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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雲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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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雲五娘

◎“還是姐姐最厲害。”◎

獨此人在仙族的名聲經營得相當好, 對比於一看就惡劣暴戾、惡名遠揚的阮逢年,大部分仙族對他的印象都蠻不錯。

可是這樣一個被眾仙族認可的獨,此時的名字居然如此親昵地出現在了催花魔君的嘴裏。在場的幾個魔君清晰地感受到了眾青雲宗弟子詭異的沈寂。

而那個“催花魔君”則是像是看不見他們一樣,仍舊在一心一意地惦記著那個世家姑娘。

“獨姑父, 我遇到了一個漂亮的小娘們, 居然還敢拒絕我對她拋出來的橄欖枝……”“催花魔君”對著自己的通訊水鏡絮絮叨叨著。

從他的話語中可以推測出, 他似乎是在聯絡獨有關那個世家姑娘的事情。

“衢陵雲家?我知道了,這家最近恰好在與我商議針對蘇家生意上的事情。到時候需要我們在石營帳那邊出兵。”通訊水鏡裏傳來獨的聲音, “你且等著便是。”

他的語氣相當熟稔, 好像這件事情已經是做了千遍萬遍。

“好好好,還是獨姑父對我最好了。”催花魔君臉上很快堆滿了笑容。

“這個魔族的獨……沒想到他表面上看起來是那樣的心善穩重, 私底下居然仍舊會做出這種勾當。”

“也不能這麽說,這件事最終不是沒成嗎?這催花魔君是獨夫人的娘家侄子,獨的夫人去世的早,我曾聽聞獨與他的夫人青梅竹馬、故劍情深, 哪怕是看在亡妻的面子, 他也會心軟出言安慰催花魔君幾句吧。”

“說的也是,獨只是這樣說說,不過是拿話哄這個催花罷了。再說了, 這是那小毒物做給我們看的一場戲,我們又如何能夠輕易全信。”

此時,青雲宗的弟子們議論紛紛。大部分的人仍舊對阮逢年懷揣著厭惡的情緒,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之中已經有人對這個獨的真實品性產生了懷疑。

“對了, 那個藏寶圖裏不是有標記著寶箱嗎?我們不如挖出來看看這毒美人到底給我們準備了一些什麽玩意。”祝安清了清嗓子道。

仇束月冷眼看了這場戲許久, 心中隱隱猜測到, 姜白想要和她說的, 大抵是這獨暗中與各個世家私底下的交易。

水至清則無魚。仇束月心裏很清楚, 只要有利益就會有交易。知道有這場交易不難,難的是如何找尋到證據。

在仇束月沈思如何抓住這些小尾巴的時候,那個寶箱也被眾人齊心挖了出來。

寶箱上面雕刻著魔族常用的花紋,在寶箱落鎖上,還大大寫著“獨”這字。看起來應該是出自獨府。

打開這個寶箱,只看到裏面堆滿了綾羅綢緞物華天寶。都是些常見的物什,上面卻似乎流轉著價值不菲的流光。單是看著就讓人覺得這些東西定然是昂貴得令人咋舌。

“這個寶箱還是當初尊上去朝獨伯討債時,爹爹一並搬回到魔尊府邸上的,爹爹當初還和我吹噓說:‘還是我的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來了這裏面的東西肯定貴重得要命。要是我拿去偷偷賣了,換來的銀兩完全夠再養十對鏗鏗鏘鏘。’”看著眼前浮現出來的實時畫面,鏗鏗嘻嘻說著。

鏘鏘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我記得,然後爹爹就給阿娘揍了,讓他要生自個兒生去。那段時間爹爹可是抱著典籍研究了好久他生崽的可能性。”

“還是姐姐最厲害。”阮逢年則是頂著他那張臉插話道,“我們只把這些東西當成是金錢,而姐姐不過是看了一眼,就意識到了這些東西來路不對。”

