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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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又滴滴答答落著雨，松莞市今年四月份的雨水格外多，溫度也比以往的每一年都低。
按理來說下著雨的清晨是最適合裹著被子睡它個天昏地暗的，本來宋晚也是這麽計劃的，但偏偏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大早，都還沒到八點，邱女士就已經在房間門口催了她三次了。
“宋晚！你快起床！”
正所謂事不過三，所以第四次再來叫人時邱女士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小火”，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發似的。這下，捂在被窩裏睡得昏昏沈沈的宋晚立馬翻坐了起來。
昨晚碼字碼到淩晨三點，睡得晚，她現在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幹脆閉著眼睛對著門的方向說話。
“媽，我鬧鐘還沒響，早著呢，睡覺睡不夠會頭暈的……”
睡眠不足，連聲音都是啞的。
隔著一扇門，抱著臂的邱榮一聽屋裏傳來的這有氣無力的聲音就氣笑了，毫不客氣道：“那你再多熬點夜，多熬點夜頭就不暈了，多熬點夜身體也就好了。”
一來一回，宋晚清醒點了，伸了把懶腰，給身體松了松筋骨後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走向門口。門一開，對上自己母親微皺的眉頭，她臉上揚起一個乖順的笑：“媽，您看您說的，這怎麽能叫熬夜呢，都解釋多少遍了，我在寫小說，這是工作，是熱愛！”
“天天寫小說，天天熬夜，你倒是告訴我，是寫小說重要還是你的身體健康重要！行了行了，起來了就快收拾，人還等著你呢。”
“不去行不行啊……”
宋晚剛問完，就見面前的人唇角向上牽起，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不去？可以。”
宋晚眼睛頓時亮了，但不等她高興，就又聽邱女士說：“要麽你去相親，要麽你把自己寫的小說讓我看看，你選吧。”
說完，邱榮已經預見結果般地哼著歌、抱著臂往廚房去了，留下的宋晚認命地嘆一聲。
她的“寫齡”少說也有六年了，父母都知道她在寫小說、知道她靠寫小說賺了錢，也知道她現在是全職作者，但對於她到底在寫些什麽一概不知。
這也導致他們對宋晚的職業又操心又好奇。
這麽長時間來，夫妻兩人不是沒問過宋晚，但每逢他們問，宋晚卻沒法給他們一個具體的回答。
因為宋晚在讀者圈的名號很奇葩也很搞笑——“高速路”。
高速路，懂吧？
雖然宋晚覺得自己從不超速，寫的都是正經內容，頂多算氛圍感爆棚，也勉強有點張力吧，但你說說，都“高速路”了，這能叫身邊的人知道？
所以，宋晚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自己的小馬甲捂得嚴嚴實實，就跟這次以相親為代價一樣。
.
等宋晚收拾妥帖，再次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邱榮已經盛著飯在餐桌前等她了。
“媽，吃什麽好吃的啊？”
宋晚出聲，引得邱榮擡頭向她看去，這一看，邱榮的眉頭就已經微微皺起來了。
“穿這身去呀？”
宋晚停下來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露臍短背心，再看一眼自己的黑色工裝褲和馬丁靴，楞是沒看出有哪裏不對。
邱女士一向主張穿衣自由，也從來不管她穿什麽衣服，今兒這是怎麽了？
想著，宋晚面露疑惑，在原地轉了一圈，“怎麽啦，這身不好看？可我記得上次我穿這身您還誇我來著。”
“不是不好看，是下著雨呢，風也大，你前幾天不還嚷嚷著受涼了嗎？穿這個冷死了。”
聞言宋晚一笑，貼著邱榮坐下，“謝媽媽關心，我吃完飯就去添個外套！”說完拿起碗裏的勺子舀著粥喝，邊喝邊誇邱榮的手藝好。
饒是邱榮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女兒的彩虹屁，被逗笑了。
而宋晚吃著飯的功夫瞄見了身旁人臉上明顯的笑意，便清了清嗓子，假裝閑聊似的問出了準備已久的話。
“媽，你姑娘我才26，年齡又不大，其他各方面條件也都還不錯，所以其實也沒必要著急相親，是吧？”
要不怎麽能說知女莫如母呢，邱榮不看自己女兒都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她哼笑一聲，身子往後一靠，就這麽帶著笑的看著宋晚：“怎麽，這是不想去了？”
“不是不想去，就是，就是你姑娘我還年輕，也不著急，所以沒必要去了，對不對？”
“對，也不對。”
這是有點松動了？宋晚準備加大力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邱女士沒給她機會。
