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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結盟合軍;愛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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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結盟合軍;愛人兄弟

那日灰雲盤旋, 聞太師和幾個文臣站在朱紅宮廊下,連隆謙都去了,他雖心裏不願但還是得裝個樣子, 一直到消息傳回,謝辭殷羅兩撥人先後遁離嘉州。

玉帶河側風很大, 呼呼吹了半天有些冷,聞太師站得久了雙腿有些打顫, 他顫巍巍狠狠一拄木拐:“別追了,都回來。”

差不多, 可以了, 當務之急,並不是這些事情了。

先前聞太師等人已經準備了大半的逼皇帝退位而後扶持皇太子登基的計劃, 再不用說, 隨著老皇帝而四位皇子的死去就此消弭無蹤了。

李弈就站在宮廊下的臺階上, 商容幾個扶著聞太師急急轉身,風呼呼吹著,他一直和煦的神情不禁斂了斂。

聞太師很快出手了。

有些事情不用引導, 百萬大軍分崩瓦解之後, 幾乎各方小勢力先後站隊, 短短小半個月時間, 基本上, 是呈八大勢力穩立並立之勢了,其中包括謝辭和孤零零在原地的朝廷大軍。

這一次北戎大軍掠侵京師, 幾乎是整個天下的兵馬都勤王大動了,合計將近一百四十萬大軍。

都很微妙停留在黃河以南, 和北戎對峙, 大家也沒走, 也沒動。

謝辭人在醪河東營,嘉州消息不斷,他知道聞太師在老皇帝駕崩和諸皇子薨逝的當天,立即在宗室選了一名年紀很小的宗室子,推他登上皇位,穩住了朝廷。

聞太師誰也沒追究,甚至連謝辭的通緝令都沒有發下去,一待七方勢力穩立之勢明朗,政事堂內閣經過夤夜爭吵詳談,次日中午之前,七列的宣旨隊伍就開城門奔出了嘉州了。

……

宣旨隊伍來得很快,晝夜不停趕路,在翌日傍晚即抵達的醪東大營。

謝辭坐了片刻,起身帶著他麾下的人直出轅門,拂了拂氅衣,單膝跪下去。

宣旨太監是一個很生面孔的中年宦官,身穿四品宦官袍服,簇新,顯然是剛剛上任的,他望見隆謙了,但也只當看不見,展開明黃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古聖賢治國,皆仰賴賢臣能將輔翼,朕聞謝卿勇武過人,治軍有方,曾有大功於社稷,……

“今,禦旨冊封朔方大都護謝辭為武成王!封地為:原所領的,自靈州東隅卑縣起,至姑臧山封州明縣一線為界,朔方之地。欽此!”

宣旨太監左右還各有一名捧著錦匣的頭領太監,已經擺開架勢,宣旨完畢,旋即把錦匣的蓋子掀開了,左邊一個捧著黃金寶冊,另一個捧著新鑄王爵金印。

天光之下,明黃和金燦燦,奪目非常。

沒有廢話,出乎所有人意料,弒君叛逆一句不提,直接冊封謝辭為武成王。

並且,竟把整個朔方都封給他了。

謝辭有些錯愕,霍地擡起頭。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面面相覷吃驚,半晌,謝辭俯身:“謝主隆恩。”

他接了旨,和寶冊金印。

他給隆謙使了個眼色,隆謙很快就打聽回來了,同時受封的其餘六大節鎮,全部都和他一樣,加封了王爵,並給了實封的封地,即是他們原來的實際管轄老巢大本營。

朝廷大軍的領軍主帥們,也一律重封,世襲罔替。

謝辭久久佇立,垂眸看了手上的金冊王印一眼,不禁長長吐了一口氣:“聞太師確實了不得。”

