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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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沒想到顧賢遠竟然會答應推遲入府的時間, 薛蓁蓁有些尷尬地用腳尖磨蹭著地面，緊握的手指差點把手心給掐破。
她有些支支吾吾地開口：“殿、殿下，真要推遲嗎？”
這若是真的錯開時間來, 那她和白宴茶商量好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顧賢遠雙手抱胸, 瞥了她一眼：“這事不是你提起的嗎？怎麽, 後悔了？”
薛蓁蓁尷尬地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
後悔……當然是不可能直接承認的。
她只得連連搖頭。
“當然不是，只是覺得殿下剛才所說那番話甚是有理……”
她一邊說著, 一邊大腦飛速運轉著, 試圖想出個合理的理由讓他把剛才的決策收回去。
這想著想著，竟還真讓她靈光一閃。
有了！
她順著顧賢遠的話往下說去，同時還添油加醋補充了些隱藏的信息：“我只是覺得, 若是蓁兒聽了殿下剛才這話, 說不定就不會這麽抗拒了, 也不至於大半夜的將自己凍得風寒了。”
說到這兒, 她刻意使自己的神色看起來有些落寞, 以提高話語間的可信度。
顧賢遠從她這句話中嗅出了些蹊蹺。
“你是說，薛蓁蓁是為了逃避賜婚一事, 才把自己凍成這樣的？”
見魚兒上鉤, 薛蓁蓁瞪大了雙眼，同時伸手捂住了嘴, 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像撥浪鼓一般搖著頭。
“不是不是，殿下許是聽錯了。”
這樣浮誇的演技放在電視劇中，多半會被人截圖發八卦軟件上噴個好幾千樓, 但落在顧賢遠眼中, 卻有些憐惜的意味，只當是她迫於皇權壓迫, 不敢奮起掙紮。
顧賢遠莫名心頭一軟：“放心，本王知道，你也是護妹心切，不會治你的罪。”
薛蓁蓁繼續搖頭，為了使自己說的話可信程度更高，她憋了半天，終於從眼眶中醞釀出一陣濕意，泫然欲泣地半跪下來。
“殿下，您還是治我的罪吧，蓁兒她什麽都不知道。”
看著她泛紅的眼尾，顧賢遠縱然對她口中的“蓁兒”有千般不滿，此時也化作了微不可察的泡沫。
“你起來說話。”他生平第一次半蹲下身將人扶起，只是沒想到才剛剛接觸到她的身體，眼前的人便像彈簧一般彈開了。
薛蓁蓁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她不喜歡跟人有太近的肢體接觸，要不是考慮到現在還在跟這個世界最尊貴的人逢場作戲，她早就頭也不回地開溜了。
“殿下，其實……”她思考著到底要怎麽說才能讓他收回剛才的話，沒想到眼前人忽然又開口了。
“好。”
“昂？”薛蓁蓁呆呆擡頭看著他含笑的雙眼，思緒還沈浸在剛才的表演中沒有回過神來，眼角甚至還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
不是，好是什麽意思啊？
她那話就是客氣客氣，難不成他還真想治自己的罪？
她完全楞在了原地，以至於在對方伸手摸她頭時，竟然傻傻地忘了躲開。
“本王答應你，不治她的罪，但這寬限的時日卻不能再給了，免得她又心生僥幸。”
顧賢遠說完之後，見她一直呆楞在原地像只呆萌的兔子，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
“不過本王倒覺得，你比你那妹妹有趣多了，淮安這小子可真是沒眼光。”
薛蓁蓁心中一驚，頓時警鈴大作。
這、這，突然冒出來這種話，這狗皇帝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她又不是拿了什麽瑪麗蘇劇本，怎麽會遇到這種離譜的事啊！
然而更離譜的事情還在後面……
顧賢遠看著她，眼中滿含笑意，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其實，這賜婚一事，雖是皇兄一人主導，但本質也是為了皇家開枝散葉，你若想從根源上解救你妹妹，倒不如試試——”
他話還沒說完，薛蓁蓁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了，連忙緊張地擺手。