在她的目光裏，邱女士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眉頭緊蹙：“你自己看看你的臉色，天天宅在屋裏也不見太陽，白得我看著都替你害怕。你再看看你自己的嘴唇，天天熬夜不運動，嘴唇煞白煞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你說哪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跟你似的？”
說著，她換上一副更加堅定的神色：“晚晚，媽沒想著逼你結婚，也不是要逼你談戀愛，媽就是希望你能多交朋友多出去走走多鍛煉鍛煉，這樣才健康啊！你前幾天不還說感覺心臟刺疼嘛？我查過了，人說你那是熬夜加不鍛煉造成的！你看你，年紀輕輕一小姑娘，還不如我跟你爸有活力！我跟你說啊，你這樣下去身體遲早吃不消。”
宋晚聽明白了，聽明白她的宅和懶讓父母很擔心她的身體健康了。但，這跟去相親有什麽關系？她眨著眼睛，還沒問出口，邱榮已經把多年來的理由順口說出。
“我這不想著你朋友那麽多也不見得你多出去跟她們玩嘛，更何況我分明記著，你上大學那會談戀愛的時候，很活躍、很愛出去逛的啊……”
“停停停媽媽！我懂了！我去！我吃完飯就去！”
提及某個話題，宋晚連忙叫停。
見她這麽避之不談的樣子，邱榮狐疑地看她一眼，還想再說什麽，就被宋晚生硬轉了話題。
“媽，您給我把人的照片發過來，不然我去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啊。”
“沒照片。”
“沒照片？那電話呢？”
邱榮：“你等等，我給你翻翻。”
照片沒有，電話還得靠翻，這下宋晚也不知道究竟是她們母女倆誰不上心了。
鑒於邱女士翻電話翻的時間太久，宋晚幹脆回房間重新換了衣服。
她換了件碎花長裙，套了件短牛仔外套，把原本為了配背心紮的高馬尾也換成了披著的大波浪，看著很溫婉。
一番收拾完，手機終於滴滴響了幾聲，是邱女士把那人的微信給她推了過來，又順帶把兩人見面的地方重給她發了一次。
“晚晚，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了嗎？”宋晚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恰巧聽到這句。
“看到啦！”
“那就行，那你現在去？”
宋晚看一眼表，才八點五十，他們約的十點半，還早呢，幹脆就坐到了沙發上玩手機。
本來是計劃九點二十從家出發的，誰知她剛坐到沙發上，邱榮就又盯著她的衣服看。
“這下應該不冷了吧？”
邱榮：“不冷就行。”
“那您這是看什麽呢？”
“我突然想起來，那小夥子好像比你小兩歲，看著怪帥，挺斯文的，長相應該符合你喜歡的類型。”
宋晚樂了。
“媽，您怎麽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
邱榮：“我記著你大學談的不就是這個類型的麽，不喜歡這樣的你會談？”
宋晚臉上的笑凝固了，深吸一口氣，拿著包就溜。
誰能告訴她，她今天是不是和前男友犯沖啊！啊？
約好的地方是男女相親最喜歡去的咖啡館，宋晚早去了半個多小時，無聊，幹脆跟自己最好的閨蜜打電話閑聊。
玻璃窗外的雨斷了線似的下，比昨晚還要大，宋晚靠著窗，邊看外邊兒打著傘步履匆匆的路人，邊聽電話裏唐汁的魔性笑聲。
“所以你怕你媽繼續提你愛而不得的朱砂痣，就狼狽出逃啦哈哈哈哈……”
“什麽叫朱砂痣啊！還愛而不得！那不就是前男友嗎！還有，那怎麽能叫狼狽出逃呢？那明明叫不樂意聽好不好！”
宋晚低頭小聲反駁著，邊說邊用手攪著勺子，擡眸去看窗外的一瞬間，眼前閃過了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不等她看清，那抹黑色就已經快速閃過。
說不清為什麽，心突然跳的有些快，整個人居然微微有點緊張。
她看一眼時間，已經十點二十八，差兩分鐘那人就要遲到了。
“那人真沒點時間觀念，卡著點來。”她對電話裏的唐汁小聲嘟囔。
“怎麽回事，看來今天的相親不太順利？”
宋晚正要說話，身旁突然多出一抹陰影。
她舉著手機偏頭去看，第一眼先看到的是被黑色西裝褲包裹著的腿。
很長，很有力量感。
視線慢慢上移，是穿著白襯衫也擋不住的勁瘦的腰腹，寬闊的胸膛，輕輕滾動的喉結，緊繃的下顎線……然後是那張隔了歲月，卻依舊優越、過分熟悉的臉。
她的視線甚至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可視線裏那人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絲毫不顯得驚訝，只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像抓住了期待已久的獵物。
“宋晚？宋晚？”
電話裏唐汁叫她，宋晚唇動了又動，說不出話。
就是在這時，面前的男人看著她，勾唇對她微微一笑，修長如竹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對面的凳子，啟唇無聲地說了幾個字，然後姿態從容地在那個位子坐下。
那是她的相親對象的位置。可現在，她的前男友指著那個位子說：“姐姐，好久不見。”