他亦不禁有幾分心潮滂湃。

不是因這個王爵。

王爵讓他們名正言順,實封是實打實的一步到位,從今往後,不管將來如何,各方勢力統帥和經營他們所屬之大本營,將沒有任何爭議。

此舉意義非凡,可以說,頃刻將先前老皇帝留下的矛盾彌消大半,一下子將諸軍閥的那股勁又凝聚起來了。

……

聞太師老姜彌辛,沒了老皇帝掣肘,一出手,全部封王封侯,並全部都給了實封的封地。

嘉州朝廷因為老皇帝及四位皇子全部被刺殺身亡,一下子亂哄哄的,但聞太師根本無暇理會這些,他現在最重要的是驅逐北戎,其他都是不重要的。

現在不適合太有主意的成年皇帝,老皇帝駕崩當天,他迅速挑選一名宗室幼子繼位,穩住朝廷和大義上的名分。

抗擊北戎,必須要有領頭的,這非朝廷不可。

所以這個已經失去大半大軍掌控的朝廷,也必須立馬立起來。

然之後,他令鑄金冊寶印,遣使冊封諸節度使和大都護為王,麾下封侯無數。

怎麽說,哪怕大家知道諸雄並起的時代來臨了,但也不過剛剛邁出這一步,大家都光做不吭聲的,就是因為大義上不占理。

但聞太師直接讓他們名正言順了。

舊觀念還沒去,朝廷的承認意義非常重大。

一下子就將先前那些嫌隙都盡去了。

說實話,他們也是願意抗擊北戎才晝夜不停急行軍來的,是老皇帝給他們一巴掌打醒了。

現在聞太師一下子又將他們的士氣提回來了大半。

緊接著,聞太師不顧年老體邁,親自顛簸飛車趕到各軍營中。

他去不了全部,去了三處,其餘四處讓商容和伊仲齡和小弟子趙信河去了。

聞太師很快促成了一場八方會談,就定在四月初一。

雨水浸潤的地面已經快幹透了,趕在此之前,七方大勢力必須組成盟軍。

不管什麽事情,等把北戎打敗攆出國門去再說。

……

謝辭這邊是隆謙的小師弟趙信河過來通知他,趙河信今天才二十出頭,是聞太師晚年才收的小弟子,不出仕的,這次連他都拉出來使了。

四月初一務必前往汜水平原會談結盟,共抗北戎。

謝辭頷首:“謝某人必到!”

目送趙信河匆匆遠走,謝辭面前還放著昨日接的聖旨,一線陽光終於露頭了,微微的金色落在帥帳的支起的大窗之上。

帥帳的位置很高,他可以望見黃河支流醪水的河水奔騰不息,東望萋萋芳草的原野一望無際。

謝辭吩咐:“準備一下,我們動身前往嶴崗。”

會談的具體地點是汜水平原偏東的嶴崗,四月初一就是後天,必須馬上出發了。

秦顯陳晏賀元蘇維龐櫟隆謙梁芬等人一待趙信河離開,立馬快步登上石階,進了主帳所在的木閣樓二層。

所有人都面露喜色,精神大振,原本他們還在商議,該怎麽樣才能促成八大勢力合一聯手呢?謝辭現在身份尷尬,他們原本還商議好讓隆謙回去找聞太師。

未料,聞太師已經出手了,並且雷霆萬鈞的力道。

可以看得出來,聞太師一心一意驅逐北戎,甚至連大魏都放在第二位了,即便他那樣的身份,估計要承受的壓力也很大。

把朝廷變成小朝廷了。

隆謙已經卸下鎧甲換上一身藍布衣準備出發了,現在不用去了。

謝辭對聞太師欽佩至極,他拍了拍隆謙的肩:“你有一位好老師!”

隆謙一下子露出笑,這個剛毅青年眉目舒展,他說:“確實如此。”

大家都不禁笑了起來了,秦顯陳晏蘇楨幾個勾著隆謙的肩,用力拍他:“你老師真了不起!”

隆謙仰頭,笑:“是啊!”