“殿下說笑了，我只想平凡度過這一生，並無貪戀繁華富貴的想法。”
開什麽玩笑，她可不想剛從一個火坑裏跳出來，就立馬跳進另一個火坑裏啊！
再說了，她現在頂著的是薛娥的臉，再怎麽說，她也不會讓阿姐代替自己受苦的！
顧賢遠眼裏的光閃爍了兩下，像燭火沈寂於海底，滋啦一聲熄滅了。
“本王知道了。”他別過視線不再看她，語氣變得冷淡起來，“你去找嚴公公吧。”
得到這句肯定的指令後，薛蓁蓁這才松了口氣，應了句“是”後，便頭也不回地果斷離開了。
顧賢遠本以為她還會再解釋幾句，沒想到她竟然走得如此堅決，心中有些頗不是滋味。
他從未這樣在意過一個女人的想法，這種心口發燙的感覺莫名讓人有些迷醉，但身為帝王，他又不想被這種情緒左右。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麽，但猶豫了半晌，最終什麽也沒說。
此時，隔壁的食在山水間。
嚴公公正在後廚興致勃勃地看唐高然做菜，不時還點評幾句，完全沒註意到身旁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直到薛蓁蓁開口，他才訝異地轉過身來。
“怎麽是你？你妹妹呢？”
薛蓁蓁剛想開口回答，嚴林一看唐高然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做了個手勢打斷她，示意她跟自己去後院。
他一直走到院角一棵光禿禿的梧桐樹下才停住腳步。
“是薛蓁蓁叫你來的？”語氣中帶著些不屑一顧，顯然是長期居於高位養成的輕蔑。
薛蓁蓁刻意掠過他語氣中的尖酸，點點頭：“蓁兒已經將前因後果與我說明了，她已經安心照您的計劃稱病了，且聖上也已經知曉了此信息，所以就不便再出來與您通信了。”
這話說得天衣無縫，即便是嚴公公也沒有察覺出來半點不對。
他這才放緩了語氣：“你們姐妹倒是挺識時務，放心吧，等事成之後，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薛蓁蓁假意欣喜，連聲稱謝：“多謝嚴公公關照，既然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那公公自然可以將李姑娘接過來了，到時候進府也不顯得突兀。”
嚴公公點點頭，伸手在袖中掏了掏，摸出一錠銀子托在手中。
“挺會來事，這便賞你了。”說罷，銀子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拋物線，“當啷”一聲落地。
態度高傲得像是在打發流浪狗一般。
“過半個時辰，咱家便把李家千金接過來，你註意著些聖上的動靜，別讓他發現端倪。”嚴公公從腰際抽出條靛藍色汗巾擦了擦手指，扔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薛蓁蓁掃了一眼地面上的銀子，斂了斂眉，等他離開後便立即蹲了下去。
隔近了一看，這銀子似乎和她平日裏開店收的那些不太一樣，底部還有一些刻字的印花。
她馬上便反映了過來。
——是官銀！
官銀並不在民間流通，被發現幾乎是死罪。
但嚴公公卻敢如此行事，明顯是已經完全不將顧賢遠放在眼裏，難道他就不怕這個計劃失敗嗎？
還是說，符儀那邊還有後招？
她心中驚疑不定，將銀子撿起小心地塞進袖中，決定等此事完結後，與白宴茶仔細商量一番後再行動。
等她回到食在山水間的大堂裏，嚴公公已經離開了，顯然是已經去崇勝酒樓接人了。
她剛想邁開步子去薛娥那邊看看，卻忽然被人叫住了。
“薛姑娘。”
這熟悉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薛蓁蓁背對著他，嘴角抽了抽，調整好面部表情後，才緩緩轉過身來。
“見過寒王殿下。”
顧賢遠坐在一株迎客松造景背後的桌臺前，腳底燒著暖暖的銀炭盆，脫下了厚重大氅的身材被修身的圓領袍襯托得堅實勁拔。
若是放在剛穿越的時候，薛蓁蓁或許還有心情多看兩眼。
然而放到現在，她只想快點敷衍完他就開溜。
“不必拘禮。”顧賢遠擡了擡下頜，示意她找位置坐下。
“是。”
待她在自己對面坐下後，顧賢遠右手無意識摩挲著桌面上的奶茶杯，開口道：“薛姑娘這樣好的手藝，怎麽沒想著去京城闖一闖？”
薛蓁蓁有點拿捏不準他的意思。
聽起來倒像是他真心關心自己的生意，但是聯想起之前他說的話，她就免不了往一些奇奇怪怪的方面去想。
要是真去了京城，那可就是一言一行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了，萬一讓他抓住了把柄，說不定就只能以身贖罪了。
