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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冒昧地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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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冒昧地爬行

◎陽光地爬行◎

此為“殺”,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呢。姜白心道。

姜朗腦袋上的墨色長發早已給姜白摁亂了來,雜亂的發絲使得他少有的狼狽。他翕動著自己蒼白的薄唇,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眸子,哪裏還有剛剛一絲一毫的意氣風發。

怎麽會是姜、姜白?

姜朗被威壓逼得擡不起頭,他這個時候才回憶起來,這個自己一直自認為自己分外熟悉的養姐,剛剛看他的眼神是那樣的陌生。

印象中,姜白這雙眼眸一直都是彎彎著的,一直都是漾著溫柔的。她會揉揉他的腦袋,然後很高興地對他說:“乖崽乖崽~”

現在的姜白也在摸著他的腦袋,只是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敵視的戾氣。

恍惚間,姜朗只覺得自己不像是被姜白摸著腦袋,而像是被姜白那雙精致的登雲履踩著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擦著。

姜白怎麽能這樣對他?

姜朗的胸口郁結了一團濁氣。

他現在終於算是弄明白了現在的狀況。姜白一定是花錢買的青雲宗夫子名額,為的就是在這種教課時候刻意壓他一頭,當眾給他難堪。

何必呢?就為著他拿了帖子這點小事?姜白也不是什麽小孩子,她都這個年紀了,怎的還是這樣的錙銖必較?她分明可以不去花這一大筆冤枉錢,安安分分地進入青雲宗。

姜朗面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他們兩個人一同進青雲宗不好嗎?他這個養姐怎麽就這麽沒有大局觀,一點兒也看不清狀況。

“這位弟子可是不打算尊師重道?”姜白可沒打算放過他,反而是加重了手上的威壓,壓得姜朗脖子上的骨節咯吱作響。

姜朗被壓得無法,又擔心被周圍其他青雲宗的弟子們看出自己的狼狽,只得是從唇齒間勉強擠出:“夫子……安。”

姜白這才笑瞇瞇地收了手:“真乖。”

當姜白的手從姜朗頭上抽離時,姜朗的脖頸已經是被靈力壓得泛酸泛疼。

他擡起頭看向姜白,眼尾漫上淡淡的紅色。姜朗想通過眼神告訴姜白自己心頭的怒意。

姜白以為她這樣做就可以改變什麽嗎?無論如何,青雲宗的內門弟子現在還是他姜朗,並且他背後還有一整個宋家相助。

姜白只不過是教內門弟子的夫子,等到過段時間大比後,他成為了峰主們的嫡系弟子,姜白哪還能耍這樣的威風?

姜朗這般一想,心緒便稍有平覆,勉強將表情恢覆成了最開始的模樣。

而在他身邊的宋霧咬了咬下唇,一雙清澈的眼眸看了又看那頭的姜白。她實在無法把眼前這個漂亮少女和姜朗口中那個老媽子似的養姐聯系在一起。

姜白訓了狗之後,自覺心情舒暢。她把手從姜朗的頭上收了回來,再也沒有去看那個前任蠢弟弟一臉欲說還休的神情。

其他的弟子們不知道三人之間的眉眼官司,他們只知道眼前這個夫子實在是富裕得誇張之至。

看看她現在用來擦拭雙手的帕子,帕子的用料一看就是格外名貴的絲織品,也不知道是源自於哪裏的奇珍異獸吐的絲。

除了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的姜朗與宋霧以外,這裏的其他弟子們都眼眸亮晶晶地望著姜白,眼底滿是羨慕或者是嫉妒。

對於姜白這樣一個夫子,他們心中是好奇的。青雲宗不愧是天下第一宗,就連一個教學夫子所用之物居然都是如此的精良精致。

姜白笑了笑,今天為了把她那個前任養弟嚇上一跳,她刻意將自己的出場打點得華美浮誇。

比如說她現在坐著的蓮花法器,每一個花瓣的紋路上都閃爍著流金,充斥著氪金的光輝。姜白在選用這個法器的時候,還特意讓這個蓮花寶座可以上下浮動,從而使得纏繞在這個法器上的飄帶能夠隨之上下翻飛。

