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蔣愛國是真的有些納悶了, 王處長是組織部的人, 官還大的很，他呢, 不過是個裝修房子的生意人，他們之間除了生意往來, 還能有啥合作的。

王處長大概跟蔣康差不多年紀, 帶著個眼鏡, 瞧著就斯文的很, 說話慢條斯理, 也不急, 說幾句話就喝口茶，白色陶瓷杯子上印的紅色大字, 為人名服務。

“是的，合作。蔣老板，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著和你一塊兒經營一家建築公司。”王處長說道。

“建築公司, 王處長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搞建築這塊兒可不怎麽賺錢，發展實業才是硬道理。”這可還不是後世，他這裝修公司的確賺點錢, 但肯定比不上實業的, 現在這個年代就算下海也多是幹實業的，建築這塊基本上不成規模。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現在建房子沒後世那麽誇張，百姓們很少往外跑，大多數都是在家門口找點零散活計混個肚子不餓, 再不就是鐵飯碗，工人，那更是不可能走多遠的了。

現如今人口流動少，北上廣深這樣的大城市外來人口也不過。這城市人口少了，住房需求肯定也少，像後世那種一大片一大片蓋小區的，現如今都沒有。

所以他一開始只是成立個裝修隊，建房子的真的太少了，他接的單子到現在最大的還是煙草廠的員工福利樓，這次省裏的單子也類似於這種福利樓，規模還可以，他就過來看看了。

真弄後世那種大型的房地產開發商，他現在還沒這個本事。

“蔣老板說的沒錯，說是與你合作，其實不過是想給家裏孩子一口飯吃。”王處長笑著回道。

這話說的蔣愛國就更納悶了，這話可是有不少歧義啊。王處長的意思是要回扣呢？還是讓家裏孩子也混他這一行，吃建築行業的一碗飯？

王公子還肯吃建築行業這碗飯？這可不是啥金飯碗銀飯碗。

“呵呵，王處長說笑了，您這樣的家庭還缺孩子一口飯吃不成？”哎呦，這要讓他怎麽直說奧。

“哈哈，怪我沒說清楚，我家裏大兒子畢業兩年了，學的正好就是土木工程，也不曉得怎麽回事，這孩子打小就喜歡建房子，還小的時候，玩泥巴都是玩蓋房子。後來讀書楞是考了這個專業，打斷他的腿他都不肯改，畢業後倒是分配到國家設計院了，前些日子我才曉得這孩子離職了，說不想在體制裏幹，要出來單幹。”王處長這樣的人，只看了蔣愛國表情一眼，就曉得他是誤會了，連忙將事情說了清楚。

“哎呦，中國建築設計研究院，這麽好的單位也辭職啊。”蔣愛國是真的詫異了，這單位進去的可都是人才，52年的時候，還是中央直屬的設計公司，53年更名為中央人民政府建築工程部設計研，簡稱中央設計院。這些歷史暫且不說，只說這個設計院接手的項目，就說近幾年的，74年的時候就設計了大型外院工程斯裏蘭卡國際會議大廈。

“孩子要出來單幹，我們也沒辦法，他還年輕，既然要闖，我這個當父親的也不攔他。這次也是我的私心，趁著組織的單子，認識了不少老板，但是接觸下來，就蔣老板最真誠，最務實。我倒是希望孩子掙多大錢，既然他的夢想是造房子，我當父親的肯定支持。”說到兒子的時候，王處長也是眉開眼笑，跟個普通父親也沒啥兩樣。

其實之所以選擇跟蔣愛國合作，王處長還是考察了很久的，不可能就簡單的真誠務實兩句話。王處長可是花了好久的時間進行調查，然後一個個見面的。85年的時候，國曉公司被中央指明表揚，在小地方也許是個了不起的事兒，但是這省城裏可不止他們一家被表揚。經濟剛剛發展的時候，國家都是大力支持，大力鼓勵，所以這表揚真不是啥事兒。

但是這個表揚也從側面顯示了這國曉公司的確是個好公司。同時看他們這幾年的客戶評級以及公司的發展，都還不錯，現在在市裏都站住腳跟了。而且這公司不僅僅講究發展，還講究售後，如今就這麽一家公司在堅持，真正的算是為人民服務。

這些天，他看了不少建築公司啊，裝修公司的老板，瞧著的確賺了點錢，但是做事風格他不喜歡，雖談不上**，但到底有些資本主義的感覺了。這麽多老板中，還就這蔣老板最實誠，吃飯的時候不點貴的好的，而且碗裏米飯是一顆不剩，吃多少點多少。王處長也是吃過苦的人，就喜歡蔣愛國這種人，按照老話說，這是不忘本。

