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羅蘭·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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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羅蘭·番外一
昏暗中，沒合攏的窗簾漏進一線熹微晨光，落在拱起的橘色被子上。
這間並不寬敞的臥室裏只有極淺的呼吸聲有節奏地響，直到誰輕輕地叩了叩門。
來人在門外問：“早安，您醒了嗎？”
臥室裏的呼吸聲不見半點變化，不管床上的人醒沒醒，祂顯然都不打算起床。
門外的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幾秒的安靜後，門把手哢嚓旋轉，來人並未請示一句，就直接推開了門。
輕輕的哢噠聲裏，打開的門柔和地又合上。然後是腳步聲，衣料摩擦聲，越來越靠近床邊。
整張臉都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個發頂的床上人呼吸終於亂了一拍，即便還沒醒，祂也隱約能感到自己的床在震動，有人將祂旁邊柔軟的席夢思壓得向下陷。
“還不醒嗎？”
來人說話時的吐息幾乎吹動床上人的頭發。
重量壓在了被子上，微涼的手探入被子的縫隙中。
“哐——！！！”
瑟芮法安身體的重心回到半跪在床上的右腿上，而床上睡覺的人——床上睡覺的神，猛地裹住被子彈跳起來，像個兔子一樣竄到了床尾，結果一頭撞在沒收起的床上小桌板上。
勒壹捂住頭，淚花一瞬間就飆了出來。
然後又給嚇得憋了回去。
因為瑟芮法安的手插.入祂的手與頭發間，按了按祂發痛的地方。
治愈的法術瞬發，柔和的清涼像是有水袋在痛處按壓，勒壹捂頭的手已經轉為捂臉，因為祂實在不敢放下手和瑟芮法安對視。
“看來您是醒來了，”天使的語氣一如既往恭順中帶著點陰陽怪氣，“之前我一直很擔憂，擔憂您太過害羞所以假裝一覺不醒……您應該不會這麽做吧？”
他湊近勒壹，勒壹幾乎能感到他的目光逡巡在祂的指縫間，仿佛能穿透勒壹的手觀察勒壹的神情。
“不過您若是不舒服，再多休息一段時日也沒問題。臉紅是因為發燒吧？需要我去煉點藥來嗎？”
故意的！勒壹在心裏哀嚎，絕對是故意這麽說的！
這……這個混蛋，真的不知道祂是為什麽臉紅嗎？！
而且祂說不出話，他竟然還不折不撓追問：“要嗎？”
“出……”
“我沒聽清呢，您能不能大點聲？”
“……請你先出去。”
實在張不開嘴的勒壹直接在心靈鏈接裏說。
說完，祂聽到瑟芮法安明目張膽地輕笑了一聲。
“好的，我會在餐廳等您，”他這麽說，還給勒壹提要求，“十五分鐘後我能見到您的吧？”
勒壹沒有回答，但瑟芮法安似乎當祂應下了，腳步輕快地出了門。
門哢噠關上。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
勒壹往床上一倒，抱住被子低聲慘叫。
雖然我不在意這個，祂抓住自己頭發痛苦想，但我這個造物主當得實在太沒尊嚴了！
可這沒辦法，畢竟勒壹確實在裝睡，還被瑟芮法安發現了。
祂能怎麽辦呢？距離那一場勝利已經過了藍星時間一個多月，一覺快睡到藍星新歷新年的勒壹在幾個小時前醒了過來，碎成幾千萬片的腦子花了點時間才重新拼好，想起了一切，覆盤了最後那場戰鬥，解開了祂沈睡前奇怪為什麽有兩個祂的疑惑。
然後搞明白了他們是怎麽反利用當初的共鳴扮演覆活機制，將祂喚醒。
在記錄中看繭女他們一個個念出他們的共鳴要素有多感動，看到最後瑟芮法安沒有真正說出，卻無聲中獲得最後的共鳴要素，祂就有多不敢動。
是時候發揮祂童年如何在虛空藏匿自己的絕技，拋棄一切找個地方當縮頭烏龜了。
但正如瑟芮法安所說，消滅蠕蟲之主代表的不是“一切結束”而是“新的開始”，祂要開始籌備重建伊勒瑟芮，即便伊勒瑟芮的世界樹幸運地一直保存著生機，重建只需要將其中的各種記錄提取，那也是少說上百年的工作計劃。
伊勒瑟芮的主神權限轉給了瑟芮法安沒錯，但勒壹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拋下一切，真的去當縮頭烏龜啊。
可要祂去面對瑟法……
做不到，告辭。
睡吧，再睡一會兒，先躲在房間裏拖延個五六七八天。
勒壹這麽打算，卻沒想到，祂重新閉上眼醞釀出些許困意後，瑟芮法安就仿佛早計算出，卡準時間來敲門了。
