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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陸宛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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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陸宛師兄

從城中到千機教的這段路,小均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他輕車熟路的跟在趙午差去接他的護衛身後爬上馬車,手裏還抓著兩串糖葫蘆。

他們雖然駕著車,不過路卻不算很短,那護衛看了他幾次,見糖葫蘆外面裹著那層糖色已經有些化了,亮晶晶的糊在紅果子上,忍不住道:“小均,你要是再不吃,上面的糖該化了。”

小均看了手裏的糖葫蘆一眼,猶猶豫豫的,卻不肯吃。

那個護衛便懂了,笑了笑:“給你爺爺的?”

小均立刻搖了搖頭:“我爺爺可咬不動。”

他打量著手裏的糖葫蘆,遲疑了一會兒,小聲說:“這是給你們少主的,你說,他會收下嗎。”

“這……”護衛本想說少主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怎麽會喜歡這兩串臟兮兮的糖葫蘆。

只不過小均和他爺爺過得很不容易,糖葫蘆對他來說可能是很好的東西。

這些年教中眾人都是能幫襯便幫襯一點,不少護衛也喜歡逗一逗小均。他看著小均充滿期冀的黑眼睛,嘆了口氣,倒是沒有潑冷水:“這個玩意兒還是挺新鮮的,少主說不定會喜歡。”

小均滿意地看著手裏的糖葫蘆,想了想,又說:“等我自己賺了錢,下次回來,也會給你們買。”

護衛盤腿坐著,靠在車壁上笑笑:“行,那我等著。”

教書的先生剛離開不久,江離坐在房中溫習功課,心思卻完全不在手裏的書冊上,一會兒吩咐侍女給他倒杯茶,一會兒又喊著要吃些點心。

侍女拿他沒有辦法,只好去廚房拿點心,沒想到剛走出房門就聽見幾聲動靜。

有兩個人說著話朝這邊走過來,靠左的一位穿著黑色勁裝,腰間佩刀,面容剛毅,正是趙午。

侍女連忙停下腳步,福了福身:“趙護法。”

雖是與趙午打招呼,她還是用餘光捎帶了一下立在趙午身旁那人。

那穿著杏色衣裳的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歲,身上不曾佩戴武器。他的相貌十分不錯,說話輕聲細語,氣質也溫潤,侍女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趙午見她從江離房中出來,便問她要去做什麽。

侍女將江離一會兒喝茶一會兒又要吃點心的要求如實說了,站在趙午旁邊的男子突然輕笑一聲。

江離原本坐在房中聽侍女跟趙午告狀,玩著手中的毛筆,等著趙午過來訓斥自己不專心。

不料他沒有等來趙午的斥責,反而有一雙白玉般的手推開房門,輕聲喚道:“江離。”

江離一下子睜圓了眼睛,因為讀書而昏昏沈沈的精神也提起些許。他坐直身子,緊盯著房門的位置,有些不敢確信地問:“陸宛哥哥?”

陸宛進門,看到江離面前的木桌上擺著紙墨,上面用墨水畫了幾只烏龜,還有一只的龜殼上寫著“趙午”二字。

趙午跟在陸宛身後進門,自然也看到江離來不及藏起的宣紙。

他頓時覺得又氣又好笑,不過眼下是顧不得責備江離了,因為江離已經激動地從桌後起身,張開手臂撲到陸宛身上。

“陸宛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陸宛早就做好江離會撲過來的準備,即便如此,也還是被江離撲的往後退了兩步。

他此番來千機教瞞著姬慕容,不好在教中呆太久,不日便要離開,原本不想與江離見面的,只是耐不住趙午替江離求情,到底還是過來看他了。

陸宛用手梳理了一下江離的額發,又捏了捏他的臉,本想說些什麽,突然覺得哪裏有些違和。

他用手捧著江離的臉細細觀察了一番,心中多了幾分不解。

陸宛與江雪瀾許久未見,乍一見江離,應當倍感熟悉,可以從他臉上窺得幾分江雪瀾的影子。

江雪瀾生得極為俊美,陸宛在靈鶴宗救下他,替他擦幹凈臉上的血汙時便覺得從未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江離的五官雖未長開,但已是難得的清秀,從前倒是沒有發現,他的五官竟與江雪瀾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雖說親父子不一定要生得一模一樣,可是也不能毫不相幹……譬如成峰和小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二人是有血緣關系的。

