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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月」 謝景澄目光從她的眼睛滑到鼻尖,喉結微滾,輕聲問道:“夫人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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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月」 謝景澄目光從她的眼睛滑到鼻尖,喉結微滾,輕聲問道:“夫人這是......”

想通這一切後後,杜沁然便勾唇笑了,溫順應下:“夫君說的是。”

謝景澄也溫和地回視著她,但笑不語。

不過謝景澄的反應倒是出乎了杜沁然的意料。

她本以為謝景澄是個沒脾氣的神明,無悲無喜永遠溫潤如玉,如今一看,倒也不盡然。

“砰”得一聲,包廂門被踢開了。

阿裏烏神情傲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道:“這個包廂我要了,你們都給我滾。”

杜沁然見狀,瑟瑟發抖地握住了謝景澄的手,語氣驚慌:“天吶夫君,他好可怕,他的眼神看起來像是想殺了我們。”

謝景澄正想開口,卻面色蒼白地咳嗽了起來,杜沁然連忙幫他順著氣,嘴裏還道:“夫君,你向來身子骨不好,萬一被嚇出了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在她的順氣下,謝景澄好不容易止了咳,拿出手帕沾了沾唇角,緩緩開口道:“夫人不可胡說。柔然使者是整個柔然國的代表,自然不會做出此等有辱國門之事。”

差點背上辱沒國門的阿裏烏:???

他在草原呆久了,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

眼見這小兩口一個柔弱地哭唧唧、一個病入膏肓好似時日無多,他也怕惹上事。

本想說包廂他不要了,可目光掃過掌櫃的時又覺得下不來臺面,正糾結間就聽杜沁然開了口。

“夫君教訓的是......”杜沁然委委屈屈地低下了頭,隨即不知看到了什麽,驚訝地捂住了嘴。

她眼圈一紅,淚珠子便一顆顆砸了下來,我見猶憐。

她方才沾了胭脂的指尖迅速地在帕子上一抹,雪白的帕子立刻沾上了星星點點的殷紅,甚是嚇人。

杜沁然舉起帕子,確保阿裏烏能看到,哽噎道:“夫君你怎得又咳血了?大夫說了你不可動怒,不然恐危及生命啊!”

謝景澄闔眸靠在輪椅上歇息片刻,好一會兒才氣若游絲道:“夫人,你又說胡話了不是?我等草民怎敢與高高在上的使者大人慪氣呢?”

他拉過杜沁然的手,輕輕拍了拍:“為夫不爭氣,攢了半年的銀錢方才能請夫人來這滿春樓吃頓飯。只是不想夫人還沒動筷,便被打斷了,心中頗感愧疚。”

杜沁然眼淚汪汪地回視著他,心中為他們二人間的默契瘋狂點讚。

酒樓如今狀況慘烈,謝阿姊又沒給啟動金,那她自然要想辦法從別處撈上一筆。

她本來還毫無頭緒,沒成想一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在旁圍觀了半天的阿裏烏聽到此刻也松了口氣。

不就是錢麽,那就好解決了。

看著眼前這對貧窮的夫婦,他面上不由又露出了一絲輕蔑,施舍道:“早說啊,我賠給你們便是。十兩銀子夠嗎?”

杜沁然有些無語。

先前聽他在外面的那句“老子有的是錢”,還以為他出手有多闊綽呢,沒成想還是個摳門鬼。

她沒說話,只是轉向了方才頭上撞了個烏青的掌櫃的。

掌櫃的也是個機靈的,眼神一碰便明白她的意思了,此時也很上道,哭喪著一張臉接話道:“客官有所不知,本店包廂十分搶手,需要提前預訂不提,這銀錢自然也是不菲的,都是五十兩起步......”

說罷,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阿裏烏,雖一字未言,卻寫滿了“就這?”。

精準踩雷。

阿裏烏再次跳腳,暴怒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不就是五十兩嗎,我平日裏都用來打水飄的!”

他從懷裏又掏出了幾錠銀子,往桌上一拍,氣勢洶洶道:“夠了吧?”

杜沁然瞟了眼他仍舊鼓囊囊的腰間:夠?怎麽可能夠?今天不讓他大出血,她就不姓杜!