站在邊上也顧莞也不禁笑起來了,和謝辭對視一眼,不過嘛,要是她有個這樣的老師,她也驕傲啊。

當真是了不起。

和謝辭一樣。

她眉眼不禁彎了一下,偷瞟了他一眼。

那個人輕扶腰側雁翎細刀,身姿挺拔眉目肅然,微微有些輕快,陽光落在他的半邊身上,黑藍薄氅披下一個剛健的弧度。

她心裏有些愜意,這個人,是她的了呀。

……

八方會談在四月初一拉開帷幕,很快開始,也迅速達成一致協議結束。

太陽一出來,地面的積水在肉眼可見的蒸發變幹。所有節鎮的軍閥勢力在見過聞太師商容等人,表示同意之後,馬上就動身趕往嶴崗了。

嶴崗本地的一個不大的野莊,嘚嘚馬蹄聲如同滾雷,每人各帶數千精銳騎兵和麾下心腹大將,兵馬就放在莊子之外,各自翻身下馬,帶著近衛與心腹大將快步入內。

有荊南節度使和劍南節度使朱照普和楊恕,青州節度使湯顯望,河陽節度使高巍,範盧大都護蕭山王李弈,鎮武大都護胡東陽,朔方大都護現武成王謝辭。

朱照普和楊恕都是四旬的南將,身材一個高大,一個略矮實敦厚些,但都很健壯,一個皮膚麥色,另一個皮膚最白,現封鋮南王和饒城王,目光淩厲,威勢攝人。

其餘的青州節度使湯顯望、河陽節度使高巍、鎮武大都護胡東陽,皆是河北和北軍出身大將,面相和氣質粗獷些,或內斂或攝人,反正都是一方掌軍的人物,氣場各不遜色。

三者分別封為武定王、瑄功王和鎮武王。

莊子的正廳很大,已經灑掃得幹幹凈凈了,兩邊點亮了四個枝形連盞燈架,室內光線很足,中間放了一條長長的大案,上首一張太師椅,然後長案兩側共放了七張楠木大椅。

椅子樣式都是一樣的,座次也沒排,大家各自入座就是。

不過總體來說,大家都挺和氣的,互相禮讓一番就入座了,因為目標一致,且大家都覺得自己挺有大義的。

唯獨聞太師老了許多,他這個年齡了,連月熬夜難以入眠,這半月後晝夜不停的思慮和各地奔波,肉眼可見地蒼老了很多,連腰背都佝僂下去了。

大家都很敬重聞太師的,紛紛請安問候,聞太師拄著拐杖顫巍巍站起來,“都坐,都坐!老夫尚安,謝諸位掛心。”

聞太師皺紋稍稍舒展,終於露出了近段時日少見的一絲輕快之色,不過很快的肅容起來了,他被扶著坐回首位之後,竭力挺直脊梁,蒼老的聲音道:“諸位,炎黃子孫,中原大地,豈可讓胡虜外寇所踐踏!如今春雨已盡,地面漸漸幹,我們應當迅速合軍,北渡黃河,趁北戎立足未穩,將其擊潰驅逐出國門啊!”

聞太師說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話,激動時面露痛心急切,用力駐著木拐,他很焦急。

聞太師的壓力確實非常大的,一宿一宿難以成眠,頭發都稀疏了很多,但他硬是咬牙堅持住了,終於重新促成了百萬聯軍再度合盟。

大家也沒有太多廢話,劍南節度使楊恕率先道:“驅逐韃虜,理應如此!否則我楊某人就不來了,但聽太師調遣!”

聞太師已經非常明確表示,合軍糧草由朝廷傾力全包,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可以說是非常敞亮力道十足,這大家答應得更加痛快了。

青州節度使湯顯望:“我沒有意見,北渡黃河抗擊北戎,確實越早越好!”

荊南節度使朱照普:“太師所言甚是!”

高巍、胡東陽、李弈,謝辭就更不必說了,一抱拳:“驅逐外寇,我輩分內之事!”

就算有私下的問題,能來這裏該解決的也已經解決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把大致進軍方式的商量妥當了,近衛端來酒,大家割開一點指腹,一滴血落在酒碗裏。

進軍聖旨為名,實際就是合軍盟書,一一宣讀,大家利索接過自己的那一份,並在誓師錦帛簽上自己的大名並用印。

舉起酒碗,站起一仰而盡,“啪”一聲幹脆利落將酒碗擲在地上!

“好!好!”

聞太師也一口幹了那碗酒,嗆咳了兩聲,淚花都有些出來了,商容趙信河隆謙幾個趕緊想去扶,他拂開,竭力站直,露出笑容,“好極了!那我們就刻日進軍!!”

