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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溫潤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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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了謝府門前才停下,一路上顧景文都在和她閑談。

他一直問著她從前的事,好像很好奇的樣子,他看著她的目光,十分溫柔,明珠一一答了,她覺著,這個傻哥哥,像是知道了什麽。

不過她沒有問,二人先後下車,很快門前人見是顧景文來了,連忙迎了他進門。

早就派人過來打好招呼了,進了堂前,丫鬟去叫了謝七。

明珠和顧景文才坐一會兒,人就到了。

謝七此時比起白日,已經換了一身青衫。

他穿得好隨意,身上裹著翻毛的鬥篷,進門看見明珠兄妹,先是笑了:“真是稀客,景文白日才還說賞花沒什麽意思,怎麽天都黑了,突然又想起賞花來了?”

顧景文連忙起身:“不僅是賞花,實在是景文有事相求,還望七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

明珠也站了起來,其實牡丹盛景,她看了能怎麽樣,不看又能怎麽樣,她的目的是治好養父的病。所以在車上,顧景文說帶她來謝府賞花,她沒有拒絕。

謝七點頭,自然應下。

他一向如此好說話,擡眼看見明珠,似是初識一樣,目光淺淺:“景文,這位……是?”

顧景文想了下,先介紹了下:“是明珠妹妹,她白日裏沒有看見牡丹盛景,帶她去看看。”

謝七哦了一聲,笑意淺淺:“明珠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呀!”

明珠對他欠身,恭恭敬敬來見禮:“是啊,七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夜幕降臨,外面漆黑一片,地上還有未除凈的雪跡銀白一片。謝七讓人去提了燈籠過來,親自提了燈,摒退了小廝丫鬟。

“晚上暗一些,不過花房點著不少紅燈,能看得清。”

明珠連忙上前:“其實賞花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七公子還記得我爹在進京的路上,是否吐過血絲?”

謝七才走到她的面前,輕點著頭:“有點印象,先生曾吐過血絲,我還與他爭論過藥理藥性。”

明珠急切地上前兩步,目光灼灼:“我白日來,就為此事來的,七公子菩薩心腸,能不能幫著我爹治治病,他本身就是大夫,此病怪異,總也不見好。”

謝七想了下,目光淺淺:“倒是可以跟我去書房,查查古籍。”

她當然說好,顧景文也要上前,謝七卻是看著他笑了:“景文就在這等我一等,我帶著明珠去書房看看藥醫古籍,去去就回。”

景文還有遲疑,明珠連忙回眸看他:“景文哥哥在這等著我就好,我很快會回來的。”

謝七是有名的大善人,景文也無擔心,應了聲就坐回了原處。

謝七親自提著燈籠,到了門口還停了一停,明珠當然跟著他走了出來。

外面石階上都鋪了防滑的紅毯,她走在上面一點聲音都無,下了石階,謝七引著她往書房去了。他也沒帶丫鬟小廝,走得不快。

進了書房,謝七先掛好了燈籠,再點亮了燭火。

屋內燈光大盛,明珠擡眼看去,不由驚嘆一聲,謝七的書房好大。整整三間偏房打通了似地,一排排書架,架上標記著各種標牌。

她上前兩步,彎腰看著標牌上面的字跡,是極美的小楷。

謝七見她目光,笑著上前:“獻醜了,謝七身子不好,所以多喜靜不喜動,平日不離京的時候,就喜歡看看書,寫寫字。”

這麽大的書房,這麽愜意的生活,看看書寫寫字。

明珠回眸便笑,實在羨慕得很:“真好,我原來也想有這樣的日子,恬靜養神,再美不過。”

謝七點頭嗯了聲:“是很恬靜,每一日都覺得很滿足。”

說著帶著明珠往前走過一排排書架:“你爹那樣的病癥,其實書中已有記載,雖然是三言兩語的,但我確是看過。可惜他不信我偏方,不然讓大夫們給他配些湯藥,先改善著他身體情況也好。”

明珠心中歡喜,自然也萬分期待:“七公子快找找,如能救我爹性命,明珠必有重謝。”

他腳步不快,只唇邊一直有笑意:“今日見你,與之前真是雲泥之別,明珠小姐說是去顧府找回自己丟失的東西,那麽看起來,東西已經找到了?”

