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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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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殺了他

要知道一個人在走投無路,萬念俱灰下,那種絕望帶給她致命一擊,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恰好薛顯的出現,才稍微緩解了淩楚楚崩潰的情緒,她就像遇到了老熟人一樣,激動之下就差沒一把上前,抱住薛顯。

壓抑在嗓子裏的喜悅,最後只變成一聲:“薛…侍郎。”

可她才走了兩步,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地上的小石子踩在腳下,她才後知後覺感到疼痛。

她一路跑得急,那樣慌不擇路,純白的羅襪早已是慘不忍睹,她低頭看了下襪子上破洞,正好露出她腳趾頭。

淩楚楚皺眉頭那瞬,不遠處的薛顯也看到了,“郡主你…”他剛要問她?可是身子不適?

便順著少女視線往下,看到她裙裾下露出的羅襪,薛顯忽覺得耳根子一熱,下意識偏過頭。

在古代女子的足,相當於及其隱.私的部分,是不可以讓外男瞧見的。

哪怕是寧安郡主穿了襪子,可到底還是太過冒犯。

“郡主,你若不介意,不如用在下的先將就?”

薛顯說罷這話,自顧自脫下靴子,避諱不去看淩楚楚,給她遞了過去。

淩楚楚當然也沒那樣矯情,對於薛顯一番好意,又見他那樣守禮,心裏明得和鏡一樣。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便是另一回事了。

她沒有伸手去接:“我相信薛侍郎為人,你是正人君子,不必拘於俗禮…”

頓了頓又道:“眼下這些不是最打緊的,我們還是一塊先找到出路再說。”

當頭的日光被樹蔭遮住,密密實實,讓她心終究落不到實處。

隨著日頭陰沈下去,她背後涼颼颼,也不知是不是小瘋子帶給她陰影太深?她總覺得有雙眼睛,在背後盯著她。

所以一定要趕在小瘋子找到他們之前,只不過這句話,淩楚楚沒有說出來。

薛顯見她那樣率真,話都說得這份上了,想著自個再堅持,未免顯得太過迂腐。

便點了點頭:“那好,郡主能信得過在下,那就再好不過了,等找到了世子,在下再與郡主細說。”

說罷薛顯往後退了一步,讓出一條路,想要淩楚楚先行。

二人就這麽頗有默契,沒再多說什麽。

淩楚楚一路上只是簡單問了兩句?她自始至終沒想到,不過萍水相逢的路人,竟能為她以身犯險,連夜過來尋她?

這樣高潔的性子,不愧是當時她看書時欣賞過的角色。

反觀小瘋子,做的叫什麽事?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想給他留條活路,不希望被人知曉?她身上遭遇到的惡事,是拜他所賜?

所以當薛顯問起來,她也只是半真半假,含糊過去,只說是被人擄到了這裏,她沒看到那人長什麽樣?

趁那人不留神,她將人打暈了才逃出來。

林中人一前一後,腳底下是枯葉踩上去,發出地沙沙聲。

殊不知在他二人身後,有只金蛾子正撲騰著翅膀,緊緊跟在身後,飛了過來。

淩楚楚原本以為,有薛顯的幫助,二人多少有個照應,可依舊還是在原地踏步,沒多久他們好像又轉了回來。

這下子二人不淡定了,特別是淩楚楚臉上,臉色比方才又差了些。

“怎麽會這樣?薛侍郎你看到沒有?”

淩楚楚擡手指了指:“那棵大樹還是方才的那棵。”

薛顯一夜未眠,人早已是疲倦不堪,眼底下呈現烏青之色。

對於淩楚楚所言,他又怎會不知?從昨夜進了這處林子裏,詭異之事層出不窮。

這不得不說,背後一定暗藏著什麽?他曾閑來無聊,看過一些閑書散記。

比如說一些陣法,奇門遁甲之術,便可以將人困在陣中,任你走到吐血,都未必能走得出去。

想到這裏,薛顯眸色一凜,淩楚楚見他臉上變得嚴肅起來,也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打亂了他思路。

她就站在一旁,默默看著他,可隨著時間流逝,半天等不到他回應,淩楚楚的心也再次揪起,變得七上八下。

薛顯擡眸遠望,果見林中上空雲遮霧繞,似有渺渺白煙籠罩上頭,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