哦,對了,除此之外,她還特別心機地在蓮花寶座上固定了一些儲存著風靈力的符箓,給她的每一根發絲吹上最輕柔的風。除了負責充當鼓風機的符箓之外,姜白還購買了一些負責造仙霧的靈香,讓她在每時每刻都維持著仙氣飄飄。

姜白敢肯定,整個修仙界絕對少有人會像她這樣,在自我瑪麗蘇形象的塑造上花費如此多的錢財。

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姜白這一整套裝扮一出,從遠處遙遙望來,簡直像極了游戲中華貴皮膚的建模,美得顯眼至極。

她就說,修仙界搞什麽清貧苦修,修仙界就適合中二瑪麗蘇。姜白白皙的手拍了拍自己座下的蓮花法器,心中暗爽。

“我別的話也不多說,青雲宗宗規教學的規矩是哪樣,就依著哪樣來。”姜白笑盈盈道,“宗裏讓我負責的教學內容是修仙最基本的理論體系。”

她這話音一落,宋霧的表情便跟著微妙了起來。宋霧是修仙世家的嫡出姑娘,自小就與修仙相關的知識天天接觸,對修仙最基本的理論體系也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宋霧從最開始就看不起姜白,所以剛剛在她發現姜白成了自己夫子時,心上既別扭又難受。可是現在宋霧的情緒詭異地好了些許。

她就教這點東西?

也是,她畢竟是砸錢進來的,身上一股子暴發戶味,青雲宗必然不會給她安排別的什麽難度高的術法課程……可不就只能來教她孩提時就背得滾瓜爛熟的理論體系了嘛。

一些與宋霧同樣出身的弟子們臉上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了輕視。

這樣的神色看得姜朗忍不住地臉熱,他總覺得姜白現在正呆在不屬於她的位置上,著實讓他感到丟人現眼。

姜白則是白皙的手上一個反手,食指拇指輕彈一下,靈力瞬間化作無數朵栩栩如生的小白花,精準地落在了剛剛沒控制住輕視神情的弟子們的衣袖上。

這些弟子們還沒來得及驚奇於這些被操控得細致入微的靈力,便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小白花轟然炸開,從剛剛裊裊的花花姿態,驟然變成了無數只……蟑螂。

變成了在他們的衣袍上(尖叫)(扭曲)(冒昧地爬行)(陽光地歌唱c大調《我的太陽》)(蠕動)(痙攣)(翻滾)(沖著嘴巴高歌猛進)(堅強地撲棱)……的蟑螂。

“啊!”

一些弟子不由得驚叫出聲,宋霧也變了臉色,看向姜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婆子。

就連表情管理級數較高的姜朗,早就知道姜白靈力細微操控極好的姜朗,在看到小白花變為小堅強的那一刻,都忍不住心臟驟停。

只是姜朗不單單是被嚇到了,他想得更多。在青雲宗的入門考核中,他這個養姐肯定有施用術法。

姜朗心上一跳,忽而開始緊張擔憂了起來。他不知道姜白用的究竟是怎樣的招數,也不知道那些峰主會不會從留影石中記住姜白這一手將靈力控制得精妙至極的絕技。

畢竟姜白這個本領,著實是太有特色了。有特色到讓他察覺出來了威脅。

姜白滿意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她的火算是放完了。於是她手上一揮,幹脆便把這些爬行得正歡快的小東西給消散了個幹凈。

姜白原先打算把這一手叫作“白花殺”,可是早起教書人哪有不瘋的,她現在決定把這手叫作“陽光地爬行”。

倘若她現在不是一個體面的瑪麗蘇中二人,她現在少不得要親自加入爬行軍團,來一場真正的放飛自我。

“掌握好合適的修仙理論體系,就可以像我剛剛那般精準地操控靈力。”姜白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說著。

只是這個時候,底下的弟子們神色都明顯恭敬了不少。

論修仙,她姜白還真不一定比得上那些本土的修仙世界。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優勢。

