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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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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張起真一步一步地走向馬車,又倏地跑回去抱著張起靈,小奶音裏帶著哭腔:“哥哥,我等著你來接我回家,你可不要忘了。”

張起靈緊緊抱住她的小身子,語氣低啞:“我不會忘的,等我辦完事情,就去接你回家。”

“我們拉鉤。”張起起真伸出小指勾住張起靈的小指,兩個大拇指也蓋在一起:“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狗。”

張起靈淡然的眸子含著點點水光點了點頭。

張啟嵐過來把小丫頭抱在了懷裏:“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三叔,二爺爺,您們要保重。”張起真哭著向張鹽城和二長老告別。

“爺爺,三叔,族長,您們多保重,我們等您們來接我們回家。”

張啟晴也在旁邊哭的撕心裂肺。

三人都給她們揮揮手。

站在一旁的族人嬸子,向張起靈行禮道:“族長,我孤身一人,也沒什麽牽掛的,我想繼續伺候小夫人,讓我也跟著去吧。”

她早年就守寡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孩子還是不幸夭折了,她就在族裏艱難度日,是鳳瑤夫人憐惜她孤苦,才讓她來侍奉族長夫人。

當她看到小族長夫人時候,才對生活又有了盼頭。

既然族長夫人都要走了,那她也就跟著去吧。

張起靈思量了一番,點了點頭。

她便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上了馬車。

張鹽城揮揮手:“走吧。”

張啟嵐架著馬車,一甩韁繩,呵斥馬兒:“駕”。

一輛馬車在主宅寂靜的小路上走著。

天還未蒙蒙亮,月亮和群星卻已隱入了雲層,明暗交際,正是守夜之人守備最松懈的時候。

張啟嵐架著馬車輕松地過了張家的生死線,張起真趴在車窗上探出小腦袋,眼淚迷蒙地看著越來越暗的張家,那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她的夫君和三叔。

嬸子嘆息一聲,把兩個哭的淚流滿面的小姑娘抱在懷裏,輕輕地哄著。

張起靈看著已經沒影的馬車收回不舍的視線,聲線低沈柔情:“人間別久不成悲,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沈吟各自知。”

這句詩竟然成了他今生的判詞。

他倏地回頭看著夜色中的張家,她已經走了,只剩下一片冬日裏的冷清肅殺。

那雙淡然的眸色冷如冰霜,似有火光稍縱即逝,宛若人間厲鬼。

一縷陽光從虛掩的烏雲裏射了出來,像一柄鋒利冰冷的寶劍,貫穿了這片死寂的天地。

張起靈手握黑金古刀,長身玉立地站在張家古樓門前。

他低垂著眸,淡然如水地站在那裏,仿佛不是置身在陰暗的古樓面前,倒像是在等心愛的姑娘出來。

張鹽城和二長老站在下方,周身的氣場都陰沈駭人,眼神淩厲地刺向漸漸靠近的內鬼。

來的人還挺不少的。

張起靈輕蔑地勾起嘴角。

那人厲聲道:“什麽長生,都是騙人的,我們今天就要進去看看,長生到底是什麽!”

張鹽城冷冷一笑:“你連自己的臉都不敢露出來,有什麽資格進古樓。”

“露不露臉,我今天都會進去。”那人的氣勢極盡囂張。

二長老幽幽的說:“這古樓只有張家人能進,請問閣下是誰?”

那人摸著臉露出個詭異的笑容:“我不是張家人嗎?”

二長老浮出詭譎的笑容,盯著他意味深長地說:“你是誰家人,你自己清楚。”

那人目光閃爍,指著張起靈身後的古樓,勢在必得地說:“我是誰家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古樓,我今天進定了。”

張起靈定定地看著他,淡然地說:“那你試試,看你今天能不能進去?”

他站在古樓那裏,就像一座孤獨的冰雕,寒冷徹骨,雖然語音淡然,可莫名聽著就讓人脊背發涼。

那人眸光一閃,卻說不出話,用冰冷帶著殺氣的目光凝視著 ,周身都是戾氣的張起靈。

張起靈“噌”的一下,抽出手中刀光四射的黑金古刀,臉色冰冷地沈聲道:“來!”

那人唇間一個呼哨,隱藏在古樓周圍的“張家人”全湧了出來。

還有為數不多的張家人也出來了,幫著他們的族長和這些入侵者和叛徒廝殺著。

張起靈一人擋千,宛如黑色的游龍,在無數刀劍中廝殺著。

他拿著染了血的黑金古刀,冰冷地看著那人,閃轉騰挪,身形如飛燕一般地掠到那人面前。

那人心有餘悸地用手中的刀抵抗著張起靈淩厲的攻勢。

好快的刀法和身法,這張家新選的族長不可小覷,是他大意了。

可內鬼給他的消息是,他只有十三歲,從小就不被張家人重視,性格更是孤僻,沒人願意接近他。

他只所以會當上族長起靈,是因為張家現在就是個爛攤子,沒人願意接受,而他更是被張家人強行推上了族長起靈的位置,才當上了那個沒人要的張家族長。

難道信息有誤?

