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瑤一手惡狠狠地揪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擡頭，去看那個躺在床上的人。

“告訴我，她是誰？”

周小弟沒有吱聲。目光直楞楞的，好像依舊看不見任何東西。黑漆漆的瞳孔，照舊沒有任何光彩。

周水瑤擡手，就又是不客氣的一道悶棍。

“告訴我，周水玖，這是誰？”她大吼。

周小弟不吱聲。

周水瑤幹脆擡手，就一個大嘴巴子甩在了周小弟的臉上。在那面無表情的小臉眼見著開始發紅的同時，她高喝，“這是你媽，用自己的命來換你活下去的媽！周水玖，你現在這個死樣子，是在裝給誰看！”

說罷，她擡手，就又是一個大嘴巴子。

這一下力道重得直接把周小弟的嘴角給弄出了血。

“你想死是嗎？以為死了就能逃開這一切是嗎？”

“啪——”周水瑤直接又一棍子，惡狠狠地敲在了周小弟的屁股上。這一下，直接把周小弟給打趴了。

但周水瑤沒有半點心軟，直接拽起周小弟，往自己母親跟前又拖了拖，大罵，“你想死，得先問媽媽答應不答應？我告訴你周水玖，你的命，從來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你的命，有媽的一份。媽媽為了救你，把自己搞成了這個鬼樣子，你就得連媽媽的份一起活下去。現在你裝聾——”

“啪”，又一惡棍！

“作啞——”再一棍！

“扮瞎——”還是一棍！

“你有這個資格嗎？你有嗎，有嗎？”

但周小弟依舊沒動。軟著身子半趴在呢，雖然腦袋瓜被周水瑤給拽著，但就是一副隨周水瑤的樣子。

周水瑤氣急，“好，很好！有這個能耐這麽硬挺著，他媽的你卻能任由別人汙蔑卻不做任何反抗。周水玖，你有種，有種！”

說完，她一把推開他，拉開被子，手持軟棍的手，就高高擡起。

“媽——”

看著躺在床上過分削瘦的身影，以及那張同樣對外界失去了反應的容顏，周水瑤的心本能地開始收縮，一抽一抽地疼，眼淚更是撲簌簌地開始往下掉。

這個提前太多時間爆發的“小偷罪名”，完全不在她的意料。而小弟會成為這個樣子，更讓她難以接受。

明明她已經那麽努力，事情看上去也正在朝著好的一面發展，可為什麽，比上一世更具有毀滅性的惡果，卻就這麽出現了。

她難辭其咎！

更難以面對自己的母親！

但她不甘、不服！

重活一次，不該、也不能是這樣的結果！

為此，她可以豁出去一切！

哪怕是面前這個人！

“媽——”她的手忍不住地抖了抖，面對那張熟悉的容顏，連連大喘氣，卻依舊不忍心下這個手。

哭著，她悲傷而又憤恨地解釋，“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你自己看看，你一心想要保護下來的小寶貝，卻是這樣一副窩囊樣。現在被人汙蔑了、欺負了，也只知道在那裝活死人，不對我做任何回應，一心想死。我能怎麽做，我還能怎麽辦？

他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他。可他到底是我的弟弟，到底還只是一個小孩，死了到了下面，人生地不熟，我還是會擔心是不是會有人欺負他，是不是他又會吃不飽穿不暖，又是不是會遇到人渣，碰見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所以，不如我送你也下去。

這麽些年，你為我、為姐姐、為小弟，苦苦支撐，估計也累了。我長大了，姐姐也大了，再苦再累，我們就算是咬著牙，也會走下去。哪怕被人給打趴了，但我們不是小弟那個窩囊廢，所以就算是爬，也會一路爬著活下去。

所以，你別擔心我們倆了。我送你下去，你就在下面等著小弟。他是個窩囊廢、膽小鬼，沒有大人看著活不下去的。就怕他死了，也在下面被人給欺負得死死的。可那會兒他死都死了，連唯一求死逃避的這條路也沒了。

所以，還能怎麽辦，只能靠著你護著他唄。

媽，你別怪我，我也是沒辦法。我愛你，比任何人都要愛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一直活著，哪怕就以這個樣子躺一輩子也行。你活著，我這心裏就暖著，就覺得咱們家還在著。

但是，不行了！

小弟已經成了這個死樣了！

你當初能為了救小弟死一次，今天為了這個小寶貝，肯定願意再死一次！

媽，你別怪我，這都是為了小弟，為了你的小寶貝，我……我……”

周水瑤痛哭著，捏緊了手頭的軟棍，慢慢得順著下甩的軌跡，朝著自家母親的頭部比了比，然後再高高擡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媽，你別怪我，真的，別怪我，殺了你，我馬上就送小弟下去，你別怪我，別走遠，我……我……我會一棍就結束的。你放心，不會很痛的，我比量好了，就一棍子，用我最大的力氣，就一棍子，一棍子就結束了啊。媽！媽！”

周水瑤嘶聲哭喊，淚珠飛濺。低下頭，她惡狠狠地親了一下自家母親的額頭，再次起身的時候，她狠狠地眨了一下眼，擠掉淚珠，擡手，就惡狠狠地打了下去。

“啊——”她嘶聲大喊，帶著淒厲。

“啊——”同樣淒厲的聲音炸開，卻伴著一個小身影，像只小老虎似得朝她惡狠狠撞過來。在將她撞得差點跌落床鋪，得虧她及時用一手抓住了護欄的時候，那頭小老虎卻亮開了利爪，惡狠狠地朝她招呼了過來。

一拳、又一拳，虎虎生威！

疼，好疼，他媽的真是疼！

但爽，很爽，真他媽的爽！

周水瑤再次哭了，但也笑了。

真不枉她做這場秀。這個討債鬼，可算是及時救回來了。

但他以為就他會打是嗎？就他能耐是嗎？他有這個勁，當時怎麽不沖那狗娘養的趙媛秀使！

回頭，軟棍一甩，她努力支起身子，就反擊了。沒過多久，就將這小家夥雙手雙腳都給壓住，死死地釘在了床上。

他還挺不服氣，惡狠狠地看著她，呲著牙，作勢要咬她。那一雙，冒著火，是如此的精神，如此得看人看著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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