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逃出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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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逃出生天（下）
管不了這麽多，自身的處境已經很糟糕了！她忽得加快手上速度，劍氣猛然迸發開來，生生辟出一條路，艾水抽身往樹林中逃去。
她並不知整片樹林已被布過陣法，她毫無頭緒地亂沖亂撞，竟然撞見兩個人，哦，三個人。
沈唯臻見那臉色蒼白的姑娘，脫口而出：“艾水——！”
奚瀾挑挑眉。艾水？姓艾的？艾璟是她什麽人？
艾水不知來者何人，唰地提劍直對：“你是誰！”
“我是沈唯臻！我易了容！”沈唯臻急急解釋，又向奚瀾道，“奚前輩，艾水是我朋友，可以信任的！”
奚瀾瞄了沈唯臻一眼，問艾水：“艾璟是你什麽人？”
艾水怔了一下：“……正是家父！”
奚瀾理清了所有的頭緒。十七年前正是艾璟攜艾水與葉氏結親，艾水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無論是尋仇或是其他，艾水值得信任，或者更明確的，是值得救。欠別人人情不好，但讓別人欠自己人情，也是美事一樁。
奚瀾頷首：“跟上來！”
滴水別院。
沈唯臻解下江南身上那件披風，順手擱在架子上。江南趴在床上，還是沒有意識，沈唯臻一時懊怕極了，萬分自責剛才動作太大，定是把她的傷口又撕裂了。
奚瀾一陣翻箱倒櫃，丟了一個小瓷瓶給艾水：“艾姑娘，你傷得輕，自己上一下藥。”不等艾水說話，就抱著一小袋快步走向床榻。奚瀾剪開江南背上的衣服，外衣、中衣，內衣，直至布滿鞭痕的脊背。
傷口有處理的痕跡，舊的血跡已經被擦去，只有新鮮的、傷口裂開的血珠慢慢變大。沈唯臻已經打了水來，放在床側，然後別扭地轉過身。
奚瀾瞥著沈唯臻的動作，暫時不予理會不想計較，自顧自拿濕毛巾拭去了江南背上的血。昨天紅艷艷的鞭痕已經發紫，猙獰無比。擦幹凈血液，他拈出幾個小瓶，快速把裏面雜七雜八的粉末、液體倒在江南背上，然後起身去燒水，打算給她熱敷一下。
他忽然看見江南身下壓著什麽，抽出來看也沒看就甩給沈唯臻。沈唯臻也沒看，從姑娘家身下抽出的東西讓他尷尬起來，便直接揣懷裏了。
奚瀾忙活好一陣，擦了一把緊張的冷汗，目光掃過擱在一旁的披風上，忽然上前抓起，狐疑地嗅了嗅，又思索了好一會兒，瞬時怒喝一聲：“這是哪裏來的！”
這邊廂，沈唯臻正在艾水身邊。
艾水怎麽說也是父親的掌上明珠，這裏發生的事讓涉世未深的她難免應接不暇，第一次就這麽被晾在旁邊，藥還得自己上，再加上之前壓抑的情緒，一時間竟委屈至極，心思紊亂得不行，眼眶一紅，剔透的淚珠險些滾落下來。
沈唯臻慌了手腳，面對泫然欲泣的小女子竟然不知所措，生澀地拍她肩去安慰她，不料艾水的淚一下決堤，猛地撲進他懷裏，沈唯臻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艾水……男女授受不親……”
艾水仰起梨花帶雨的小臉，淚水成串落下：“我不管我不管！”說罷又低頭猛哭，其淚之多恰是沒有負了名字中的“水”字。
“乖，不哭，不哭了啊。眼睛哭腫就不好看了……”他笨拙地安慰。
