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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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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傍晚, 幾個人剛要上車,曉夏從街頭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等等我,我不去新加坡了, 我要跟你們去嶗山, 我上樓收拾行李, 你們等我一會兒。”

狄野迎了過來,拉著她手到了後備箱前面,指著裏面粉紫色的行李箱:“知道你要去,早給你收拾好了。”

曉夏白他一眼跳上了車, 眾人哈哈笑著,笑聲中, 車駛出後街。

大毛笑道:“小媽,我覺得去新加坡參加國際會議,機會更難得。”

“遲鈍,房玨有問題, 小媽去有危險。”小茸嗤了一聲。

“這個我想到了。”大毛得意笑道,“老爸陪著去不就行了?既能提防房玨,還能順便度蜜月。”

曉夏看著狄野心想,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房玨再有什麽圖謀, 只要有他陪著,我就不怕。

“你怎麽跟老板說的?”羅虎笑問曉夏。

曉夏舔一下唇:“我的護照缺頁,缺頁不能簽證的, 房玨把何露罵了一頓,頭一次看見他發脾氣,何露都哭了。我會揀幾個貝殼哄她的。”

大家又笑起來。

狄野揉揉她頭發:“丫頭,新加坡以後再去,查旭不告而別,我很擔心,我們得抓緊時間。”

“知道。”曉夏點點頭,悵惘說道,“本來呢,我的夢想是做一名呼風喚雨的職場白骨精,現在看來沒戲了,我更喜歡跟你們一起捉妖打鬼破案。對了,狄野,你手裏到底有多少錢?是不是多得可以讓我混吃等死?”

“我手裏的錢,咱們一家維持半年沒問題。”狄野笑道,“咖啡店現在還是盈利的。”

曉夏坐了起來,直勾勾看著他:“存折上不是有很多個零嗎?真的是小數點後的?”

“我也沒那麽蠢。”狄野撓撓頭,“那個存折吧,我仔細看了看,是建國初期的,那會兒的一萬元相當於現在的一元。”

曉夏倒抽一口冷氣:“原來你那麽窮,要不,回去賣古董吧?”

“那不行。”大毛笑道,“都是歷經風雨保存下來的,每一件上面都有老爸的情懷,上次我給谷奶奶摘一盞馬燈,老爸還心疼好幾天呢。”

曉夏嘆了口氣:“還以為是天上掉餡餅呢,哼,一只老妖,又窮,又失憶,還有數不清的危險。”

“可是,我帥啊,我愛你啊。”狄野懶洋洋靠著她,“最重要的是,你愛我啊,對別的男人有一絲心動,都要死要活的。”

曉夏狠狠掐了他一下:“所以,我還得工作,我今天跟公司簽了合同,公司按照職業規劃培訓我,我呢,十年之內不許離開公司。”

狄野不淡定了:“別工作了,跟著我開店多好。”

“我要工作。”曉夏執拗說道,“什麽時候不想工作了,再回家跟你開店。”

狄野沮喪得躺下去趴在她腿上,突然喊了一聲虎子。

羅虎嚇一跳,笑著罵道:“肉麻得老子起一身雞皮疙瘩。”

“你開車累了的話,讓小茸和大毛輪流換你,哥們兒心情不好,先睡一覺。”狄野抱著曉夏的腰,臉貼著她腿挨挨蹭蹭,曉夏手撫著他的頭發笑道,“這部戲拍完大毛紅了的話,收入肯定不少,小茸也有工資,這樣,以後每個人按收入比例上繳生活費,都同意嗎?”

都喊一聲同意,狄野笑了起來:“還是我老婆有辦法。”

近七個小時的車程,到了地方已過子夜。

直接驅車趕到一個叫做劉家村的地方,五個人住進提前訂好的農家院,

紅磚房水泥地面,屋子中央燃著爐火,窗外透進鹹鹹的海風,躺在床上可聽到浪濤拍岸,曉夏伸個懶腰:“挺不錯的。”

因為疲憊,這一夜窩在狄野懷中睡得很沈。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天亮,滿室陽光,爬起來拉開窗簾看向窗外,海面上波光粼粼,綴著點點白帆。

跑出去簡單洗漱,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吃早飯。

店老板是一個胖胖的大嬸,沖著他們和氣得笑:“冬天呢也好玩兒,就是不能下海。”

羅虎咬一口手裏的大饅頭,香甜嚼著:“真香啊,小麥香。”

“這可是地道的綠色有機食品,自己家田裏種的,沒有農藥沒有化肥,。”大嬸被羅虎一句話誇得眉開眼笑。

狄野笑問:“這附近是不是有個房村?”

