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樂想了想，“季小桃有主意，告訴她也行，不過，金府跟奧林春天飯店就不要去了，不要讓人知道你回天津衛了。”

目送小武離開，盛長樂轉身問：“桂五，我們這就去你租的院子，分成三批人走，前後間距遠點，隔個二三十米，盡量不要引起人的註意。”

昨天盛長樂讓小武跟方桂五來買火車票，讓他們只買一張，順便在火車站附近租個院子，因為這六個漢子都帶著家夥進出，住飯店旅館，容易引起人懷疑。

“嗯，盛老大，我倆昨天按照你的要求，尋找偏僻，安靜的院子。”方桂五指了指前面，“在前面巷子深處，我租了一個獨立小院，租了一個月，房間裏還有家具什麽的，可以自己做飯。”

盛長樂跟方桂五走在前面，後面是提箱子的，不緊不慢走進一條巷子。

“這巷子兩頭可以進出，小院是兩層樓的房間，房間多得一人可以住一間。”方桂五說話這會功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小院門口。

盛長樂掃了周圍一眼，周圍也沒人，見方桂五打開院門，跟著閃身進去，打量了小院，院子裏有兩棵海棠，看著婆娑多姿，窩在這兒幾天也不會悶。

安頓好大夥，盛長樂叮囑大家，這幾天都不要出去，就呆在院子裏，安靜地等著金宗旺離開濟南的消息，他現在外面還有幾個兄弟，在暗地保護金宗旺，所以金宗旺有啥行動，盛長樂隨時掌握。

第二天上午，小武坐火車回到天津衛，從火車站出來，坐上黃包車，直奔英租界馬場道的奧林酒吧餐廳，見到了季小桃。

季小桃現在是兩頭跑，每天上午一般都在奧林酒吧餐廳，下午則去奧林春天飯店。

季小桃正在廚房給盛崇岳弄飯菜，突然看見小武，有些驚慌問，“小武，你怎麽回來了，長樂呢？”

“季姑娘，盛探長叫我回來，一是給姑娘報個信兒，二是以金府姨太太的名義給金督軍發封電報，說金母親病危。”小武略頓了頓，又補充道，“本來盛探長是要親自攜款回來的，他是為了金宗旺潛伏在濟南津浦火車站附近，他說，季姑娘應該明白。”

季小桃吐埔豢諂：“我每天都給盛老爺送飯，他的病也沒見好，越來越重了，長樂回來，我不知道該怎麽交待？”

“季姑娘，我還要去電報局一趟，給金督軍發個電報。”小武道，“發完電報，我得帶幾個兄弟回濟南，這都是盛探長吩咐的。”

季小桃想了想，叫住了小武，“小武，你坐今天下午的火車去濟南吧，我跟你們一起去。”

“這？”小武有些為難，他知道濟南兇險，要是將季小桃帶過去，不知道盛老大會怎麽收拾自己？

“好吧，我不去，我就是擔心長樂，隨口這麽一說，天津這邊，餐廳飯店都得我打理。”季小桃嘆了口氣道，“何況還要給盛老爺送飯，他現在口味也養刁了，除了我做的飯菜，誰做的也不吃。”

小武松了口氣，趕緊去前臺打電話，吩咐兄弟買車票，自己卻跑到租界的電報局，以金府姨太太的口氣，給金宗旺發電報，說母親病危，催促他速歸天津。

金宗旺下午接到電報，立刻就在石漢章的陪同下，坐車到山東省政府所在地，珍珠泉大院，親自向山東省主席韓向方辭行。

韓向方聽說金宗旺要走，一點也不感覺意外，因為他手下的偵緝隊，昨天在日本朝鮮銀行外，傻傻地盯著金宗旺盛長樂等，結果金宗旺出來了，等到晚上，盛長樂跟款子莫名其妙消失了，氣得韓向方把偵緝隊長劉耀庭罵得狗血淋頭。

不過盛長樂消失，是拿了二十萬大洋開溜，還是藏在暗處，今天上午劉耀庭親自去問了車站檢票人員，沒有看見盛長樂一行人提著錢箱上火車。

金宗旺也不是傻子，從銀行取出百萬大洋，每天被韓向方的手下拉著，不是酒宴就是招妓打牌，也明白成不了什麽事，夜長夢多，擔心韓向方向自己下手，不如離開，此刻在韓向方面前道：“韓主席，人老了，想著落葉歸根，原來俺準備返掖縣老家去看，給先人掃掃墓，整飭一下老房子，順道跟濟南的老朋友見見面，沒想到掖縣老家道路被山洪沖毀，今天，家裏又發來電報，說母親病危，要我速回天津。”

就算韓向方想殺金宗旺，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的，佯裝意外道：“大哥來去匆匆，這就要走？向方還有不少山東的大事要向大哥請教……但幹娘病危，向方要是阻礙大哥，也要背上不孝的名聲，這事耽擱不得，我這就讓人去給大哥買頭等臥鋪車票。”

金宗旺楞了楞，沒想到這麽順利，難道韓向方對自己沒有殺心，主動道：“長樂先走一步，已經回了天津衛，給韓主席聯系重炮的事，所以沒來跟你辭行，特地讓俺跟韓主席打個招呼。”

“大哥這個女婿挑得好，有眼光有能力有關系。”韓向方陪著金宗旺在珍珠泉邊走邊聊。

“唉，俺也老了，也沒精力去折騰了，在女婿盛長樂的軍火生意裏投了些錢，俺憑借老臉倒騰一點軍火，以後跟辮帥張勳一樣，在津門租界做個富家翁吧。”金宗旺一臉認真地自嘲道。

“大哥，現在時局越來越艱難危險，你不能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韓向方假惺惺勸道。

等金宗旺告辭離開，韓向方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轉身回了五鳳樓辦公室，招來程微儒劉耀庭，以及跟金有殺父之仇的山東省參議鄭邵先。

“金宗旺都是老江湖了，他一來濟南，察覺到了殺機，想溜，韓主席，沒門，我說要不，咱們直接動手，不跟他周旋了。”濟南警備司令程微儒那張胖臉板著，說話透出一股騰騰殺氣。

“今天晚上，我就帶人去石公館，將他抓起來，跟那些販毒的日本浪人一樣，在後山挖個坑，把他活埋了。”劉耀庭目蛇兇光，直接提議道。

“他娘的，韓向方又不是卑鄙小人，這樣幹，我怎麽向民國海陸空張副總司令交待，怎麽向各方交待？”韓向方氣不打一處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

韓向方一邊罵，一邊眼角餘光瞟向一直沈默不語的省府參議鄭紹先，“紹先，金宗旺跟你有殺父之仇，你現在還想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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