她跟在他的身後,嗯了聲。

看著他的背影,謝七身形頎長,他身上也裹著鬥篷,每走一步,都像是畫中走出來的美公子一樣。可分明是這樣一個菩薩心腸的人,她卻忽然生出些許警惕來。

片刻之後,他在一排書架上停了下來。

此時已經走過十幾排,謝七擡手,在高架上拿下了一本醫書來。

他看都沒細看,只是回眸,將手中的醫書送了她的面前來了。

“你先拿回去看看,讓先生對照自己的病癥,如果一一對上了,再來討藥不遲。”

看都不看,就知道是這本書了,在這麽個像是迷宮的書房當中,可見謝七記憶超群。明珠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看著他,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謝七卻一直看著她笑:“怎麽?”

明珠看著他笑顏,此時已在為父尋藥的急切的心情當中冷靜下來了。

這世上哪有什麽菩薩,哪有那麽多善解人意的人。

她沒有去接醫書,看了他好半晌,才重新露出兩分笑意來:“卻不知公子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該如何報答公子是好呢!”

她才是最善解人意的那個,她才是玲瓏心竅那個,謝七目光當中,當即多了幾分玩味。

他雙手捧著醫書,再次送到了她的面前:“一本醫書,明珠小姐拿去就是,如果先生能自己制藥,那最好不過,如果不能,那再來謝過不遲。”

如果能那麽簡單就對好的方子,他怎會說?

明珠心中多疑,多半到頭來還是要來求他的,她坦然看著他,了然道:“也好,是我也不願意欠別人的人情,公子有話直說,我能幫忙的一定義不容辭。”

謝七聞言便笑,他負手而立,雪白的兔毛襯著他的臉,燈光之下容顏大盛。

一笑而過,他隨即揚眉,直白道:“既是如此,那就直說了。顧家要嫁女兒了,顧家小姐十分中意大皇子,白日裏他們一起賞花時兩目都含著情,看模樣婚事應該也快,你要做的只一件事就好。”

提起大皇子和顧相宜的婚事了,明珠心中一動,驀地擡眸:“什麽?”

謝七淺淺目光在她手中的醫書上面一掃而過:“你爹的病並非是不治之癥,如果想要換他一條性命,那就將顧家小姐和大皇子的婚事……”

他空手做了個腰斬的動作,目光當中盡是笑意。

看吧,其實多少人都盯著顧家,就連謝七這麽個人,暗中不知還有什麽樣的身份,他在皇權當中,又是什麽樣的角色,都是未知。

唯一慶幸的,那就是很多人還不知道,明珠已重活一世。

可不管怎麽說,衛珩和顧相宜的婚事,都是禍事的源頭,掐斷才是最好的安排,她順勢點頭,一口答應了下來。

“好。”

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來,她看著他也笑的溫婉:“七公子放心,此事我定能做到。”

他眼中訝然一閃而過,隨後又是淺淺笑意。

公子如蘭,謝七目光溫和:“誰教的你,防備之心這麽重,總想著以物換物。於我不過舉手之勞的事,我隨口說的大皇子和顧小姐的婚事你都敢答應,明珠,你此生未遇著善,所以,才想著惡事的麽?”

“……”

誰教的她?

自然是跟在衛瑾身邊久了,和他想的一樣,別無親人,世上沒有真正能相信的人,當以物換物。

善……讓她怎麽善?火中重生,對顧相宜的怨恨生出多少戾氣,可這些,似乎都被他一一識破,明珠所有防備都被他那無害的笑意壓倒,她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怔怔地看著他,一時間竟是手足無措。

謝七回手取下掛著的燈籠,回身側立。

“放心,先生的病謝七定然盡心盡力,無需回報,剛才那些話也只當沒有聽過,沒有說過。”

說著向前一步,醫書再次遞了她的面前來。

他身上鬥篷隨著動作慢慢回歸原處,仿佛剛才討價還價的人只是一場夢影,就這麽看著她,和初遇時候一樣,謝七站在燈後,依舊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君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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