……

八方合軍聯盟結成,將分四路北渡黃河進軍,當天就定下來了,大軍明後天開拔!

連渡船朝廷都包了,分派到各路,已經在調征的路上了,這兩三天就能到。

這場會談中午開始,申時宣告勝利結束。

聞太師這把年紀,又喝了酒,一完成之後,就劇烈咳嗽了起來,商容幾人趕緊扶進去歇著。大家也不在意這些,只讓聞太師務必保重,兩兩商議好細節,當天就離開岱崗。

顧莞沒有化妝,她現在也不用遮遮掩掩,真容示人,就一襲近衛的黑甲,和謝雲他們站在謝辭後方的靠墻位置。

這個位置挺不錯的,整個會談長桌盡收眼底,聞太師咳嗽起來潮紅,但不咳潮紅褪了又臉色泛灰,憔悴蒼老,看得顧莞為他捏了一把汗。

唉,聞太師可千萬撐住了,抗擊北戎要是沒了他領頭,真還不知會怎麽樣。

她視線在聞太師身上移開,轉了一圈,很快就落在李弈身上了。

李弈一身紫衣箭袖蟒袍,是諸部唯一沒有穿重甲的,身姿頎長,矜貴英偉,穿一襲鎖子銀甲半甲在外,一手撐著下頜,隱隱的戎馬鐵血中帶著幾分清貴優雅。

他就坐在謝辭隔壁座,那麽湊巧,兩人也是分在同一路進軍的,自剛剛搶修完成的醪水邑大碼頭北渡黃河,在蒼州上岸。

散會以後,大家站起身,都寒暄了幾句,之後陸續轉身離開大廳回去了。

謝辭和李弈先後站起,其實不獨顧莞留意李弈啊,在場的所有人都留意李弈了,哪怕李弈微笑低調一直都沒挑頭說過話。

但,他真的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了。

他居然不聲不響,成為一個大佬。朝廷那邊沒占上便宜,局勢變動迅速聞太師大封諸王要全力北上討伐北戎,百萬分兵又把他老底直接揭出來了——他是範盧大都護,分兵之後,蕪州、汾州、江州、宜州、杭越多地的節度使直奔範陽麾下,甚至杭越、瀘槐這樣的本身歸屬朝廷直轄的地方兵所都有分營校尉領著本部的兵馬而來。

局勢變化成這樣,他忖度過後,離開嘉州,直接回自家領軍去了。

李弈麾下兵馬二十二萬,在如今七大節鎮當中,他居然是屬於中上。

局勢讓潮水退下去,大家實力顯露出來,李弈才是本屆最大的黑馬。

謝辭顧莞他們先前已經討論過了,詫異是詫異,但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李弈也相當坦蕩,大大方方站起和大家打招呼頷首,矜貴優雅,進退有度。

他和謝辭就坐隔壁,兩人先前一直是盟友,握拳擊了一下,謝辭挑眉:“共抗北戎?”

李弈和謝辭對視一眼,道:“那是當然。”

結合先前兩人交集的始末,北戎是共同敵人這毋容置疑的,這就行了。

兩人微笑看著對方,碰拳對視,互相點了點頭,李弈微笑俊美優雅,率先下了臺階迎著田間等人去了。

田間等人等在外面,也看見站在廊下黑甲藍披的謝辭,盧凱說:“王爺?”

陽光落在庭院裏,芳草錯落一叢野生薔薇攀上墻角,李弈微微搖搖頭,“走吧。”

一行人快步而去。

謝辭差不多是走最後的,他立在廊下,目送李弈的深紫亮銀的背影跨出院門,一直沿著臺階直出。

他側頭,和顧莞對視一眼。

顧莞挑了挑柳眉:“你說,咱們和他多久會變成敵人?”

“驅逐北戎之後吧。”

謝辭聳肩,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現在就夠多事的,先打了北戎再說!

