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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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清晨金色的陽光，為古色古香的臥室渡上了一層迷離神秘的淡金。
床帳內有些昏暗，張起靈起身把床帳撩起勾到一旁的銅鉤上。
他便側躺著，靜靜地守著張起真的酣然睡顏，頭枕著胳膊，後腦勺是朦朧的金色日光，整個人的精致五官被光影柔和包容著，淡然如水的眸子映出的全是暖意。
這種愜意又放松的感覺，自從他把小丫頭送到長沙之後，就再也沒有擁有過了，如今這種感覺又來了，全是面前天真嬌憨的小丫頭帶給他的。
小丫頭精雕細琢的臉龐如畫如仙，小巧玲瓏的鼻尖泛著淡淡的微紅，如畫如仙的小臉也變成了桃花色。
他看軟了一顆心，伸出修長的二指，小心翼翼地用指腹點著她的鼻尖，順著鼻梁往上走，緩慢地描繪著她五官。
他要把她的臉刻在心裏，只有這樣失魂癥發作的時候，他才不會忘了她的模樣。
熟睡的張起真感覺臉上癢癢的，無意識地搖搖頭，想把臉上的東西搖下去，搖了幾下發覺那東西還在，只好伸出手一把打掉那根作亂的手指，咕噥道：“長生，別鬧，讓我再睡會。”
她想翻個身接著睡，可是剛動一下頓時就感覺渾身酸疼，好像給人打了一架似的，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接著就聽見一道幽涼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我不是長生，我是你夫君張起靈。”
張起真倏然睜開眼清醒過來，如果她能看見，她臉頰上方那張精致絕色的臉龐，再與他四目對視，那淡然如水的目光甚是撩人，似是沼澤般陷進去就出不來。
可惜她的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只能感覺到張起靈那微微的呼吸聲和炙熱如炬的視線。
張起靈把呆萌的小丫頭摟進懷裏，像個癮君子似的，親昵地蹭在小丫頭的頸窩，又像個病態似的嗅著她身上的體香。
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每天就是下墓，出墓，守門，再下墓，再出墓，再守門，如此的反覆循環，既單調又枯燥乏味。
如今聞著她身上的體香，他才知道就是這個香味讓他魂牽夢繞，他恢覆記憶之後，才知道這個香味是小丫頭的，如今對上了號，只覺得聞不夠似的，這是從小丫頭骨子裏發出來獨一無二的香氣，能讓他冷靜到只能聽見二人的心跳聲。
哥哥怎麽給長生似的在她身上嗅來嗅去的，張起真只好抵住他的胸膛，聲音軟軟的帶著點沙啞：“哥，我想喝水。”
昨晚她何時睡著的也不知道，只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沙漠裏徒步了好久的旅人，嗓子幹的厲害。
張起靈看著小丫頭身嬌無力的樣子，知道她這會跟定下不了床，便下床倒了杯水，扶她坐起來靠在他懷裏，便把茶水餵到她嘴邊。
張起真這會實在是沒什麽力氣，輕輕動一下，就疼的很，心情就更加不爽了，索性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侍奉。
喝完茶之後，她就又躺到床上想到昨天晚上，她聽的最後一句“我教你圓房”。
難道這就是晴晴所說的圓房，於是她想要再確認一下，就轉頭對著張起靈的方向，一臉萌萌地問：“我們昨晚就是圓房？”
她安靜地問著張起靈，表情如常，但無神的眸子疑惑交織，像個好奇寶寶似的。
張起靈垂眸靜默思索了片刻，才淡然道：“是。”