所以，誰能告訴她“愛而不得的朱砂痣前男友”變成了相親對象該怎麽辦？
“宋晚，相親順利不順利，你倒是吱個聲啊？”
宋晚睫毛輕顫，關於“朱砂痣前男友”變成她的相親對象這件事，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就是這時，男人變戲法似的從身後變出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握著玫瑰的手來到了面前，宋晚看得到玫瑰上晶瑩的水珠，也看得清那只手上的淡淡的青色脈絡。
“梁……韞。”
她輕輕叫他。
隔著這麽一點距離，她看到他笑了。薄唇向上緩緩勾起，好看的眼睛裏帶著笑意。
於是分手這麽久以來，她再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聲線低沈悅耳，較之曾經少了幾分少年氣，多了幾分成熟，比曾經要更動聽，正如他這個人一樣。
他說：“宋棉棉。”
幾分熟稔，幾分暧昧。
就像曾經在那所隔了光的屋子裏，他小心翼翼地吻著她，說要做她唯一的人/體/模特。也像那年夏天，他捧著她的臉，滿眼細碎的笑意，說要做只喜歡她的小狗、唯一的小狗。
闊別兩年半，也已經分手了兩年半的前情侶坐上了相親桌是什麽體驗？
無法用言語形容。
宋晚靜默兩秒，“那個，今天的事兒算是個誤會，咱們就散了吧啊。”
說完，惹得一直看著她的男人輕笑一聲，笑完，他眼裏帶了幾分意味不明：“如果今天這兒坐的不是我呢？”
“什麽？”
前言不搭後語的，宋晚微微皺眉。
“坐一會兒吧，不然你剛來沒多久就回去，我媽會以為我在應付她。”
“關我什麽事。”
宋晚小聲念一句，但人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了，看著也比剛剛見到他時自在了不少。
梁韞無比自然地點了幾份甜點，全都擺到了宋晚面前。
“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問。
“半年前吧。”
“阿姨在催你結婚嗎？”
宋晚凝了凝，“美女的事你少問。”
梁韞識相地不再問了，他將她最喜歡的那盤往她面前又挪了挪。宋晚看到了，什麽也沒說，低頭認真吃著，大有一副吃完就灑脫走人的意思。
期間宋晚的手機不停震動，不用想也知道是唐汁，並且還一定在問她相親怎麽樣。
當著正主的面兒，宋晚怎麽吐槽？所以她加快了速度，半小時就吃完，梁韞見她放下東西，也跟著放下。
“要回家嗎？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然而事實證明，越不想來什麽就偏要來什麽——兩人吃完飯，雨勢變大，暴雨的既視感，打傘都沒用。
宋晚穿的長裙，不想走路去公交車站，因為容易把自己搞得濕噠噠的，打算叫個車，可平臺半天都沒有人接單。等到她覺得無語的時候，視線裏駛過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車窗降下，露出梁韞那張臉。
他沒說話叫她上車，但他自己撐著傘從駕駛座出來，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就那麽看著她。
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
宋晚彎腰鉆進了車裏，正想系安全帶的時候他已經俯下身幫她系了。沒有碰到她一點兒，分寸拿捏地剛剛好，然而，他身上的冷香太霸道，肆無忌憚地朝她的鼻子裏面鉆。
“謝了，但是我可以自己來。”
他只回了一句“不客氣”。
車窗外的雨劈裏啪啦地響，車廂裏放著舒緩的輕音樂。身旁的人穩穩操縱著車子前進，握著方向盤的手好看的緊。
宋晚在心裏嘆一聲，幹脆不看，偏頭看窗外。
可窗外的光線暗，玻璃窗上能倒映上他的臉，兩人的視線總會猝不及防的相撞。
——梁韞在車子停下的間隙偷偷看她。
宋晚閉上了眼。
車廂裏，他慢慢地說：“秋天都老了，但它還認得你。我把你的照片給它看的時候它還會很激動。毛孩子也長大了，其中兩個已經也已經做了媽媽。”
“那還有一只呢？”
三個毛孩子，兩個已經做了媽媽，那還剩一個呢？宋晚不由問。
車子悄然停下，她聽見梁韞說：“還有兩個，都一直在等你去看他。”
明明只有三只小狗，他卻說了四只，所以還有一個是……
宋晚突然睜開眼睛，轉頭去看他，似乎是為了印證她心裏所想，他身子稍微克制地湊過來一點，目光裏帶上了潮，語氣可憐巴巴：“宋棉棉，小狗找不到你。”
小狗是小狗，小狗也是梁小狗。
一瞬間，梁韞好似還是兩年多前的那個梁韞，什麽也沒有變。
宋晚怔住，看到外面的景象，垂眸解安全帶：“我到了，先走了。”
車門被她推開，宋晚能察覺到身後的人一直在看她。她沒有回頭，但剛走了幾步，身後就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宋晚。”
他跟了過來。
“還有事嗎？”
她站定，回頭。
“這次可不可以不刪微信了。”
“……嗯。”
*
回到家裏時，邱榮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動靜，邱榮擡頭，眼睛看著電視，問：“棉棉，怎麽樣啊，聊得來嗎？”
宋晚想起剛剛跟她相親的人，沒回答，反問：“媽，您這次在哪兒找的人啊？”
