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早在柳墨若順用出斷六欲之時，雅樓便已經停下了對葉晨生的攻擊，卻也沒有去救八格，之時靜靜地看，她不認為八格會倒在這種攻擊上。

可隨著絕七情以及第十七子的打出，雅樓就知道，八格敗了，敗得徹徹底底，正如八格所說：“雅樓，快帶我走，不然我會死掉的。”

是的，死，晚離開一分鐘，八格就會死掉，敗得就是如此徹底。

“……昂。”雅樓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卻過去架起了八格。

“給他們留點兒紀念吧。”即使已經連動都不能動，八格還是惡狠狠的說道。

雅樓不答，只是將右手一招，那鉤鏈飛入手中，而後便向墻上跑出，眾人正要追趕，卻見雅樓向後一轉，那鉤鏈卻早已化成片片飛刃，一時間如刃雨般飛來，中間又夾雜著細小的鐵針鐵鉤，把眾人生生攔了下來。

院墻之上，雅樓傲然而來，如一顆孤傲的星，人們不禁有一些出神，就好像雅樓真的化為了一顆星星，莊嚴而神聖，卻又隱隱看見雅樓背後有一個巨大的女子虛影，又仿佛是一朵櫻花。

轉身一躍，雅樓便失去了蹤影，卻又有一片飛刃飄下，如花瓣一般。

“右星君，櫻花，雅樓。”

……

朝野上下一片嘩然！昨日夜裏，雪瑩退位，流紋再次上臺，而丞相徽羽九日也死於當夜。

一夜之間，國變勢變天下變！

第二天，除了昨夜身受重傷的人除外，大臣們無一缺席，不想著皇袍，坐在龍椅之上的竟為冰女，而下首，本來徽羽九日站著的地方已經換成了徽羽十日。

徽羽十日看上去已無大礙，不過略微欠了些精神，他已是知道父親死了的消息，奇怪的是，昨夜流了一夜淚的他，今日聽聞一切後卻滴雨未落。

冰女也不答言，將手一招，群臣瞬間靜了下來，早有一個大臣上前，哆哆嗦嗦的念起一張皇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昔，徽羽相府欺君篡權，打壓四相，令幸得流紋歸位，無以至生靈塗炭，念其昨日救群臣之舉，又懷往日四相舊恩，將功抵過，赦其連帶罪過，相位暫由徽羽滅擔任，並正式授予其‘十日’稱號。此外，廢除所有官員世襲，按才選官，新官上任須經過三部通過；撤消帝位世襲，改為舉賢為帝，同一世家中連任帝位者不得超過兩世。大臣多數者今後可駁回帝相之意。軍權分立，帝主二成，相府一成，三部各一成，五將各一成。今後強權細分，弱權互補。並封雪蓮天山、入雲峰為督國宗，有權自行處理亂臣賊子。時光易逝，今物是而人非，流紋名存實亡，吾願退隱而去，舉賢者冰女為帝，於明日早朝交於眾臣商議。鄙人不才，無力還北土一個盛世，誠惶誠恐，布告天下。”

群臣畢恭畢敬的聽完，不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誰，有什麽意見嗎？”徽羽十日問道。

無人應答。

“皇榜已出，又有入雲峰峰主中秋在場，想說什麽但說無妨。”徽羽十日又道，“若無意見，那就退朝吧。”

“這……”眾人又亂了起來，事實上，北土在徽羽相府的治理下亂了這麽多年，他們早就對帝位什麽的沒有了多大看法，可廢除官位世襲，卻叫他們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你們想要一個和平的北土嗎？”冰女卻終於發話，“你們想讓北土從此不再是世人口中的北荒，而成為北原，甚至更好嗎？”

