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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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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口脂

◎“是小猊糖啦。”◎

姜朗的視角看不到阮逢年, 但是他能看見姜白抿了抿唇,一張玉白的小臉上露出微妙的神情。

在那麽一瞬間,他忽然發覺,姜白其實就是一個比他的年紀大上沒多少的小姑娘, 只是在長久的照顧之中, 他早就已經對這張面容熟視無睹。

現在有那麽一段時間沒見, 姜朗難得的感到了幾絲新奇。也是,他和姜白並無血緣關系, 又自小一同長大。也無怪乎宋霧一直和他說, 他和姜白之間的關系微妙。

姜朗手中依舊捏著琉璃酒盞,看向姜白的眸光卻逐漸染上晦暗。

姜白她好像不太對勁, 她下意識抿了抿自己的唇,就像是在掩飾著些什麽。她的唇瓣色澤瑰麗,而這唇上的嫣紅程度好似與方才不同。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剛這口脂的色澤似乎是比較均勻的, 而現在, 這個口脂的顏色細微地一邊深一邊淺。就好像是……被人暧昧地親吻過一樣。

姜朗的手指捏緊了手裏的琉璃酒盞。心中陡然升起的不適之意嚇了他自己一大跳。

不,他在想些什麽呢。姜朗自我安慰道。姐姐她只是之前壓抑久了,現在想和他爭上那麽一口氣而已。姜白倘若是不在意他, 又怎麽會這樣費盡心思地與他競爭比較?

他還記著,小時候他害怕被拋棄,抓住姜白的手時,姜白曾經回過頭點了點他的鼻子, 笑著和他說:“你是我姐姐親手帶大的弟弟, 我們之間早就已經締結下了因果。阿朗莫擔心, 姐姐我呀, 是絕對不可能將你拋下的。”

這邊姜朗神情變幻莫測, 那邊姜白指腹掩飾性地蹭在自己的下唇上,胡亂抹了那麽幾下,擦拭去了阮逢年可能留下的證據。

怎麽這個氛圍這麽奇怪……就像是擦拭去偷歡後的痕跡。阮逢年身上好像總有一種“我就是壞人”的奇怪氣場。

怕在外面與姜朗和白淑茗待久了,露出什麽馬腳,姜白反手一巴掌,直接打姜朗打了他個猝不及防。

姜朗捂著臉,擡起頭看向姜白時,則是見她早已抽身離去,袖子隨著她的走動搖曳多姿。

他哪裏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個魔族的毒美人正踩著自己毛絨絨的靴子,跟隨在姜白身後。

這少年魔尊臨了還回眸看了他一眼,流長的眼尾流曳上無師自通的譏誚。

嘖。

姜朗即使看不見阮逢年,也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一涼,就像是被一條兇惡而皮囊艷麗的毒蛇盯上,環繞著他的脖頸,對著他“嘶嘶”地吐信子。

“姐姐,那是你的前夫吧。”一進到諧趣閣裏面,阮逢年便這般說著。

少年清朗的聲線頗為悅耳動聽,姜白卻被這一下驚得一嗆,彎著腰咳了起來。

餘光中見到那阮逢年已然顯出身形,一張唇紅齒白的面容上,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捎帶著涼薄而兇惡的笑意。好像只要下一刻,他就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就會不爽地掐上姜白纖細的脖頸。

像極了慢條斯理的殺人狂魔。

阮逢年哪裏會對自己的嚇人程度心裏有數,見姜白咳嗽得厲害,他那只手反而是體貼地拍了拍姜白的背,試圖替她理順一下胸膛氣管裏的氣來。

而在姜白的感知裏,這毒美人那手上的冰涼霎時間順著背部薄薄的衣料浸透而來,那只手好像是天生剝美人皮的手,生來恐怖得瘆人。

“姐姐不要擔心,我不會讓姐姐的前夫接近於你的,至於姐姐的女兒……”阮逢年偏了偏頭,漆黑的長發碎發順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著,“姐姐的女兒還在他的手裏吧,我會替姐姐將最愛的女鵝討要回來的。”

“等等。”等等,這是什麽東西?什麽“前夫”?什麽“女鵝”?

倘若姜白不是對阮逢年的單純程度有所了解,她恐怕是會真的以為阮逢年在對自己陰陽怪氣。

被嗆聲完了的姜白直起了腰,神情認真的問道:“等等,你和我講清楚,什麽我的女兒我的前夫?”

阮逢年一楞,然後乖巧地打開來了自己的通訊水鏡,把水鏡遞到了姜白跟前,指著那一行“十八歲絕情寡婦”,臉上寫滿了無辜。

“所以,你以為我是寡婦?”姜白的心情怪微妙的,她嘆了口氣道,“水鏡上的東西是可以瞎編亂造的,很多人都不會在通訊水鏡上面說實話的。”

她以為自己意外拿了個偷歡的劇本,沒想到換一個角度來看,還是個寡婦偷歡的劇本。敲裏來來的,就離譜。

姜白可不想搞出更多的誤會,她連忙把自己的情況和阮逢年澄清清楚了,生怕被卷入什麽奇奇怪怪的氛圍裏頭。

“姐姐也不會在通訊水鏡裏說實話嗎?”阮逢年一聽這話,眼眸裏滿是驚訝。

阮逢年哪裏知道別人用水鏡是什麽樣子的,他對姜白基本就是有問就有答,根本就不帶一點兒隱瞞。

“半真半假吧。”姜白盡量不去對上阮逢年那雙發著亮光的眼眸,這總會給她一種她是騙感情的渣女的錯覺。

阮逢年這時道:“那我還是姐姐的小可愛嗎?”