“哪兒是找的啊，去年我們劇組去他們家附近拍戲，他媽媽人挺好的，我跟她媽媽聊得來，處成了朋友，現在沒事兒還在手機上聊幾句。這不，他媽看到我朋友圈發的你的照片了，就說她兒子也單身，也宅，長得還行，人也不錯，問我要不要讓你們倆見個面聊一聊，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呢。”
說完，邱榮狐疑看她一眼：“你之前不都不問這些的麽？”
宋晚擺擺手，“我太困了，睡一會兒再起來跟您說。”
說著她已經握著手機進了屋，但她根本就睡不著。反覆琢磨著邱女士剛剛說的話，宋晚終於琢磨出了不對。
她之前去過梁韞家，梁韞的媽媽和奶奶都知道她在和梁韞談戀愛，也一定會認得她的臉才對。但邱女士剛剛說，梁韞的媽媽是在朋友圈看了她的照片才來問邱女士的。
所以……梁韞的媽媽認出了她，也沒告訴邱女士她和梁韞談過，並且還讓梁韞來和她相親。聯系早上男人那句“還有兩個，一直都在等你去看他”，宋晚覺得腦袋很亂。
想起剛剛唐汁的電話轟炸，宋晚順勢給唐汁撥了個電話過去。
簡單把早上的事跟唐汁講了講，引得她一陣尖叫：“多好的小說素材！這不就是典型的年下奶狗蓄謀已久和女主重逢麽！”
宋晚用手擺弄著玩偶：“別扯了，這不都分手了麽。”
電話那邊唐汁變了調：“呦呵，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灑脫提了分手，結果轉頭就找我喝酒，喝醉後大喊人家名字的！”
宋晚：“那你不也一樣，你分手後喝醉還抱著我痛哭呢！”
“那那那我雖然哭了，但也沒跟某人一樣特意鉆深山裏閉關兩年，然後帶著一本驚天動地的虐戀情深小說重現江湖啊！”
是的，當初分完手，徹底辦完宋爺爺的葬禮後，宋晚就跟著邱榮去了拍戲的劇組。
美名其曰要靜下心來創作，然後耗時兩年，寫了第一本虐戀情深的言情小說。
別問唐汁是怎麽知道她的馬甲的，問就是平臺的作者線下交流大會，兩人都偷偷摸摸地去，然後給撞上了。
提起這個宋晚就想笑，當時她坐在桌前正低頭給沙瓜也就是肉肉同學發消息問她什麽時候到呢，就聽身邊傳來一聲熟悉的驚呼。
擡眼一看，不是唐汁是誰。
合著，她倆在線下是閨蜜，在線上還是寫作搭子唄？
大眼瞪小眼的功夫，唐汁先嘿嘿一笑：“請你聽我狡辯！”
宋晚抱臂：“說吧，我好歹只是藏了一個馬甲，你居然連自己寫作的事情都藏了！”
……
回憶收起來，兩人繼續互相爆著黑料，聽著聽著，就都憋不住笑了。
唐汁樂呵道：“看樣子，那被你甩掉的前男友想跟你重歸於好啊宋晚晚，怎麽樣，有什麽想法？”
“沒想法。”
“嘴硬。”
唐汁犀利點評，畢竟在她看來，宋晚和梁韞這兩人分手分的奇奇怪怪的。
“行了行了不說了，我早上起得早，困了要睡覺了。”
“睡睡睡，我倒要看你能不能睡著，我掛電話了啊。”
“好，拜拜。”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個多小時也睡不著，宋晚氣餒地爬起來，踩著拖鞋到了客廳。
剛要思索該怎麽跟邱女士說梁韞是她前男友的事兒，就見邱女士笑著從手機上擡起頭來：“人家媽媽都跟我說了。”
“？”
宋晚：“也不是……”
不等話說完，就見邱榮笑著看她，“人家媽媽跟我說，他兒子告訴她你們倆聊得很愉快，很能聊得來！你說你這孩子，能聊得來就能聊得來唄，問你還不說，跟你媽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
梁韞回去到底是怎麽說的？！
“不是……”
在她再一次想開口的時候，邱榮沖她招招手：“來，閨女，過來，媽跟你說說媽自己打探出來的情況！”
宋晚絕對不會承認她是有什麽想法才放棄解釋的，她只是好奇！
“什麽情況？”
“那孩子叫梁韞，24，比你小兩歲。”
她知道。
“他家裏是搞民宿的，也開超市，家裏就只有他媽媽和奶奶，是獨生子女。”
“那他爸爸呢？”
就是在今天，宋晚突然想起認識梁韞以來，她從沒聽他說過自己的爸爸，包括有次去他家，也沒見到他爸爸的人。
提到這個，邱榮眼裏就帶上了可惜：“他爸在有他沒多久後在工地上出事了，這麽多年家裏全靠他媽。他媽那個人我好歹接觸了幾個月，人好得很。”
“嗯。”
他奶奶也好，宋晚在心裏補充。
說完這些，再跳到別的事，邱榮眼裏的可惜就消失了，換成了看好。
“這孩子畢業剛一年，開始時在家人的資助下開了一家主題民宿，本來平平無奇看著都要賠本，誰知道人家有主意，充分利用了網絡來為自己宣傳，現在人家那民宿天天有人，不到一年就把借家人的本兒都還的差不多了！”
而宋晚的關註點卻是，他剛畢業一年。
算算時間，剛畢業一年的話應該指的是大學畢業。
那麽……梁韞他沒讀研？
可她明明記得，很久之前，梁韞是很想讀研甚至是保研的。
也就是這時候，手機好像窺探到了她的內心活動，叮咚響了一聲。
點開，是那個看了不到一年，刪除後用了兩年多的時間都沒忘掉的三個字。
梁小狗。
今早她加上他時還不知道他是梁韞，自然就沒給他存備註。所以現在的“梁小狗”三個字是他自己給自己改的網名。
梁小狗：【明天有空嗎？想請你吃飯。】
梁小狗：【不吃飯也行，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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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又滴滴答答落著雨，松莞市今年四月份的雨水格外多，溫度也比以往的每一年都低。
