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的小孩子也越來越多，除去那些被領走的孩子，院子裏很多都已經十三四歲了想在被領走已經不太可能，可孤兒院又沒有多餘的錢再去養他們。

最後沒有辦法，似乎每隔一段時間，我都能在房間裏聽到離別的哭喊聲，一開始我是不去的因為我討厭那樣的場面。又不是生離死別，非得找那麽矯情嗎？？

後來被孤兒院的媽媽發現了，她就跑到房間裏來逮我，非得讓我乖乖的站到門口去送人，後來久而久之的我也就習慣了。

再過不久，老院長也死了，那一次我沒有等孤兒院的媽媽來叫我就早早的站在了門口，給老院長送行。一路把棺材送到了離孤兒院好幾公裏的山頭上，把人給埋了。

在剛從孤兒院出來的那兩年，我還呆在那個城市念書，每逢節日都會去給老院長祭拜，之後考上了別的城市的高中，就再也沒回去看過了。

或許，潛意識中我對過去的那段記憶，也是排斥的不願接受的。

老院長死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不僅僅是我，孤兒院安靜了好久。而我……則是更加沈默了。我一直都知道孤兒院的媽媽其實是老院長的女兒，她為了孤兒院的孩子們，年過三十了還沒有嫁人。

老院長死了後，她忍受不了繼續呆在孤兒院裏會終日沈浸在老院長的死當中無法自拔，於是過了沒多久她也辭職了。

臨走前，她問我要不要和她一塊兒走，她告訴我從我進入孤兒院到現在這段時間，每個月那個神秘賬號寄過來的錢，老院長一分也沒有花，都給我存了起來是一筆不小得金額。

如果我願意和她走的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重新開始，我可以念書上學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孤兒院的媽媽還說，從看到我的第一眼她就覺得我和其他的小孩兒不太一樣，她認為我很聰明，不該被埋沒在這裏。

雖然我很感謝孤兒院媽媽對我的期待這麽大，後來我也真的去上學了，可考出來的成績……卻不如她誇讚我的那樣漂亮，不過也不算太爛，畢竟我直接跳過了小學念了初中嘛。那時我就這樣時常安慰自己。

但最終我還是沒有答應孤兒院媽媽，她沒有說什麽，只是眼神裏有些遺憾。她帶走了孤兒院裏的另一個小孩兒，長的很機靈也很討喜，離開的那天很多人都哭了，只有那個小孩兒是笑著離開的，因為所有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

孤兒院媽媽把存了那些錢的銀行卡留給了我，密碼是我的名字開頭字母縮寫的九宮格輸入法，X-9,U-8,A-1,N-4,Y-9,I-8，直到現在我的所有密碼用的也是這個。

有了錢，那是的我即便呆在孤兒院也有底氣了許多。在新院長沒來之前，孤兒院的管理只很放松的，時常我都看到有孤兒院裏的孩子耐不住寂寞爬出圍墻去看外面的世界。然後到了飯點在偷偷的溜進來。

孤兒院裏的孩子，大多數都是被家裏遺棄或者身懷殘疾，或者身世悲慘得，他們無處可去唯有帶在孤兒院中。而我也是如此，除了孤兒院裏的人，我誰也不認識，就連那個瘸腿老嬤嬤也忘了。

其實……新院長沒來之前，我覺得日子過得還是挺不錯的，沒人管教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除了有點兒無聊，就連經常發呆的地方也被別人霸占了。我改為了從屋裏搬一條小板凳，坐在鐵門前看外面的世界，發呆。

直到那一天，我從很遠的地方就聽到了“轟轟”的汽車聲，遠處一個黑色的小點慢慢放大變成了一個黑色的鐵盒子，小孩子們趴在門上好奇的觀望著，我眼睛一眨不眨，緊盯著前面車窗裏看到的那個戴著墨鏡臉微微發福的男人。

他就是我們的新院長。每次夢到這裏的時候，我的身體都會忍不住顫抖一下，那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寒意，已經深入骨髓，即便是做夢，也會不由自主的害怕。

他把車開到門口，孤兒院裏的一個雜工來給他開門，這是孤兒院裏唯一一個大人了。是個頭發發白但是精神很好的老奶奶，為了賺一些補貼，每天都會來孤兒院給我們做飯幹一些輕松的雜事。