失之毫厘,差之千裏,有的時候,這“毫厘”是會死人的。

就比如現在的他。

張起靈瞇起鳳眸,右手狠狠一捏,寒光四射的把黑金古刀瞬間插入那人的胸口。

那人渾身一個踉蹌,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的黑金古刀。

張起靈黑眸沈沈,把黑金古刀用力一拔,那人身影一晃,單膝跪在了地上,胸口的血如泉水一樣,爭先恐後湧了出來。

“小心。”

一聲呵斥,正代他擡頭看去,張鹽城飛身擋在了他前面,一直細長的烏黑箭支,瞬間射入他的胸口。

張起靈倏地擡頭朝來箭看去,只見陰暗處的樹葉一陣晃動,便不見了人影。

他一把扶住張鹽城,只見他已經嘴唇發紫,箭頭上有劇毒,聲音艱澀:“三叔。”

張鹽塵薄唇微微張著,一口黑血從他唇間吐了出來,虛弱地笑著說:“別哭,孩子,你是我們張家族長起靈,不能哭,更不能倒下。”

張起靈嘴唇顫抖:“我不哭,不哭,也絕不倒下。”

張鹽城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張家和丫頭,都交給你了,你可要守護好他們。”

張起靈淚光點點地給他保證:“我會守好他們的。”

“那我就放心了。”張鹽城閉上了眼眸大手從張起靈手裏滑脫下去。

張起靈慢慢地站了起來,隨意地擦掉唇角的血,沈默地看著那些叛徒。

那張白皙優美絕色的面孔,顯出一種囂張狠厲如修羅臨世一般殘酷之美來,厲聲道:“你們都去死!”

黑金古刀一揮,就有一個叛徒倒下。

這場長生之戰一直殺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才停息下來。

張起靈明明是那樣淡然如水,可眸子的裏的光,陰戾淡漠的讓人恐懼。

活下來的族人壯著膽向前稟道:“族長,都處理幹凈了。”

張起靈冷冷一回頭,目光冷如刀劍的寒光。

那人心頭一寒,本能地低下頭,聽著發落。

張起靈淡淡地掃了周圍一眼,那些叛徒和內鬼的屍體都被處理幹凈,族人們正在清掃著地上的血水,只有周圍樹木和花草上的血水無法清理掉,就那麽醒目地撞進他的視線裏,仿佛在提醒著,剛才發生了一場大屠殺。

他下頜微微揚起,嗓音冷淡:“去把剩餘的族人都招集來。”

“是。”那人立刻領命而去。

不一會,古樓面前站滿了人,其實也沒有多少人,剛才的廝殺就已經死了很多族人。

張起靈就那麽淡然如水地站在古樓面前,明亮的陽光將他身上的貴氣凸顯的淋漓盡致,可卻還有一種叫人臣服的深沈氣勢。

族人們都知道剛才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廝殺,有的失去了丈夫,有的失去兒子,正在悲傷當中,看到族長那深沈的氣勢,誰也不敢造次,只能噤若寒蟬。

張起靈深邃幽冷,邪魅森寒的眸子,就那麽淡然地凝望這下方的族人,低沈的嗓音響起:“你們都走吧,去外面過你們的人生,這裏不需要你們守了。”

他淡然地看向那個剛才來稟告的族人:“把東西都拿上來。”

那人躬身一禮,向身後的人揮了揮手,只見幾個族人擡著有五六個大箱子,一一的當著族人們的面全部打開,裏面竟然全都是金銀珠寶。

族人們瞬間都明白了,都眼淚婆娑地跪了下來:“叩謝族長。”

張起靈子然獨立間散發出傲視天地王者氣勢,淡然地說:“各自領了財物,都走吧。”

忽然他眼神微迷,冷冽的氣息一下從身上散發出來,眸色陰鷙,薄唇吐出的字冷的掉冰:“誰敢向外人吐露張家半個字,休怪本族長,誅九族!”

經歷了這麽多事,他早都已經明白,有些人嘴上說著為你好,其實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和虛榮心,可有些路人與你形同陌路,卻從未害過你,甚至願意救你,給你照拂。

這就是人心,比鬼還要可怕的人心!

古樓周圍空氣裏瞬間都彌漫著自家族長的殺意和恐怖的壓迫感,尤其是“誅九族”三個字讓他們渾身一抖,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謹遵族長教誨。”

張起靈眉梢微挑,慢慢轉首:“可會分?”

那人一激靈,立刻躬身行禮:“會分,孤兒寡母的,老弱病殘的,有功之臣的都多分,其他的平均分。”

張起靈聞言,淡然地問:“你們可有意見?”

眾人齊聲道:“沒有。”

張起靈向那人揮了揮手,轉身就進了古樓,大門瞬間就關上了。

古樓裏面燈火通明,燭光如水,張起靈看到自己的影子縮在地上,像三歲之前一樣無助。

那股無助的情緒順著地上的影子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顫顫巍巍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絹人,愛如珍寶地撫摸著,可眼淚卻止不住大顆滑落,神情又瘋又恨,隨後,他低聲笑了起來:“真真,你要等著哥哥來接你回家,你可千萬不要把我忘了。”

他現在還不能去接她,因為他要先背負起,只屬於族長起靈的責任和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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