按理來說下著雨的清晨是最適合裹著被子睡它個天昏地暗的，本來宋晚也是這麽計劃的，但偏偏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大早，都還沒到八點，邱女士就已經在房間門口催了她三次了。
“宋晚！你快起床！”
正所謂事不過三，所以第四次再來叫人時邱女士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小火”，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發似的。這下，捂在被窩裏睡得昏昏沈沈的宋晚立馬翻坐了起來。
昨晚碼字碼到淩晨三點，睡得晚，她現在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幹脆閉著眼睛對著門的方向說話。
“媽，我鬧鐘還沒響，早著呢，睡覺睡不夠會頭暈的……”
睡眠不足，連聲音都是啞的。
隔著一扇門，抱著臂的邱榮一聽屋裏傳來的這有氣無力的聲音就氣笑了，毫不客氣道：“那你再多熬點夜，多熬點夜頭就不暈了，多熬點夜身體也就好了。”
一來一回，宋晚清醒點了，伸了把懶腰，給身體松了松筋骨後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走向門口。門一開，對上自己母親微皺的眉頭，她臉上揚起一個乖順的笑：“媽，您看您說的，這怎麽能叫熬夜呢，都解釋多少遍了，我在寫小說，這是工作，是熱愛！”
“天天寫小說，天天熬夜，你倒是告訴我，是寫小說重要還是你的身體健康重要！行了行了，起來了就快收拾，人還等著你呢。”
“不去行不行啊……”
宋晚剛問完，就見面前的人唇角向上牽起，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不去？可以。”
宋晚眼睛頓時亮了，但不等她高興，就又聽邱女士說：“要麽你去相親，要麽你把自己寫的小說讓我看看，你選吧。”
說完，邱榮已經預見結果般地哼著歌、抱著臂往廚房去了，留下的宋晚認命地嘆一聲。
她的“寫齡”少說也有六年了，父母都知道她在寫小說、知道她靠寫小說賺了錢，也知道她現在是全職作者，但對於她到底在寫些什麽一概不知。
這也導致他們對宋晚的職業又操心又好奇。
這麽長時間來，夫妻兩人不是沒問過宋晚，但每逢他們問，宋晚卻沒法給他們一個具體的回答。
因為宋晚在讀者圈的名號很奇葩也很搞笑——“高速路”。
高速路，懂吧？
雖然宋晚覺得自己從不超速，寫的都是正經內容，頂多算氛圍感爆棚，也勉強有點張力吧，但你說說，都“高速路”了，這能叫身邊的人知道？
所以，宋晚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自己的小馬甲捂得嚴嚴實實，就跟這次以相親為代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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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晚收拾妥帖，再次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邱榮已經盛著飯在餐桌前等她了。
“媽，吃什麽好吃的啊？”
宋晚出聲，引得邱榮擡頭向她看去，這一看，邱榮的眉頭就已經微微皺起來了。
“穿這身去呀？”
宋晚停下來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露臍短背心，再看一眼自己的黑色工裝褲和馬丁靴，楞是沒看出有哪裏不對。
邱女士一向主張穿衣自由，也從來不管她穿什麽衣服，今兒這是怎麽了？
想著，宋晚面露疑惑，在原地轉了一圈，“怎麽啦，這身不好看？可我記得上次我穿這身您還誇我來著。”
“不是不好看，是下著雨呢，風也大，你前幾天不還嚷嚷著受涼了嗎？穿這個冷死了。”
聞言宋晚一笑，貼著邱榮坐下，“謝媽媽關心，我吃完飯就去添個外套！”說完拿起碗裏的勺子舀著粥喝，邊喝邊誇邱榮的手藝好。
饒是邱榮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女兒的彩虹屁，被逗笑了。
而宋晚吃著飯的功夫瞄見了身旁人臉上明顯的笑意，便清了清嗓子，假裝閑聊似的問出了準備已久的話。
“媽，你姑娘我才26，年齡又不大，其他各方面條件也都還不錯，所以其實也沒必要著急相親，是吧？”
要不怎麽能說知女莫如母呢，邱榮不看自己女兒都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她哼笑一聲，身子往後一靠，就這麽帶著笑的看著宋晚：“怎麽，這是不想去了？”
“不是不想去，就是，就是你姑娘我還年輕，也不著急，所以沒必要去了，對不對？”
“對，也不對。”
這是有點松動了？宋晚準備加大力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邱女士沒給她機會。
