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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出氣(加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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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嚴涼見到劉亦賢時, 也是這般冷淡而戾然的與之對話。

那時的曲朝露被相府的夜叉所傷,筋疲力竭,被嚴涼護在身後,恨恨的望著劉亦賢。

而如今, 似乎一切都反過來了。

嚴涼改為將曲朝露摟在懷裏,一手揉著她的手, 像是展開濃密樹冠的風下松, 將曲朝露遮蔽在他的羽翼之下。

劉亦賢卻成了恨恨的那個, 跪在那裏仰視嚴涼高大的身軀和玉樹般的英姿,再不甘心也什麽都做不了。

他知道嚴涼娶妻了,豫京地府多了位城隍娘娘的事,誰不知道。

他聽劉府裏的下人說, 那城隍娘娘的神像容貌,很像從前那位被沈塘處死的大少夫人。而得知這件事後,劉亦賢的心情是既害怕又嫉妒的。

他怕嚴涼, 從中元節那晚上被嚴涼嚇唬開始, 就害怕自己有朝一日死後, 會落到嚴涼的手裏任由他磋磨。

劉亦賢還怕曲朝露,他永遠忘不了曲朝露化作厲鬼的那晚,烏發飛舞, 神情猙獰, 用尖長的指甲毀了常歡翁主的容貌, 還一手穿過常歡的肩膀, 弄掉了常歡的孩子, 甚至舔舐常歡的血。

那一幕幕對劉亦賢而言,宛若噩夢。從那之後噩夢就一直纏繞著他,如蟒蛇般將他緊緊糾纏。

即便他服下安神湯藥,沈淪在花天酒地裏,一旦昏黑悠長的暗夜降臨,他都會害怕的連睡覺都睡不著。

內心的驚動和官場的失意,已經把劉亦賢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大長公主還不斷的向他發難,一副恨不得剮了他給常歡陪葬的架勢,這幾天還讓他連夜連夜的跪在公主府門口為常歡誠心懺悔。

誠心?

誠心個屁!

劉亦賢恨不得常歡再活過來,他好一紙休書甩她臉上,和這個瘋婦徹底斷絕關系!

他落到如今的地步,全是那個瘋婦害的!

還有曲朝露……曲朝露也害了他!曲朝露這個不念舊情的毒婦!

劉亦賢面目狼狽,因著連日縱.欲貪歡,眼底的兩片烏青色分外鮮明。

他看著嚴涼,兀自幽冷的笑:“東平侯,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視線緩緩挪到曲朝露的身上,唇角笑容更加幽冷,“朝露,是你,是不是?”

嚴涼語調陡然狠戾:“劉亦賢,是誰允許你這般與我夫人講話的?!”

劉亦賢漸漸止了低笑,神色趨向怨憤:“東平侯不要忘了,朝露曾經是我的夫人,是我明媒正娶八擡大轎擡進我家的!”

曲朝露身子微微一顫,心口發涼。嚴涼摟緊了她,冷聲笑道:“劉亦賢,你這是死到臨頭就索性豁出去了?怎麽從前沒見你有這樣的膽子!歷來你不都是慫的不像個男人嗎?”

這話一針見血,只見劉亦賢臉上浮起一抹蒼白,怨恨道:“朝露,我是你夫君,你怎能害我至此……”他咒罵起來:“你這個毒婦……毒婦……”

嚴涼瞬間雷霆震怒,額上的青筋累累暴動,眼底猛然現出雷電的電花,那是要施法攻擊的前兆。

下一刻只見一道雷電似銀蛇般劃過嚴涼怒極的黑眸,劉亦賢慘叫一聲,宛如是被看不見的手重重抽了一耳光,抽得他左頰高高腫起,兩耳嗡鳴,嘴角破裂,血絲滲了出來。身子更是跌倒在地,狼狽扭曲的像是一張破布袋子。

劉亦賢的恐懼再度被激起,又怒又怕的盯著嚴涼:“你……你……”

嚴涼居高臨下,一字字冰冷有力的砸在劉亦賢的耳邊:“你夫人早就被你害死了,她的屍骨躺在冷冰冰的墳墓裏,你連一次祭拜也不曾!你不珍惜的人,自有旁人珍惜。像你這種人,活該失意落拓,你有什麽資格再喊出朝露的名字?”

