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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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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蘇學義不耐煩地擡手看了看時間, 加快速度,大步走出去。

前段時間危機解除的和風細雨,這會兒又似乎有了烏雲密布的趨勢。

董事會那群老家夥最近有些不安分, 總是仗著輩分倚老賣老, 又因為前期幾次栽的跟頭,即便董事會的人打著為公司好的旗號明裏暗裏地給他下絆子,蘇學義也無法像往常那般駁回去。

他總有一天,要讓這群倚老賣老的老家夥統統滾蛋!

車子行駛過街道, 蘇學義原本只是皺眉看著時間,催促著司機加快車速, 一個身影卻映入眼簾。

他微微一楞,隨即朝外看,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人影,隱隱記得是蘇甜先前很喜歡的一個小明星。

蘇學義從來不會記住無關緊要的人的名字,能被他上心的都與自身利益有關, 要不是之前蘇甜為了一個小明星鬧得要死要活,他也不會記住一個戲子。

一想到大女兒,蘇學義臉色更加難看, 但很快,又露出一抹冷笑。

他是拿蘇甜沒辦法, 可對付一個小明星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屑於了解娛樂圈相關新聞的蘇學義自然不知道, 蘇甜早就和聞時沒什麽關系了, 但就算知道, 以他那傲慢自負的性格, 想法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不過是打壓一個沒有背景的藝人罷了。

蘇學義給員工發了條信息, 就沒有再管這些事情。

他閉上眼,紅色保時捷在雇主的催促下, 在安全範圍內以最快的時速開上高架公路。

熟悉的車牌一閃而過。

聞時眼力極好地看清了車牌號碼。

他認得這是蘇家的車,心裏隱隱地有些不安。

公司安排的車還沒到,方星文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依舊還是處處碰壁。態度好點的還會在電話接通之後委婉地告訴方星文,沒有適合他們的通告;態度不好的,甚至都不會給他們打通的機會,在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瞬就幹脆利落地掛掉。

公司倒是有給聞時安排通告,但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節目,擺明了就是要讓聞時去當醜角,供人看笑話,壓榨他身上僅剩的一絲熱度,榨幹最後一滴血。

而在方星文婉拒後,上層只留下一句“你以為還是那時候嗎?”,就直接冷處理,從此再也沒有提起過給聞時的安排。

而這似乎是給其他人的一個訊號,有後臺、有熱度、有地位的時候,到哪裏都是受人追捧的,但現在聞時幾乎一無所有,也就不會得到重視,去到哪裏都是坐冷板凳的,就連原本公司給他安排的化妝間和保姆車都被人搶占了。

即便方星文向上層匯報,等到的也是“會去核實”的回覆,然後就再也沒有下文。

方星文再次掛斷一個電話,無意間看到了微博上的《朝陽》熱搜。

他們看中的電影也的確如預料一般爆紅,但這一切都與方星文和聞時無關。

方星文更是徹底明白了,如果蘇甜願意,娛樂圈不會再有人對聞時伸出援手,甚至於她不需要親自動手,就會有想要討好她的人聞弦歌而知雅意,幫忙下絆子。

光是現在他查出來的,就有三方勢力,更別提沒查到的。

聞時曾經爬得有多高,現在摔得就有多狠。

方星文心事重重,卻沒有表現在臉上,走到聞時那邊,還沒說話,看見不遠處戴口罩全副武裝的女生,不禁有些意外,“那不是紀淺淺嗎?”

