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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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飯，我說要回家取幾件衣服，寧老頭居然死活要跟我一道去，我對他反正是無可奈何，只好由他跟著。
又是一個烈日，實在不想走路，我打了個摩的，我坐中間，寧老頭翹著屁股坐在後面，大約是怕摔下來，摟得我異常的緊。遇到大溝大坎比較危險的地方，他還閉上眼躲在我背後，大叫“唉喲，慢點，慢點。”一路灰塵撲面，我可不想說話。
到了院子門口，寧老頭急不可待地跳下來，站到旁邊喘大氣，仿佛經歷了一回生死一般，我暗自覺得好笑。我指了指他，比了個手勢，意思是開錢。
寧老頭心不甘情不願地從褲子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元錢遞給摩的駕駛員，駕駛員退了他六塊錢，寧老頭念道：“這樣貴，早曉得不如走路好。”
我懶得理他，徑直上了樓。家裏還是沒人，估計還有父母還有一兩天才能回。寧老頭見家裏沒人，四處轉悠起來，從廚房裏找到兩根香蕉，邊吃邊叫道：“你家冰箱裏啥吃的都沒有，就只有塊臘排骨還不錯，你會做不會。”
我在我的房間裏邊收衣服，邊叫道：“我才不會做，你也別打主意。”我望他的時候，看他已經轉悠進父母的房間了，我對他不知怎的，也沒什麽提防的心，所以懶管他。但他才進去，就聽他在裏面叫道：“‘大黑天神菩薩’，我得拜拜。小天找火柴來，快點。”
“大黑天神菩薩”是我迷信的父母特意從外地請回來的，說是最能招財進寶了，只要在家，每天都供奉著。這鬼老頭是道家的，怎麽還供奉佛家的菩薩來了。我找了火機走過去，寧老頭在一本起正經地叩拜著，嘴裏還念叨著什麽。
他接過我遞過去的火機，把香點上，恭敬地插到香爐上，對我道：“嗯，你家不錯，氣盈風順，有招財進寶之勢。”說完他仰躺到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打電話給姓吳的小子，叫他一會開車過來，送我們去李妹子家。”
我應了一聲，把衣服收好後，就打了吳叔的傳呼機（那時絕大多數還在用的通訊工具），給他留了言。然後我也躺到另一邊沙發上，開了電視看。
寧老頭看到那天晚上我喝的酒，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自己提起來就開喝，“浪費了，走氣了，去，給我拿一瓶來。”我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去翻了一瓶出來，寧老頭接過，認真看了一會，“這酒勉強吧，你來點不？”我搖搖頭，這大中午的，熱得厲害，還喝白的，我可不想受罪。寧老頭打開酒瓶蓋，愉悅地對著酒瓶整了一大口，頓時他清瘦的小臉便泛出了微微的紅暈。
就在這時，門鎖突然響了起來，我和寧老頭張大嘴巴盯著門看，我大概是受刺激太深，三觀被毀了的原故，居然會想，莫非又來了一個白遠芳。想到這個，我心頭一緊，不由手也握成了拳頭。接著門被從外面推開了，隨著就進來兩個人，我長出了口氣，拳頭也松了，來人很熟，我爸我媽。
我爸身材魁梧地站在前面，手裏提了兩個大包，我媽站在後面，他們都兩眼盯著寧老頭和我，一臉的疑惑。我叫了一聲：“老爸，老媽”。
老爸放下大包，對寧老頭友好地笑了笑，寧老頭迷著眼仔細看了看老爹，然後道：“是小天的父母啊，我姓寧，叫寧中來，現在是小天的朋友。”
我的朋友？我這人多少有些孤僻，真沒幾個朋友，突然就冒出這樣一個老頭朋友出來，我媽有些接受不了，疑惑地看著寧老頭，又看看我，但出於禮貌，還是微笑地和寧老頭打了招呼。
寧老頭拿起酒瓶吹了一口，樂呵呵地點頭回應，看得我媽更加疑惑了。就寧老頭這副老酒鬼的形象，我媽肯定不那麽待見，但因為常年做生意，多少也學會了隱忍，所以我媽裝作沒什麽一樣，換了鞋就直接進了他們的房間。我猜一定是看看少了什麽沒有。
我爸則坐在沙發上，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掏出煙來友好地敬給寧老頭，寧老頭道：“吸煙有害健康，不抽為好。小天也最好別學了，沒意思，喝酒還可以。”
