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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瓊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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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瓊林宴

南街集市的事情對楚蘅蕪來說不過是短暫的插曲, 很快便被她拋之腦後。

馬車行至公主府的時候,她掀開馬車窗簾問門口的侍衛:“駙馬回來了嗎?”

“啟稟公主,駙馬一炷香之前便回來了, 如今應當正在書房。”侍衛畢恭畢敬的回答。

聞言楚蘅蕪點了點頭,從馬車上下來,快步向嚴明元的書房走去。

當初建造公主府的時候, 昭武帝曾親自拿來圖紙給楚蘅蕪看。那時候楚蘅蕪提了兩個條件, 一是必須要有很長的連廊, 二則是她要很多的書房。

成婚之後她與嚴明元兩人的書房是分開的, 她從不過多過問嚴明元的事情,更是極少會來他的書房, 如今一來才發現,書房門外的花草竟然都已經毀的差不多了,書房門緊閉,四周都被窗簾遮住, 站在外面竟有些陰森。

多年前的記憶又浮現出來,楚蘅蕪皺眉,強忍心中的不適, 大步上前推開了面前緊閉的門。

輕微的吱呀聲響起, 打碎茶杯的聲音傳來,嚴明元快步走出來, 看著她笑道:“殿下今日怎麽想起來這裏找臣了。”

說著,嚴明元想去摟他的腰,卻被楚蘅蕪靈巧的躲開了。

她今日穿的款式簡單的素色襦裙,周身沒有繁雜的裝飾, 有些像她年少時候喜歡的穿著,嚴明元看到一陣恍惚。

“你身上的血是怎麽回事?”楚蘅蕪後退一步, 目光落在嚴明元身上大片血跡上。

嚴明元喜好穿白色的衣服,一旦沾上血跡就會十分明顯,站在在這樣陰暗的屋子裏,顯得陰沈可怖。

“昨日在兵部呆了一天,比武的時候有人受傷了,血濺到了我身上,一直沒來的及換洗。”嚴明元斂眸,手下意識地撥動手中的佛珠。

楚蘅蕪在他身邊緩緩轉了一圈,語氣平靜地問:“你昨日在兵部呆了一天,晚上也是在那裏休息的?”

撥動佛珠的手一頓,嚴明元擡眸,苦笑道:“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殿下,臣昨日被叫去軍營與他們敘舊,喝了些酒,後來便在那裏睡下了。知道殿下不喜歡酒味,臣不敢告訴殿下。”

說著,嚴明元突然扣住她的手,低頭湊近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軍營男人都是酒臭味,還是殿下這裏溫香暖玉。”

楚蘅蕪斂眸,沒有躲開。

嚴明元仿佛得寸進尺一般,輕輕吻在她的耳側,廝磨了一會兒,正要退開,卻聽到楚蘅蕪道:“不繼續嗎?”

動作驀地一頓,嚴明元緩緩松開楚蘅蕪,道:“臣會等到殿下心甘情願的那天。”

“哦?”楚蘅蕪湊近他,對著他的耳邊緩緩吹了口氣,吐氣如蘭道:“那若是我現在就心甘情願呢?我是公主,你是駙馬,我們做夫妻間的事情不是天經地義嗎?”

嚴明元猛地攥緊手中佛珠,卻依舊溫柔道:“殿下不要意氣用事,臣比殿下自己還要了解您,什麽時候殿下見到臣的時候不會皺眉,那便是心甘情願了。”

說完,嚴明元後退一步,道:“臣先去將身上的衣服換洗下來。”

書房門再次被打開,男人的腳步漸行漸遠,楚蘅蕪嘲諷地看著他的背影,緩聲道:“去通知下人,將書房外已經枯萎花草都拔了,重新種上新的,還有,讓他們趁著駙馬不在的時候再來,萬萬不可撞上駙馬。”

“是,奴婢這就去辦。”綠倚說著,連忙去吩咐下人。

楚蘅蕪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看著自己手上的紅色丹蔻,自嘲地笑了。

嚴明元真是好心機,自己不行,竟然還妄想讓她感恩戴德,如果不是看了那封信,她說不定還真的為他這番話感動呢。

兩年前,靳重光遠在嶺南抓捕叛軍,得到她要與嚴明元成親的消息時,便寫了封信快馬加鞭送回了京城。只是嶺南路途遙遠,送信人中間耽擱了一日,終究晚了一步,被公主府的人誤會,當做新婚賀禮送了過來。

等她親眼看到信的內容時已經是成親很久後了,信上說莫黎河一戰,勾戈將領一箭射穿了嚴明元下/體,嚴明元就此喪失了那方面的能力。

這件事只有他和軍醫知道,從來沒有透露給旁人。

也是從那時起,嚴明元性情大變,變得陰沈暴戾,濫殺無辜。最過分的一次,是他們遠在莫黎河的時候。嚴明元一夜之間虐殺勾戈投降俘虜,二十三人皆被砍下來頭顱,挑斷手腳筋,下半身更是被砸的潰爛。

這件事震驚整個軍營,嚴明元第二日竟還自己領了軍法,旁人也不好指摘什麽。

看到那封信的時候楚蘅蕪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再次見到嚴明元的時候發現性格大變,怪不得成親這麽久一直對她以禮相待,原來是他竟然已經成了廢人。

不過她對這種事情不甚在意,因此看完那封信之後怕走漏風聲,便一把火將信燒的一幹二凈。

只是她漸漸地發現,嚴明元一直在刻意隱瞞自己那方面受傷的事情。一開始她以為嚴明元時出於自尊心不願被人知道,可後來卻發現,他每次都是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借此讓她感激他。