聞時對於紀淺淺的印象,也不過就是她在劇組那會兒極為靦腆的一句“聞老師”。

要不是她意外爆紅,他甚至都要忘了有這麽個人。

聽到方星文的聲音,聞時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紀淺淺穿得非常嚴實,幾乎都要把臉給遮了個幹幹凈凈。要不是她手上戴的那只腕表,是與蘇甜的同款,全港城僅有三人擁有,而其他兩人不會這麽偽裝自己,聞時也不會認出這是曾經那個一無所有的小新人。

她先是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麽人,等到某個地標後就沒再動了。

這樣神秘的打扮,哪怕認不出她是誰,也引起了部分路人的好奇,但也僅限於此,在發現沒什麽值得註意的地方後,也就轉移了註意力。

而在場唯二知道紀淺淺身份的人,更沒什麽多餘的精力放在她身上。

聞時正要將目光收回,紀淺淺好似等到了要等的人,招了招手,遂像只翩躚的蝴蝶一般奔了過去。

蘇甜差點沒接穩,紀淺淺的墨鏡還在跑來的路上摔了下來。

蘇甜哭笑不得地撿起墨鏡,見她全身武裝的模樣,沒忍住說:“可你這樣,也很吸引視線啊。”

紀淺淺有些不好意思,小小聲說道:“最起碼沒人知道我是誰了。”

就算丟臉也沒人認識。

紀淺淺的想法很好懂,心裏想的什麽全表現在眼睛裏了。

蘇甜把墨鏡給她重新戴上,兩人手拉手往前走。

“蓉蓉她們還沒到嗎?”紀淺淺問。

蘇甜想了會兒,回道:“蓉蓉家裏有點事,應該會晚點才到,如萱呢?”

紀淺淺想起池如萱趕來前那抓狂的語氣,忍俊不禁道:“二環塞車,應該也要晚點。”

蘇甜轉而挽著她,“既然這樣,我們先去吃點

甜品吧。不遠處的巷口有家糖水鋪味道還不錯。”

一提到這個,紀淺淺瞬間忘記了所有,笑瞇瞇道:“行,那我們就去那裏吧!”

兩位女孩手挽著手,親昵地貼在一塊,邊說笑邊從人群中走過。

聞時沒出聲,方星文卻猶疑著看向不遠處根本沒把視線往這邊放的兩抹身影。

“之前聽說,紀淺淺是因為蘇甜,才得到的《朝陽》試鏡機會。難道……”他喃喃自語,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難道,八卦雜志上說的都是真的?

雖說這個想法十分荒謬,但細想之下,竟也有一絲邏輯可言。

“……”聞時看他一眼,還沒開口,方星文手機就響了。

“您好,對,是我……老師,我能問下是什麽原因嗎?”方星文勉強掛上一抹笑意,“好,好的。沒事,麻煩您了。嗯,有機會再合作。”

聞時聽見這番對話,不需要問,就已經知道結果。

他什麽也沒說,轉身往與蘇甜相反的方向走。

方星文正想勸他再等等,但想到久等不至的車,又回想起公司的敷衍態度,沒再試圖嘗試打電話詢問,轉而跟了上去。

……

池如萱比龐蓉來得還要晚。

蘇甜坐在她們中間,被三個女生圍著,聽龐蓉在罵她的草包哥哥。

“我就沒見過這麽智障的玩意兒,我甚至懷疑他出世的時候是不是忘了把腦子給帶出來,不然怎麽能說出這麽腦殘的話呢?‘你朋友最近不是在投資什麽餐飲嗎,我也來入股玩玩’,你們知道他打算出多少嗎,二十萬!我呸,二十萬,他一個表都不止二十萬了,拿二十萬就想占甜甜的便宜,當我們是冤大頭嗎?他出兩千萬都不配!”

龐蓉忿忿不平地夾菜往嘴裏塞,洩憤一般地咽下去,仿佛把這些菜都當成了她那位廢物哥哥。

盡管龐氏的董事已經認可了她的能力,但依舊沒有放棄她哥,龐蓉費盡心思才得到認可,入駐董事會,卻這麽簡單就讓龐啟得到了和她一樣的待遇。

而龐啟這個智障玩意兒,還敢盯上她好姐妹的東西,這怎麽能不讓龐蓉生氣。

於是蘇甜三人就在這裏聽龐蓉大罵了她哥三小時,幾乎都不帶停歇的。

不得不讓蘇甜佩服起龐蓉的肺活量來。

她倒了杯水給龐蓉,“累了吧,喝點水。”

龐蓉接過,一口喝了個幹凈,見被“占便宜”的當事人沒什麽反應,更是忍不住說道:“甜甜,你聽到我說的沒有呀?要是他敢借我的名義向你提出入股,不用給我留面子,直接讓他滾。”

蘇甜笑嘻嘻地挽住她的手臂,“我知道,你已經囑咐我很多次了,我看上去像冤大頭嗎?”