“小沈哥哥。”仿佛下定決心般，艾水抓緊沈唯臻的衣服，淚水哽咽得嗓音都變了，“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面對突如其來的告白，沈唯臻楞住了。但很快，他扶正艾水的肩，直視她的眼睛：“艾水，你錯了。你喜歡的，不是我。”
“……”
沈唯臻的聲音很柔，仿佛帶了惑人的魔咒：“你說過，你深居閩南，此次是第一回出來，而我應該算是第一個與你有交集的男人，你的喜歡，只是好奇。艾水，相信我，你這麽優秀，應由更出色的男人匹配你，你會遇到真正的愛情。”
“我，我知道了……”艾水鼓起勇氣，用了最後的任性拽起沈唯臻的衣袖擦了眼淚，哽咽道，“那，小沈哥哥，你是喜歡，江南姐姐，嗎……”
沈唯臻微微退開一點，眼神落在江南身上，嘴角不知覺揚起溺死人的溫柔，低低的聲音緩緩流出：“是的，我愛她。”
艾水慘笑，側身倚門，支劍撐地，目光無焦點落在不知何處。
小沈哥哥呀，你以為你的三言兩語，就可以打消我對你的感情嗎？你以為我的情意，都是假的嗎？你以為我真的什麽都不懂嗎？
——小沈哥哥，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年紀和你一般大。
——小沈哥哥，我喜歡你。
——所以，我放手……
忽然，兩人聽到奚淵一聲怒喝：“這裏哪裏來的？”
沈唯臻被嚇得一個激靈，沒站穩就高聲回答：“我去救人的時候，就在她身上了。”他當時就奇怪了，以為是奚瀾的。現在看起來不像，呃，那麽是誰的。但是，重點不在這裏。
“披風有什麽問題嗎？”
采用抓著披風丟給沈唯臻：\"這披風上被下過了‘一縷香魂’，百日不散。”奚瀾一向不是啰唆的人，許多話總是說個大半，點到即止，江南不太多話的性格也與此有一些關系。
沈唯臻有些驚訝，聽這說法，有人要掌握江南的行蹤，就好像……一開始就篤定江南會被救走。
——有點可怕了。
而奚瀾註意的則是另一點。
一縷香魂作為一種追蹤藥劑，配制的要求是很高的。下在披風上的一縷香魂聞起來質量很好，有這種水準的藥劑都保存在密室裏，而由門弟子中能制出一縷香魂的……只有自己最中意的女弟子，瀟湘無垠。
一個在奚瀾眼中，溫柔善良，前途無量的女子。
艾水楞楞站著，忽然有一種什麽事都與她無關的空洞感。
她把眼淚狠狠壓回去，提起劍就跑出了滴水別院，絳紫木門絕望地吱呀一聲。她要去找父親，她已經無所謂了，她已經豁出去了，就算死，也要和父親死在一起……
“艾水——！”沈唯臻叫著她，手中抱著披風，略一思索，擱下披風，沖奚瀾招呼一聲，就追出了滴水別院。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太危險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喘著粗氣回來了。奚瀾剛剛調好一縷香魂的解藥，溶在水裏，把披風丟進去泡。他擡眼一看，回來的人竟然是艾水。
“發生什麽事了？”奚瀾擰起濃眉。
艾水咽咽口水，語速飛快：“我被人圍攻，小沈哥哥來幫我，卻叫我回來報信說是武門的人，可能來抓江南姐姐，我本來想我來壓陣，可是他、他……”
艾水閉了閉眼，跳過：“請前輩快些安排，小沈哥哥恐怕撐不住……”
艾水說完，又往門外跑去支援，卻被奚瀾一聲怒喝頓住腳步：“你去幹什麽！你現在自身難保還管別人做什麽！”
“可是……”
“別可是，快來幫我！”艾水被奚瀾雷霆般的吼聲可住了，眼睛霧時泛紅。淚水緩緩滑下，徹骨寒涼。
他說：“艾水，快回去，這裏我來！”
他說：“我比你大，我是男人，我留下！”
他說：“艾水，保護好自己！”
小沈哥哥，你只有在這時候，才會跟我說話而不提到江南姐姐嗎？