在她的目光裏，邱女士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眉頭緊蹙：“你自己看看你的臉色，天天宅在屋裏也不見太陽，白得我看著都替你害怕。你再看看你自己的嘴唇，天天熬夜不運動，嘴唇煞白煞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你說哪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跟你似的？”
說著，她換上一副更加堅定的神色：“晚晚，媽沒想著逼你結婚，也不是要逼你談戀愛，媽就是希望你能多交朋友多出去走走多鍛煉鍛煉，這樣才健康啊！你前幾天不還說感覺心臟刺疼嘛？我查過了，人說你那是熬夜加不鍛煉造成的！你看你，年紀輕輕一小姑娘，還不如我跟你爸有活力！我跟你說啊，你這樣下去身體遲早吃不消。”
宋晚聽明白了，聽明白她的宅和懶讓父母很擔心她的身體健康了。但，這跟去相親有什麽關系？她眨著眼睛，還沒問出口，邱榮已經把多年來的理由順口說出。
“我這不想著你朋友那麽多也不見得你多出去跟她們玩嘛，更何況我分明記著，你上大學那會談戀愛的時候，很活躍、很愛出去逛的啊……”
“停停停媽媽！我懂了！我去！我吃完飯就去！”
提及某個話題，宋晚連忙叫停。
見她這麽避之不談的樣子，邱榮狐疑地看她一眼，還想再說什麽，就被宋晚生硬轉了話題。
“媽，您給我把人的照片發過來，不然我去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啊。”
“沒照片。”
“沒照片？那電話呢？”
邱榮：“你等等，我給你翻翻。”
照片沒有，電話還得靠翻，這下宋晚也不知道究竟是她們母女倆誰不上心了。
鑒於邱女士翻電話翻的時間太久，宋晚幹脆回房間重新換了衣服。
她換了件碎花長裙，套了件短牛仔外套，把原本為了配背心紮的高馬尾也換成了披著的大波浪，看著很溫婉。
一番收拾完，手機終於滴滴響了幾聲，是邱女士把那人的微信給她推了過來，又順帶把兩人見面的地方重給她發了一次。
“晚晚，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了嗎？”宋晚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恰巧聽到這句。
“看到啦！”
“那就行，那你現在去？”
宋晚看一眼表，才八點五十，他們約的十點半，還早呢，幹脆就坐到了沙發上玩手機。
本來是計劃九點二十從家出發的，誰知她剛坐到沙發上，邱榮就又盯著她的衣服看。
“這下應該不冷了吧？”
邱榮：“不冷就行。”
“那您這是看什麽呢？”
“我突然想起來，那小夥子好像比你小兩歲，看著怪帥，挺斯文的，長相應該符合你喜歡的類型。”
宋晚樂了。
“媽，您怎麽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
邱榮：“我記著你大學談的不就是這個類型的麽，不喜歡這樣的你會談？”
宋晚臉上的笑凝固了，深吸一口氣，拿著包就溜。
誰能告訴她，她今天是不是和前男友犯沖啊！啊？
約好的地方是男女相親最喜歡去的咖啡館，宋晚早去了半個多小時，無聊，幹脆跟自己最好的閨蜜打電話閑聊。
玻璃窗外的雨斷了線似的下，比昨晚還要大，宋晚靠著窗，邊看外邊兒打著傘步履匆匆的路人，邊聽電話裏唐汁的魔性笑聲。
“所以你怕你媽繼續提你愛而不得的朱砂痣，就狼狽出逃啦哈哈哈哈……”
“什麽叫朱砂痣啊！還愛而不得！那不就是前男友嗎！還有，那怎麽能叫狼狽出逃呢？那明明叫不樂意聽好不好！”
宋晚低頭小聲反駁著，邊說邊用手攪著勺子，擡眸去看窗外的一瞬間，眼前閃過了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不等她看清，那抹黑色就已經快速閃過。
說不清為什麽，心突然跳的有些快，整個人居然微微有點緊張。
她看一眼時間，已經十點二十八，差兩分鐘那人就要遲到了。
“那人真沒點時間觀念，卡著點來。”她對電話裏的唐汁小聲嘟囔。
“怎麽回事，看來今天的相親不太順利？”
宋晚正要說話，身旁突然多出一抹陰影。
她舉著手機偏頭去看，第一眼先看到的是被黑色西裝褲包裹著的腿。
很長，很有力量感。
視線慢慢上移，是穿著白襯衫也擋不住的勁瘦的腰腹，寬闊的胸膛，輕輕滾動的喉結，緊繃的下顎線……然後是那張隔了歲月，卻依舊優越、過分熟悉的臉。
她的視線甚至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可視線裏那人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絲毫不顯得驚訝，只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像抓住了期待已久的獵物。
“宋晚？宋晚？”
電話裏唐汁叫她，宋晚唇動了又動，說不出話。
就是在這時，面前的男人看著她，勾唇對她微微一笑，修長如竹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對面的凳子，啟唇無聲地說了幾個字，然後姿態從容地在那個位子坐下。
那是她的相親對象的位置。可現在，她的前男友指著那個位子說：“姐姐，好久不見。”
