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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小鹿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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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小鹿靴子

◎他本質上就是少年魔尊阮阮。◎

魔君和仙族的聯合在辭昭城受了阻礙, 這當頭一棒雖然讓他們吃了虧,但也讓他們的自傲清醒了不少。

“這辭昭城……是瘋了嗎?”一個仙族世家長老這般問道。

仙族沒有見過這樣的套路,他們攻城無非是三種情況。一是城內的民心向著他們這些赫赫有名的世家,然後自開城門迎接;二是城內的民心不向著他們, 然後幫著敵方抵抗;三則是城內居民誰都不向著, 一心只求自保, 哪裏有利就往哪裏倒。

這齊心協力一群魔當騙子,把人騙進去獻媚的, 這還真是第一回 見。

這一定是魔族他們野蠻且未經開化, 太沒有道德了!眾仙族在心中達成了一致。

“這毒美人的手段,恐怕比我們想象中的狠辣。”另一仙族人清著嗓子打著圓場。

承認毒美人得魔心是不可能的。刻板印象早已深入人心。更何況, 將阮逢年打成可怕的魔最符合他們的利益。

仇束月倒是輕嗤了一聲,偏過頭去想到姜白時,卻又忍俊不禁。姜白這一回倒是促狹,將這些蠹蟲玩得是團團轉。

白淑茗的面色則不算好看, 她原先讓姜朗去下那藥刺激阮逢年的魔尊血脈, 想的就是不要姜白好過,好讓她趁機吞噬姜白名下的產業。

可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姜白在魔族分明是混得風生水起, 以至於她名下在仙族的產業也依然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讓他們隴郡姜家根本沒法子尋到機會。

從名聲的角度切入嗎?指責姜白說她與毒美人勾結嗎?只是仙族素來表面功夫做得漂亮,講究的一向是疑罪從無。誰又能說,姜白現在的所作所為不是被阮逢年脅迫的呢?姜白那頭不自亂陣腳, 隴郡姜家也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

面對阮逢年, 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潑臟水。可是姜白是青雲宗的人。只要她在青雲宗一日, 這臟水就潑不到他身上。

真是憋屈的很。

白淑茗暼了一眼上座的仇束月, 尖銳的指甲刺進自己的掌心之中, 她當初就不該輕而易舉地放過姜白。

誰又能想到,當初一臉稚嫩的小姑娘,能夠真的將他們隴郡姜家攪得是天翻地覆。

白淑茗幾乎要掐斷了自己的長指甲,而跟在她一旁的姜朗又能好的到哪去?他現在名聲早已毀得差不多了,跟在白淑茗的身邊一點兒地位也無,完全就像是她呼來喝去的一條狗。

他恍惚間記起來,自己跟著姜白的時候,幾乎是什麽汙濁的事情都不必沾染的。姜白會告知他家中的情況,從不隱瞞他,卻又將他保護得相當周全。

從前許多人他竹一般,誇他生得張清冷面容纖塵不染。他那時缺少什麽只需要稍一蹙眉,姜白便會很知心地替他周全一切。而他,只需要幹幹凈凈地站在那裏。

姜朗的心情愈發幽怨了,他的腦海中難以克制地浮現出姜白和阮逢年在一同的情形。

他完全可以想象出,那魔族的毒美人手臂極其親昵地纏繞著姜白的腰肢,然後縮在她的懷裏,甜甜膩膩地喊姜白“姐姐~”

姜朗仿佛看到了阮逢年那張靡麗而又病態十足的面容,仿佛看見他對他輕蔑地一挑眉,然後耀武揚威地唇形描摹道:你的姐姐,我的了。

氣憤沖上了頭腦,姜朗此時的腦袋卻前所未有的清明。他要讓姜白知道,她的選擇是錯誤的。他也要依靠著隴郡姜家,將那阮逢年斬落馬下。

誰能夠壓制下如今猖狂至極的阮逢年?

姜朗的腦海中陡然劃過一個名字“獨”。

記憶之中的魔梅林深處,那個名為“獨”的魔身上正流淌著魔血,早已被阮逢年剜得沒有一塊好肉。

旁人都說這“獨”不知為何失蹤,才導致幾個魔君群龍無首。可是姜朗卻知道這獨恐怕早已是死在了阮逢年手裏。他既親眼見到了阮逢年去折磨獨,也親眼看見了阮逢年是如何用障眼法遮掩住獨,然後在姜白面前裝模作樣惺惺作態……

姜朗沈吟了片刻。

他們出生仙族,對魔族的事物根本算不得了解,而那些魔君看起來也如同墻頭草一般,未必願意明著與那阮逢年硬碰硬。要是獨沒有被阮逢年武力暴力壓制,以獨的陰險狡詐,保不齊能夠反過來算計阮逢年幾番。

魔梅林,也不知道獨有沒有在這裏留下一些好東西。還有魔尊一脈相承的暴戾因子,也不知可不可以為他們所用。

姜朗回憶起獨來的時候,獨的舊部同樣也活躍了起來。魔族地界並不算大,職位也並不多。而獨在任期間,早已經在魔族裏面安插了不少自己人。獨雖然失蹤了,這些舊部卻不會因而徹底消散。

“我原以為,我主失蹤是另有算計。只是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我主恐怕早已遭了小毒物毒手。”戴著黑色面具的舊部慢條斯理地說著,而在他的手邊,正散落著一沓又一沓的書卷。