兩人不疾不徐,並肩往外行去,不是自己的地盤,兩人也沒什麽親密舉止,只是看一墻怒放薔薇,他忍不住伸手采下一朵,捏在手裏把玩著,實際想回去送給她。

顧莞忍不住笑了,她悄聲說:“我喜歡那朵大紅的。”

謝辭斜瞟了一眼,把手上那朵扔了,換了把攀在矮樹樹枝那朵最紅的摘下來。

她忍不住哧哧笑了兩聲。

庭院很大,兩人沿著碎石子地面往外走,不時能聽見身後的思索動靜,回頭望了一眼,是端著剛煎好的藥待眾人走後匆匆往裏面去的僮仆。

謝辭低頭把玩了手裏的薔薇花半晌,他說:“把北戎擊潰打走之後,內戰是勝是敗,我認。”

他和他身後的人,都是這麽想的。

這是最底線了,只要完成了這一點,他也有顏無愧去見父兄了。

他說:“李弈這人有手腕,就算為了自己的基業,想必也會好好治理這個江山的。”

只不過,謝辭話鋒一轉,“當然,我還是想勝的。”

理想和柔情,他小聲說:“將來,我想把我們的東西傳給兒子。”

他眼睛微微彎了下,立即溢出無聲的歡喜和期待,他連忙補充:“女兒也好。”

顧莞忍不住笑了,她小聲說:“兒子是兒子,女兒是女兒,我們是我們,不一樣的!”

居然討論起孩子了,艾瑪,感覺好遙遠啊,想象不出來。

只不過吧,真有了孩子的話,孩子有孩子人生,而真正牽手一生的人是他們,這個小圈子,孩子有交集,但終究是唯有兩個人的。

她笑了起來,小聲:“等做好了你想做的事情以後,到時候,咱們一起看遍大好河山!”

她臉龐如玉,在陽光下亮得發光,嫣然一笑紅唇燦爛,這兩句私密又甜蜜,語意有一種無聲熾熱的繾綣,謝辭聽得心花怒放,唇角都翹起來了,他一連說了兩個好。

“嗯,好,好!”

你說得都好!

……

謝辭今天心情真的很好,金燦燦的陽光落在庭院的石子路上,他和顧莞竊竊私語,一腳跨門青石門檻,便看見靜靜站在門外大樹下的荀逍。

荀逍一身帶兜帽的棉布長袍,身影高高瘦瘦——大家商量過後,雖說會談基本不會有什麽危險,但謝辭到底輕兵簡行出門,就想荀逍跟著一起去。

荀逍沒說什麽,就默默跟上了。

他覺得自己儀容不好,擔心影響謝辭的形象,走到院門外的時候就停下,就這麽不遠不近守在院門外面等著。

謝辭快步下了臺階,一手勾住荀逍肩膀,兩人並肩而行。

荀逍有點不適應當焦點,他已經避在角落很長時間了,他有些不安動了動肩膀,忍住,和謝辭一起並肩往下走。

謝辭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彼此間最開始的那些互相不喜和排斥,早已煙消雲散了,他說:“荀逍,第七營的夏玢受了傷,這兩年怕是都回不來了,你領第七營如何?”

荀逍驀地站定了,他側頭詫異看謝辭,謝辭鼓勵沖他點點頭。

謝辭這是提議他當回將軍。

荀逍一下子有些無措,他從沒敢想象過,不禁垂了垂眼睫,避了一下謝辭的目光,他擡起眼:“……不合適的,我,我覆仇就好了。”

“有什麽不合適?”

謝辭“哎”了一聲,他直接說:“沙場征戰的,誰身上沒點上傷?”毀容都正常,大家司空見慣,只要荀逍不在意,這是沒問題的,“荀逍,你可以的!”

他餘光望見跟在秦顯身後出來,站在院門另一側,一身近衛軟甲的秦文萱,他拍拍荀逍的肩,壓低聲音:“你不為了自己,也想想文萱。”

總不能,什麽都沒有,讓秦顯怎麽樂意把閨女嫁給你!

吃糠咽菜?走江湖?還是劫富濟貧?

當然,謝辭能給荀逍錢財物質的長久支持,但相信這不是荀逍願意的。

這意義也完全不一樣。

荀逍忍不住定住了,他驀擡頭,捏了拳頭半晌,他啞聲說:“好!”