話音一落，張起真翻了個身蜷成蝦米，雙手拉著被子掩面，恨不得再多一雙手來捂耳朵，帶著懊悔不已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那我豈不是鬧了個笑話，太丟人了。”
一想到她在飯桌上當著師父他們那麽多人的面，竟然問出那麽不知羞的話，讓她如何再見他們。
張起靈忍不住啞然失笑，這有什麽好丟人的，她又不是故意的，還是在懵懂無知的情況下說出來的，怎麽著也算無心之過。
於是他溫柔地掀開被子，動作輕的像羽毛劃過，溫暖的指腹摩挲著小丫頭的臉頰：“有我在你身邊，沒人敢笑話你。”
誰敢笑話他的小丫頭，他就讓他變成笑話！
張起真一聽，眼睛裏迸發出星星來，興奮地摟住張起靈的脖子：“哥哥，有你在真好。”
她有師父護著她，如今又有夫君也護著她，讓她既驚喜又雀躍，
她甜甜的笑了起來，那一抹笑容清艷嫵媚，讓她本就絕色的臉龐，朦朧上一層珍珠一般，溫潤光色，閃閃發亮。
張起靈忍不住喟嘆一聲，溫柔鄉是英雄冢，他總算明白了這首詩的含義。
張起真歪著頭打了個哈欠：“現在幾點了？”
圓房那件事實在是太累了，她現在只想睡覺。
張起靈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又看著小丫頭犯困的樣子，捏捏她的臉頰，寵溺道：“你接著睡，等醒了，我把飯端上來。”
“好。”張起真翻了個身就睡了過去。
她要好好補個美容覺，
張起靈無奈地看了一眼繼續睡的小懶豬，沒辦法，那個沒讓小丫頭睡好覺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只好自己一個人下樓去吃早餐。
張啟晴看到只有他一個人，望著樓梯口：“真真，怎麽不下來？”
張起靈若無其事地坐在椅子上，淡淡道：“等她醒了再吃。”
“哦。”張啟晴吃著包子，總感覺今天的族長大人怪怪的，以往她問他話，十有八九都是沈默寡言的，今天竟然回她了。
張啟嵐擡眸看了一眼張起靈，他感覺今天的張起靈有點變化，小丫頭也沒下來，就問：“真真，她是哪不舒服嗎？”
“沒有。”張起靈淡淡地喝著粥吃著包子。
今天他心情好，就給你們點面子。
“那……”
“二爺，吃飯。”
冬月打斷了張啟嵐的話，拿了個包子放到張啟嵐手裏，催促他：“快吃。”
張啟嵐木木地接過包子，看到冬月給使了個眼神，又聯想到張起靈剛說的話，就一時悟了。
他眸間異色湧動，垂眸沒說什麽，神色依舊寡淡，隱在袖子裏的手，卻因為張起靈那句話攥緊成拳，骨節泛白，隱隱顫動。
坐在一邊阿齊看他們一番“眉來眼去”，直接一根筋的劃重點，笑的一臉雞賊。
動作夠快呀，這麽快就吃到嘴了，不想他，八字還沒一撇。
他扭頭看向身邊只顧吃飯的張啟晴，心裏就更加愁了。
吃完飯，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張起靈喊住即將要出去的張啟嵐：“來書房一下。”
張啟嵐納悶了一下，就跟著他來到書房。
張起靈本來就是個話不多的人，直接開門見山道：“有避孕藥嗎？我吃。”
張啟嵐心中一凜，臉色覆雜地看著他：“你不想真真有孩子？”
竟然一進來就問他要避孕藥，他是怎麽了？
張起靈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見他一直不說話，張啟嵐就更加不明白他的想法了，只能胡亂猜道：“你盡管去做你的事情，真真這邊有我，我不會讓她被人欺負的，你倆有了孩子，我能把他撫養長大的，這個你不用擔心。”
張起靈一聽，心裏倒是感動不已，只好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泛黃的信紙，遞給張啟嵐。
張啟嵐看完之後，他溫潤如玉的面色，一剎時地變成了灰色，不敢置信地指著信紙：“怎麽會是這樣？”
原來不是小丫頭不能生，而是不可以生。
“鳳瑤母親當時也是這樣的。”
張起靈苦澀的話語猶如雷轟電掣一般，讓張啟嵐徹底明白了當年鳳瑤伯母，為什麽那麽快就沒了。