紀淺淺接話道:“挺像的,當初你都不認識我,不僅讓我坐你的車,之後還給了我試鏡機會。”

蘇甜一楞,想到她和紀淺淺正式見面的那次,不禁恍惚了下,那時候的她,估計怎麽也沒有想到,一次舉手之勞,便奠定了她們之後的緣分,還認識了這麽多的好友。

池如萱突然道:“需要幫忙嗎?”

“哎?”其餘三人紛紛看向她。

池如萱表情冷艷,語氣卻很認真:“我認識幾個道上的人,可以雇他們教訓龐啟一頓。你放心,他們是專業的,不會被查出來。”

龐蓉說:“糟糕,我有點心動。”

蘇甜想到某個畫面,也不由得讚同地點頭:“我也有點心動了!”

雖然她沒有哥哥,但是她有個同樣廢物的吸血爹啊!

至於之後蘇學義與龐啟是如何被人套麻包袋教訓的,暫且不表。

*

冬季來臨時,蘇甜已經穿上了大衣。

別墅內的庭院並沒有像外面那麽寒冷,蘇甜搬了張藤椅到葡萄藤附近坐下。

藤架乍一看光禿禿的,但等到夏天,就能看見成長起來的葡萄了。

她按下視頻聊天邀請,很快就傳來了寧士蘭的聲音:“蘇蘇,下午好,帝京這邊下雪了,天氣可冷了。”

蘇甜戴著米老鼠的手套,這是她上次去逛實體店的時候買的,本來以為只有她自己用,但沒想到卻頗受其他人喜歡。

“你之前送我的種子開花了,我帶你去看看!”寧士蘭說道,她正拿著手機,將鏡頭對準院裏的花園,鏡頭劃過的時候,也拍攝到了她手上的同款手套,“看,就是這裏!”

花種是蘇甜特意買來寄給寧士蘭的。

自從蘇甜知道她的病情之後,就十分擔心寧士蘭的身體狀況。

之前寧士蘭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不看出來患了抑郁癥,要不是之前那一次她突然情緒崩潰,蘇甜也不會知道原來她心裏藏著這麽多事情。

蘇甜寄給寧士蘭的種子,叫做鶴望蘭,而它的花語是,“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永遠不要忘記你愛的人在等你。”

寧士蘭收到了與自己名字有關的花種後很開心,立馬就將它們種在了自家花園。

原本盛開著五顏六色鮮花的花園,如今被橙黃色所覆蓋,其中又有暗紫色的花瓣點綴。

蘇甜欣賞著鏡頭內的美景,即便花瓣的顏色與傳聞中的鶴不同,但是它開花的模樣,看起來的確像是一只只欲展翅翺翔的仙鶴。

蘇甜忍不住讚嘆道:“好漂亮。”

“都是蘇蘇眼光好。”寧士蘭眼裏仿佛都點綴著光,尤其是在知道花語後,她更是恨不得一年四季都在花園種上鶴望蘭。

寧士蘭望著女兒的身影,神情柔和,也不由得一同笑了起來,隨後像是想到些什麽,語氣又變得小心翼翼,“蘇蘇,再過一段時間就是鶴望蘭花開得最美最燦爛的時候,你要來帝京這邊看看嗎?”

“過段時間嗎?”蘇甜想了下,搖頭道,“恐怕不行。”

寧士蘭神色一黯,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不想讓女兒發現她的失落,“這樣啊,那也沒辦法……”

蘇甜歪頭,“過段時間是我的生日,你不來陪我過生日嘛?”