“房村是我的娘家,離這兒二十裏,村子裏的人全都姓房,現在呢,很多人都搬到城裏去了,就剩了十幾戶人家。在山裏面,不靠著海,去的人少,風景其實是很美的,還拍過電影呢,拍過一個什麽恐怖片,驚魂什麽的。”大嬸索性坐了下來,笑瞇瞇跟他們聊天。

“我們老板也姓房,他們家在即墨,好像就是從房村搬過去的。”曉夏笑道。

“年青人我不認識,要是說他的父母,也許我能知道。”大嬸笑道。

“他的父親叫房海成,他的母親叫丁曉梅,跟大娘年紀差不多。”羅虎指指曉夏,“我跟她老板是同學,大學的時候還去他家住過。”

“看你的年紀,三十出頭?”大嬸看羅虎點頭,掀起圍裙擦著眼角,“阿彌陀佛,老天有眼,看來是曉梅的孩子找回來了。”

“怎麽?房玨小時候丟過?”羅虎驚訝問道。

大嬸嘆一口氣:“那孩子小時候又可愛又聰明,就是身體不好,看了多少醫生吃了多少藥都不管用,曉梅就把他送到了上清宮,給道士做徒弟,說起來也奇怪,身體越來越好,曉梅兩口子可高興了,可兩年後,孩子突然丟了,你說說,這人販子還敢到上清宮拐人,那兒可是神仙住的地方。”

“再後來呢?”狄野問道。

“報了警,四鄉八鄰都來幫忙,找了半個多月,突然有一天,曉梅一家連夜搬空屋子,不見了蹤影,就連隔壁的公婆都不知道他們去了那裏,他們家那院子到現在還空著,長滿了荒草,唉……前幾天去娘家還問起,公婆父母都還健在,這麽多年也不回來看看,不過我娘悄悄告訴我,有人定期給幾個老人寄錢,應該是他們。聽你們這麽一說,他們人在即墨,孩子也回來了,怎麽不回來走走?”大嬸激動得手有些抖,“等你們走了,我就回娘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曉梅家的人。”

“還不確定,大娘先不忙。”曉夏連忙說道,“我們回去的時候,順路去一趟即墨,有消息的話我給你打電話,我有你家店裏的名片。”

大嬸抹著眼淚說好。

吃過早飯,狄野開車繞著嶗山腳下兜了一圈,讓大家看了看海景,掉頭上了通往即墨的高速。

到了即墨直接找到了房海成家,他們的家位於一個高檔小區,也是頂層,應門的中年婦女一臉滄桑頭發花白,大毛以為是房家的保姆,客氣微笑道:“阿姨,我們是從北京來的,找房叔叔和丁阿姨打聽點事兒。”

女人的手顫了起來,抖著唇看著他們,看了好半天,沒讓進也沒關門。她身後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一把攥住她手,沖著大家客氣笑笑,笑得比哭還要難看,推開門說道:“既來了,就請人家進來。”

他們的家中裝飾考究,實木地板歐式家具,兩口子讓他們坐了,張羅著倒了茶,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兩個人緊挨著對方,身體僵硬表情局促,搓著手緊張看著他們,好像他們是主人,這兩口子才是客人。

狄野看著老兩口,拘謹仿徨哀傷,在精美的家具襯托下,詭異而難受。

他看一眼羅虎,羅虎緩慢開了口,剛提到房村,提到他們兒子小時候被拐賣,丁曉梅跳了起來,嘶聲尖叫道:“沒有,沒有的事,我們的孩子好好的,在北京一家公司做老總,沒有被拐賣,小時候也沒有過。”

男人相對冷靜一些,斂著雙眸不看他們:“我們是土生土長的即墨人,沒聽說過什麽房村,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你們可能找錯人了”

羅虎出示了證件:“我們來這裏之前,托我的幾位戰友仔細打聽過,確實是你們二位沒有錯。”

曉夏看著這對淒惶的夫婦,不忍心站了起來:“我們走吧,讓叔叔阿姨冷靜冷靜。”

狄野說聲等等,緊盯著房海成夫婦:“我再問兩句話就走,房玨真的是你們的兒子嗎?他哪年回到你們身邊的?回來的時候多大年齡?”

“他當然是我們的兒子,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丁曉梅跳了起來,“你們滾,快滾。”

狄野看著房海成:“也許,我能幫你們找回真正的兒子。”

說完起身向外,走到門口,房海成突然喊了聲等等,丁曉梅緊緊攥住男人的胳膊,嘶聲說道:“不行,他們當年你怎麽警告我們的,你忘了?”

“有人警告威脅你們,不讓你們說出來對嗎?”羅虎緊盯著丁曉梅的眼,“這麽多年過去,你們這麽聽話,可是,你們的兒子回來了嗎?”

丁曉梅在他的目光下瑟縮著,突然崩潰大哭,她嚎啕著嘶叫著:“丟了孩子是什麽滋味?你們知道嗎?那些天殺的人販子,活該千刀萬剮。他爸,我們忍了這麽多年,有用嗎?我天天都能夢見兒子回來了,我聽到門鈴在響,他站在門口笑著跟我說,媽,我回來了,我想吃餃子……”

房海成拍打著妻子的後背安撫著,比妻子還要花白的頭發一根根垂落下來,兩個花白的腦袋緊靠在一起,分外淒涼。

曉夏咬一下唇剛要說話,門鈴突然響了。

丁曉梅更加大聲得嘶叫起來:“是他,是他回來了。”

房海成驚駭得看著門口,抖著聲音說道:“別讓他進來,別讓他進來。”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三聲,狄野摁下了門壁上的可視電話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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