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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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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之亂

騰卓雖然不願相信,但他的兒子滕厲確實反了!

居然敢帶兵趁夜奇襲香穰?

他早就在香穰王宮內外布下了天羅地網,若是滕厲繼續演乖兒子,他也會繼續父慈子孝的戲。誰能想到滕厲居然這麽急不可耐,果然方紇生出的兒子都和她一樣。

欲壑難填。

騰卓哼笑,大手一揮,禁軍蜂擁而出。

王宮之外,黑雲壓城,不見月光。

滕厲神色大變,怎麽回事?

不是說父王中毒,重病纏身嗎?

難道是他算錯了,這就是父王的一場試探他的戲?

滕厲當即冷汗直冒,他還來不及反應,輔天蓋地的禁軍如反撲的潮水將他的士兵倏然沖散。

他瞪大雙眼怔怔地看著這一切,箭矢從他耳邊掠過,他似乎聽見張狂的嘲笑聲遁入耳內。

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裏哪有什麽騰青州的人,是父王為了試探自己!

如若現在撤退,自己這輩子只能茍且偷生擡不起頭……如果他不沖,現在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

滕厲咬緊牙關。

難道父親這麽多年從沒有相信過自己嗎?

這一切是全部都是他布置的陷阱。

他本本分分當一個世子,怎麽就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既然要請君入甕,那他就入了這個甕,殺。

殺!

一定要殺!

誰都不要活下去!

“隨我殺入王宮!”

“殺入王宮!”

一夜之間,香穰喊殺滔天,士兵混戰,幾乎要成為人間煉獄。

滕厲沒有退路,騰卓也沒有退路,他要將這叛軍消滅,讓他知道誰才是南烏的王!

只要他不開口,別人就算再覬覦這位子,都遙不可及!

火光四作中,男人笑得越發瘋狂,笑聲傾瀉著不甘、憎恨、怨懟、失望,融化在劈裏啪啦的火焰中。

交戰難舍難分,死傷一半有餘,整個香穰城的地上流淌著鮮血,模糊的血肉殘肢將瓦房染上一層濃重的血漿,空氣中彌漫著讓人夢魘的腥味。

然而,公主府如同一個世外桃源,外圍喊殺,但內院寂靜。

孟葵仰頭凝視著已經將天空點亮的火光,淡然喝了一口茶水,側身問道:“都安排好了?”

宮一刀說:“靈雲已經送小殿下去香穰外的花家別院了。”

滕鈺不知道今夜所發生的一切,孟葵提前給她灌下了迷藥,讓靈雲送她先去別院躲避。

她不適合面對這麽血腥的場景,但這又是必經之路。

連二光也笑呵呵說:“快結束啦!”

孟葵瞥了他一眼:“沒心沒肺還沒腦子?你看問題什麽時候能看到點上,要麽說你比你哥少根弦呢。宮一刀,你說!”

宮一刀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這孟葵像個謎語人,難道不是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但聽見這“太子妃”誇自己倏然心花怒放:“我認為……嗯……還是有點麻煩……”

樂翊牽著三匹馬走來,身後跟著孟葵喜愛的小白驢。

孟葵迎上去拍了拍小驢說道:“你一會兒可得跑快點啊,要不然就火燒屁股啦!”

“跑什麽?”連二光又問。

“不趁亂逃跑,你還真打算在我這公主府裏當一輩子的侍從啊?”孟葵反問。

“難道那騰青州不應該護送我們離開嗎?”連二光知道樂翊的計劃,就是攪亂這水再與騰青州同盟,最後再離開南烏。

“放?”孟葵笑了,“騰青州只是身體差,腦子又不笨,南烏是南烏,大周是大周,若是放回樂翊相當於放虎歸山,他是不會做賠本買賣的。”

她踮起腳尖認真聆聽門外聲響,說道:“騰青州的人來了,估計天亮前事情就有結果,現在還不走難不成要被活捉了嗎?”

此夜,滕厲和騰卓不是主角,一直隱藏在暗處的騰青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用了假情報將滕厲騙入香穰,而騰卓本身就相信滕厲有謀反之心,兩人絕不對多費口舌,刀劍相擊。

滕厲是不聰明還容易上頭的人,等到發現沒有退路時,必然奮勇一搏,兩敗俱傷時騰青州再率兵入場,收拾殘局。

只需要一夜,這香穰就能變了天。

孟葵見樂翊沒動,有些著急:“走不走,趁亂現在還能撤?”

“不撤。”樂翊說。

孟葵錯愕:“真準備給我當一輩子駙馬啊,以後就囚禁在這公主府供我賞玩?”