“最近發現了些新消息,這小毒物近日的魔氣有所提升,大抵是應著刺激出來了血脈之力。這血脈乃是雙刃劍,有利也有弊。魔尊手底下的魔在四處暗自搜尋草藥。他這是做的雖隱蔽,但這些草藥獨特又難尋,這些人到底還是露了蹤跡。不出意外,阮逢年現在還沒有能力完全壓制住自身的血脈,只需要稍加刺激,哪怕我們不親自出手,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在瘋癲之中自取滅亡。”另一個人回話道。

“小毒物武力強悍至極,但他也不是全無破綻。”一人手指點在了宣紙之上。

白紙黑字,龍飛鳳舞,那張紙上赫然寫著“姜白”二字。而隨著那人手指一點,一團黑色的墨跡便隨之被引流而來,在這名字後凝成了一個“x”。

“堂堂魔尊,居然為著區區一個仙族美人,陪她玩那些改造園林之類的幼稚游戲。”輕蔑的笑聲夾雜其中,“頌門關這裏,會是我們很好的突破口。”

……

“獨伯。”姜白也想到了這個人來,“這一回魔君和仙族那邊巧取辭昭城不成,反被我們占領頌門關,緊逼他們城門下,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巧取不成大概率會想著強攻,這獨……怎麽依然沒有現身?”

阮逢年本來甜滋滋盯著姜白的視線一僵。

姜白對獨有印象得很,這一看就是個野心勃勃並且老奸巨猾的老油條。只是先前太忙了,她還沒顧得上仔細追尋他失蹤這事。

依稀記得這獨最後一次出來搗亂,是在魔梅林子的時候。姜白記得她隱隱提點了阮阮魔梅生意可能有人作亂,然後阮阮就去了一趟魔梅林。不過如今幾大魔君明著暗著反了,這魔梅林子,暫且是落在了幾個魔君手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魔梅種植的地方在仙族魔族地界邊緣,他們現在在頌門關,對魔梅林子是鞭長莫及。

她的魔梅生意倒是沒有受到波及。那些弱魔們販賣魔梅賺了甜頭,自然情願將魔梅再次賣給姜白名下的諧趣閣。這兩邊你情我願做買賣,旗子揮舞得是光明正大,仙族和魔君那邊即使想阻止也沒有什麽正經的由頭,倒是隨他們去了。

“伯父犯了大錯,我依照魔令,暫且將他困在魔梅林裏了。”阮逢年只心虛了片刻,便將此事如實招來。

他沒提自己剜了獨伯,生怕姜白和大多數旁人一般指責他暴戾恣睢。阮阮還是想當姐姐眼中的小猊糖的。

思及此處,阮逢年偏了偏腦袋,眼眸視線有些迷離。他心中是有一套律令的,可是明明他每回都按照規矩辦事,他手底下的魔們卻都悄悄說他猙獰可怖。

記得他剛當上魔尊的那會兒,不過按照規定斬了一魔,底下一片魔卻都在私底下偷偷說他“小小年紀蛇蠍心腸”。哪怕他對他們友好地笑笑,他們的眼眸中卻也都流露出恐懼和厭惡。至於仙族那邊,更是恨不得將他除之後快。阮逢年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一醒來就是十惡不赦了。

阮逢年哪裏知道,他那烏漆麻黑的名聲是獨步步為營、精心算計而來。長此以往,他早已習慣了如此。而現在,他唯獨擔心姐姐厭惡他討厭他。

面容俊俏陰冷的少年魔尊,此時心底卻是含著眼淚茫然無措的毛絨絨。就像是他腳下踩著的那個小鹿模樣的靴子。

別人都覺得這靴子意味著他殘忍,暗示著他將單純的小鹿腦袋割下,然後狠狠地碾壓在腳下。可誰也不知道,阮逢年穿這小鹿靴子,只是單純地覺得小鹿好可愛,挼起來也好軟好軟。

他本質上就是少年魔尊阮阮。

“阮阮。”姜白這時輕輕喊了他一聲。

少年郎緊繃著下頜線,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神情去面對姐姐。

“阮阮真心軟,怎麽沒有斬草除根。”姜白咬了咬牙,語氣頗為可惜,“不過沒有關系,鎖著他也好,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卻什麽也做不了。”

阮逢年一怔,漆黑的眼眸不由得睜大了來,隨即彎了彎眼眸。對呀,這是姐姐,是對他最好的姐姐。旁人會罵他、辱他,可是姐姐不會。旁人會站在獨伯身旁,站在道德制高點居高臨下指責他,可是姐姐從來不會。

姐姐護犢子得緊。

“阮阮,姐姐有一法子,興許能夠將那些魔君全都哄來殺了。”姜白磨刀霍霍,開始和阮阮說起來了自己的規劃,“先前我改造園林的時候,在……咳,在阮阮你的私庫裏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偷偷看了阮阮的私庫恐怕不是什麽可以光明正大的事情。但這不是阮阮自己把私庫鑰匙給了她嘛,她看看多合理呀。

阮逢年倒是完全沒註意到這些小細節,他只是稍稍挪了挪自己的小鹿靴子,心中愈發歡愉了起來。

果然姐姐最相信也最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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