所以，誰能告訴她“愛而不得的朱砂痣前男友”變成了相親對象該怎麽辦？
“宋晚，相親順利不順利，你倒是吱個聲啊？”
宋晚睫毛輕顫，關於“朱砂痣前男友”變成她的相親對象這件事，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就是這時，男人變戲法似的從身後變出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握著玫瑰的手來到了面前，宋晚看得到玫瑰上晶瑩的水珠，也看得清那只手上的淡淡的青色脈絡。
“梁……韞。”
她輕輕叫他。
隔著這麽一點距離，她看到他笑了。薄唇向上緩緩勾起，好看的眼睛裏帶著笑意。
於是分手這麽久以來，她再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聲線低沈悅耳，較之曾經少了幾分少年氣，多了幾分成熟，比曾經要更動聽，正如他這個人一樣。
他說：“宋棉棉。”
幾分熟稔，幾分暧昧。
就像曾經在那所隔了光的屋子裏，他小心翼翼地吻著她，說要做她唯一的人/體/模特。也像那年夏天，他捧著她的臉，滿眼細碎的笑意，說要做只喜歡她的小狗、唯一的小狗。
闊別兩年半，也已經分手了兩年半的前情侶坐上了相親桌是什麽體驗？
無法用言語形容。
宋晚靜默兩秒，“那個，今天的事兒算是個誤會，咱們就散了吧啊。”
說完，惹得一直看著她的男人輕笑一聲，笑完，他眼裏帶了幾分意味不明：“如果今天這兒坐的不是我呢？”
“什麽？”
前言不搭後語的，宋晚微微皺眉。
“坐一會兒吧，不然你剛來沒多久就回去，我媽會以為我在應付她。”
“關我什麽事。”
宋晚小聲念一句，但人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了，看著也比剛剛見到他時自在了不少。
梁韞無比自然地點了幾份甜點，全都擺到了宋晚面前。
“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問。
“半年前吧。”
“阿姨在催你結婚嗎？”
宋晚凝了凝，“美女的事你少問。”
梁韞識相地不再問了，他將她最喜歡的那盤往她面前又挪了挪。宋晚看到了，什麽也沒說，低頭認真吃著，大有一副吃完就灑脫走人的意思。
期間宋晚的手機不停震動，不用想也知道是唐汁，並且還一定在問她相親怎麽樣。
當著正主的面兒，宋晚怎麽吐槽？所以她加快了速度，半小時就吃完，梁韞見她放下東西，也跟著放下。
“要回家嗎？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然而事實證明，越不想來什麽就偏要來什麽——兩人吃完飯，雨勢變大，暴雨的既視感，打傘都沒用。
宋晚穿的長裙，不想走路去公交車站，因為容易把自己搞得濕噠噠的，打算叫個車，可平臺半天都沒有人接單。等到她覺得無語的時候，視線裏駛過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車窗降下，露出梁韞那張臉。
他沒說話叫她上車，但他自己撐著傘從駕駛座出來，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就那麽看著她。
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
宋晚彎腰鉆進了車裏，正想系安全帶的時候他已經俯下身幫她系了。沒有碰到她一點兒，分寸拿捏地剛剛好，然而，他身上的冷香太霸道，肆無忌憚地朝她的鼻子裏面鉆。
“謝了，但是我可以自己來。”
他只回了一句“不客氣”。
車窗外的雨劈裏啪啦地響，車廂裏放著舒緩的輕音樂。身旁的人穩穩操縱著車子前進，握著方向盤的手好看的緊。
宋晚在心裏嘆一聲，幹脆不看，偏頭看窗外。
可窗外的光線暗，玻璃窗上能倒映上他的臉，兩人的視線總會猝不及防的相撞。
——梁韞在車子停下的間隙偷偷看她。
宋晚閉上了眼。
車廂裏，他慢慢地說：“秋天都老了，但它還認得你。我把你的照片給它看的時候它還會很激動。毛孩子也長大了，其中兩個已經也已經做了媽媽。”
“那還有一只呢？”
三個毛孩子，兩個已經做了媽媽，那還剩一個呢？宋晚不由問。
車子悄然停下，她聽見梁韞說：“還有兩個，都一直在等你去看他。”
明明只有三只小狗，他卻說了四只，所以還有一個是……
宋晚突然睜開眼睛，轉頭去看他，似乎是為了印證她心裏所想，他身子稍微克制地湊過來一點，目光裏帶上了潮，語氣可憐巴巴：“宋棉棉，小狗找不到你。”
小狗是小狗，小狗也是梁小狗。
一瞬間，梁韞好似還是兩年多前的那個梁韞，什麽也沒有變。
宋晚怔住，看到外面的景象，垂眸解安全帶：“我到了，先走了。”
車門被她推開，宋晚能察覺到身後的人一直在看她。她沒有回頭，但剛走了幾步，身後就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宋晚。”
他跟了過來。
“還有事嗎？”
她站定，回頭。
“這次可不可以不刪微信了。”
“……嗯。”
*
回到家裏時，邱榮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動靜，邱榮擡頭，眼睛看著電視，問：“棉棉，怎麽樣啊，聊得來嗎？”
宋晚想起剛剛跟她相親的人，沒回答，反問：“媽，您這次在哪兒找的人啊？”