鳳瑤伯母的身體其實早就油盡燈枯了，只不過大伯的死成了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今又輪到小丫頭了，這讓他怎麽接受。
張起靈看著他茫然失措，像個泥塑木雕一樣，他淡然如水的眸子一顫。
原來小丫頭在他心裏還是那麽重要，如果沒有那層血緣關系，他還真不放心把小丫頭托付給他。
張啟嵐實在是太出色了，不管是長相還是能力，都是百裏挑一的。
小丫頭又是那麽一副嫁誰不是嫁的隨意態度，愛上他，只是遲早問題。
張啟嵐神色晦暗至極，閉著眼扶著額頭：“你們昨晚圓房了？”
“嗯，”張起靈淡然地看著他：“避孕藥，我吃。”
他不會讓小丫頭吃那個藥的，雖然知道張啟嵐的藥不會傷身子，可他就是不願意讓她吃。
既然要吃，那就他來吃。
張啟嵐神色定了下來，拿了兩個藥瓶放到他面前，指著那個青色的藥瓶道：“這裏面只有一顆，等會真真醒了，你不著痕跡地讓她吃下，”又指著另一個紅色的藥瓶：“這個是你吃的，每次同房之前吃一顆即可。”
張起靈點點頭，把兩個藥瓶裝到口袋裏。
“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見張啟山。”張啟嵐把玩著茶杯，薄唇冷厲地勾著。
他都來一個月了，長沙九門的人他也觀察的差不多了，是時候該出面了。
張起靈一雙黑眸沈在陰影當中，看不清神色，淡淡道：“再等等。”
他這一個月易容成各種各樣的人，在長沙城打聽和觀察張啟山和假的“張起靈”的一舉一動。
他已經有了眉目，心中也有了對策，他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布滿了濃密的雲層，面容驟然凝固，黑瞳冷寂如寒潭，幽深不見底。
他長相俊美，面容白皙，眉眼淡然得仿佛是一塊美玉，殊無殺氣，只有一派波瀾不驚的冷靜，不像武將，更像一名謀士。
張啟嵐欣慰地喝了一口茶，看來這麽多年的歷練，讓他早已成為了一名合格的掌權者。
他神色凝重，頓了片刻道：“張啟山這個人，他算計人心和殺戮這兩種事，他做的得心應手，他泡在血腥和權欲裏太久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原本的樣子和初心使命了，現在的他只剩下瘋狂和執拗了，所以他才要不顧一切代價也要找到你。”
現在的張啟山已經不是原來的張啟山了。
張起靈目光冷冷，坐在那裏一語不發，臉上卻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淡淡道：“在絕對的武力和死亡面前，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的。”
也許在爾虞我詐的人群裏，他要遜色幾分，可要在地下的世界裏，他就是猶如青龍如海，斬殺鬼魅奪生機，逼得張啟山想殺他卻又不得不用他。
太陽終於沖破濃密的雲層，金輝餘灑，落在張起靈精致淡然的臉龐上，顯得他眉眼更加淡然，濃密劍眉下的一雙眼顯得不怒自威。
張啟嵐淡淡地移開眸光，看到他如此的胸有成竹，他也就放心了，於是淺淺含笑：“到時候我和你一塊下墓。”
“不用，”張起靈眼底清明，面無表情地看著張啟嵐：“你守著真真就行，她安全，我就安全。”
小丫頭就像小小的火苗，每次看見她，都能照亮他的臉，溫暖他的心，能讓他想起自己是誰。
“好，我會守護好她，讓你無後顧之憂。”張啟嵐黑曜石般的眸子泛著讓張起靈無比放心的耀眼光澤。
張起靈容顏絕世，長身玉立，一身清貴，他忽然回頭，目光極亮，淺淺一笑：“謝謝你，啟嵐。”
一如當年，他讓張啟嵐帶著小丫頭來長沙時的溫情模樣。
他們即是親人也是家人，並非最初就是家人，而是一日一日，不斷在生活中積累感情，慢慢成為了家人。
張啟嵐是他的親人也是家人。
張啟嵐沖他溫潤一笑。