這樣劃不來的生意，她才不會做呢。
因此她佯裝謙虛地擺了擺手：“不過是些微末伎倆罷了，主要靠柳縣的百姓們擡愛，去了京城不一定能合京城老爺們的口味，說不定連本金都會給賠上，就不犯那個險了。”
顧賢遠雙手支在桌面上，眼神並未落在她身上，輕飄飄地說道：“那若是本王替你負擔這部分本金呢？”
猜到想她可能會拒絕，因此顧賢遠在說完這句話後，又立刻補充了一句。
“本王聽說，這‘食在山水間’就是淮安替你們姐妹倆出資購置的吧？既然他能，那為何本王不能？”
薛蓁蓁被他這番話刺撓得如坐針氈，剛想隨口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偏生正好瞧見嚴公公引著一個戴著帷帽的姑娘路過店門口，本來想立即結束話題的句子到了嘴邊又只得咽了下去。
她連忙起身換了個座位，擋住側坐著的顧賢遠半邊視線後，打哈哈道：“寒王殿下，開店可不是只用錢就能辦妥的，再說了，京城路遠，若是去那兒開店，再加上蓁兒也嫁給景王，我這柳縣的三家店恐怕就沒人照看了。”
說罷，她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門外，確定嚴公公已經帶人進去了之後，沖顧賢遠欠了欠身：“離申時也不遠了，我得去蓁兒那邊看看，就不陪殿下了，失禮了。”
說完這句話後，她急匆匆起身，準備借機離開。
卻沒想到身後傳來一聲低沈的男音。
“若她不用嫁給景王，你會考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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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若是真的錯開時間來, 那她和白宴茶商量好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顧賢遠雙手抱胸, 瞥了她一眼：“這事不是你提起的嗎？怎麽, 後悔了？”
薛蓁蓁尷尬地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
後悔……當然是不可能直接承認的。
她只得連連搖頭。
“當然不是，只是覺得殿下剛才所說那番話甚是有理……”
她一邊說著, 一邊大腦飛速運轉著, 試圖想出個合理的理由讓他把剛才的決策收回去。
這想著想著，竟還真讓她靈光一閃。
有了！
她順著顧賢遠的話往下說去，同時還添油加醋補充了些隱藏的信息：“我只是覺得, 若是蓁兒聽了殿下剛才這話, 說不定就不會這麽抗拒了, 也不至於大半夜的將自己凍得風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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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賢遠從她這句話中嗅出了些蹊蹺。
“你是說，薛蓁蓁是為了逃避賜婚一事, 才把自己凍成這樣的？”
見魚兒上鉤, 薛蓁蓁瞪大了雙眼，同時伸手捂住了嘴, 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像撥浪鼓一般搖著頭。
“不是不是，殿下許是聽錯了。”
這樣浮誇的演技放在電視劇中，多半會被人截圖發八卦軟件上噴個好幾千樓, 但落在顧賢遠眼中, 卻有些憐惜的意味，只當是她迫於皇權壓迫, 不敢奮起掙紮。
顧賢遠莫名心頭一軟：“放心，本王知道，你也是護妹心切，不會治你的罪。”
薛蓁蓁繼續搖頭，為了使自己說的話可信程度更高，她憋了半天，終於從眼眶中醞釀出一陣濕意，泫然欲泣地半跪下來。
“殿下，您還是治我的罪吧，蓁兒她什麽都不知道。”
看著她泛紅的眼尾，顧賢遠縱然對她口中的“蓁兒”有千般不滿，此時也化作了微不可察的泡沫。
“你起來說話。”他生平第一次半蹲下身將人扶起，只是沒想到才剛剛接觸到她的身體，眼前的人便像彈簧一般彈開了。
薛蓁蓁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她不喜歡跟人有太近的肢體接觸，要不是考慮到現在還在跟這個世界最尊貴的人逢場作戲，她早就頭也不回地開溜了。