我們孤兒院的孩子都很喜歡她，年長一些的就會幫著她做，希望他呆的時間能長一些，因為從她嘴裏從能聽到一些又老又稀奇的故事。

門打開了，我連忙搬著小板凳轉移了陣地，新院長把車開進了院子，從車上走下來。這還是孤兒院第一次來男的院長，大家都顯得有些局促，只有幾個年紀一些的孩子敢上前去說話。

新院長也很有心思，見到大家這個拘謹，趕緊從車後座拿出了一大罐子的棒棒糖，一群孩子們看到那麽多的糖都開心瘋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往他面前湧，即便躲在最後面的我，也發到了一根。

可是……我卻沒吃……也幸好，我沒有吃。托孤兒院媽媽的福，她曾告訴過我吃飯前是不能吃零食的，尤其是糖果。

我得到的是一根荔枝口味的真知棒，我看著那紅色的包裝紙猶豫了很久，身邊的小孩子已經塞進了嘴巴裏，濃郁的水果香撲鼻而來，惹得我心動不已，可我還是忍住了。

因為，我已經問到了從食堂散發出來的飯菜香，做雜工的奶奶早就接到通知新院長今天回來，所以難得做了肉菜。

新院長的棒棒糖一下子就收買了這些小孩子呢的心，他被簇擁著像個皇上一樣走進了食堂，我跟著走了進去。

其實……我早就該發現了的，從他看到食堂裏簡單老舊的桌椅和擺設，還有桌子上的大鍋菜和不知名的黑色燉肉的時候，微微皺起的眉頭，和牽強的笑容，我就該知道的。

新院長根本不適合這裏，在孤兒院只有像老院長和院長媽媽那樣，一心為了祖國的後代為了孩子無私奉獻的人才適合這裏，而他……根本就是另有所圖。

當我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後，我對新院長給的棒棒糖產生了懷疑，吃完晚飯和我一個屋子的孩子看我手裏還拿著那根棒棒糖，免不了會眼饞。

“軒一，你怎麽還不吃啊，是不喜歡吃嗎？”女孩兒舔了舔嘴唇，眼饞的看著我手裏的糖果，問道。

我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院長媽媽說過，晚上刷過牙不能吃糖，不然會長蛀牙的。就是那種……黑色的大肉蟲，在你的嘴巴裏亂爬……”我話還沒說完，那個女孩子已經把臉皺成一團，鉆進了杯子裏，“軒一你別說了，我要睡覺了。”

我看著被子裏那一團鼓鼓的小山丘，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然後關燈睡了，結果睡到半夜，我被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驚醒。

睜眼一看，原來是同屋子的女孩兒們一個個臉色急忙的往屋外跑，我不解的看著她們，揪住了一個剛從外面回來，臉色慘白的女孩兒，問她怎麽了。

對方卻告訴我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到現在還是痛的，不知是她還有別屋的好多孩子都這樣了。最後從茅坑裏一路飄到院長屋的臭味將院長驚醒了。

院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穿著睡衣探了一個頭出去往外看，屋子裏的孩子都跑了出去。唯獨我覺得穿睡衣去外面不太合適，就呆在了屋子裏。那時候我才剛滿十歲，胸部雖然還未發育，但孤兒院也沒有小背心給你穿，下意識覺得不方便就這樣去見院長。

我看到院長和所有的小孩兒，除了那些還在茅坑裏的，都召集在了門口院子的空地上，接著頭頂的月光，院長從雜工的屋子把還在熟睡中的雜工奶奶叫醒了。

是用一種十分粗魯的手段將奶奶帶到空地前的，我當時看到奶奶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一臉迷茫的站在那裏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的時候，一股無名的火氣一下子沖上了腦子，差點兒就像沖出去了。

但人群中有個孩子先我一步站了出來，質問院長為什麽把雜工奶奶帶過來，那個女生我還記得，似乎是孤兒院裏最大的一個孩子，已經十四歲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就是腳有點簸，但是如果走慢一些是看不出來的。

那女孩兒走出來的時候，我就敏銳地察覺到，院長的眼神變了，原本是很生氣的看著雜工奶奶，後來……他卻一直盯著女孩兒的臉，接著慢慢往下……單薄的睡衣下，那微微隆起的地方。

那眼神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情緒……但卻讓我覺得惡心，有些反胃，莫名的惱火，過了很久以後，我漸漸接觸了社會才明白那是貪婪。

那晚的事情鬧得很大，連警察都給找來了，院長非得說是雜工奶奶在飯菜裏下了藥，導致孩子們食品中毒，但是卻有一部分人沒事。警方找來的醫院方檢查孩子們體內的重度成分，最後肯定了是晚上食用了兩種相克的菜才導致的食物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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