張起靈對他的態度是肉眼可見的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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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帳內有些昏暗，張起靈起身把床帳撩起勾到一旁的銅鉤上。
他便側躺著，靜靜地守著張起真的酣然睡顏，頭枕著胳膊，後腦勺是朦朧的金色日光，整個人的精致五官被光影柔和包容著，淡然如水的眸子映出的全是暖意。
這種愜意又放松的感覺，自從他把小丫頭送到長沙之後，就再也沒有擁有過了，如今這種感覺又來了，全是面前天真嬌憨的小丫頭帶給他的。
小丫頭精雕細琢的臉龐如畫如仙，小巧玲瓏的鼻尖泛著淡淡的微紅，如畫如仙的小臉也變成了桃花色。
他看軟了一顆心，伸出修長的二指，小心翼翼地用指腹點著她的鼻尖，順著鼻梁往上走，緩慢地描繪著她五官。
他要把她的臉刻在心裏，只有這樣失魂癥發作的時候，他才不會忘了她的模樣。
熟睡的張起真感覺臉上癢癢的，無意識地搖搖頭，想把臉上的東西搖下去，搖了幾下發覺那東西還在，只好伸出手一把打掉那根作亂的手指，咕噥道：“長生，別鬧，讓我再睡會。”
她想翻個身接著睡，可是剛動一下頓時就感覺渾身酸疼，好像給人打了一架似的，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接著就聽見一道幽涼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我不是長生，我是你夫君張起靈。”
張起真倏然睜開眼清醒過來，如果她能看見，她臉頰上方那張精致絕色的臉龐，再與他四目對視，那淡然如水的目光甚是撩人，似是沼澤般陷進去就出不來。
可惜她的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只能感覺到張起靈那微微的呼吸聲和炙熱如炬的視線。
張起靈把呆萌的小丫頭摟進懷裏，像個癮君子似的，親昵地蹭在小丫頭的頸窩，又像個病態似的嗅著她身上的體香。
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每天就是下墓，出墓，守門，再下墓，再出墓，再守門，如此的反覆循環，既單調又枯燥乏味。
如今聞著她身上的體香，他才知道就是這個香味讓他魂牽夢繞，他恢覆記憶之後，才知道這個香味是小丫頭的，如今對上了號，只覺得聞不夠似的，這是從小丫頭骨子裏發出來獨一無二的香氣，能讓他冷靜到只能聽見二人的心跳聲。
哥哥怎麽給長生似的在她身上嗅來嗅去的，張起真只好抵住他的胸膛，聲音軟軟的帶著點沙啞：“哥，我想喝水。”
昨晚她何時睡著的也不知道，只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沙漠裏徒步了好久的旅人，嗓子幹的厲害。
張起靈看著小丫頭身嬌無力的樣子，知道她這會跟定下不了床，便下床倒了杯水，扶她坐起來靠在他懷裏，便把茶水餵到她嘴邊。
張起真這會實在是沒什麽力氣，輕輕動一下，就疼的很，心情就更加不爽了，索性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侍奉。
喝完茶之後，她就又躺到床上想到昨天晚上，她聽的最後一句“我教你圓房”。
難道這就是晴晴所說的圓房，於是她想要再確認一下，就轉頭對著張起靈的方向，一臉萌萌地問：“我們昨晚就是圓房？”
她安靜地問著張起靈，表情如常，但無神的眸子疑惑交織，像個好奇寶寶似的。
張起靈垂眸靜默思索了片刻，才淡然道：“是。”
話音一落，張起真翻了個身蜷成蝦米，雙手拉著被子掩面，恨不得再多一雙手來捂耳朵，帶著懊悔不已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那我豈不是鬧了個笑話，太丟人了。”