“殿下，其實……”她思考著到底要怎麽說才能讓他收回剛才的話，沒想到眼前人忽然又開口了。
“好。”
“昂？”薛蓁蓁呆呆擡頭看著他含笑的雙眼，思緒還沈浸在剛才的表演中沒有回過神來，眼角甚至還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
不是，好是什麽意思啊？
她那話就是客氣客氣，難不成他還真想治自己的罪？
她完全楞在了原地，以至於在對方伸手摸她頭時，竟然傻傻地忘了躲開。
“本王答應你，不治她的罪，但這寬限的時日卻不能再給了，免得她又心生僥幸。”
顧賢遠說完之後，見她一直呆楞在原地像只呆萌的兔子，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
“不過本王倒覺得，你比你那妹妹有趣多了，淮安這小子可真是沒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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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突然冒出來這種話，這狗皇帝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她又不是拿了什麽瑪麗蘇劇本，怎麽會遇到這種離譜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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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賢遠看著她，眼中滿含笑意，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其實，這賜婚一事，雖是皇兄一人主導，但本質也是為了皇家開枝散葉，你若想從根源上解救你妹妹，倒不如試試——”
他話還沒說完，薛蓁蓁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了，連忙緊張地擺手。
“殿下說笑了，我只想平凡度過這一生，並無貪戀繁華富貴的想法。”
開什麽玩笑，她可不想剛從一個火坑裏跳出來，就立馬跳進另一個火坑裏啊！
再說了，她現在頂著的是薛娥的臉，再怎麽說，她也不會讓阿姐代替自己受苦的！
顧賢遠眼裏的光閃爍了兩下，像燭火沈寂於海底，滋啦一聲熄滅了。
“本王知道了。”他別過視線不再看她，語氣變得冷淡起來，“你去找嚴公公吧。”
得到這句肯定的指令後，薛蓁蓁這才松了口氣，應了句“是”後，便頭也不回地果斷離開了。
顧賢遠本以為她還會再解釋幾句，沒想到她竟然走得如此堅決，心中有些頗不是滋味。
他從未這樣在意過一個女人的想法，這種心口發燙的感覺莫名讓人有些迷醉，但身為帝王，他又不想被這種情緒左右。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麽，但猶豫了半晌，最終什麽也沒說。
此時，隔壁的食在山水間。
嚴公公正在後廚興致勃勃地看唐高然做菜，不時還點評幾句，完全沒註意到身旁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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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你？你妹妹呢？”
薛蓁蓁剛想開口回答，嚴林一看唐高然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做了個手勢打斷她，示意她跟自己去後院。
他一直走到院角一棵光禿禿的梧桐樹下才停住腳步。
“是薛蓁蓁叫你來的？”語氣中帶著些不屑一顧，顯然是長期居於高位養成的輕蔑。
薛蓁蓁刻意掠過他語氣中的尖酸，點點頭：“蓁兒已經將前因後果與我說明了，她已經安心照您的計劃稱病了，且聖上也已經知曉了此信息，所以就不便再出來與您通信了。”
這話說得天衣無縫，即便是嚴公公也沒有察覺出來半點不對。