越往深處走,空氣變得愈發稀薄,要知道人是通過眼睛和耳朵來辨別方位。

這裏叢林疊嶂,一眼望不到盡頭,再加之這些霧氣作祟,自然是讓人感官全失,一旦找不到出路,人便會變得焦躁不安,更是方寸大亂。

薛顯似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他揚了揚唇,正要說讓寧安郡主順著霧氣流動之處走,不成想話還未落。

便聽到一聲低低地笑,從林子深處的角落裏傳來。

淩楚楚駭得眸眼睜大,下意識想要往後退,可剛退了兩步,便依稀看到一個黑影,身姿頎長如玉,正一步步朝她走了過來。

那人臉逆在暗影裏,在這偌大的林中,就如幽深的鬼魅一般,即便淩楚楚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也猜到他是誰了?

薛顯一驚之下,很快鎮定下來,他當先沖上前,想要將身側的少女護在身後,可他腳剛擡上去,耳邊只聽少女顫抖著喝了聲:“薛侍郎!不要…”

他人就腳一麻,就像是被人一箭刺穿腳底板,鉆心的痛從腳底升起,他整個人就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你…你這個卑鄙…”薛顯疼得臉色發白,額頭冷汗也冒了出來,後面的話竟咬在牙關,楞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腳邊不遠處,竟是只通體透黑的蠍子,個頭也比一般蠍子要大,尾巴上的刺鉤正對著薛顯,呈現攻擊姿勢。

這樣的陰毒之物,淩楚楚幾時見過?不由駭得臉色大變,心想著若不是薛顯為了顧慮她,陪自己一塊不穿鞋,興許也不會著了小瘋子的道。

她知道這蠍子帶著劇毒,又見薛顯臉色發黑,就連唇的顏色也逐漸發白。

她心裏暗道一聲不好,要上前去察看薛顯傷勢。

可她剛走了兩步,殊不知迎面那雙黑眸,就如獵鷹一樣,將她眸色裏流露出的關心,以及對另一個男子的親近,都盡數看在眼裏。

“楚楚過來。”一聲比寒冰還冷的聲音,夾雜著他眼裏的冰屑。

謝玧手指不自覺攥緊,指肚泛著青白,顯然早已是怒極。

聽說被蠍子蟄過之後的人,往往會呼吸困難,伴隨著心跳加快,意識也會變得不清醒,再往嚴重點便會心臟衰竭,進入昏迷狀態。

淩楚楚擔心薛顯傷勢,眼看他眸光渙散,就連意識也漸漸模糊,心急如焚之下,她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所以對於小瘋子的話,她就像是渾然沒聽見一樣。

二人就這麽僵持了會,少年眸裏的微光,慢慢淡下去,就連唇角也只餘下蒼涼的白。

直到少女嘴裏那聲:“薛侍郎…”再次不留餘地,好似要將他們過往的情分,徹底撕得粉碎。

見此,瘋狂的血液在體內叫囂,讓他黑眸裏翻湧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

謝玧身體裏似有團火,心裏填不滿的窟窿,越燒越旺,似要將他五臟六腑燃成灰燼。

就在下一瞬,淩楚楚驚叫了聲,手腕就被一股攥力,硬生生扯了過去。

與此同時,謝玧眸裏的戾氣,對上她清澈的眸,少女似乎吃痛,眸裏不經意蒙上一層水氣,落在她嫩白的小臉上,更添了幾許楚楚可憐之意。

然而他毫不憐香惜玉,只是這麽靜靜看著她,一雙眸子烏沈沈,那只手指捏著她下頜,迫使她的目光與他對視。

哪怕是怒,亦或者恨,他都不允許她多看旁人一眼。

淩楚楚下頜吃痛,指尖的涼意讓她禁不住一顫,喉嚨裏抑制不住,發出一聲細微的唔,她咽了咽口水,好似喘不上氣。

人往往越害怕,就像繃緊的橡皮筋,繃得太緊也會斷掉。

淩楚楚眼下就是這般,她原本以為逃出生天,可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再次落在這瘋子手裏。

心裏悲涼之下,反倒激起她心裏的爆發力,她忍著眸裏的淚,對少年喝道:“你要怎樣?阿玧你究竟想做什麽?”