她輕飄飄道:“可惜了這百年人參熬的雞湯了,夫君都還沒喝上幾口呢。”

杜沁然無奈地嘆了口氣:“唉,也罷,拿個包廂錢便算了,就當是我們為遠來之客盡的地主之誼了。”

話雖如此,她卻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樣子。

阿裏烏煩躁地“嘖”了聲,又加了兩張百兩銀票:“現下夠了嗎?”

他卻仿佛空氣一般,被夫婦二人忽略了。

謝景澄輕咳了聲,也嘆了口氣:“還有這條千金難求的忘不了。夫人早就想嘗了,近日也尚未品鑒。”

杜沁然看著桌上那條隨處可見的鱸魚,呼吸一窒,目光裏滿是敬佩。

要論起信口胡謅,她這夫君可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她擦了擦眼角,隨意指了下桌上的幾道菜:“還有這幹撈魚翅,”

她指向炒河粉。

“清燉象拔蚌,”

清湯年糕。

“阿拉斯加蟹肉蛋羹,”

普通蛋羹。

“上湯焗......”

“夠了!”阿裏烏面色鐵青,“你們當我傻嗎?尋常人誰會花那麽多錢在一頓飯上?”

謝景澄幽幽嘆了口氣,接話道:“尋常人自然不會,但錢財在在下這等將死之人眼中,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自是要在離去前好好享受一番。”

阿裏烏:...... 這沈迷奢靡享樂的病秧子!

他肉疼地又掏出了所剩不多的銀票,數了一半放在桌上:“這次總夠了吧?”

杜沁然用眼神詢問謝景澄:酒樓的啟動金湊夠了嗎?

謝景澄估摸了下,剩下的錢估計正好夠阿裏烏待會兒結個賬,遂頷首。

銀錢到手,杜沁然也不再多作糾纏,收了錢便推著謝景澄往外走。

走之前還不忘繼續演,把“貧窮夫婦”的標簽刻進了DNA。

這一切本該是個完美的計劃。

但杜沁然今日出門前恐怕沒看黃歷。

不遠處,林若寒上了樓後瞧見剛從包廂出來的兩人,照慣例開口嘲諷道:“喲,來自家酒樓蹭吃蹭喝啊?”

這話一出可就大事不妙了。

剛在包廂旁坐下的阿裏烏眉頭一皺:自家酒樓?

杜沁然懊惱扶額。

有了神隊友,卻逃不過豬隊友。

她狠狠瞪了林若寒一眼,也來不及多加解釋,推起謝景澄撒腿就跑。

等阿裏烏終於反應過來要去算賬時,兩人已經溜得沒蹤影了,只剩林若寒一個人在原地。

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言自語道:“杜沁然他們跑什麽啊?”

一轉頭,她險些撞到了阿裏烏身上,嚇了一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阿裏烏瞇了瞇眼,神色莫測地一字一頓道:“杜、沁、然?敢耍我,你們給我等著。”

回到太尉府已是傍晚時分,千裏夕陽暮,瀲灩彩霞染紅了早月。

杜沁然仍沈浸在憑借自己的本事(坑蒙拐騙也算)賺到了第一桶金的喜悅裏,美滋滋地數著錢:“夫君,世界上有三種辣。小辣、中辣,和你太厲害辣!”

這演技、這臉、這身材,放在娛樂圈都得是個王炸般的存在。

謝景澄溫和笑笑,深藏功與名:“是夫人教得好。”

不過......

“夫君,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受欺負了也默默忍受的軟和性子,沒想到你也有這麽腹黑的一面啊。”

杜沁然揶揄他,笑得像個偷了腥的貓。

她隱約窺見了謝景澄深藏的另一面,就像是勘破了他的小秘密似的。

謝景澄卻道:“嗯,若換做平日,我自是不會與柔然使者爭這一口氣。”

他一般會直接挑好日子,送他上路。

“嗯?”杜沁然疑惑挑眉,“那今日是怎麽了?你心情不好?”

“這麽會,”謝景澄似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莞爾道:“我今晚還要與夫人共賞這片月色,向往如斯,談何心情不好。”

他一番話說得風輕雲淡,杜沁然心裏卻打起了鼓。

賞月?

糟糕了,她太得意忘形,居然忘了這茬!