“回大周也一樣陪你。”樂翊笑笑。

他掐準了時辰,看向宮一刀:“你按計劃行事。”

宮一刀拱手一禮,與孟葵和樂翊拜別,消失在火光四射的天際間。

孟葵又晃晃悠悠坐在搖椅上,望著樂翊的側影,她並不全盤知道他的計劃,可能是因為她本身身為南烏人,樂翊不想讓她太過焦慮和糾結。不過用她的腦子細細一想,就知道樂翊所作為何。

她幽幽開口問道:“花未晚呢,還和他爹演戲呢,當真是不關心我這個嫂子!”

“他派了五十人守別院。”樂翊答非所問,悠閑的坐在孟葵身邊,兩人一起等天亮。

“你確定他一定會來?”

“不確定。”

“呵。”

***

喊殺聲從高昂憤慨之聲變得越來越弱,騰青州率領兵馬將滕厲和騰卓的軍隊一網打盡,而滕厲卻不知在誰的幫助下偷偷溜出香穰。

偌大的王宮在太陽升起時已經換了主人,羌莫望站在騰青州身旁,緩緩地邁開步子,白絲長裙沾染著如同紅蓮般的鮮血,好看得驚心動魄。

騰卓大驚失色,本來以為結束的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叛軍居然是兩組人,病弱的大世子居然有如此魄力,險象求勝,攻占王宮。

他以為一直拿捏的羌莫望也並未是自己人,反而早就和騰青州茍合。

這場布局竟然從很久就開始算計自己了!

頃刻間,發生的所有事,那些得不到解釋的細節、吊詭的疑惑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他怎麽會犯如此錯誤?

這一切始作俑者不是方家、不是方紇、滕厲,是騰青州一直在布局!

只要他有了羌莫望,巫蠱之事水到渠成,從第一次春獵女屍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騰卓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騰青州,發出一聲淒然地冷笑:“居然是你、寡人的好兒子!”

騰青州臉上掛著雲淡風輕的笑容,黑沈沈的眼睛如同一頭剛剛戰勝敵人的餓狼:“我以為父王會很喜歡這出戲。”

騰卓眼底布滿血絲,從肺腑中擠出怒氣:“果然你才是最像寡人的那一個,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算計寡人的?春獵?”

“很久之前,但春獵女屍之事是葵兒所為,與兒臣無關。”騰青州可謂是殺人誅心,這騰卓的一個個子女沒有誰不是在算計他的。

“孟葵?”騰卓瞇起眼睛,他這個女兒能懂什麽?

羌莫望冷聲附和:“春獵潛入冷泉池的正是長公主,將冷泉蠱參放走的也是她。”

騰卓不可置信。

那個女兒明明對巫蠱一竅不通,整日變知吃喝玩樂,他不會錯的!

縱使不了解騰青州,但孟葵是在他的監視之下長大的,怎麽會如此?

騰青州殘忍的笑起來:“你派去監視的人裏外都被葵兒換了個遍,況且,她體內的蠱毒早就被滕鈺清除幹凈。你以為自己有可以續命的法寶蠱參,實則只是黃粱一夢罷了。”

騰卓大腦如同遭受雷擊,轟然嗡嗡。

騰青州說的每個字他都清楚,但他都不明白!

到頭來,他才是那個被騙得徹徹底底的人?

好啊,這個最不得寵的小女兒,居然也一直在欺騙他!

他們聯合起來團團轉!

騰青州看騰卓的模樣十分解氣,如果早點立下王位繼承,他根本不用大動幹戈。他雖然身體弱了些,但無法接受在騰卓心裏還要偏愛那個不爭氣的二弟。更何況,若是二弟登位,這南烏將永無太平之日,別說是百姓,他、孟葵都要遭殃。

騰卓一口熱血噴在石階上,他淩亂的頭發也連帶沾染著血沫子。

忽然,騰卓想到最重要一點——為何整夜間,花爀從始至終不見蹤影?

花爀和他年齡相仿,兩人是君臣也是友人,花爀是絕無可能背叛自己的。

“花爀啊。”騰青州嘆了口氣,“他被他兒子關起來了,那刺殺之事我也並非是始作俑者,而是花已向。我雖不知他為何對你和生身父親恨之入骨,但事實確實如此。”

騰卓已經驚愕到說不出話來。

到頭來,他身邊卻沒有一個自己人!

羌莫望扶著騰青州,男人緩緩站起,在風中如同青灰色的、隨風飄搖的蘆葦。

他居高臨下說:“蠱參是沒了,剩下的您就好好休息吧。樂翊不除,您居然還想北上奪京,真是太大的笑話。您未完成的事情,我將替您完成。”

他站在風中,薄衫勾勒著他纖細的脊背和漂亮的蝴蝶骨。

雖然身體孱弱,但男人說話之聲鏗鏘有力,“我要去看看樂翊是不是還傻傻相信我會放過他一馬了。”

他與樂翊同一陣營,承諾事成之後會用一千精兵護送他離開。

但怎麽可能?

相比起如今大周新任太子樂祺,樂翊心思深重,難以對付。

他願意做那個背信棄義之人,將他永遠困在長公主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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