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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華山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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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華山來人

戌時剛過,陸宛撥了撥燭芯,燈火搖曳了一下,隨後燃燒的更加旺盛。陸宛端起燈放到床頭小案上,準備靠到榻上看書,還未等他拿起扣在床上的書,門外忽然響起叩門聲。

孟青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宛兒,睡下了嗎?”

“孟大哥。”

陸宛收回手,伸手攏了攏衣襟,轉身去給孟青陽開門。

“吱呀——”

隔壁開門的動靜更快一些,聶景宏身上披著一件薄披風,內裏穿著褻衣,顯然是要休息了。

見他開門,孟青陽明顯一楞,隨後才道:“打擾到世子休息了。”

“無妨。”

聶景宏靠在門邊看著他,他房中燃著火爐,暖氣不住的從屋裏流出來,將門外的寒氣驅散了些,只是孟青陽臉色依舊冷峻,像是鍍了一層怎麽也融化不開的冰。

陸宛聽到這二人的聲音,連忙加快腳步過來開門,一打開門便聶景宏道:“本世子剛好有些話想找你聊聊,不知孟兄是否方便。”

世子開口,就算不方便也得方便。孟青陽微不可查地皺起眉頭,“自然方便,世子有話請講。”

聶景宏起身,將門口的位置讓出來些,“進來聊。”

而後又看向陸宛,“你也來。”

陸宛與孟青陽對視一眼,遲疑了一下,先一步邁入聶景宏房中。

聶景宏房中不止燃著炭火,還點了熏香。

陸宛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褻衣,沒有系發帶,烏黑的發絲披散下來,稍稍淩亂了些。踏入房中,他似乎覺得冷,兩只手抱在手臂上,垂著眼,顯得十分單薄。

“你冷?”

聶景宏看他一眼,夾起幾塊木炭丟入火中。

孟青陽走進來,順道關好房門,解下身上的薄氅準備披到陸宛身上。

他剛有動作,陸宛便不著痕跡地往前走了幾步,避開了他的大氅。

聶景宏本就懷疑二人的關系不清白,直到今天下午才解開誤會,雖然陸宛和孟青陽確實沒有什麽,但是當著聶景宏的面,他還是有些不自在。

“坐。”

聶景宏拉開椅子坐下,示意孟青陽和陸宛也入座。

桌上不僅有茶壺,還有兩個精致的小酒壇。聶景宏取了三個瓷盞,拿起其中一個酒壺打開,依次斟滿了酒。

他這番舉動令人摸不著頭腦,陸宛稀裏糊塗地坐下,不敢看孟青陽,只能盯著桌上的酒盞。

聶景宏推給他一個酒盞,笑微微道:“請。”

孟青陽大概也察覺到氣氛古怪,他將自己的大氅搭在椅背上,先看了陸宛一眼,不料陸宛一直低頭看桌子,並不肯與他對視,他只好對著聶景宏道:“世子有話不妨直講。”

聶景宏先敬了他們二人一杯,隨後才開口:“孟兄,扶風雖嬌蠻了些,但本性並不壞。”

聽他提起扶風郡主,孟青陽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不太好看,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借著喝酒穩住情緒:“世子想說什麽。”

聶景宏不急著回答,反而看向一直沒有碰酒杯的陸宛,“這是我從京都帶出來的酒,嘗嘗。”

他沒有自稱“本世子”,看樣子也不像是要找麻煩,陸宛遲疑了一下,端起酒杯,學著他和孟青陽的樣子一飲而盡。

這酒入口有些嗆,陸宛沒怎麽沾染過酒,當下便皺起臉,狼狽地咳了幾聲。

聶景宏被他的反應逗笑,又給他倒滿一杯酒,放緩語氣:“不急,前幾日誤會了你和孟兄的關系,是我對不住你。”

胡亂猜忌果真要不得,他把孟青陽叫到房中來,便是為了把話說開。

幾杯酒下肚,陸宛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他單手托著腮,雙目半闔,又困又乏,強撐著精神聽著二人對話。

聶景宏心中向著他妹妹,自然希望孟青陽與扶風郡主成親後二人能夠和睦相處。

他道:“請旨賜婚不是舍妹的意思,她也曾試圖說服過父王,但……”

