只當這位與辭王在陛下心中也沒什麽地位。大晉,很少有直接以名字做封號的,若是帝王以名為號,一般情況下都是在敷衍。

可趙澤世聽著這個封號卻覺得還不錯,起碼挺好聽的。

“臣,謝陛下恩賞。”趙澤世鄭重拜謝。

陛下擡手,“快起來吧,既有了封號,以後便喚朕父皇。”

“是。”趙澤世應了一聲,見陛下還看著他,又跟著道了一句,“兒臣謝過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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