為什麽能卡得這麽準，難道瑟法在祂房間安裝攝像頭了？
不對，祂怎麽還保持著藍星普通人的思維。比起攝像頭，更大的可能是瑟法趁祂沈睡在祂身上留下了什麽法術吧！比方說他過去給祂的那個系統。
勒壹在床上抱著被子翻滾片刻，沈痛發現天使曾經偉光正的形象，如今在祂這裏只剩下可刑可拷。
但伊勒瑟芮天堂在這方面並沒有一部完整且讓勒壹能求助的法律。
“還有五分鐘，您做好準備了嗎？是否需要幫忙？”
冷不丁門外再次傳來瑟芮法安的聲音。
從蠕蟲之主肚子裏拿回，重新拼裝好的大腦可能確實缺了點什麽，總之，等慌慌張張的勒壹平覆好情緒，祂已經坐在了餐廳。
熟悉的餐廳。
這是神國之中，卻一如過去幾年勒壹在藍星的那個家。只缺少了懸掛客廳的《星海》。
毀壞的地方隨著神國被瑟芮法安的接管恢覆如初，餐廳落地窗外正是花園，向外望，高大的銀桑樹，成片的紅蜀葵，就連掛著茂盛槲寄生的蘋果樹都長出了幾片新葉子。
只有世界樹，雖然那朵花苞終於盛開了，卻依然蔫噠噠。
不屬於冬日的燦爛陽光在餐桌上移動，唯有這點證明他們已經不在藍星。
坐下的勒壹恍若隔世，不對，祂不是若隔世，而是真隔了一世。
即便如祂們這般的存在想真正死亡很難，一不註意就能抓住機會覆活，但勒壹確實沒想到，祂還有能再坐上這個座位的一天。
那死了又活的尷尬，那不願直面的尷尬，好像都在這陽光中變得淺薄了，即便是勒壹也能暫時無視。
反之洋溢起來的，勝利的喜悅，不會再有犧牲的高興，大家都會平安的愉快，像是鋼琴曲一樣，在祂心裏叮咚敲響。
伊勒瑟芮能回來，大家都會回來。
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能回來……但很多人都能回來，能重新睜開眼睛，行走，說話，用自己的手去牽另一個人的手。
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別的事需要在意嗎？
勒壹終於能說出那句話：
“對不起……”
祂話音未落，繭女已經撲進祂懷裏。
“為什麽要這麽說？”小女孩差點又淚眼汪汪，“您沒有做任何需要道歉的事！”
繭女，昆廷大帝，還有鐵人001，當然是在餐廳裏的。雖然如今需要進食的只有繭女和昆廷大帝這一老一幼。
他們是為勒壹來到這裏的，雖然勒壹已不再擁有饑餓或飽腹感，星族需求的“食物”不再是簡單能弄到的東西。但瑟芮法安還是在祂的位置上放上了一杯熱牛奶，幾年當人的習慣讓勒壹看到它就自心中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暖洋洋。
維持著“勒壹”形貌的神右頰上也綻開了一朵酒窩，祂俯下身體，抱住繭女，有點為難，還是道：
“道歉是因為，我讓你們傷心了。”
這麽說出真心話實在羞恥，勒壹眼神游移，不敢和昆廷老爺子對視。
“道歉是因為……如果我更聰明，更強大，說不定會有更好的辦法。”
一想起祂蘇醒的時候蠕蟲之主只差一步就會將他們壓死，勒壹就感到自己心臟驟停。
雖然祂現在根本沒有心。
“道歉是因為，我一直逃避，不給你們任何解釋，讓你們幻滅。而這一點，我不打算改變……”
“既然不打算改變，”昆廷大帝打斷道，“這一點您就沒必要道歉。”
“機群認為現在應該說的不是這個，”鐵人001漂浮在一邊，“機群也認為，你知道現在應該說什麽。”
繭女在勒壹懷中期待地仰起頭，勒壹忍不住用袖子擦掉她的一點眼淚。
這孩子來到我身邊後，說不定哭得比她當年在戰場上還多，勒壹愧疚地想，完全忽略當年繭女作為半亡靈根本哭不出來的事實。
祂拳抵在唇下，本以為自己會猶豫，但那句話卻脫口而出。
“謝謝你們，”這回祂沒有逃避他們的目光，“謝謝你們救了我。”
餐廳裏的人終於都笑出來。
鐵人001：“這個時候應該說的是不客氣對吧？”
繭女興高采烈，“不用謝！能為您做點什麽太好了！”
昆廷大帝看了勒壹一會兒，露出釋然的神色，“每個伊勒瑟芮人都會做一樣的選擇。實際上您不用解釋太多，您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在共鳴中我們已經十分了解。無論您選擇什麽，我們都相信那是為了我們。”
“嗚……”
這樣敞開心扉實在讓勒壹腳趾扣地又格外感動。
祂忍不住還想說點什麽，一碟焦香的吐司擺上了餐桌。
紅發的天使從廚房出來，來到勒壹背後，他手肘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搭在勒壹肩上，頭垂下，血紅發絲拂過勒壹耳畔。