“哪兒是找的啊，去年我們劇組去他們家附近拍戲，他媽媽人挺好的，我跟她媽媽聊得來，處成了朋友，現在沒事兒還在手機上聊幾句。這不，他媽看到我朋友圈發的你的照片了，就說她兒子也單身，也宅，長得還行，人也不錯，問我要不要讓你們倆見個面聊一聊，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呢。”
說完，邱榮狐疑看她一眼：“你之前不都不問這些的麽？”
宋晚擺擺手，“我太困了，睡一會兒再起來跟您說。”
說著她已經握著手機進了屋，但她根本就睡不著。反覆琢磨著邱女士剛剛說的話，宋晚終於琢磨出了不對。
她之前去過梁韞家，梁韞的媽媽和奶奶都知道她在和梁韞談戀愛，也一定會認得她的臉才對。但邱女士剛剛說，梁韞的媽媽是在朋友圈看了她的照片才來問邱女士的。
所以……梁韞的媽媽認出了她，也沒告訴邱女士她和梁韞談過，並且還讓梁韞來和她相親。聯系早上男人那句“還有兩個，一直都在等你去看他”，宋晚覺得腦袋很亂。
想起剛剛唐汁的電話轟炸，宋晚順勢給唐汁撥了個電話過去。
簡單把早上的事跟唐汁講了講，引得她一陣尖叫：“多好的小說素材！這不就是典型的年下奶狗蓄謀已久和女主重逢麽！”
宋晚用手擺弄著玩偶：“別扯了，這不都分手了麽。”
電話那邊唐汁變了調：“呦呵，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灑脫提了分手，結果轉頭就找我喝酒，喝醉後大喊人家名字的！”
宋晚：“那你不也一樣，你分手後喝醉還抱著我痛哭呢！”
“那那那我雖然哭了，但也沒跟某人一樣特意鉆深山裏閉關兩年，然後帶著一本驚天動地的虐戀情深小說重現江湖啊！”
是的，當初分完手，徹底辦完宋爺爺的葬禮後，宋晚就跟著邱榮去了拍戲的劇組。
美名其曰要靜下心來創作，然後耗時兩年，寫了第一本虐戀情深的言情小說。
別問唐汁是怎麽知道她的馬甲的，問就是平臺的作者線下交流大會，兩人都偷偷摸摸地去，然後給撞上了。
提起這個宋晚就想笑，當時她坐在桌前正低頭給沙瓜也就是肉肉同學發消息問她什麽時候到呢，就聽身邊傳來一聲熟悉的驚呼。
擡眼一看，不是唐汁是誰。
合著，她倆在線下是閨蜜，在線上還是寫作搭子唄？
大眼瞪小眼的功夫，唐汁先嘿嘿一笑：“請你聽我狡辯！”
宋晚抱臂：“說吧，我好歹只是藏了一個馬甲，你居然連自己寫作的事情都藏了！”
……
回憶收起來，兩人繼續互相爆著黑料，聽著聽著，就都憋不住笑了。
唐汁樂呵道：“看樣子，那被你甩掉的前男友想跟你重歸於好啊宋晚晚，怎麽樣，有什麽想法？”
“沒想法。”
“嘴硬。”
唐汁犀利點評，畢竟在她看來，宋晚和梁韞這兩人分手分的奇奇怪怪的。
“行了行了不說了，我早上起得早，困了要睡覺了。”
“睡睡睡，我倒要看你能不能睡著，我掛電話了啊。”
“好，拜拜。”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個多小時也睡不著，宋晚氣餒地爬起來，踩著拖鞋到了客廳。
剛要思索該怎麽跟邱女士說梁韞是她前男友的事兒，就見邱女士笑著從手機上擡起頭來：“人家媽媽都跟我說了。”
“？”
宋晚：“也不是……”
不等話說完，就見邱榮笑著看她，“人家媽媽跟我說，他兒子告訴她你們倆聊得很愉快，很能聊得來！你說你這孩子，能聊得來就能聊得來唄，問你還不說，跟你媽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
梁韞回去到底是怎麽說的？！
“不是……”
在她再一次想開口的時候，邱榮沖她招招手：“來，閨女，過來，媽跟你說說媽自己打探出來的情況！”
宋晚絕對不會承認她是有什麽想法才放棄解釋的，她只是好奇！
“什麽情況？”
“那孩子叫梁韞，24，比你小兩歲。”
她知道。
“他家裏是搞民宿的，也開超市，家裏就只有他媽媽和奶奶，是獨生子女。”
“那他爸爸呢？”
就是在今天，宋晚突然想起認識梁韞以來，她從沒聽他說過自己的爸爸，包括有次去他家，也沒見到他爸爸的人。
提到這個，邱榮眼裏就帶上了可惜：“他爸在有他沒多久後在工地上出事了，這麽多年家裏全靠他媽。他媽那個人我好歹接觸了幾個月，人好得很。”
“嗯。”
他奶奶也好，宋晚在心裏補充。
說完這些，再跳到別的事，邱榮眼裏的可惜就消失了，換成了看好。
“這孩子畢業剛一年，開始時在家人的資助下開了一家主題民宿，本來平平無奇看著都要賠本，誰知道人家有主意，充分利用了網絡來為自己宣傳，現在人家那民宿天天有人，不到一年就把借家人的本兒都還的差不多了！”
而宋晚的關註點卻是，他剛畢業一年。
算算時間，剛畢業一年的話應該指的是大學畢業。
那麽……梁韞他沒讀研？
可她明明記得，很久之前，梁韞是很想讀研甚至是保研的。
也就是這時候，手機好像窺探到了她的內心活動，叮咚響了一聲。
點開，是那個看了不到一年，刪除後用了兩年多的時間都沒忘掉的三個字。
梁小狗。
今早她加上他時還不知道他是梁韞，自然就沒給他存備註。所以現在的“梁小狗”三個字是他自己給自己改的網名。
梁小狗：【明天有空嗎？想請你吃飯。】
梁小狗：【不吃飯也行，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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