他怒極反笑:“朝露是豫京的城隍娘娘,你辱罵她,就是藐視地府!你知道前一個辱罵朝露的人是何種下場?”他一字字道:“常歡翁主,已被我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劉亦賢那由怨恨和不甘所聚集起的一點膽量,在這一刻支離破碎,就如地基猛然裂開,地基上的房子岌岌可危。

他身子顫抖的囁嚅:“你……”

嚴涼森森冷笑,那聲音如清碎的冷冰,劃破了劉亦賢的心肝腸肺:“常歡翁主死後,魂魄被鐵鏈子拴著帶到我的審判大殿,我親自審的她。她作惡多端,身上背著人命,還對朝露出言不遜。我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遍受十八項酷刑,夜以繼日,年覆一年,加起來一共是七萬三千零五十個日夜!”

他看著劉亦賢繃不住了,開始狂獵的顫抖,心中一陣快意,笑得更是冷冽森然:“你和常歡翁主狼狽為奸,不比她好到哪裏去!朝露和沁水的性命,鴛鴦湖眾鬼的劫難,你同樣有份!還有你手上總共有多少條人命你自己清楚!到了地府千萬不要嚇得哭出來。”

他說著似是想起什麽,又道:“不過你也不需著急,你爹劉志文多半比你早下地獄,將來你父子二人也能在刑具上相見。”他冷哼一聲:“倒也未必!沒準你死在你爹前頭,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不是多了去了!”

劉亦賢啊的一聲叫出來:“你別說了!”

“怎麽,這就怕了?好不容易有點膽子敢冒犯我,原來果然是強撐出來的!”嚴涼鄙視的瞅著劉亦賢,雙臂將曲朝露全部納入懷裏,溫柔捂住她的耳朵,顯然是不想讓她聽到自己接下來的話。

曲朝露很配合的埋頭在嚴涼懷裏,任由他隔絕了她的聽覺。

“劉亦賢,常歡翁主當日可是被我手下的鬼差硬扔進十八層地獄的,她就是再沸反盈天,也得把那些酷刑循環往覆的嘗遍。”嚴涼眼底有火簇跳躍,竟是以如數家珍的姿態,說著令劉亦賢恐懼到極點的話。

“第一層地獄是拔舌頭,用鐵鉗夾住你的舌頭,慢慢拉長,生生拔.下。”

“第二層地獄是用剪刀剪斷你十根手指,一根一根的剪,剪到你鮮血淋漓。”

“第三層地獄是把你綁在鐵樹之上,樹上全是粗.長鋒利的鐵釘子,你就被吊在那裏。”

“第四層地獄……”

劉亦賢抱頭慘叫,驚恐萬分:“別說了!你別說了!”

“第六層地獄,你可聽說過商紂時期鼎鼎大名的炮烙之刑?這第六層地獄的銅柱刑便是照著炮烙來的!”

“第七層地獄,赤.身裸.體爬過刀山,罪孽深重的鬼魂還要常駐於此。”

劉亦賢嚇得面無人色,捂著耳朵想逃,然而嚴涼的聲音如魔音灌耳,直接在他的腦海中出現,無孔不入。

“第八第九層地獄,是過冰山下油鍋,小鬼們扒光你的衣服讓你在冰山裏走得夠了,再放進油鍋裏暖和暖和,直到把你炸熟了,拿出來冷卻了再炸,炸上百遍千遍!”

“第十層地獄往上,便更為精彩了!把你丟進牛坑裏,讓數頭野牛牛角頂,牛蹄踩;用吊繩在你頭頂上懸掛和你一般大小的巨石,然後剪斷吊繩!”

“還有把你扔進血池裏淹死、火山裏燒死,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

“啊啊啊!”劉亦賢躲不開也逃不掉腦海裏不斷講述的聲音,只能瘋狂喊叫。府門口幾個撒紙錢的人冷笑著遠遠欣賞他的慘狀,大把大把的紙錢被風吹過來,落了劉亦賢一身。他宛如處在惡鬼環繞的阿鼻地獄,被滿眼白色刺得雙眼發痛,腦仁兒劇痛,他瘋狂的在地上打滾起來。

“別說了!求求你放過我!我是被逼的,都是被逼的!啊啊啊!”