姜白輕咳一聲,仰起頭沈默地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和她說話還要稍稍俯身的阮逢年。

“那、那不是小可愛總是小甜甜吧。”那雙看起來冷白與沈黑相撞的眼眸,眼裏的光慢慢黯淡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姜白的錯覺,她總覺得阮逢年額前的碎發從稍微的支棱,“啪”地就耷拉了下來。

他那張臉依舊是野帥野帥,胳膊上的肌肉線條也仍舊是衣裳都難以遮掩。可是莫名的就像是一只被拋棄的喪家犬。

“不是小甜甜總是小猊糖……吧?”他的聲音都跟著稍稍低落了下來,眼尾好像也因此泛起了桃花似的色澤。

姜白本就是吃軟不吃硬的,阮逢年這樣一下,她的良心過不去了。只好抿著唇,道:“是小猊糖啦。”

這一句,直直敲得阮逢年額前碎發輕輕向上飛揚,那雙漆黑無光的眼眸裏好像也因而增添了幾分顏色。就像是一個死氣沈沈的傀儡突然變成了一個愉悅犯斯文敗類。

雖然氛圍依舊古怪,但這個毒美人,看起來心情好多了,總給她一種今天能少死幾個人的模樣。

“我們先來處理魔梅吧。”姜白實在是摸不清這個曾經的女鵝,只好連忙轉移話題。

……

另一邊。

“姜夫人,您知道魔族的相關往事秘事嗎?”姜朗總算是回過來哪裏不對味了。

姜白唇間那瑰麗的色澤蠱人得要命,姜朗從小典籍看了不少,卻很少見到這樣合適的口脂。那深淺不一的色澤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怎麽老記著,當初有本記載著魔族的典籍裏,好像有過這種顏色的描述呢?

姜朗想不起來姜白那口脂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他只是直覺覺得,她唇上那色澤,好似帶著幽幽的魔氣,混雜在仙氣中似有若無。

“魔族?”白淑茗瞥了姜朗一眼,慢慢搖了搖手裏的團扇。

白淑茗其實不太想理會姜朗這人,她打心裏覺得這小子又蠢又壞,和全天下的死男人一個樣。只是她厭惡極了姜白,也太想吞並姜白名下的產業了。這個姜朗到底對姜白有所了解,留著說不定會對姜白有什麽妙用。

這樣一想,白淑茗便耐下性子,解釋道:“魔族就是個尚武的族群,說起來這往事,我就記得個魔族從前的魔尊。”

“魔族從前的魔尊修煉天賦極高,人也聰明,魔族在他的統領下,給壓得是服服帖帖。只是這好景不長,這人命短,不知怎的人就沒來,偌大的家業就留給了現在的魔族毒美人,阮逢年。”白淑茗感慨著,“這小毒物命可真好,也不知道是怎麽留下這筆龐大的家產,不被旁人所吞並的。”

其實白淑茗不太在意魔族的什麽秘事往事,她能記得這段,純靠魔族那令人眼饞的龐大財富。

姜朗若有所思,他又問:“毒美人阮逢年?聽聞他心狠手辣至極,修煉天賦亦是極高,青雲宗兩次圍剿都沒能留下他。”

“說起來這阮逢年,我倒想起來一件事。”白淑茗隨口道,“魔族魔尊那一脈有些特殊,他們生來有著強大的實力和威壓,但他們的血脈之中一概都壓抑著暴虐因子。這些暴戾因子就像是炸藥桶旁的火星子,不知道會在什麽時候一點就炸。我們仙族最抵觸魔族,也是有這個原因。面對一個強勁而又時時刻刻可能發瘋的族群,恐怕沒幾個人能夠發自內心地喜歡起來。”

姜朗的第六感嗡鳴得愈發強烈。姜白唇間似有若無的魔氣仿佛早已染上透進了口脂。

“嗯,提到這魔族阮逢年,就不得不提他的伯父獨,這人當年一直跟隨著前魔尊,只是一直沒能得到重用,待得先魔族死後,才稍稍起來了些。他在魔族裏是一個難得的合作對象,有些仙族不好沾上的事情,可以付出一些代價,把事情交由在他手裏去做。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獨到底是狡詐的魔,無論如何都會站在魔的一邊,他是絕對不可能公開支持仙族的。”白淑茗指甲撥著團扇,給姜朗介紹了一番。

“魔梅,我想起來了,魔梅!”姜朗的神情驀地從若有所思一變,手一拍大腿,連忙高聲喊著。

“什麽魔梅?”白淑茗臉上困惑。

“我想起來了,姜白的口脂色澤像極了魔梅。我想,我有法子能夠抓到她的把柄了。”姜朗這樣說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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