這蔣老板可不是裝的，資料顯示，就是如今他家日子好了，他自己也從不鋪張浪費，就是忒疼媳婦了些。

他現在還不算老，離退休還有十幾年，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抱負。但是兒子要下海，他阻止不了，那就只能給他找個好的合夥人。他兒子自己幹，就他那脾氣肯定成不了氣候，合夥人找不好，兒子被坑了不說，還很有可能連累他。

兒子那樣的性子，出來幹也好，在體制裏存活不下去的，空有滿腹才華，一身本事，不會做人屁用沒有。

蔣愛國想了想，王處長這兒子著實厲害，若真跟他一塊兒合作，現在開始搞建築業不怕了，技術人脈都有了。就是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樣的合作法？

“哈哈，說來具體怎麽合作，我這個當父親的也不知道，蔣老板這邊要是有這個意向，還是你們小年輕自己談，我啊，就是簽個線，搭個橋。”王處長笑著說道。

“成，那王處長看什麽時間能跟貴公子見個面？”蔣愛國問道。不管如何，這人還是得見見的，要是人不好，他就是生意不要，也不跟他合夥。

他國曉招牌可不是日後被人砸的。這可是他跟媳婦名字合起來的，意義不同的很，就是為了國曉這個公司名字，他每走一步也得穩穩當當的。

兩人約好後日再見就分開了，至於職工樓的事兒，現在也還沒最終確定下來。大家都是明白人，蔣愛國也沒細問。

難得來一趟省城，蔣愛國自然沒浪費時間，四處轉轉逛逛還是很有必要的，到底是省城，這樓特別氣派，特別是歷史遺留下來的國外洋房教堂，都好看的很。而且如今市裏的公交系統特別好，不像小地方，鎮上去縣城坐的都是私人小三機，三個輪子的小車子，還沒篷，晃的很。

如今這兒的房價便宜的很，他就記得家裏臭小子為了在省城買套房，拆遷的房子賣了一套才夠付個首付，這屋子貴，人多，物價也貴，住的難受死了。

不過現在這省城是沒有那麽擁擠，不過也有不少外地來打工的，幹的基本都是體力活，蔣愛國還碰到一對收廢品的小夫妻，兩口子成親沒多久就來省城打工的，兩口子跟他是一個縣的，現在在外地碰到老家人，大家都高興，說了好一會兒話，後來聊的好，還一起吃了飯，蔣愛國從小夫妻這邊知道不少他想知道的事兒，例如縣裏的裝修價格啊，材料價格，工人工資啥的。

小兩口在省城打拼了一年多了，又因為收廢品那是走街串巷的跑，碰到的人多，這不知道的事情也多了。

總歸蔣愛國還真知道不少事兒，然後見兩口子恩愛上進，就幫著他們分析分析，這收廢品行業也不差的，但是相比較收廢品，他們更應該找好廢品買家，然後雇人收，自己專門賣的好。而且這廢品有的值錢有的不值錢，這個也得分類好了。

做事情靠苦，靠累那肯定是必要的，但是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得靠腦子，靠膽量。雖說聊的開心，但到底不熟，蔣愛國也沒唧唧歪歪說一大堆，就建議他們去廠裏收收廢料啥的。

反正蔣愛國頭幾筆大生意都是毛遂自薦的，這也沒辦法，家裏底子薄，農村出生的啥人也不認識，臉皮子再薄點，那能幹啥事兒。

不管啥年代，臉皮子厚點沒事，最主要的是養活一家子。

在外頭逛了一圈，晚上隨便吃了碗面條，蔣愛國就找了家小店給家裏打電話，這會兒張萍跟劉芳曉正在給兩孩子洗澡，自家打的大木頭盆，兩孩子一起塞進去，坐的不穩，還得兩人扶著，但完全不影響兩孩子玩水的興致，拼命的拍打水花，樂的直叫喚。

劉芳曉接電話的時候，就是蔣康在一邊拖著孩子，兩口子正說的開心呢，就聽見衛生間爸媽的笑聲，劉芳曉沒忍住跑去一看，竟是平安這臭小子尿了，都尿到自己臉上了。

兩大人連忙把孩子抱出來，兩孩子還不肯，哭的好大聲，蔣愛國在電話那頭都聽見了。

這倆小屁孩，每次他打電話都要惹點事兒，媳婦又沒法子跟我好好說說話了。

等他回家，定要揍揍他們小屁股。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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