一想到她在飯桌上當著師父他們那麽多人的面，竟然問出那麽不知羞的話，讓她如何再見他們。
張起靈忍不住啞然失笑，這有什麽好丟人的，她又不是故意的，還是在懵懂無知的情況下說出來的，怎麽著也算無心之過。
於是他溫柔地掀開被子，動作輕的像羽毛劃過，溫暖的指腹摩挲著小丫頭的臉頰：“有我在你身邊，沒人敢笑話你。”
誰敢笑話他的小丫頭，他就讓他變成笑話！
張起真一聽，眼睛裏迸發出星星來，興奮地摟住張起靈的脖子：“哥哥，有你在真好。”
她有師父護著她，如今又有夫君也護著她，讓她既驚喜又雀躍，
她甜甜的笑了起來，那一抹笑容清艷嫵媚，讓她本就絕色的臉龐，朦朧上一層珍珠一般，溫潤光色，閃閃發亮。
張起靈忍不住喟嘆一聲，溫柔鄉是英雄冢，他總算明白了這首詩的含義。
張起真歪著頭打了個哈欠：“現在幾點了？”
圓房那件事實在是太累了，她現在只想睡覺。
張起靈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又看著小丫頭犯困的樣子，捏捏她的臉頰，寵溺道：“你接著睡，等醒了，我把飯端上來。”
“好。”張起真翻了個身就睡了過去。
她要好好補個美容覺，
張起靈無奈地看了一眼繼續睡的小懶豬，沒辦法，那個沒讓小丫頭睡好覺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只好自己一個人下樓去吃早餐。
張啟晴看到只有他一個人，望著樓梯口：“真真，怎麽不下來？”
張起靈若無其事地坐在椅子上，淡淡道：“等她醒了再吃。”
“哦。”張啟晴吃著包子，總感覺今天的族長大人怪怪的，以往她問他話，十有八九都是沈默寡言的，今天竟然回她了。
張啟嵐擡眸看了一眼張起靈，他感覺今天的張起靈有點變化，小丫頭也沒下來，就問：“真真，她是哪不舒服嗎？”
“沒有。”張起靈淡淡地喝著粥吃著包子。
今天他心情好，就給你們點面子。
“那……”
“二爺，吃飯。”
冬月打斷了張啟嵐的話，拿了個包子放到張啟嵐手裏，催促他：“快吃。”
張啟嵐木木地接過包子，看到冬月給使了個眼神，又聯想到張起靈剛說的話，就一時悟了。
他眸間異色湧動，垂眸沒說什麽，神色依舊寡淡，隱在袖子裏的手，卻因為張起靈那句話攥緊成拳，骨節泛白，隱隱顫動。
坐在一邊阿齊看他們一番“眉來眼去”，直接一根筋的劃重點，笑的一臉雞賊。
動作夠快呀，這麽快就吃到嘴了，不想他，八字還沒一撇。
他扭頭看向身邊只顧吃飯的張啟晴，心裏就更加愁了。
吃完飯，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張起靈喊住即將要出去的張啟嵐：“來書房一下。”
張啟嵐納悶了一下，就跟著他來到書房。
張起靈本來就是個話不多的人，直接開門見山道：“有避孕藥嗎？我吃。”
張啟嵐心中一凜，臉色覆雜地看著他：“你不想真真有孩子？”
竟然一進來就問他要避孕藥，他是怎麽了？
張起靈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見他一直不說話，張啟嵐就更加不明白他的想法了，只能胡亂猜道：“你盡管去做你的事情，真真這邊有我，我不會讓她被人欺負的，你倆有了孩子，我能把他撫養長大的，這個你不用擔心。”
張起靈一聽，心裏倒是感動不已，只好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泛黃的信紙，遞給張啟嵐。
張啟嵐看完之後，他溫潤如玉的面色，一剎時地變成了灰色，不敢置信地指著信紙：“怎麽會是這樣？”
原來不是小丫頭不能生，而是不可以生。
“鳳瑤母親當時也是這樣的。”
張起靈苦澀的話語猶如雷轟電掣一般，讓張啟嵐徹底明白了當年鳳瑤伯母，為什麽那麽快就沒了。
鳳瑤伯母的身體其實早就油盡燈枯了，只不過大伯的死成了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今又輪到小丫頭了，這讓他怎麽接受。