寧士蘭驟然擡起的眸子,仿佛一下子就被賦予了生機,“蘇蘇……我、我真的可以……啊不,不是,我是說,我會來的!我當然會過來!”

蘇甜見她忽然間語無倫次起來,心裏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卻是心酸與心疼。

她當然知道寧士蘭的話外之意,也知道寧士蘭為什麽不直接問出來。

因為以前有過先例。

從前蘇甜十分抵觸他們,也不想再和寧士蘭有任何關系,自然厭惡著代表她降生的日子。

寧士蘭怕刺激到她,只敢偷偷地關註她關心她,而與寧士蘭有關的人,更是從來不敢在蘇甜面前主動提起任何和她有關的事情。

曾經的幾次靠近換來的都是蘇甜的抵觸,寧士蘭哪還敢再提起什麽。哪怕現在她們關系破冰,兩人和好,寧士蘭也不敢做多餘的事情,生怕會引起蘇甜的反感。

寧士蘭如今患得患失,也只是因為在乎她。

蘇甜知道消除不安這種事情只能慢慢來,便主動提起道:“到時候會舉辦一個小型的生日會,來的都是認識的人,我剛剛就是想和你說這件事的。”

秦封身體愈漸健康,又有著老太太的摻和,老爺子便放手將秦氏交到了秦封手上,也不再試圖找什麽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索性環游世界,四處瀟灑去了,一直到兩天前才回來。

蘇甜聽聞消息時還有幾分驚訝,因為他們此次回來,為的是蘇甜的生日。

要知道秦昭過生日都沒有這個待遇,而是等到他生日都過完了,老爺子才打了個漫游電話回來,祝小兒子生日快樂。

兩位老人家打算等蘇甜生日過完再繼續旅游。

因為聽從了蘇甜的建議,便不準備大辦,只請蘇甜親朋好友過來,再和家裏人一起過個生日就足矣。

當然,蘇家那邊,蘇甜沒打算管,秦封更不會不顧她的意願去

邀請。

所以定下來的就是蘇甜認識的人。

“來的都是認識的人”。

寧士蘭反而更高興於這件事,笑吟吟道:“蘇蘇交到新朋友啦,真好啊。”

寧士蘭邊說著,邊拿著手機在花園附近走動,好讓蘇甜看得更清楚一些。

另一雙米老鼠手套就是在這個時候擠進鏡頭的。

霍希穿著米色風衣,手上卻戴著一對與形象截然不符合的毛茸茸手套。

他對著鏡頭比了個耶,那是蘇甜之前教他的拍照手勢,“強勢”地吸引蘇甜的註意力。

蘇甜忍俊不禁地喚道:“哥哥。”

霍希嘴角輕抿,盡管弧度極小,但的確在笑,“蘇蘇,下午好。”

“下午好。”她彎眼笑道。

有幾片雪花飄落在了霍希發間,但很快就融化掉了。

蘇甜看得目不轉睛。

霍希看見她視線的落腳點,便特意向她展現了附近的雪景,別墅外面的雪厚得都可以堆雪人了。

寧士蘭見兄妹二人相處得如此和睦,早就將手機交給霍希幫忙保管,自己在一旁聽兄妹倆對話。

這樣的畫面過於美好,她甚至都不敢奢望,有一天能看見這樣的畫面。

霍明誠將一件白色的大衣披在寧士蘭身上,“風口處容易受涼。”

他看向拿著手機與妹妹對話絲毫沒有要還給寧士蘭的意思的霍希,不禁問道:“不多和蘇蘇說會兒嗎?”

每次和女兒對話,寧士蘭精神都會好上不少。

“不用了。”寧士蘭搖搖頭,望向前方,笑得心滿意足,“你看,他們聊得多開心呀。”

若是有一天她不在了,蘇甜也能有一個能護著她的哥哥。

寧士蘭沒有別的願望,唯願她的女兒蘇甜,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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