這個世界的修仙理論主打的就是一個唯心,完全忽視了一些必要的客觀規律。而她姜白在穿越前好歹也接受了華夏極其完整的教育體系。所以,她完全能夠從另一個角度來闡述與本土不太一樣的修仙理論。

……

姜白完成了她的第一場修仙教學。她高興地抱著通訊水鏡,就像抱著一只毛茸茸貓貓一樣,在床榻上歡快地滾來滾去。

「……方才的事情大概是這樣,阮阮小可愛,你是沒看見我那前任白眼狼養弟的那個表情。後來在我教學的時候,他那憋屈的神色就沒有下去過,眼睜睜地看著其他弟子們待我尊敬有禮。」

姜白模糊了有關她現實信息的細節,把她與姜朗的事情大略講述了一遍。

這樣暢快的事情,她雖然沒有辦法在現實中跟任何人講,但是可以給她水鏡裏會貓貓探頭的小姑娘講。

多虧了阮阮之前那樣瀟灑果斷的討債,才讓她升起了去體會另一種活法的念頭。

姜白給阮逢年傳送了一張剛剛她用留影石留下的影像。影像上能夠看見一只白皙的手正壓在一人的頭上,留影視角是十足的居高臨下。

姜白:「摁著他的頭就像摁著一臭蟲,什麽檔次也敢擡頭看我。」

水鏡另一邊的阮逢年註視著那只壓在腦袋上的手,臉上忽而一紅。沒有緣由的,他總覺得這個姐姐的手是摁在他的腦袋上……讓他分外地想去順著蹭蹭這只手。

阮阮:「姐姐你好厲害,我也要努力向姐姐學習!我也要這樣子去對付壞人!」

「知道姐姐為什麽這麽厲害嗎?」姜白發了一張狗狗叼玫瑰花的表情。

「為什麽呀?」

「因為姐姐想你想得厲害。」

阮逢年骨節分明的手倉促地打翻了桌案上的琉璃盞,惹得底下的幾個本來正在和他匯報事情的魔族屬下控制不住地渾身一抖,生怕自己剛剛匯報的時候是不是怠慢了尊上什麽。

阮逢年本來就生得兇殘,臉上再這麽一紅時,便顯得他看起來更加癲狂,大有朝變態接近的趨勢。

別人哪裏知道,他現在早已經被姜白的土味情話迷暈了視線,滿腦子都是那幾個字“想你想得厲害”。

這個姐姐在惦記他,這是阮逢年頭一回被人惦記在心上。起碼是有人頭一回親口告訴他:“我想你想得厲害。”

這讓阮逢年想到了《周南·關雎》中記載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姐姐這是在拐著彎和他告白呢。阮逢年那張俊俏變態似的皮囊下,正克制不住的冒著甜蜜的粉紅色泡泡。

底下的獨伯則是眸底劃過了一抹厲色。

這小毒物果真是翅膀硬了,現在居然都學會了用摔杯盞的方式對底下人施壓,怕不是想要過河拆橋,逃離開他的掌控。

獨伯才被阮逢年在府邸裏抄家似的搜刮洗劫了一番,心中著實是狠狠憋了口悶氣,就等著找時機報覆回去。

現在見阮逢年身上越來越有上位者的風範,獨伯逐漸有些坐不住了。他總覺得再往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事情跳出他的掌控。

他寬袖下拇指食指掐了個訣,隨後低眉順眼地收斂住自己眼底心裏的算計。

尊上真是太天真了,沒有他的鎮壓,底下那些性子各異的魔君哪裏能夠安安分分地待在屬地這麽久?他獨只需要稍稍露出個破綻,那些魔君就會像野獸見了血一樣撲上來,惹得他阮逢年不得安生。

