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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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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境

蕭條的峽谷裏,一支隊伍正在休整。

趙熠沈著臉目視前方,他本在保州城中對抗契丹兵,奈何月餘過去,未等到支援,亦未有糧草補給。

他心知再這樣下去必會被契丹兵困死城中,餓殍遍地。

思量再三,他毅然決定帶三千騎兵突圍。

彼時又收到消息在莫古坳大周輜重隊被契丹兵圍困,他率兵突出重圍後趕去支援。

不料卻中了契丹兵的詭計,若不是他及時識破陰謀,帶著手下騎兵殺出一條血路,恐怕就要葬身在了莫古坳。

手臂忽然傳來的痛感,將沈浸在思緒裏的他拉回了現實。

他皺了皺眉看向身側,眼裏多了一絲不耐煩。

“殿下恕罪。”正在給他包紮手臂上傷口的軍醫連忙請罪。

“本宮恕你無罪。”趙熠冷淡地開口。

“殿下。”騎郎將馮淵這時走了過來,灰頭土臉的模樣卻仍舊神采奕奕。

趙熠沈默著看他。

“末將清點完人數,僅餘兩千人,包含受傷的兩百多人在內。”馮淵皺著眉頭說道。

這次他們這支騎兵突圍可謂是損失慘重,馮淵心頭沈重,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與不安。

不知殿下接下來有何打算?”馮淵又請示問道。

趙熠這時才掀了掀眉,平靜地說道:“本宮想讓馮郎將替本宮前往定州借兵。”

馮淵大吃一驚,如今保州被圍,守在此處才是最危險的,他又怎麽可能放任太子墮入險境。

“末將以為殿下才是去借兵的最佳人選,末將率領騎兵作戰打游擊最為合適。”馮淵不讚成太子的決定。

趙熠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他又何嘗不知馮淵的意思。

他不是不怕死,只是他的身份賦予他的責任,他只能做到永不退縮,與大周眾將士共存亡。

“本宮主意已定,再無更改。”趙熠說時將腰牌遞給了馮淵。

馮淵鄭重其事地接在手裏,對太子承諾道:“殿下放心,末將定不辱使命。”

自馮淵走後,趙熠立即領兵繞到契丹軍後方,打算奇襲契丹軍營地,奪走契丹軍糧草。

春寒料峭,疾風拂面而來,裹挾著泥土青草的氣味。

正是日落黃昏時,耳畔偶有幾聲烏鴉嗚咽,讓這荒無人煙的山谷更添了幾分淒冷。

途經金山嶺,忽聞鳥兒驚叫而起。

“小心戒備!”

趙熠話聲剛落,就見箭雨自山頭落下,鋪天蓋地當空罩來。

“保護殿下!”

張顧大喊一聲,策馬掠到趙熠跟前,手裏的銀槍揮舞得虎虎生風。

趙熠觀察了下四周動靜,眼裏忽然變冷,心知自己的這支隊伍是走入了敵軍的包圍圈,他立即喊道:“不宜戀戰,往東邊的平陘關撤走!”

大周士兵一邊防禦一邊退走,箭雨驟停,山頭上人影幢幢,風搖樹擺,一聲聲激昂的“殺!”浪潮洶湧,以排山倒海之勢直壓下來。

“退!”

趙熠大喊一聲,然他的聲音卻被淹沒在了契丹軍的聲浪裏。

“殿下快走!”張氏兄弟殺出一條血路來到趙熠身旁,一掌拍在馬屁股上。

馬兒馱著趙熠往東面馳去,沒跑出幾步就被趕至契丹騎兵攔住。

趙熠怒喝一聲,手裏的銀槍破空刺出,如蒼龍出海勢不可擋。

敵人的血噴至臉上,他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手腕一個旋轉,又一□□穿左邊的一個契丹兵。

“走!”他轉眼見章氏兄弟趕過來,立即喊了一聲。

張氏兄弟自覺護在他身側,為他殺出一條出路。

前方,一只千人隊伍策馬而來。

趙熠一眼就看到了領頭之人正是他為之日思夜想的何蕭蕭。

“蕭蕭?”他正暗自驚愕。

卻不知背後一支箭矢破空而至,一箭貫穿他胸膛。

“殿下!”

何蕭蕭策馬而來,正好見到趙熠中箭落馬的這一幕,她縱身飛撲過去,在趙熠險些著地之時接住了他。

她擡眼向前方的山頭看去,似乎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暗自驚疑之際,卻忽然察覺趙熠摸到了她腹部。

原本見到何蕭蕭那一刻的驚喜,轉瞬化作了翻騰怒海。

“你!”趙熠怒急攻心從嘴裏噴出一口鮮血。

何蕭蕭對上他吃人一般的眼神,不自覺地心頭一顫。

沒待她做出反應,趙熠就已然昏死過去。

“蕭蕭快帶太子走!”宋莠珍一邊打退契丹兵一邊對何蕭蕭喊道。

“少主快走!”

宮星辰來到她身邊,幫著她將趙熠扛上馬背。

“撤!”

何蕭蕭翻身上馬,立即招呼眾人撤退。

及至天黑,何蕭蕭一行人終於甩掉追來的契丹兵,尋了個安全的地方紮營。

月黑風高的夜晚,營地裏有條不紊地埋鍋造飯,巡邏視察。

營帳內,軍醫和許大夫正在商討著如何給太子拔箭。

何蕭蕭站在一旁冷靜地看著。

宋莠珍卻從旁窺見了她眼底流露出來的絲絲擔憂。

聽到軍醫和許大夫說道箭矢偏離了心臟,只要小心拔出箭矢,再註意一二便可保性命無虞,何蕭蕭心頭暗自松了一口氣。

宋莠珍握住她的手,發覺她指尖冰涼,連忙關心地問道:“蕭蕭,你無事吧?”

何蕭蕭搖了搖頭,這段時日星夜趕路,她確實是有些累了。

宋莠珍瞧著她眼底下的烏青,心疼極了,忙將她拉到一邊,“你趕緊回營帳歇一會兒吧!再這麽下去身子可吃不消。”

何蕭蕭回頭看了一眼太子的方向,雖然軍醫和許大夫已經著手給太子拔箭,可她心裏並不是很放心,“再等等吧!”

宋莠珍心知她是不放心太子,也只能隨她去。

一直等到太子拔了箭,包紮好了傷口,再次得到許大夫的口頭承諾,何蕭蕭才安心地離開營帳。

路上,她擡眼望了望夜空,稀稀散散的幾顆星子,天地間直如濃墨潑灑。

“蕭蕭,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宋莠珍隨同她一路出來。

何蕭蕭環顧四周,陷入了沈思。

她們這支隊伍原本不過五百餘人,後面又斷斷續續融合入了仗義堂的人,和另外兩個堂口的人才漸漸成了如今這一千多人的隊伍。

承蒙眾人的厚愛,一致決定聽從她的命令,她深感身上的責任重大,每走一步都要顧慮到這支臨時組成的隊伍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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