嚴涼右手猛地向頭頂一指,手腕上曲朝露為他戴的碧璽相互碰觸發出“嘩啦”一聲脆響,話音一重,厲聲道:“你敢對天發誓嗎?!”

劉亦賢瑟瑟發抖,眼睛裏含著恐懼的血絲。

曲朝露因著被嚴涼松開一只耳朵,聽到了嚴涼這句話,她瞇著眼望著劉亦賢,下意識也問了句:“你敢對天發誓嗎?”

劉亦賢舉起一手作發誓狀,張開嘴後卻又難以說出話,那糾結的樣子淒厲又可憎。

嚴涼放聲笑道:“你不敢!”他一針見血:“你若品行貴重、心志堅定,誰又能拉著你為非作歹?”

“我沒有,我是被逼的,我沒有……”

“劉亦賢,十八層地獄裏最後兩層是最精彩的,我說給你聽聽。”嚴涼再度捂住曲朝露的耳朵,毫不理會劉亦賢越發瘋魔的求饒聲,冷笑著道:“第十七層,石磨地獄,將你放在石墨上磨成肉醬,再重塑為人身,然後再磨,周而覆始!第十八層,刀鋸地獄,把你的衣服脫光了,敞開四肢,捆綁在四根木樁之上,由襠部開始鋸你的身子,一直鋸到頭部。”

“別說了,求求你放過我,閉嘴,閉嘴啊……”

“劉亦賢,你覺得如何?將來十八層地獄皆歡迎你和你爹入住,我定會用最好的刑具招待你們!”

“啊——!!!”

劉亦賢嘶叫出口,蜷縮在地上,頭發散亂,面色煞白,兩眼睜的如銅鈴一般大,直要冒出血來,一聲接一聲的瘋狂尖叫,完全失去了理智。

那些撒紙錢的人遠遠的見劉亦賢發瘋,紛紛交換了嫌惡的神色,還有人幸災樂禍般的朝著他啐了一口。

劉亦賢雙手胡亂揮舞,嘴裏含糊喊著:“閉嘴,閉嘴!我是被逼的,賤婦該死,我不去地獄,姨娘救我啊!”

嚴涼冷漠看著他,搖搖頭道:“這樣就失心瘋了,真不中用。”他攬著曲朝露轉身就走,輕輕松開她的耳朵,柔聲道:“為夫為你出了口氣,只可惜劉亦賢太不禁嚇,成了那副模樣,夫人不怪我下手太重吧?”

曲朝露回頭看了眼劉亦賢,很快就扭回頭來,含情睇視嚴涼,依依道:“夫君不介意我二嫁之身,還寵我、維護我,我怎麽會抱怨夫君。”

嚴涼挑眉道:“若你們真圓房過起了日子,他還能狠心置你於死地,我便連廢話都不與他說,直接弄死!”

曲朝露如跌進蜜罐,渾身都浸泡在甜味裏,接著又想起一事,擔心道:“只是你這樣做,會不會等同於直接插手陽間之事?萬一又遭到天罰……”

“這次不會。”嚴涼道,“他方才辱罵你,是為對神不敬。此乃大罪,我有權當場懲他,所以隔空給了他一巴掌。至於後面的,我只是為他介紹十八層地獄的酷刑,是他自己不禁嚇,怪不到我頭上去。”

曲朝露忍不住好笑:“怪不得容娘姐姐說,她之所以願意跟著你,是因為你能做到繞過天罰、算計陽間的時事走向,果真是這樣。原來天道也有漏子可鉆。”她想了想,莞爾一笑:“我是不是也能鉆天道的空子,明面上沒插手陽間的事,實際上卻左右了事情的走向?”

“是。”嚴涼隔著曲朝露的面紗,刮了下她的鼻子,“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

“好。”

“夫人,我有個提議。”

“是什麽?”

“待會兒回去了,我想和夫人共洗鴛鴦浴,夫人批準嗎?”

曲朝露又羞又嬌嗔:“阿涼~”

“夫人不願意?”

曲朝露紅著臉說:“洗就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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