“有什麽不滿,你便沖著我來,不關薛侍郎的事。”

又是薛侍郎?曾幾何時也是這般,那些原本屬於他的溫暖,如今卻被楚楚拋之腦後,轉嫁到了旁人身上。

胸口的悶痛,讓謝玧險些透不過氣,他呼吸跟著沈下去,臉上也現出病態的白。

他喘著氣冷笑:“楚楚,你應當知曉的…”

“你應當知曉我要如何,是不是?”

他每說一個字,嗓音便低啞下去幾分,微微泛紅的眼尾,襯著他眉眼愈發詭魅。

淩楚楚被他盯得汗毛倒豎,可天生反骨的心理,卻讓她永不服輸。

她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大人,卻被他這副外表蒙騙了大半年不說,又連著在這小瘋子手裏,受了一天一夜的折辱,心裏的憤怒很快填滿胸腔。

就算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況她還不是兔子。

想到這些,淩楚楚憋在心裏的火,哪裏還收得住,不由破罐子破摔,對他怒道:“什麽叫我知曉?我若知曉你存心不良,心術不正,我便是看著你餓死,被人打死,我也不會傻到做爛好人,被你玩弄於鼓掌之中,你這個瘋子…”

淩楚楚越說越激動,早已顧不得對方臉上的陰郁。

“你要麽放了我,要麽殺了我。”

“總之你要讓我屈服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

後面的話越罵越兇,幾乎收不住,就差沒把謝玧祖宗十八代罵遍了。

就在淩楚楚罵得正歡時,她還以為小瘋子會被激怒之下,讓他喪失理智。

她雖貪生怕死,可想到往後餘生落在他這樣的瘋子手裏,倒不如一死了之。

最好能掐死她,一了百了。

說不定這樣子,還可以賭一把,能穿回原來的世界也說不定。

可沒想到小瘋子卻不上套,不止不上套,在她這番疲勞轟炸之下,他臉上忽而露出古怪地笑。

“楚楚,你後悔了?是不是?”

淩楚楚聽他莫名其妙一句話,意識到不好,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就在這話剛落,她下頜手指忽然卸了力。

而後她看到他身影極快,就如一陣風似的,朝幾乎昏死過去的薛顯那頭走去。

淩楚楚心跳如雷,臉色也跟著大變。

“阿玧,不要…不可以…”她連忙快步跟上去,想要阻止他發瘋。

可她到底還是慢了一步,眼看著少年蹲下身,眼前跟著寒光一閃,他手裏忽然多了把深寒的匕首。

淩楚楚看到這裏,心跳都要沒了。

“怎麽?楚楚你便如此心疼他?”

少年眼裏的涼薄,就如深寒的夜,這句話問出口,昏死過去的人悶哼了聲,頃刻間他白衣染了血,從他胸腹處湧了出來。

淩楚楚淚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奪眶而出,她一把想要沖上前,奪過他手裏的匕首。

口裏早已是語無倫次,驚叫出聲:“你是不是瘋了?你殺人了…”

“殺人了啊!?”

謝玧望著少女眸裏的淚,那樣傷心欲絕,竟是為了旁人。

那一瞬,心口的窟窿,似要把他吞噬進去,像是被撕裂般,抽痛得他額上青筋爆起,心臟也要爆裂開。

“楚楚,死不了。”他喘著氣,一字一句:“不過流了點血。”

“你看,他還有氣呢。”

這話落,他又揚起匕首,眸裏的病態越演越烈。

就在手裏的匕首還未落下,他胸口忽然猛地貼上一片柔軟。

而後鼻息裏迎來的香風,將他整個人包裹住,謝玧下頜一緊,身子不經意顫了顫。

竟是淩楚楚為了阻止他殺害薛顯,一把將他腰身攬住,少女手臂將他圈在懷裏,嚴絲合縫。

淩楚楚不知怎麽阻止他?她大腦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這樣蠢笨的辦法,她只知道不能叫薛顯有事?一定不能。

她已經欠了人家夠多了,再害這樣一個大好人丟了性命,她死後下十八層地獄,也不足以謝罪。

日頭徹底陰沈下去,四下除了呼呼風聲,就是草叢裏奇怪的叫聲。

落在人耳朵裏,怪異而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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