“是的，”維持這個暧昧的姿態，瑟芮法安重覆了昆廷大帝的話，“您是什麽想法，在共鳴中我也十分了解了。”
餐廳裏的氛圍突然變了，昆廷大帝看看勒壹又看看瑟芮法安，突然別開臉移開了目光。
鐵人001則兩眼放光打開了攝像。
唯有繭女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茫然“唔”了一聲。
勒壹臉頰騰起兩朵紅雲。
啊啊啊啊——！
求求了，你不要暗示得這麽明顯啊！
一款黑化，跟蹤，安裝非法系統進行監控，且進行了小黑屋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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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在門外問：“早安，您醒了嗎？”
臥室裏的呼吸聲不見半點變化，不管床上的人醒沒醒，祂顯然都不打算起床。
門外的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幾秒的安靜後，門把手哢嚓旋轉，來人並未請示一句，就直接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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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瑟芮法安身體的重心回到半跪在床上的右腿上，而床上睡覺的人——床上睡覺的神，猛地裹住被子彈跳起來，像個兔子一樣竄到了床尾，結果一頭撞在沒收起的床上小桌板上。
勒壹捂住頭，淚花一瞬間就飆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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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瑟芮法安的手插.入祂的手與頭發間，按了按祂發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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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祂聽到瑟芮法安明目張膽地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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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壹沒有回答，但瑟芮法安似乎當祂應下了，腳步輕快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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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在意這個，祂抓住自己頭發痛苦想，但我這個造物主當得實在太沒尊嚴了！
可這沒辦法，畢竟勒壹確實在裝睡，還被瑟芮法安發現了。
祂能怎麽辦呢？距離那一場勝利已經過了藍星時間一個多月，一覺快睡到藍星新歷新年的勒壹在幾個小時前醒了過來，碎成幾千萬片的腦子花了點時間才重新拼好，想起了一切，覆盤了最後那場戰鬥，解開了祂沈睡前奇怪為什麽有兩個祂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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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勒瑟芮的主神權限轉給了瑟芮法安沒錯，但勒壹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拋下一切，真的去當縮頭烏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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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祂們這般的存在想真正死亡很難，一不註意就能抓住機會覆活，但勒壹確實沒想到，祂還有能再坐上這個座位的一天。