少年郎的面容依舊是那樣陰惻惻的,說出來的話卻是對姜白全身心的誇讚。誇得臉皮厚如姜白都不自在地紅了臉。

姜白自小生活的環境充斥著打壓與貶低,這使得她很擅長應對別人無端嘴裏噴糞的惡意,卻對如何迎接真摯的愛意毫無經驗。

姜白再看了看阮逢年一眼。

如果撇開阮阮那天然恐怖的氣息不談,他這樣的行為簡直像極了幼兒園小孩子炫耀自家爸媽——

“我爸媽有一百萬!你們爸媽有嗎?”

“一百萬算什麽,我爸媽是大老板!一百萬不是想有就有?”

“我爸媽有一千萬!”

“我爸媽有一個億!”

“……”

姜白再看了看阮逢年,又轉而看了看他對面的鏗鏗鏘鏘兩個小姑娘。恍惚間幻視了幼兒園小孩子吵架。

有點怪,再看一眼。

姜白這邊在暗搓搓地吵嘴,那邊仇束月也是註意到了這個寶箱裏面東西的不同尋常之處。

“乖乖,這毒美人還怪講規矩的,居然真的往寶箱裏塞了真的寶物。”

“這些物件瞧著像是我們仙族常用的好東西,這東西該不會是獨從我們仙族奪來的吧?”

“也不能這麽說,搞不好是人家自己花錢從仙族交易而來的,沒有證據可不能瞎說話,給那個毒美人思路帶跑了。”

仇束月在嘰嘰喳喳的青雲宗弟子們跟前突然開口,打斷了他們接二連三的猜測:“這些東西絕對不是獨從仙族交易而來,他們的來源都不正當。”

仇束月的聲音清冷,吐字則是相當清晰,直接給這些寶物來了個蓋棺定論。

青雲宗的弟子們安靜下來去看她,蘇寧然隱隱察覺到了不安,和雲舒卷以及祝安幾個世家出身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沈默了下來。

“仔細看這些綾羅綢緞,這些料子都是在市面上流通的。”仇束月伸手隨意拿起來了寶箱上最上面的一塊料子,指腹蹭了蹭料子的下緣,然後將之翻了過來。

“這塊料子名為絳雪,但這不是它特殊的地方。這塊料子實際上是特殊在繡在這不起眼之處的繡法。”仇束月很耐心地解釋著,“世家一向講究衣著,故而常常會在細節之處分外講究。譬如說在我觸及之處所用的繡法,就是雲家相當著名的蘊靈繡法。”

雲舒卷下意識便擡手稍稍斂了斂自己原先隨意舒展著的寬袖,指腹則是不經意地掠過自己的袖口裏側邊緣,面色算不得好看。

“我知道這件事,蘊靈針法是一位和離的夫人創造的。那位夫人曾經的夫家裏面沒有一個好東西,經常對她非打即罵,強迫她接許多繡活,完全不顧她的身體病弱。那位夫人最終是忍無可忍,不顧娘家人與夫家人都強烈反對,帶著自己年僅三歲的幼女和那人和離。”連盼盼開口說著。

“時人都說那位夫人委實太過沖動,她本身身體就不好,靈力修煉得極其緩慢,在武力方面毫無自保能力。除此之外,她娘家也沒落已久,完全無法成為她的依靠。更不必說她還帶著一個年幼的女兒,離了這男方一家人恐怕生存都成問題。”

“那時候很多人都瞧不起她,她那曾經的夫家甚至於是放言說她過不了多久就會餓死在外頭。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位看起來如此柔弱的夫人居然在刺繡這一方面頗有天賦。從前任夫家搬出去後沒多久,她便成功摸索出來了蘊靈針法。”

“蘊靈針法技藝覆雜繁覆,對繡娘手藝的要求也是相當苛刻。但是這個針法繡出來的繡品不僅有著精致秀麗的暗紋,而且還可以藏匿靈力,使得使用者的靈脈每時每刻都能夠在浸潤靈力的滋養之下。”