他聲音甚至有些壓出來的哽啞,聽著比平時要更嘶幾分,都有有點變音了。

謝辭清晰地看見,荀逍眼睫正常和另一邊那只紅疤扭曲的眼睛,同時浮起一抹淚光。

都是為了文萱。

為了他們愛的人,好好奮鬥。

謝辭展開雙臂,用力和荀逍擁抱了一下,荀逍也用力擁抱他。

謝辭說:“仇我們一起覆,把荀遜那個狗雜種翻出來宰了!”

荀逍牙關有些咯咯作響,他竭力控下了,用力點了下頭,啞聲:“好。”

兩人擁抱片刻,謝辭拍了拍他的背,松開,沖顧莞招了招手,順便把秦顯秦永寇文韶等人都帶走了,把空間留給荀逍和文萱。

秦文萱就站在院門另一個,他們的對話她隱隱約約地聽見了,荀逍轉頭一刻,她控制不住,眼淚唰一聲就下來了,她捂住嘴巴,忍不住哭了出來。

真的太不容易了。

荀逍邁出這一步了。

她知道他都是為了她。

有一種撥開灰雲終見青天,她跋涉了太久太久,終究等來了綠洲,是怎麽樣的一種難以自抑的心情?

淚盈於睫,難以抑制。

荀逍也哭了,竭力睜大眼睛,但眼淚抑制不住滑下來,他一個箭步上前,捏著拳頭半晌,輕輕展臂,擁抱住秦文萱瘦削的身軀。

“我,我會努力的。”

掙下功勳,和你在一起。

秦文萱眼淚嘩嘩而下,她用力點頭,“好,好好!”

……

兩人相擁落淚,大家都很體貼,沒有去打攪他們,只鄭應留著,體貼守著大樹旁,朝廷的人出來他可以攔一攔。

終究在外面呢,荀逍也是個大男人,兩人哭泣擁抱半晌,荀逍給秦文萱抹眼淚,秦文萱就露出笑臉。

又哭又笑,自己擡手抹眼淚了,也給他抹。

她伸手觸在他燒傷的那一邊臉抹過,他攥住她的手,按住貼了他的臉一下。

到底是件開心的事呢,這裏人又多,兩人很快收拾好情緒,笑著給對方擦幹凈眼淚。

秦文萱牽著荀逍的手,荀逍也沒有甩開,兩人快步趕上大部隊。

前頭謝辭和顧莞的背影,兩人邊走邊說,時不時相視笑一下。荀逍深吸一口去,平覆一下情緒,他很快上前,和謝辭並肩而行。

顧莞回頭沖秦文萱笑了一下,她退後一步,和秦文萱並肩一起走。

荀逍回頭看了一下她們倆,沖顧莞點了點頭,顧莞回以一笑。

荀逍上來是要說正事的,他沈吟半晌,對謝辭說:“要慎防北戎分化盟軍。”

謝辭頃刻肅容,他點了點頭:“我知道。”

盟軍結盟不易啊,聞太師竭盡一切,軍心可以說是達到能達到的頂峰了,但終究和以前比,還是差了些。

他思索半晌,還是叫了謝雲,“你去給聞太師遞了個口訊吧。”

不管怎麽,多註意防範總不會錯的。

不過顧莞轉頭,她沖那邊點了點下巴,說:“我們要不要等一等,李弈剛進去了。”

李弈回頭取了私人的大包小包,應當時滋補食藥的東西,剛側身從偏門進去了。

作者有話說:

荀逍原書裏,可是鬼手,謝辭的第一軍師。

其實說到底,都怪死去的老皇帝,可能在其心裏,他的天下沒了,甚至北戎得了他還要快意些。

再也沒有比這還惡心的人了……

來了來了!昨天有寶寶問馮坤,其實他在,就在這軍中的,後面會出場的。

也是超級肥肥的一章呢,午飯吃了嗎寶寶們,阿秀出差中哈哈,下午就回去,心心發射!明天見啦啾咪~ (づ ̄3 ̄)づ╭

最後,還要感謝“Agony”扔的地雷呢,筆芯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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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給文文澆水水的大寶貝們,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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