江離的眼睛太圓了,無論如何也長不成江雪瀾那雙細長鳳眼的,用五官還沒有長開作為借口屬實有些牽強。

陸宛心中泛起嘀咕,面上倒是沒表現出來,依然笑著摸了摸江離的頭,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

有了可以撒嬌的人,江離摟著陸宛的腰大倒苦水,甚至連江雪瀾數日未歸也說了出來。

趙午也不打斷他,只是走到桌前拿起江離的功課檢查。

陸宛聽了江離的訴苦心中一動,悄悄看了趙午一眼,見他並沒有露出介意的神情,於是小聲問道:“你是說,你爹爹和我同一天離開,後面便再也沒有回來過麽。”

江離點了點頭,摟著陸宛的腰身不願意放手,在他懷中仰起臉問:“陸宛哥哥,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嗎?”

陸宛苦笑一聲,無法接話。

江離精致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失望,抓在陸宛腰後的手指暗暗收緊,將柔軟的布料抓出些褶皺來。

“公子,”小義提著一個藥箱進門,看了斜靠在床榻上閉目養神的俊美青年一眼,“該施針了。”

說著他將手中藥箱放到桌前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布包。

布包攤開,裏面是一排排粗細長短不一的銀針。

床榻上的青年睜開眼,看了小義一眼,動手解開衣服。

他背上的針眼還未痊愈,有多處甚至結了細小的血痂,瞧著有些可怖。

小義點了一根蠟燭,將銀針一一過火,慢慢點到青年背後的幾處穴位上。

為了給青年解毒,馮師伯可謂是用盡了辦法,雖說指尖放毒最為有效,但是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不能餘毒放完青年先血竭而亡。尤其是這幾日,青年的膚色已經有些發烏了,馮師伯只好暫時先讓小義用銀針替青年拔毒。

小義最開始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手重弄疼了青年,近幾日他的首發愈發熟練,施針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要是陸宛師兄在就好了。”

青年不怎麽說話,不過小義也不在意他是否回話,還是喜歡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師父常常誇他耐得住性子,手穩。”

“是麽。”

沒想到能得到回應,小義的手一抖,銀針被他帶出來,青年背後多了一個血點。

他有些心虛地看了青年一眼,見青年依舊閉目養神,便松了口氣,將手裏的針重新點進青年的皮肉中,道:“陸宛師兄總是被誇,就連大師兄都很少罵他。”

“我們的大師兄你知道嗎,大夥都在背地裏叫他活閻王。”

“也不知道陸宛師兄什麽時候回來……大師兄和二師兄都不在,谷中連個能當家的人都沒有。公子,你去過京都嗎,聽說兩位師兄被召回京了,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小義嘴上說個不停,手上的動作也不停,不一會兒便在青年背上紮滿了銀針。

最開始紮上的一排針,針尖的位置已經開始變色。不過半個時辰,青年背上的銀針便盡數變色,尤其是針尖的位置。小義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銀針的顏色深淺與前幾日並無不同,當即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公子,我要拔針了。”

青年並未應聲,小義也習慣了他的沈默,動作麻利地替他除掉了身上的銀針。

收拾好藥箱從房中出來,等在外面的聞人語笑瞇瞇道:“小義,辛苦你為我家公子治病了。”

“不敢當,”小義一手提著藥箱,另一只手連忙擺了擺:“師父常說,醫為仁人之術,必具仁人之心。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聞人語聞言一笑,仍舊是道了謝,隨後才推門進去。

房中藥苦味濃郁,其中摻雜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在蝶谷,她自然不能直接稱呼江雪瀾為教主,聞人語將房門關好,走到床前細細打量著江雪瀾的臉色:“公子,可有感覺好一些?”

比起剛來蝶谷的時候,江雪瀾的臉色更加難看,唇色也一日淡過一日。

江雪瀾睜開眼,淡淡地看了聞人語一眼,“不運功的時候,自然會好一些。”

只是每當他試圖調動內息,便會氣血翻湧,嚴重時甚至會眼前發黑,短時間內不能視物。

他若是用不了武功,便與普通人無異,毒藥一日不解,體質甚至比起普通人還要差一截。

聞人語面色一黯,“眼下只能留在蝶谷,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大不了,我回一趟京都就是。”

若是連蝶谷的人都拿江雪瀾體內的毒藥沒有法子,那她只能殺回那該死的宦官府中,逼他交出解藥。

只可惜那人身邊高手如雲,單憑她自己,想要殺回去似乎有些不自量力。

“無妨。”

江雪瀾像是疲憊極了,緩緩閉上雙眼,有些嘲弄道:“算算日子,他們也該自己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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