連盼盼說到這裏,仇束月手中便浮現出來了靈力覆蓋在了方才這塊料子上面。只見這塊料子果真是浮現出來了繁覆美麗的暗紋。這暗紋形似流雲,寫意舒展,赫然是雲家主家專用的暗紋。

“這位夫人的蘊靈針法被當時的雲家五娘子看上。雲五娘格外喜愛這繡法的同時,也格外欽佩於這位夫人的勇氣。故而她花費了大價錢替雲家收購專有了這蘊靈繡,同時還聲稱讓那位夫人入住雲家,讓這位夫人和她的女兒改姓雲姓,一生享盡榮華富貴。”仇束月補充說明道,“當時這事流傳很廣,也是雲家主家的美名一樁。蘊靈繡法從此也為雲家主家獨有,用了此繡法的料子也一直被雲家看護得相當好,無論是主家還是旁枝,都不會容忍采用了蘊靈繡法的東西無端落在旁人手裏。”

雲家世家龜毛的精致,在這種時候倒是反過來證明了獨伯箱子中這些東西的來路——只能是雲家自己送過去的。

雲舒卷的姿態僵硬,艱難地承認道:“我們雲家偶爾會賞賜些綾羅綢緞到旁枝手裏。”

這樣一個寓意美好的繡法,居然是出現了魔族獨的寶箱裏,還代表著另一層獻媚獻女的含義。這可真是諷刺。

蘇寧然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思去嘲笑雲舒卷了,她隱隱察覺到,這些類型的事情不會少,只是衢陵雲家被擺在了明面上而已。

在場的氣氛有些凝重,白淑茗也是相當心虛地將自己的指甲刺進了自己手心幾分。

月牙湖就在這個時候再次變了一幅畫面。

眾人這一次看見的是一位身著著嫁衣的漂亮姑娘。她的笑顏可愛,衣裳袖子流雲似的飄逸。

這位姑娘好像從身旁侍女的口中聽到了什麽東西,驟然變了臉色之後,她猛然從自己的腰間扯下一塊令牌來,擡眸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的侍女。

“阿爹是這麽說的?阿叔也是這般說的?阿娘也是?”漂亮姑娘語氣哽咽,姿容狼狽,顯得她手中那塊象征著“衢陵雲家”的精致令牌是那樣的耀眼刺目。

這漂亮姑娘,原先就是催花魔君看上的那位雲家旁枝的嫡女。

“五娘子,族中是這個意思。”漂亮姑娘眼前的侍女也不敢再去看她,反而是“砰”地一下跪在了她的跟前,“家主說,姑娘錦衣玉食多年,也該是到了為族中獻力的時候。那塊地……不能輕易拱手讓給蘇家。”

這個為首的侍女一跪,連帶著周圍的一群奴仆也都一並跪下。他們都將身體俯得低到不能再低,無聲的逼迫卻是高得不能再高。

“這個衢陵雲家的姑娘,居然也是行五。”仇束月輕聲感慨了一聲。

雲舒卷感受到四周看向他的眼神,這些眼神或是輕蔑或是失望或是鄙夷,壓的他心中委實不算好受。

“雲家,不需要這樣的獻力。”他只得是這樣辯駁著,語氣卻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我知道了。替我轉告父親,我明白了族中的意思。”這位雲五小娘子收斂了自己面上的神色,擡起袖子來在這塊衢陵雲家的令牌上擦了擦,“我會在父親安排的時候前去石營帳的。”

方才那流雲般好看的袖口仿佛染上了汙漬,原先系著衢陵雲家那令牌的系繩此時也留下來了扯斷時醜陋的斷口。

雲五小娘子把衢陵雲家的令牌隨手丟進了自己的袖口,便對著四周跪了一地的奴仆們隨意地揮了揮手,眼眸裏的情緒相當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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