她的心“咚咚”跳著,抿唇看向謝景澄淡然的神情,深吸了口氣。

萬一到時候撞上了謝韞禮,那紙條的事情就要穿幫了啊!

萬幸的是,謝韞禮並未在紙條上寫明見面地點。

太尉府那麽大,她到時候隨便拉著謝景澄去個犄角旮旯,他們倆應當...... 碰不上吧?

想到此處,杜沁然的心又放回了肚子裏。

她平覆了下情緒,隨口回應道:“那就是看那個使者不順眼咯?說實話,我看他那面相就不像個好人,你看他......”

“夫人。”

謝景澄首次打斷了她。

杜沁然仍有些心虛,被打斷了也完全不生氣,乖巧應道:“嗯嗯你說。”

“沒有心情不好,並非看他不順眼。”謝景澄嗓音很輕,每個字卻都不偏不倚地敲在了她心尖。

他眸中似藏著一汪清泉,平靜又溫柔,緩緩道:“我今日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夫人不高興了。”

但凡這番話換個人來說,杜沁然都會不走心地笑笑,或者會誇張地大叫道“你好油膩啊”。

可偏偏,說這句話的人是謝景澄。

她便覺得他這番話好似發自肺腑,每個字都那麽真誠,讓人不由自主地便想相信他。

應該...... 是出於對妻子的責任吧?

杜沁然如是想,但心跳在那一刻還是無法自控地漏了一拍。

她真的從沒見過像謝景澄這樣溫柔的人。

是輕拂湖面的晚風,是凜冬初融的白雪,是高山汩汩的流水。

纖塵不染,溫柔到了骨子裏。

窗外夕陽已在不知不覺間羞澀地隱入雲層,唯留皎潔的明月,懸掛於布滿碎鉆的夜幕。

明月高高掛起,又似就在眼前。

依舊是謝景澄先打破了這片寂靜。

他輕聲道:“夫人,不如我們去賞月吧?”

杜沁然胡亂點了點頭,宛如靈魂出竅般走到門口時,才驚覺自己把謝景澄落在了身後。

她趕緊折返,推著謝景澄走到庭院,嘴裏嘟囔道:“夫君,你怎麽也不喊住我。”

她在謝景澄身後,看不見謝景澄的表情,只知道他此時的嗓音裏是含著笑意的。

“想看看夫人何時能想起我。”

杜沁然臉上又是一熱,騰出一只手扇了扇風,走到謝景澄身側左顧右盼道:“這大晚上的還挺悶的,哈哈。”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定格在某個地方。

!!!

謝韞禮!!!

杜沁然簡直想仰天長嘯:她怎麽這麽衰啊!還真碰到謝韞禮了!怎麽辦怎麽辦!

她趕緊給謝韞禮使眼色:杵在那兒幹嘛呢???還不快走?!

謝韞禮卻懶懶一挑眉,靠在樹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絲毫沒有“偷/情”的自覺性。

杜沁然急得都冒汗了但又拿他沒辦法,只好從謝景澄身上下手。

“夫君,”杜沁然看向謝景澄,面色凝重道:“我們換個地方吧。”

謝景澄目露疑惑,而杜沁然掃到蚊子兄的墓碑時靈感乍現,張口就道:“這裏是我們埋葬蚊子兄的地方,我怕觸景生情。”

說罷,她熟練地掏出小手帕,覷著謝景澄的面色,“嚶”了一聲。

“.......也好。”

謝景澄應下,操縱著輪椅往謝韞禮的方向掉頭。

而他略一偏頭,便能看到本不該在這個院子中出現的不速之客。

杜沁然此時也顧不得裝淑女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捧住了謝景澄的臉。

她只想著千萬不能讓謝景澄轉頭,等撞上謝景澄驚訝的視線時才覺得這個姿勢有點過於親密了。

謝景澄的臉龐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杜沁然平日裏便知道她嫁的夫君是個帥哥,可離近了一看,才發覺女媧造人是多麽的偏心。

謝景澄目光從她的眼睛滑到鼻尖,喉結微滾,輕聲問道:“夫人這是......”

杜沁然也知道自己這麽突兀地捧住人家的臉不太禮貌,如今被架在了篝火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吞吞吐吐了半晌,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夫君,你看起來很好親,我可以輕薄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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