楚蘅蕪覺得可笑,她不知道嚴明元是什麽目的,但是卻從來沒有戳穿他。

不過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她便更加不在意嚴明元每日的去向了,因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另她蒙羞,這便夠了。

這已經是再合適不過的,她的駙馬。

想到此,楚蘅蕪的心漸漸平靜下,緩緩走出了嚴明元的書房。

數日後

公主府的小花園裏,楚蘅蕪百無聊賴的坐在池塘邊餵魚,她在公主府的池塘裏養了幾尾七彩神仙魚,每一條都是上品,尾巴搖晃起來的時候就好像是展開了一把扇子,很是好看,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情愉悅。

因此,這段時間楚蘅蕪不願出門,便時常停留在這裏。

都說春困秋乏,她最近很是嗜睡,也叫來醫女查看過,只是說她是身體虛弱,容易疲憊。後來她給醫女看了那日陌生女子給的藥方,醫女讚不絕口,她才得知自己那日是碰上了真神仙。

但也不知是不是藥方用料太猛,她倒是不覺得困乏了,只是夜晚時常多夢,還凈是些不可言說之夢。

她與外男最親密之時不過是和肖檐在山洞的時候,那雙手固著她腰,肌膚相貼尤為滾燙,兩人呼吸之間滿是對方的氣息,仿佛能融入在一起。正因為有這樣的經歷,她的夢時不時便會不由自主帶入熟悉的觸感,很是氣惱。

自然是不願意和肖檐再有瓜葛的,楚蘅蕪甚至想過要不要學姑姑那般養個男寵,只是終究過不了心裏的坎,便將那藥停了。停了藥果然好了很多,她不再做夢,但是困乏感又回來了,如此反覆,折磨的她最近沒了精神氣。

也不願出門了,楚蘅蕪便時常來池邊餵魚,偶然聽聞三年一次的科舉又放榜了,這次拿下狀元的是從冀州來的書生,年紀也不大,算是年輕有為。

楚蘅蕪對此興致缺缺,沒有過多詢問。科舉狀元什麽的,只會讓她想起些不愉快的回憶,因此還不如不問。

池水中的魚已經吃的肚子鼓起,但是依舊圍繞在池邊張著嘴等待餵食,楚蘅蕪曾聽聞魚是不知道餓的,一直餵下去只會將魚撐死。她還不想餵死它們,便將魚食收了起來,撐著池水邊的大石頭低頭賞魚。

看著看著,她便又覺得無趣了。其實公主府的生活與皇宮生活沒什麽太大區別,若一定要說區別,便是少了楚執的為難。

這麽一想,楚蘅蕪心情又好了不少,忍不住伸手去夠池塘裏的水。

綠倚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裏,她生怕嚇到公主讓她掉下去,於是盡量溫聲道:“公主小心些。”

楚蘅蕪回頭,沖她歪了歪腦袋,在綠倚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下乖乖的回到了上面。

總算是松了口氣,綠倚連忙將楚蘅蕪拉過來,道:“公主下次不要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如今雖然已經是三月份,但池水依舊很涼,掉下去是要生病的。”

綠倚本來不想太啰嗦,但是還是不放心的補充道:“公主時常生病,生病時有多難受沒人比公主更知道了,所以平常的時候也要小心。”

她說完,楚蘅蕪便笑了。

“公主笑什麽?”

楚蘅蕪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兩下,笑的像個偷腥的貓,道:“你就比我大兩歲,但是嘮叨起來卻好像大我十歲一樣,我時常想,若是母後還在世的話,估計也要像你這麽嘮叨我。”

綠倚楞住,心下一痛。若是皇後娘娘還在的話,殿下定然要比現在快樂很多。

“公主。”綠倚想起自己來尋公主的目的,連忙道:“宮裏傳來消息,如今正逢科舉收官,陛下決定在城西的瓊林苑裏擺宴,也有迎接春神句芒之意。”

“擺宴?”楚蘅蕪楞住,“往年科舉不曾擺宴的,今年為何要擺?”

“聽說是去年民間收成不太好,陛下想要趁此機會,供奉春神,以求今年豐收。”綠倚也不太確定,變將自己聽說來的說給她。

如此一來便想通了,楚蘅蕪點了點頭,對綠倚道:“前幾日尚衣局送來了很多衣服,我記得有一件綠色的很好看,那日我便穿那件。”

聞言綠倚表情覆雜,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道:“瓊林宴那日,刑部左侍郎也會去。”

她們一早就聽聞,肖檐將荊州政績做的極好,這次回長安更是官升一級,現在已經調任刑部左侍郎了。

不過三年多的時間,新科狀元便屢次升任,現如今官拜二品,羨煞多少人。

長安一時之間將肖檐傳的神乎其神,即使不想聽到他的消息,那些消息也會源源不斷的鉆進耳朵裏。

楚蘅蕪原本以為肖檐此生不會回長安的,卻怎麽也沒想到他回來的這麽快。

荊州兩年時間,他將過往十年冤假錯案幾乎都翻了出來,在他的治理下荊州更勝從前。這樣的政績,父皇看到時都忍不住說了一句:肖素塵大才。

想到此,楚蘅蕪擡眸,仿佛並沒有受到這個人的影響,只是說:“他去又如何,他去我便不能去了嗎?我聽聞他這次回長安還帶回了家中的妻子,我還沒有去恭喜他呢。”

她說著,對綠倚道:“我是公主,他是刑部左侍郎,我們往後又沒有交集,以後不必特意點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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