小沈哥哥，你這樣只會讓我，更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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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不了這麽多，自身的處境已經很糟糕了！她忽得加快手上速度，劍氣猛然迸發開來，生生辟出一條路，艾水抽身往樹林中逃去。
她並不知整片樹林已被布過陣法，她毫無頭緒地亂沖亂撞，竟然撞見兩個人，哦，三個人。
沈唯臻見那臉色蒼白的姑娘，脫口而出：“艾水——！”
奚瀾挑挑眉。艾水？姓艾的？艾璟是她什麽人？
艾水不知來者何人，唰地提劍直對：“你是誰！”
“我是沈唯臻！我易了容！”沈唯臻急急解釋，又向奚瀾道，“奚前輩，艾水是我朋友，可以信任的！”
奚瀾瞄了沈唯臻一眼，問艾水：“艾璟是你什麽人？”
艾水怔了一下：“……正是家父！”
奚瀾理清了所有的頭緒。十七年前正是艾璟攜艾水與葉氏結親，艾水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無論是尋仇或是其他，艾水值得信任，或者更明確的，是值得救。欠別人人情不好，但讓別人欠自己人情，也是美事一樁。
奚瀾頷首：“跟上來！”
滴水別院。
沈唯臻解下江南身上那件披風，順手擱在架子上。江南趴在床上，還是沒有意識，沈唯臻一時懊怕極了，萬分自責剛才動作太大，定是把她的傷口又撕裂了。
奚瀾一陣翻箱倒櫃，丟了一個小瓷瓶給艾水：“艾姑娘，你傷得輕，自己上一下藥。”不等艾水說話，就抱著一小袋快步走向床榻。奚瀾剪開江南背上的衣服，外衣、中衣，內衣，直至布滿鞭痕的脊背。
傷口有處理的痕跡，舊的血跡已經被擦去，只有新鮮的、傷口裂開的血珠慢慢變大。沈唯臻已經打了水來，放在床側，然後別扭地轉過身。
奚瀾瞥著沈唯臻的動作，暫時不予理會不想計較，自顧自拿濕毛巾拭去了江南背上的血。昨天紅艷艷的鞭痕已經發紫，猙獰無比。擦幹凈血液，他拈出幾個小瓶，快速把裏面雜七雜八的粉末、液體倒在江南背上，然後起身去燒水，打算給她熱敷一下。
他忽然看見江南身下壓著什麽，抽出來看也沒看就甩給沈唯臻。沈唯臻也沒看，從姑娘家身下抽出的東西讓他尷尬起來，便直接揣懷裏了。
奚瀾忙活好一陣，擦了一把緊張的冷汗，目光掃過擱在一旁的披風上，忽然上前抓起，狐疑地嗅了嗅，又思索了好一會兒，瞬時怒喝一聲：“這是哪裏來的！”
這邊廂，沈唯臻正在艾水身邊。
艾水怎麽說也是父親的掌上明珠，這裏發生的事讓涉世未深的她難免應接不暇，第一次就這麽被晾在旁邊，藥還得自己上，再加上之前壓抑的情緒，一時間竟委屈至極，心思紊亂得不行，眼眶一紅，剔透的淚珠險些滾落下來。
沈唯臻慌了手腳，面對泫然欲泣的小女子竟然不知所措，生澀地拍她肩去安慰她，不料艾水的淚一下決堤，猛地撲進他懷裏，沈唯臻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艾水……男女授受不親……”
艾水仰起梨花帶雨的小臉，淚水成串落下：“我不管我不管！”說罷又低頭猛哭，其淚之多恰是沒有負了名字中的“水”字。
“乖，不哭，不哭了啊。眼睛哭腫就不好看了……”他笨拙地安慰。
“小沈哥哥。”仿佛下定決心般，艾水抓緊沈唯臻的衣服，淚水哽咽得嗓音都變了，“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面對突如其來的告白，沈唯臻楞住了。但很快，他扶正艾水的肩，直視她的眼睛：“艾水，你錯了。你喜歡的，不是我。”