我瞪了他一眼，然後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老爸，還好，老爹的性格一直是很溫和的，只淡淡地看我一眼，說：“給我小心點，我早就知道你拿我的煙抽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但頭還是堅決搖著，表示我不承認。
這時我媽也從他們的臥室走了出來，大約檢查了沒少什麽重要物件，心底松了口氣，出來時臉也有了些許真誠的笑意，“小天，這老人家是哪位，我們怎麽不知道呢？來家裏了，你怎麽不給泡茶啊？”老媽邊說邊燒水說要給寧老頭泡茶。
我卻不知道怎麽說，因為覺得這事好像說不清楚的樣子。我看了一眼寧老頭，寧老頭看著我媽，說：“大妹子，我喜歡喝綠茶，泡一般的就行了，毛尖就可以了。”
我爸呵呵笑了笑，大約沒見過這麽“客氣”的人。其實我爸本就是極為好客的人，只是因為這些年生意忙了，就算有請客什麽的，都請在外面的餐館裏，所以家裏相反少了客人。一個好客的主人，遇到一個如此不客氣的客人，不是壞事。
寧老頭道：“我住路寨樓，清雲觀。”
這時我爸和媽都驚訝的望著寧老頭，大約隔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我爸第一個驚奇地叫了一聲：“您老是清雲觀的寧道長啊！”然後我媽也從廚房沖了出來，激動地看著寧老頭，就像看見了偶像一樣的神情，張著嘴巴居然說不出話來。
我爸使喚道：“還不快去把好茶找出來，這是我們家天大的貴客啊！”說完我爸又恭敬地對寧老頭道：“我還藏有一瓶好酒，茅臺，人家送的，一直舍不得，您老人家來了，一定要喝一杯。”我睜大眼睛看著老爸老媽的表情，覺得真不可思議。
寧老頭卻毫不客氣地點點頭，一臉饞相地叫道：“要得，要得。”他說要得的時候，我簡直就已經看見他嘴巴裏的口水已經包不住了的感覺。
十分鐘不到，酒已拿上來倒滿了，茶也泡好了，連花生米和涼菜都整了上來。老爸和老媽則一臉尊敬在排坐在沙發上，那腰直得就像小學生坐在老師面前一樣。
我歪在沙發上，一臉詫異地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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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烈日，實在不想走路，我打了個摩的，我坐中間，寧老頭翹著屁股坐在後面，大約是怕摔下來，摟得我異常的緊。遇到大溝大坎比較危險的地方，他還閉上眼躲在我背後，大叫“唉喲，慢點，慢點。”一路灰塵撲面，我可不想說話。
到了院子門口，寧老頭急不可待地跳下來，站到旁邊喘大氣，仿佛經歷了一回生死一般，我暗自覺得好笑。我指了指他，比了個手勢，意思是開錢。
寧老頭心不甘情不願地從褲子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元錢遞給摩的駕駛員，駕駛員退了他六塊錢，寧老頭念道：“這樣貴，早曉得不如走路好。”
我懶得理他，徑直上了樓。家裏還是沒人，估計還有父母還有一兩天才能回。寧老頭見家裏沒人，四處轉悠起來，從廚房裏找到兩根香蕉，邊吃邊叫道：“你家冰箱裏啥吃的都沒有，就只有塊臘排骨還不錯，你會做不會。”
我在我的房間裏邊收衣服，邊叫道：“我才不會做，你也別打主意。”我望他的時候，看他已經轉悠進父母的房間了，我對他不知怎的，也沒什麽提防的心，所以懶管他。但他才進去，就聽他在裏面叫道：“‘大黑天神菩薩’，我得拜拜。小天找火柴來，快點。”
“大黑天神菩薩”是我迷信的父母特意從外地請回來的，說是最能招財進寶了，只要在家，每天都供奉著。這鬼老頭是道家的，怎麽還供奉佛家的菩薩來了。我找了火機走過去，寧老頭在一本起正經地叩拜著，嘴裏還念叨著什麽。
他接過我遞過去的火機，把香點上，恭敬地插到香爐上，對我道：“嗯，你家不錯，氣盈風順，有招財進寶之勢。”說完他仰躺到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打電話給姓吳的小子，叫他一會開車過來，送我們去李妹子家。”
我應了一聲，把衣服收好後，就打了吳叔的傳呼機（那時絕大多數還在用的通訊工具），給他留了言。然後我也躺到另一邊沙發上，開了電視看。
