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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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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徐秀越聲如蚊蠅,何大郎也不知本就不想去還是心系母親,仍是聽到了,立即回頭撲到徐秀越床前:“娘!娘您喊我?”

徐秀越心中還在為自己逝去的功德滴血,她知道自己前世大概率是忽逢車禍重傷不治直接嗝屁了,能借屍還魂是她幸運,廢些功德也是應該,可是……可是她還是比較傾向於接受死亡托生成個富N代。

實在不行官N代也湊活。

徐秀越心中嘆了口氣,師父教她要狠心,莫要太過牽扯別人因果命數,她終於還是栽了,感受著原身留下的殘念漸漸消散,徐秀越身體輕快了些許,同整個世界的氣息連通起來,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徐老婆子。

與此同時,徐秀越同這具身體也越發融合,徐老婆子後腦勺的鈍痛、饑腸轆轆的胃痛、風濕腿痛也越發清晰起來,疼的徐秀越眼冒金星恨不得當場去世。

不過她知道,現在去世也回不去了,那還是先努力活著,至少得活到處理完這一家子糟心玩意。

“不用去了,三丫不賣了。”

徐秀越學著古裝劇裏的老封君一般,威嚴地為這件事做出決斷,實際上她一個常年吃不飽還有基礎疾病的老婆子,頭發稀疏幹枯黏了血還好幾天沒洗頭,瘦的幹巴巴的,也就比形容枯槁略好那麽一點,走出去都能嚇哭小朋友,加上病重沒吃飯,那蚊子音有人聽見就不錯了,能有什麽氣勢。

整個屋子裏,被震懾住的只有何大郎了,他聽見了又仿佛沒聽見,結結巴巴地不確定道:“娘,您說……您說什麽?不賣三丫了?”

實在是之前他娘因為賣三丫的事鬧得狠了,何況四弟是娘的心尖尖,要是不賣三丫,今年的秀才四弟是肯定考不了了,他娘怎麽會肯?

徐秀越這會已經是眼冒金星暈的很,主要是餓的,她想著自己接手徐老婆子這一攤子爛事已經是虧大了,就不想再委屈了自己,沒搭理何大郎,只朝著徐氏看了一眼,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粥碗。

徐氏竟然瞬間明白了徐秀越的意思,端了碗過來,又扶起徐秀越,一勺一勺給她餵進嘴裏。

綿密鹹香的白粥一入口,徐秀越渾濁的雙眼都亮了兩分,不知道是不是徐老婆子這具身體餓的狠了,這一口白粥竟讓她覺得比前世最愛吃的佛跳墻還要鮮香,連帶著看自己這個大兒媳婦都順眼了許多。

啊,她連兒子都沒生過,就有這麽大一兒媳婦了呢,想想是白撿的,也挺好。

正房內的一屋人,就這麽幹瞪著眼看徐秀越慢吞吞地喝粥,沒辦法,誰讓她年紀大了又身體不行只能慢慢喝呢。

瞧這做派,村長越發覺得徐老婆子鬧騰,面上的嫌惡已經不加掩飾,總歸只要徐老婆子不再一哭二鬧三上吊,何二郎這事就算過去了。

喝完整整一碗粥,徐秀越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徐氏也停了投餵動作,除了仍舊垂頭的何二郎,眾人的視線都投向徐秀越,尤其是張氏,她方才似是聽到娘說不賣三丫了,又覺得是自己生了幻覺,緊盯著徐秀越,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期待著聽到確切答案。

眾目睽睽之下,徐秀越伸出一根枯瘦且曬成小麥色的食指,眾人齊齊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村長看了一會,一臉納悶,只有徐氏像是靈光一現,起身拿起桌上的壺給徐秀越倒了一碗水,村長這才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個頭!

村長心中不滿,都等著她給句話呢,她倒好,在這吃喝起來了,略吃兩口便算了,她還要吃飽喝足,叫他個一村之長在旁邊候著。

雖然知道徐秀越也是身體原因,可從他接替村長職位之後,在村裏這也是頭回叫人落了面子,心中不快,便又帶了些陰陽怪氣:“老嫂子這下吃飽喝足了吧?”

徐秀越

連搭理都沒搭理他,她雖然閉著眼耳朵可沒堵上,他們這位老村長是典型的古代封建家長,自家重男輕女不說,還瞧不上嫁進來的媳婦,她這個外姓的徐老婆子,在這個老村長眼裏,肯定也是外人,說不得現在在心裏罵她攪家精,折騰他們老何家的男丁呢。

本想放下水碗的徐秀越又端起來抿了口水,溫水滑落喉嚨帶的全身暖了起來,徐秀越舒服地呼出口氣,聲音比方才有氣力了些,直接說結論:“三丫不賣了,二郎,你起來吧,帶著你媳婦一起起來,”說罷又看向村長。

瞧著村長臉色漲紅的樣子應該是有些著惱了,徐秀越想著人家也是來幫忙的,也沒說什麽真不好聽的,便客氣道:“勞煩您跑這一趟,我這頭是不小心摔倒碰傷的,養幾天就好了。”

不賣了?

