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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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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張起靈木然地看著漫天風雪,從今之後再也沒人陪他,逗他,等他了。

尹新月看著張起靈落寞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痛楚。

小丫頭和張啟嵐都走了,只剩下他了,她隱約看見張起靈的眼中隱藏著絕望和無助,小丫頭走的那一刻,他仿佛跌入了深淵。

他面色淡然,有些槁木之色,不覆先前小丫頭在的那副淡淡的笑意,而是無喜無怒地站在那裏,看著小丫頭去的天空。

她於心不忍,就走到張起靈面前,輕聲道:“我會替小丫頭照顧你的,這個家你永遠都可以回來。”

他是小丫頭愛之如命的夫君,那她這個當嫂子的就要替她照顧好他。

張起靈淡淡道:“不用了。”

“新月,走了,沒聽人家說不用了。”張啟山拉過不願走的尹新月,扭頭就走。

他是答應過小丫頭和張啟嵐,不殺張起靈。

他是不殺他了,那就要看他能不能逃過,他背後人的眼睛了。

經此一事,他要好好地養老了,畢竟他的夫人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然後就是輪到他了。

馬上就可以和小丫頭他們再團聚了,不像張起靈有那麽漫長的生命,還要一個人孤獨地在這世間茍且偷生了。

張啟山一想到這就開心的不能行。

張起靈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便轉身看著營救他的人還在迷茫當中,就打了個響指,瞬間他們回過神來。

那人看了一眼地上,只見那一灘血跡早已被雪花覆蓋住了,就膽怯地走到張起靈身邊:“先生,節哀順變。”

張起靈眸子一動,就先走了出去。

“快快快,走。”那人連忙往身後招手,讓身後的人趕緊跟上。

雖然佛爺在他妹妹臨死之前,答應放他們走,誰知道他會不會變卦。

張啟山果然信守承諾,張起靈他們暢通無阻地走出這座囚禁了他二十年的格爾木療養院。

張起靈望著面前這座格爾木療養院,就這麽孤零零地屹立在風雪中。

小丫頭在這裏陪了他二十年,最終因他而死。

這世間再也沒人等他了,雖然小丫頭答應過他會回來看他的,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等他們再見面的時候,恐怕是見面不相知。

算了,還是給自己留個希望吧,這樣他還有盼頭。

那人看著張起靈表情空茫芒一直望著格爾木療養院,又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上前催促道:“先生,我們快走吧,我怕遲則生變。”

張起靈轉身就上了車,車子呼嘯而過,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風雪中。

張啟山回到院子裏,立刻吩咐張日山:“副官,立刻派人收拾東西,我們明天就走。”

“是。”張日山立刻下去吩咐親兵們。

他又看向小丫頭和張啟嵐的房間,語氣有留戀的味道:“新月,你把丫頭和啟嵐的東西都收拾好,一件也不要拉掉。”

“知道了。”尹新月淡淡地轉身進到小丫頭的房間,默默地收拾著小丫頭的每一件東西。

夜空開始漸漸發亮,下了一夜的風雪終於停了,一剎那間,有深紅的東西,忽然發出了奪目的光亮,射得人眼睛發痛,同時附近的雲也著了光彩。

尹新月站在屋檐下看著那奪目的太陽,就像小丫頭昨晚涅槃之時那麽亮,同時也帶給了他們的新生。

她不由得感慨道:“鵬北海,鳳朝陽。又攜書劍路茫茫。明年此日青雲上,卻笑人間舉子忙。”

小丫頭和張啟嵐已經解脫了,只剩下等死的他們了。

張啟山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溫柔道:“從今我,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與夫人采菊東籬下,共話桑麻。”

“好。”尹新月笑靨如花地望著她漸漸蒼老的夫君。

她多年的心願終於達成了,她和張啟山終於可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出發,回家。”張啟山豪邁一喊,雖然面容正在蒼老,可他的聲音還是那麽鏗鏘有力,振奮人心。

“回家”

“回家”

張家親兵們爆發出一陣陣震耳欲聾的的歡呼聲,猶如排山倒海一般,直入雲霄,響徹天際。

因為他們已離家二十年了,早已是歸心似箭。

一個月後,杭州四合院內。

“大夫,她什麽時候能醒來?”張啟晴擔憂地望著已經多日不進湯水的冬月。

自從張起靈被營救出來之後,狗五爺歡喜不已,可又聽到張起真和張啟嵐皆死於格爾木療養院,他頓時悲痛不已。

那麽善解人意的小丫頭和溫文儒雅的張啟嵐竟然為了讓張起靈安全逃出來,竟然不惜一切自刎,也要救張起靈出來。

可見當時的格爾木療養院守衛有多森嚴壁壘。

這個消息剛好被冬月來到吳府,無意間聽到,冬月聽到之後就失魂落魄的,她本來年紀已經大了,身體的狀況也是越來越不好,聽到這個消息更加是雪上加霜。

她木然地走回院裏,張啟晴看她神情不對勁,就立馬過來扶住她:“冬月,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冬月霎時眼淚便流了出來,嗓音哽咽道:“姑娘和二爺都死了,都死了。”