眾人又靜了下來。

“我知道，我年輕，沒有掌過大權，所以沒有人服我，你們，也都只是怕我罷了，對吧。”冰女站了起來，卻對著群臣跪下。

“臣等萬死！”一見冰女跪下，群臣立馬慌了手腳，黑壓壓跪倒一片。

“我知道自己能力弱小，可我真的想認真做好每一件事，我也不求我能將北土治理的如何昌盛，可至少……我不願昨晚的悲劇再次發生！人們都說，冰女是沒有感情的，冰女是仙，可事實上我不是，我也只是一個人，也會愛，想去守護，我愛雪蓮天山，所以我想守護它的一切，我又愛著我們的北土，所以……我也不懂流紋為什麽將皇位給我，用他的話說，因為不在裏面，所以看得更清楚，所以判斷可能會更準確。”

“可事實上我是在人世間的！”冰女頓了一下，“還記得流紋的帝之四無嗎？”

群臣一楞，卻異口同聲的答道：“沒有看破生死，所以守護每一個需要守護的人；沒有拋卻情義，所以時刻銘記責任；沒有失去夢想，所以憧憬每一份努力；沒有問心無愧，所以失去一切也要一意孤行。”

“即使失去一切也要一意孤行，你們，做得到嗎？為了北土，或者，僅僅是為了身為北國人而存在的意志與責任，僅僅為了悲劇不再發生，僅僅為了守護自己所愛的人！”冰女說完，不等群臣回答，便背過身來，將頭朝龍椅猛地一磕，印出星星血痕。

“我冰女不求流芳百世，但求無怨無悔！既居此位，定傾畢生之力行應盡之職，直至賢人另出，也可從手中交出個無愧的北土！”

“臣等，願為北土灑盡鮮血，願效忠於北土萬世！”不知何人帶頭，繼而群臣齊喊。

冰女一笑，這是許多人印象中冰女的第一次笑，也是唯一一次，可那冰晶，是何時掉到地上的呢？

“宮主，我終於明白了，明白了你，還有你的一切……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啊，還這麽累人……好好休息，下輩子還生在北土，定不會讓你再如此累的，定給你安穩平靜的一生。”

“愛的多，付出的也便多吧，可是，和宮主一樣……”

拂袖而起，乾坤朗朗。

“我無悔……”

雪蓮天山，雪瑩早已被送入了雪山天池，可這次毒發的猛烈，一時也好轉不過來，葉晨生懶得清閑，在壁宮，正對著雪柱。

上面有一個六邊形的空洞，放下落雪令，則天山雪落。

且另說，天山宮主新亡，冰女不歸，雪瑩不醒，醫聖無蹤，一時雪蓮天山竟沒有了主事的人，終於出來幾人安撫一頓，才令雪蓮天山風停波息，這幾人，一人持有天山醫聖留下的室子落雪令，暫任室宮宮主，名為玄英將春，一人名為玄英風動，最後一人，是雪蓮天山的老一輩兒，本來不欲再管事，實在鬧到不行才站了出來，名為音落唯慕。

葉晨生也不理這些，只是自在的療傷。

“流紋公子，徽羽公子邀你一敘。”門外忽有聲道。

“知道了，就來。”葉晨生將落雪令放在柱前，走了出去……

雪山天池旁，雪瑩已穿好衣裳，卻依舊未醒，靜靜的躺在石上，徽羽十日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此時正陪在她的身旁，輕念。

“瑩，我知道，我們之間……罷了，我們都長大了，再也玩不了你當娘我當爹的過家家了……錦魚玉我們各留一只，留個念想，可不許扔了哦。同心結就送我吧，作為報答，我給你這個，知道這是什麽嗎？是火珠，來自地下，可以解你的雪毒……是不是怪我自私，不早拿給你，因為給了你啊，我的火毒就再也無法解了……不過，我還是決定拿出來，就如我跟葉晨生所說，我只是想永遠的守護你……乖，張嘴。”

卻見徽羽十日猛地將火珠吞入，然後吻上雪瑩的唇……

“等你醒來，我們能不能再玩一次過家家，如果覺得好玩，我們就把它當真好不好？”

徽羽十日走了開來，嘴角有笑，可雪瑩分明昏迷著，為何眼角含淚。

世事弄人，傷盡癡心。

葉晨生微合雙眼，吹響毒蕭，那音響之際，無數人影閃過，分明不會吹，卻無法放下！

那蕭聲不成曲調，卻淒涼婉轉，卻……

如泣如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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