村長心中存疑,徐老婆子這要死要活的折騰半晌,不就為了賣了三丫好給她小兒子湊錢考秀才?現在又不賣了?

不止村長懷疑,張氏更是難以置信。

她原先只知道何二郎名聲差,要不是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也不會半吊錢就將她嫁給了何二郎,嫁進來後她才知道,婆婆並不是外人口中的良善人,或者說,婆婆對大哥確實好,對她家二郎卻很厭惡,平日裏便是逮不到二郎的錯處,也要硬挑出來些罵兩句,偏偏二郎的名聲早就壞了,便是婆婆打了,旁人也只說是二郎不好。

她自己的男人自己清楚,以前那些“何二郎偷錢”“何二郎偷著打弟妹”“何二郎給後娘下耗子藥”等等的傳言,肯定也不是真的,她一方面慶幸自己嫁的不是傳言中“喪了良心的白眼狼”,一方面又心疼她男人。

這次二郎犯的是大錯,婆婆怎麽可能輕易放過,肯定跟以前一樣,要狠狠整治他一頓才對。

說不得……該不會想要二郎的命吧?

想到這裏,她瞧了眼垂著頭還跪著的何二郎,也跟著沒起來,只是一雙淚眼忐忑地看向徐秀越。

徐秀越就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怎麽著一個個像是沒聽明白一樣,她沒有原身的記憶,不過大概也能想到,是她的變化太大了,以至於別人不敢相信。

徐秀越並不知道原身具體是怎樣的人,只能靠著吃瓜推測個大概,她不想憋屈的天天浪費腦細胞模仿原主,也不想被人拉去燒了驅邪,那就得先解釋好了,她變化的原因。

想到這,徐秀越輕嘆了口氣,朝村長投去飽含無奈的一眼,滿面悲苦道:“先頭也是光想著四郎著急考試用錢,而且三丫是給孫婆子收去的,到時候拜托她賣個近處的好人家,賣個活契,咱們隔三差五還能去瞧人,等到了年歲家裏寬裕了,再贖出來,這有錢人家的丫頭,吃的是白面饅頭,穿的也是細布衣裳,不比在我們這窮的叮當響的人家過的好?我也是想送三丫去享福的!”

沒錯,就是送出去享福的,徐秀越感覺自己都要把自己說服了,仿佛徐老婆子就是這麽良善的想法,就在她三觀即將扭曲之即,忽然一句話蹦入腦種,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她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不管三丫心裏有沒有這麽罵她,她話還是要接下去的。

“哎,他們哪知道我這個當娘的苦心,我辛苦拉扯大的,竟是把我當成了仇人,”徐秀越沒擠出眼淚,只能再嘆口氣顯得更悲情一些。

“我這閻王殿裏走了一遭,躺在床上這腦子裏就跟走馬燈似的,前前後後想了一遭,也想明白了,他們既然不願意,就算了吧,都是我兒子,顧得了這個顧不了那個,還能真叫二郎跪死在院子裏?三丫也是我寶貝孫女,我也不舍得送走,就不賣了吧,咱們就是窮點、累點,好歹一家人整整齊齊的。”

一屋子人不知道有幾個相信了徐秀越的鬼話,徐秀越瞧著何大郎一臉感動、愧疚交加的樣子,盲猜她的好大兒是信了的,張氏不知道信沒信,但總算確定了是不會賣她閨女了,驚喜的眼淚湧出眼眶,忙著表態說“以後一定多幹活,好好伺候娘”。

這一番鬼話扯下來,至少面上事解決了,村長也懶得多管閑事,只說:“那也好。”

徐秀越點點頭,但她的重點不只是在解決家事,她還要給自己之後的變化先找個理由,便擡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望向村長的眼神中帶了絲悔恨:“是這個理,老弟啊,你是不知道,老嫂子這回真真是閻王殿裏走一遭,不死也要挨三刀。”

村長被這聲老弟叫的楞了一瞬,向來村裏人都敬稱他一聲村長,親緣近些的晚輩喊他一聲老叔,同輩的則喊他兄弟,老弟這詞卻是新鮮。

這稱呼聽得他一陣別扭,身子都僵了瞬。

徐秀越還繼續說著:“我這身子大不如前,怕是做不了多少活了,”沒錯,不管原身勤勞不勤勞,她是不樂意勤勞的,“好多事我也想明白了,以前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以後還是家和萬事興!”

村長真心實意地點點頭:“你想明白了就好。”少鬧騰點,他這個村長也省事了。

村長這人如何先不說,徐秀越瞧著人家費心費力管他們家破事也不容易,她自覺是個知恩圖報的,便說:“辛苦老弟走這一趟,家貧也沒什麽東西給您帶回去的……”

村長不等徐秀越說完便打斷她,語氣裏依舊有些陰陽:“老嫂子一家只要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不如我送你一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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