霎時她胸口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從嘴裏吐了出來,便不醒人事。

張啟晴在聽到她的話時,耳畔瞬間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好像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在看到冬月馬上就要倒在地下,立馬回過神來扶住,急切地喊:“冬月,冬月,你醒醒。”

“來人,快來幫忙。”

屋裏的下人們立刻出來,幫她一塊把冬月扶到床上:“快去請大夫。”

下人立刻往門外跑。

就這樣冬月在聽到小丫頭和張啟嵐死了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大夫來了也是直搖頭。

今天這個大夫也搖著頭道:“時日無多,準備後事吧。”

張啟晴頹然松手,神情淒然,猶如一只困獸。

他們都走了,那就只剩下她了,她該怎麽辦?

大夫看她蒼白如紙的面孔和悲傷的樣子,就於心不忍,拿出一瓶藥遞給張啟晴:“夫人,這是安神藥,你吃了會讓身體好些的。”

下人們瞧張啟晴還在悲傷當中,就接過大夫手裏的藥:“先生,請。”

“哎”老大夫嘆息一聲,無奈地跟著下人出了院門。

一道黑色身影快速地進到屋裏,看到張啟晴蒼白的面孔,眼眸一酸:“晴晴,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張啟晴擡眸看著經常不著家的阿齊,不冷不熱道:“習慣了。”

她發現阿齊經常不著家之後,問他也不說,就偷偷地跟蹤他,竟然讓她發現了,阿齊竟然幫著張啟山盜他們的張家古樓。

難怪他一出門就是半年不回家,原來他早已投靠了張啟山。

從此之後他們夫妻的感情就急劇下降,就像現在這般,不冷不熱,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阿齊早已習慣了張啟晴的態度,而是苦笑道:“冬月怎麽樣了?”

自從張啟晴發現他幫著張啟山之後,就對他不管不問了,如今又知道張起真和張啟嵐均死在了格爾木療養院,而張起靈也下落不明。

他看著神魂均不在的張啟晴,就心疼地上前拉她的手。

張啟晴一躲,目光呆滯地往院裏走,留下一裊陽光裏的淺淺背影,讓阿齊無可奈何地想挽留卻又不敢挽留。

張啟晴的性子如烈火,做事情更是幹脆利落,一旦心裏有了決定,絕不回頭。

他想解釋,可又不知從何解釋,他奉張啟山的命令,去廣西的張家古樓,也是因為好奇心的驅使,就想看看張家古樓到底是什麽?竟然引的九門眾人一代二代的都想進去。

可就是這好奇心害得他們夫妻二人,同心相離,任憑他給她怎麽解釋,張啟晴也不相信他的鬼話。

其實在張啟晴心裏,張家古樓只有族長能進,任何外人進入,就是觸犯了他們張家的顏面。

所以她才至死都不會原諒阿齊,他竟然還幫著張啟山,他不知道張起靈就是被他害得囚禁了起來。

是她看錯了阿齊,也所嫁非人。

她認。

到了晚上,張啟晴輕柔的給冬月擦洗著身子,正要把水端出去,就聽到冬月的虛弱的聲音:“晴晴。”

張啟晴心中一喜,立馬蹲到床邊,握住冬月的手,流著淚道:“冬月,你醒了,我去喊大夫。”

“不用,”冬月搖了搖頭,面色蒼白無力虛弱道:“我這是回光返照而已,馬上就要去見姑娘和二爺了,你和阿齊要好好的生活。”

她不知道張啟晴和阿齊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可阿齊是愛她的,這點她還是知道的。

這世間張啟晴能依靠的只有阿齊了。最起碼阿齊是真心的愛她,不會薄待她的。

張啟晴不想讓冬月走的有遺憾,就哭著應道:“我會的,不要擔心我。”

“那我就放心了,”冬月欣慰一笑,側目就看到院裏的桃花竟然開了,她還看見姑娘和二爺就在樹下等她。

張啟晴看著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冬月,也沒有悲傷,而是開始自己洗漱沐浴,然後拿起桌子上的藥瓶,倒出一顆藥吃到嘴裏,然後神情安然地躺在冬月身邊,和她一塊去見小丫頭和張啟嵐了。

“晴晴,我……”

“啪”的一聲盤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精致的糕點滾落了一地。

阿齊發瘋一樣地抱著張啟晴的遺體痛苦不堪。

窗外不知名蟲兒聲依舊清脆,而窗內,哭聲哽咽不止。

一個月後,張啟山帶著尹新月,張啟晴和冬月,三人的骨灰和不老的骨灰,前往東北老家。

在東北張家,張啟山度過了生命的最後時刻。

張日山遵循張啟山的遺囑,前往北京照看新月飯店。

阿齊在張啟晴死了之後,就回到了他之前的生活,四處奔波,誰給錢高就給誰當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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