張起靈看著他茫然失措，像個泥塑木雕一樣，他淡然如水的眸子一顫。
原來小丫頭在他心裏還是那麽重要，如果沒有那層血緣關系，他還真不放心把小丫頭托付給他。
張啟嵐實在是太出色了，不管是長相還是能力，都是百裏挑一的。
小丫頭又是那麽一副嫁誰不是嫁的隨意態度，愛上他，只是遲早問題。
張啟嵐神色晦暗至極，閉著眼扶著額頭：“你們昨晚圓房了？”
“嗯，”張起靈淡然地看著他：“避孕藥，我吃。”
他不會讓小丫頭吃那個藥的，雖然知道張啟嵐的藥不會傷身子，可他就是不願意讓她吃。
既然要吃，那就他來吃。
張啟嵐神色定了下來，拿了兩個藥瓶放到他面前，指著那個青色的藥瓶道：“這裏面只有一顆，等會真真醒了，你不著痕跡地讓她吃下，”又指著另一個紅色的藥瓶：“這個是你吃的，每次同房之前吃一顆即可。”
張起靈點點頭，把兩個藥瓶裝到口袋裏。
“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見張啟山。”張啟嵐把玩著茶杯，薄唇冷厲地勾著。
他都來一個月了，長沙九門的人他也觀察的差不多了，是時候該出面了。
張起靈一雙黑眸沈在陰影當中，看不清神色，淡淡道：“再等等。”
他這一個月易容成各種各樣的人，在長沙城打聽和觀察張啟山和假的“張起靈”的一舉一動。
他已經有了眉目，心中也有了對策，他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布滿了濃密的雲層，面容驟然凝固，黑瞳冷寂如寒潭，幽深不見底。
他長相俊美，面容白皙，眉眼淡然得仿佛是一塊美玉，殊無殺氣，只有一派波瀾不驚的冷靜，不像武將，更像一名謀士。
張啟嵐欣慰地喝了一口茶，看來這麽多年的歷練，讓他早已成為了一名合格的掌權者。
他神色凝重，頓了片刻道：“張啟山這個人，他算計人心和殺戮這兩種事，他做的得心應手，他泡在血腥和權欲裏太久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原本的樣子和初心使命了，現在的他只剩下瘋狂和執拗了，所以他才要不顧一切代價也要找到你。”
現在的張啟山已經不是原來的張啟山了。
張起靈目光冷冷，坐在那裏一語不發，臉上卻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淡淡道：“在絕對的武力和死亡面前，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的。”
也許在爾虞我詐的人群裏，他要遜色幾分，可要在地下的世界裏，他就是猶如青龍如海，斬殺鬼魅奪生機，逼得張啟山想殺他卻又不得不用他。
太陽終於沖破濃密的雲層，金輝餘灑，落在張起靈精致淡然的臉龐上，顯得他眉眼更加淡然，濃密劍眉下的一雙眼顯得不怒自威。
張啟嵐淡淡地移開眸光，看到他如此的胸有成竹，他也就放心了，於是淺淺含笑：“到時候我和你一塊下墓。”
“不用，”張起靈眼底清明，面無表情地看著張啟嵐：“你守著真真就行，她安全，我就安全。”
小丫頭就像小小的火苗，每次看見她，都能照亮他的臉，溫暖他的心，能讓他想起自己是誰。
“好，我會守護好她，讓你無後顧之憂。”張啟嵐黑曜石般的眸子泛著讓張起靈無比放心的耀眼光澤。
張起靈容顏絕世，長身玉立，一身清貴，他忽然回頭，目光極亮，淺淺一笑：“謝謝你，啟嵐。”
一如當年，他讓張啟嵐帶著小丫頭來長沙時的溫情模樣。
他們即是親人也是家人，並非最初就是家人，而是一日一日，不斷在生活中積累感情，慢慢成為了家人。
張啟嵐是他的親人也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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