剩下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孟青陽已經了然於心。他苦笑嘆氣,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

聶王爺也是愛女心切,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除非發生什麽重大的變故,否則皇上絕無收回聖旨的可能。

“你我二人都知道,你與扶風婚事已成定局,往後我們便是一家人。孟兄,我沒有別的請求,只希望你能好好待扶風。她心悅你,你莫要辜負她的一片情意。”

聶景宏說完之後飲盡杯中酒,凝視著孟青陽,目光懇切,無論他的身份多麽尊貴,在此刻,他只是一個希望妹妹不要受任何委屈的哥哥。

孟青陽笑笑,“我與郡主,自當相敬如賓。”

他與心愛之人已經被迫分離,倘若他去傷害扶風郡主,只是讓這世上多一位傷心人罷了。

更何況裴盈兒並不是拘於小情小愛之人,她能詩書,善交際,即便是沒有和孟青陽在一起,也有更多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動身回折柳山莊前,裴盈兒曾告訴孟青陽,她準備出去走走,四處游歷一番,親眼看看外面的江湖。

“以前都是從四哥口中聽來各位英雄豪傑的故事,如今,我也該自己去瞧一瞧了。”

那時孟青陽便知道,裴盈兒已經決定放下他了。

昨夜陸宛迷迷糊糊地趴倒在桌上睡著了,甚至連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都記不清了。

第二日醒來時他只覺得頭疼欲裂,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自己房中的床榻上。

他側過身緩了一會兒,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額頭,腦海中努力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好不容易從頭疼中緩過來,他思索了半晌無果,只記得最後聽到的話語,是聶景宏讓孟青陽好好對待郡主。

他找孟青陽說那番話,看似是勸告他與郡主好生相處,實際上也是為了提醒孟青陽早日認清局勢。

孟青陽不是小孩子,自然明白聶景宏的用意。

只是可惜了裴盈兒,她與孟青陽青梅竹馬,又是兩情相悅,他們二人要是想更進一步,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他們總覺得可以再等等,等到如今,那層窗戶紙再也捅不破了。

陸宛為他二人惋惜了一會兒,換好衣服下床,準備去找晏清河問問他們何時出發。

大雪化了幾日,想必外面的路已經通了。

前幾日大雪封路,運氣好的俠客們趕到了折柳山莊,運氣不好的,便困在了途中。

如今大路已經通車馬,進出莊子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晏清河去準備馬車,陸宛本想去幫忙,找了一會兒沒見到他,就連小義也不見了蹤影,沒辦法,他只好攏著袖子在大門處等他們。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沒有等來晏清河的馬車,倒是見到了一位牽著馬的客人。

那人從官道上來,身後牽著一匹棕馬,那馬一邊走,一邊甩著蹄子上的雪水。

牽馬的人很高,至少在此之前,陸宛從未見過比他更高大的人。那人頭上戴著一頂氈帽,帽子下面露出亂蓬蓬的長發,臉上也胡子拉碴,看不清長相。

一人一馬都很邋遢,大概是感受到了陸宛的目光,他忽然擡起臉來,與陸宛對視了一眼。

“……!”

陸宛心頭一震,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不為別的,這人的眼神空蕩漠然,毫無生氣,似乎他眼前的一切,包括陸宛,全部都是死物。

待他走近了,陸宛看清他身後背著一柄長劍,長劍被一塊臟到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布條纏的嚴嚴實實,若不是劍柄露在外面,恐怕都猜不出來那是一把劍。

折柳山莊的人都忙著招待客人,此時門外只有陸宛和這位看不清長相的客人,他大概以外陸宛是莊子裏的人,走近了以後停下腳步,從懷裏摸出一塊沈甸甸的令牌就要遞到陸宛手中。

陸宛連忙用雙手接了,令牌上帶著這人的體溫,入手的質感既光滑又厚重,上面刻著“華山”二字。

“……”

陸宛看了令牌一眼,又看向來人,臉上的表情有些癡。

來人見他傻站著,也不說話,便主動開口。

他的嗓音十分沙啞,像是被砂石打磨過一般:“華山,寧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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