“尊上可是在此?”這個時候,大殿外突然有一個魔君推門而入,身上帶著十足淩冽的殺氣。

這魔君生得膀大腰粗,還生了一張猙獰的糙臉,看上去魔氣肆意。這個魔君正是獨伯夫人的娘家侄子,催花魔君。

這個魔君本名並不是催花,只是他此人最愛欺壓老弱病殘,尤其喜歡折辱美人。故而人稱“催花魔君”,“催花”二字則是取於“辣手摧花”一詞。

這人魯莽又下流,獨伯本身並不喜歡他,但是這並不妨礙他順手把催花當刀使。

阮逢年搶走了他獨府中的錢財,令得他沒法給催花魔君擦屁股,從而沒能壓住催花,使得催花對阮逢年懷恨在心。這樣的邏輯很合理。

獨伯唇角上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安安靜靜地立於一旁,看著那摧花魔君幾個流星大步就上前到了阮逢年跟前。

催花魔君確實是來找阮逢年麻煩的。照他看來,他不過是那麽一兩次決策失誤,讓他封地手底下的魔兵折了些進去,賠些錢財不就了了嘛。

他的姑父獨可是兢兢業業照顧了魔尊那小子好些年,從他那裏拿些錢財怎麽了?

催花魔君本來沒有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魔尊那小子居然就如此狠毒,不僅不願意把錢給獨姑父,甚至於還幾乎搬空了獨府!

回想起他上獨姑父府邸要錢耍耍時,那頂著一張老臉抹著淚水的獨姑父,催花魔君就氣得牙癢癢。

他定然要過來教教魔尊那小子輩分尊卑。

催花魔君來的氣勢洶洶,身旁但凡是長眼睛的都知道他必然是來者不善。剛剛還在給阮逢年匯報事情的下屬們,一概往後撤了撤,給兩人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魔族一向以拳頭說話,不少魔族人其實有著強烈的慕強情結。他們雖說沒敢上前參與紛爭,但是眼前都在註視著兩個人的對峙。等待魔尊和魔君能力或是氣勢分出了個強弱,他們便會抓緊時機上前,如同遇到腐肉的禿鷲,擁戴吹捧兩人中的強者。

因著催花魔君遠在封地,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阮逢年,所以他在與阮逢年對視時,整個人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他本身以為自己長得已經足夠兇殘了,沒想到這個阮逢年更勝一籌。分明名字這麽軟趴趴的。

如果說催花魔君長相的兇殘是醜陋的兇殘,那麽阮逢年長相的兇殘則是美麗的兇殘。明明是俊俏的,卻捎帶著說不出的變態滋味。

阮逢年皺了皺眉,很不耐的望向這個打斷自己甜蜜思緒的不速之客。

有壞人。

打擾他和姐姐聊天的壞人。

催花魔君見了阮逢年皺眉,剛剛的氣勢就已經輸了半分,但是他仍舊強撐著道:“我催花魔君忠心耿耿,專心替尊上您守護封地,不過是犯了些錯,不過是要些錢財,尊上您怎可如此卸磨殺驢?”

阮逢年那雙眼眸望向催花魔君,看到他說話時上下顫抖的滿臉橫肉,他歪了歪腦袋。

「遇到討厭的壞蛋,我們有一個報覆方法:捧殺。所謂“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我們可以故意順著他,捧著他,讓他在春風得意中迷失自我。然後再在最合適的時間,給他沈重一擊,讓他從高處跌下。」

姐姐說過的話忽然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所以先要“捧”他嗎?阮逢年感覺自己學習到了什麽。

在場所有人都註視著魔尊阮逢年,想要看他會對這突如其來的事件作何表現。

他們看見阮逢年上前一步,隨手抄起來的玉箸①利刃似的,以閃電般的速度居高臨下地挑起來了催花魔君的下巴。

這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等到眾魔能夠清晰地看清楚一切時,他們便看見——

那玉箸抵在喉間,迫使得催花魔君無法低頭。阮逢年彎起眼眸,嫣紅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然後對著催花那張醜陋的臉輕柔道:“真美啊,真是一個我見猶憐的小美人。”

真是一個我見猶憐的小美人。

我見猶憐的小美人。

猶憐的小美人。

小美人。

美人。

人。

大殿似有回音回響。

看中四周眾魔龜裂的表情,阮逢年滿意地點了點頭。

面對沒事找事的壞人他還主動誇獎他,他阮逢年可真是一個好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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