那死了又活的尷尬，那不願直面的尷尬，好像都在這陽光中變得淺薄了，即便是勒壹也能暫時無視。
反之洋溢起來的，勝利的喜悅，不會再有犧牲的高興，大家都會平安的愉快，像是鋼琴曲一樣，在祂心裏叮咚敲響。
伊勒瑟芮能回來，大家都會回來。
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能回來……但很多人都能回來，能重新睜開眼睛，行走，說話，用自己的手去牽另一個人的手。
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別的事需要在意嗎？
勒壹終於能說出那句話：
“對不起……”
祂話音未落，繭女已經撲進祂懷裏。
“為什麽要這麽說？”小女孩差點又淚眼汪汪，“您沒有做任何需要道歉的事！”
繭女，昆廷大帝，還有鐵人001，當然是在餐廳裏的。雖然如今需要進食的只有繭女和昆廷大帝這一老一幼。
他們是為勒壹來到這裏的，雖然勒壹已不再擁有饑餓或飽腹感，星族需求的“食物”不再是簡單能弄到的東西。但瑟芮法安還是在祂的位置上放上了一杯熱牛奶，幾年當人的習慣讓勒壹看到它就自心中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暖洋洋。
維持著“勒壹”形貌的神右頰上也綻開了一朵酒窩，祂俯下身體，抱住繭女，有點為難，還是道：
“道歉是因為，我讓你們傷心了。”
這麽說出真心話實在羞恥，勒壹眼神游移，不敢和昆廷老爺子對視。
“道歉是因為……如果我更聰明，更強大，說不定會有更好的辦法。”
一想起祂蘇醒的時候蠕蟲之主只差一步就會將他們壓死，勒壹就感到自己心臟驟停。
雖然祂現在根本沒有心。
“道歉是因為，我一直逃避，不給你們任何解釋，讓你們幻滅。而這一點，我不打算改變……”
“既然不打算改變，”昆廷大帝打斷道，“這一點您就沒必要道歉。”
“機群認為現在應該說的不是這個，”鐵人001漂浮在一邊，“機群也認為，你知道現在應該說什麽。”
繭女在勒壹懷中期待地仰起頭，勒壹忍不住用袖子擦掉她的一點眼淚。
這孩子來到我身邊後，說不定哭得比她當年在戰場上還多，勒壹愧疚地想，完全忽略當年繭女作為半亡靈根本哭不出來的事實。
祂拳抵在唇下，本以為自己會猶豫，但那句話卻脫口而出。
“謝謝你們，”這回祂沒有逃避他們的目光，“謝謝你們救了我。”
餐廳裏的人終於都笑出來。
鐵人001：“這個時候應該說的是不客氣對吧？”
繭女興高采烈，“不用謝！能為您做點什麽太好了！”
昆廷大帝看了勒壹一會兒，露出釋然的神色，“每個伊勒瑟芮人都會做一樣的選擇。實際上您不用解釋太多，您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在共鳴中我們已經十分了解。無論您選擇什麽，我們都相信那是為了我們。”
“嗚……”
這樣敞開心扉實在讓勒壹腳趾扣地又格外感動。
祂忍不住還想說點什麽，一碟焦香的吐司擺上了餐桌。
紅發的天使從廚房出來，來到勒壹背後，他手肘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搭在勒壹肩上，頭垂下，血紅發絲拂過勒壹耳畔。
“是的，”維持這個暧昧的姿態，瑟芮法安重覆了昆廷大帝的話，“您是什麽想法，在共鳴中我也十分了解了。”
餐廳裏的氛圍突然變了，昆廷大帝看看勒壹又看看瑟芮法安，突然別開臉移開了目光。
鐵人001則兩眼放光打開了攝像。
唯有繭女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茫然“唔”了一聲。
勒壹臉頰騰起兩朵紅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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