寧老頭看到那天晚上我喝的酒，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自己提起來就開喝，“浪費了，走氣了，去，給我拿一瓶來。”我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去翻了一瓶出來，寧老頭接過，認真看了一會，“這酒勉強吧，你來點不？”我搖搖頭，這大中午的，熱得厲害，還喝白的，我可不想受罪。寧老頭打開酒瓶蓋，愉悅地對著酒瓶整了一大口，頓時他清瘦的小臉便泛出了微微的紅暈。
就在這時，門鎖突然響了起來，我和寧老頭張大嘴巴盯著門看，我大概是受刺激太深，三觀被毀了的原故，居然會想，莫非又來了一個白遠芳。想到這個，我心頭一緊，不由手也握成了拳頭。接著門被從外面推開了，隨著就進來兩個人，我長出了口氣，拳頭也松了，來人很熟，我爸我媽。
我爸身材魁梧地站在前面，手裏提了兩個大包，我媽站在後面，他們都兩眼盯著寧老頭和我，一臉的疑惑。我叫了一聲：“老爸，老媽”。
老爸放下大包，對寧老頭友好地笑了笑，寧老頭迷著眼仔細看了看老爹，然後道：“是小天的父母啊，我姓寧，叫寧中來，現在是小天的朋友。”
我的朋友？我這人多少有些孤僻，真沒幾個朋友，突然就冒出這樣一個老頭朋友出來，我媽有些接受不了，疑惑地看著寧老頭，又看看我，但出於禮貌，還是微笑地和寧老頭打了招呼。
寧老頭拿起酒瓶吹了一口，樂呵呵地點頭回應，看得我媽更加疑惑了。就寧老頭這副老酒鬼的形象，我媽肯定不那麽待見，但因為常年做生意，多少也學會了隱忍，所以我媽裝作沒什麽一樣，換了鞋就直接進了他們的房間。我猜一定是看看少了什麽沒有。
我爸則坐在沙發上，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掏出煙來友好地敬給寧老頭，寧老頭道：“吸煙有害健康，不抽為好。小天也最好別學了，沒意思，喝酒還可以。”
我瞪了他一眼，然後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老爸，還好，老爹的性格一直是很溫和的，只淡淡地看我一眼，說：“給我小心點，我早就知道你拿我的煙抽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但頭還是堅決搖著，表示我不承認。
這時我媽也從他們的臥室走了出來，大約檢查了沒少什麽重要物件，心底松了口氣，出來時臉也有了些許真誠的笑意，“小天，這老人家是哪位，我們怎麽不知道呢？來家裏了，你怎麽不給泡茶啊？”老媽邊說邊燒水說要給寧老頭泡茶。
我卻不知道怎麽說，因為覺得這事好像說不清楚的樣子。我看了一眼寧老頭，寧老頭看著我媽，說：“大妹子，我喜歡喝綠茶，泡一般的就行了，毛尖就可以了。”
我爸呵呵笑了笑，大約沒見過這麽“客氣”的人。其實我爸本就是極為好客的人，只是因為這些年生意忙了，就算有請客什麽的，都請在外面的餐館裏，所以家裏相反少了客人。一個好客的主人，遇到一個如此不客氣的客人，不是壞事。
寧老頭道：“我住路寨樓，清雲觀。”
這時我爸和媽都驚訝的望著寧老頭，大約隔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我爸第一個驚奇地叫了一聲：“您老是清雲觀的寧道長啊！”然後我媽也從廚房沖了出來，激動地看著寧老頭，就像看見了偶像一樣的神情，張著嘴巴居然說不出話來。
我爸使喚道：“還不快去把好茶找出來，這是我們家天大的貴客啊！”說完我爸又恭敬地對寧老頭道：“我還藏有一瓶好酒，茅臺，人家送的，一直舍不得，您老人家來了，一定要喝一杯。”我睜大眼睛看著老爸老媽的表情，覺得真不可思議。
寧老頭卻毫不客氣地點點頭，一臉饞相地叫道：“要得，要得。”他說要得的時候，我簡直就已經看見他嘴巴裏的口水已經包不住了的感覺。
十分鐘不到，酒已拿上來倒滿了，茶也泡好了，連花生米和涼菜都整了上來。老爸和老媽則一臉尊敬在排坐在沙發上，那腰直得就像小學生坐在老師面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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