“……”
沈唯臻的聲音很柔，仿佛帶了惑人的魔咒：“你說過，你深居閩南，此次是第一回出來，而我應該算是第一個與你有交集的男人，你的喜歡，只是好奇。艾水，相信我，你這麽優秀，應由更出色的男人匹配你，你會遇到真正的愛情。”
“我，我知道了……”艾水鼓起勇氣，用了最後的任性拽起沈唯臻的衣袖擦了眼淚，哽咽道，“那，小沈哥哥，你是喜歡，江南姐姐，嗎……”
沈唯臻微微退開一點，眼神落在江南身上，嘴角不知覺揚起溺死人的溫柔，低低的聲音緩緩流出：“是的，我愛她。”
艾水慘笑，側身倚門，支劍撐地，目光無焦點落在不知何處。
小沈哥哥呀，你以為你的三言兩語，就可以打消我對你的感情嗎？你以為我的情意，都是假的嗎？你以為我真的什麽都不懂嗎？
——小沈哥哥，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年紀和你一般大。
——小沈哥哥，我喜歡你。
——所以，我放手……
忽然，兩人聽到奚淵一聲怒喝：“這裏哪裏來的？”
沈唯臻被嚇得一個激靈，沒站穩就高聲回答：“我去救人的時候，就在她身上了。”他當時就奇怪了，以為是奚瀾的。現在看起來不像，呃，那麽是誰的。但是，重點不在這裏。
“披風有什麽問題嗎？”
采用抓著披風丟給沈唯臻：\"這披風上被下過了‘一縷香魂’，百日不散。”奚瀾一向不是啰唆的人，許多話總是說個大半，點到即止，江南不太多話的性格也與此有一些關系。
沈唯臻有些驚訝，聽這說法，有人要掌握江南的行蹤，就好像……一開始就篤定江南會被救走。
——有點可怕了。
而奚瀾註意的則是另一點。
一縷香魂作為一種追蹤藥劑，配制的要求是很高的。下在披風上的一縷香魂聞起來質量很好，有這種水準的藥劑都保存在密室裏，而由門弟子中能制出一縷香魂的……只有自己最中意的女弟子，瀟湘無垠。
一個在奚瀾眼中，溫柔善良，前途無量的女子。
艾水楞楞站著，忽然有一種什麽事都與她無關的空洞感。
她把眼淚狠狠壓回去，提起劍就跑出了滴水別院，絳紫木門絕望地吱呀一聲。她要去找父親，她已經無所謂了，她已經豁出去了，就算死，也要和父親死在一起……
“艾水——！”沈唯臻叫著她，手中抱著披風，略一思索，擱下披風，沖奚瀾招呼一聲，就追出了滴水別院。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太危險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喘著粗氣回來了。奚瀾剛剛調好一縷香魂的解藥，溶在水裏，把披風丟進去泡。他擡眼一看，回來的人竟然是艾水。
“發生什麽事了？”奚瀾擰起濃眉。
艾水咽咽口水，語速飛快：“我被人圍攻，小沈哥哥來幫我，卻叫我回來報信說是武門的人，可能來抓江南姐姐，我本來想我來壓陣，可是他、他……”
艾水閉了閉眼，跳過：“請前輩快些安排，小沈哥哥恐怕撐不住……”
艾水說完，又往門外跑去支援，卻被奚瀾一聲怒喝頓住腳步：“你去幹什麽！你現在自身難保還管別人做什麽！”
“可是……”
“別可是，快來幫我！”艾水被奚瀾雷霆般的吼聲可住了，眼睛霧時泛紅。淚水緩緩滑下，徹骨寒涼。
他說：“艾水，快回去，這裏我來！”
他說：“我比你大，我是男人，我留下！”
他說：“艾水，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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