他這才放緩了語氣：“你們姐妹倒是挺識時務，放心吧，等事成之後，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薛蓁蓁假意欣喜，連聲稱謝：“多謝嚴公公關照，既然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那公公自然可以將李姑娘接過來了，到時候進府也不顯得突兀。”
嚴公公點點頭，伸手在袖中掏了掏，摸出一錠銀子托在手中。
“挺會來事，這便賞你了。”說罷，銀子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拋物線，“當啷”一聲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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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半個時辰，咱家便把李家千金接過來，你註意著些聖上的動靜，別讓他發現端倪。”嚴公公從腰際抽出條靛藍色汗巾擦了擦手指，扔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薛蓁蓁掃了一眼地面上的銀子，斂了斂眉，等他離開後便立即蹲了下去。
隔近了一看，這銀子似乎和她平日裏開店收的那些不太一樣，底部還有一些刻字的印花。
她馬上便反映了過來。
——是官銀！
官銀並不在民間流通，被發現幾乎是死罪。
但嚴公公卻敢如此行事，明顯是已經完全不將顧賢遠放在眼裏，難道他就不怕這個計劃失敗嗎？
還是說，符儀那邊還有後招？
她心中驚疑不定，將銀子撿起小心地塞進袖中，決定等此事完結後，與白宴茶仔細商量一番後再行動。
等她回到食在山水間的大堂裏，嚴公公已經離開了，顯然是已經去崇勝酒樓接人了。
她剛想邁開步子去薛娥那邊看看，卻忽然被人叫住了。
“薛姑娘。”
這熟悉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薛蓁蓁背對著他，嘴角抽了抽，調整好面部表情後，才緩緩轉過身來。
“見過寒王殿下。”
顧賢遠坐在一株迎客松造景背後的桌臺前，腳底燒著暖暖的銀炭盆，脫下了厚重大氅的身材被修身的圓領袍襯托得堅實勁拔。
若是放在剛穿越的時候，薛蓁蓁或許還有心情多看兩眼。
然而放到現在，她只想快點敷衍完他就開溜。
“不必拘禮。”顧賢遠擡了擡下頜，示意她找位置坐下。
“是。”
待她在自己對面坐下後，顧賢遠右手無意識摩挲著桌面上的奶茶杯，開口道：“薛姑娘這樣好的手藝，怎麽沒想著去京城闖一闖？”
薛蓁蓁有點拿捏不準他的意思。
聽起來倒像是他真心關心自己的生意，但是聯想起之前他說的話，她就免不了往一些奇奇怪怪的方面去想。
要是真去了京城，那可就是一言一行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了，萬一讓他抓住了把柄，說不定就只能以身贖罪了。
這樣劃不來的生意，她才不會做呢。
因此她佯裝謙虛地擺了擺手：“不過是些微末伎倆罷了，主要靠柳縣的百姓們擡愛，去了京城不一定能合京城老爺們的口味，說不定連本金都會給賠上，就不犯那個險了。”
顧賢遠雙手支在桌面上，眼神並未落在她身上，輕飄飄地說道：“那若是本王替你負擔這部分本金呢？”
猜到想她可能會拒絕，因此顧賢遠在說完這句話後，又立刻補充了一句。
“本王聽說，這‘食在山水間’就是淮安替你們姐妹倆出資購置的吧？既然他能，那為何本王不能？”
薛蓁蓁被他這番話刺撓得如坐針氈，剛想隨口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偏生正好瞧見嚴公公引著一個戴著帷帽的姑娘路過店門口，本來想立即結束話題的句子到了嘴邊又只得咽了下去。
她連忙起身換了個座位，擋住側坐著的顧賢遠半邊視線後，打哈哈道：“寒王殿下，開店可不是只用錢就能辦妥的，再說了，京城路遠，若是去那兒開店，再加上蓁兒也嫁給景王，我這柳縣的三家店恐怕就沒人照看了。”
說罷，她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門外，確定嚴公公已經帶人進去了之後，沖顧賢遠欠了欠身：“離申時也不遠了，我得去蓁兒那邊看看，就不陪殿下了，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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