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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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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病

南羚猜測過不止一次,蘇瀾聲和南嘉鋅的關系並沒有她看到的這麽簡單,只是不願去深想。但溫羊這樣提起,她也不免有些好奇。

“媽媽知道,一切都是你父親的錯,但是媽媽沒辦法啊。”

溫羊已是泣不成聲,捂著臉,向這個她從未關愛過的女兒訴苦,“我太愛他了,跟他在一起太幸福了,我沒有辦法離開他。”

“……”南羚問,“你為什麽會出現在路國。”

“我已經快死了,臨死前想見你父親最後一眼,還有,我的女兒妮妮。只是沒想到,竟然又懷孕了。”

“南風野把你當什麽?獲取M2型血的生育工具嗎?你愛他,你愛他什麽,他有什麽值得你愛?”南羚被氣得哭笑不得,“你是愛了,你無私,你的愛真偉大,你的愛情,由我這個不起眼的私生女給你做墊腳石!”

南羚撕掉脖子上的護頸貼,露出結疤的腺體。

溫羊的眼睛被這醜陋的傷疤燙到了,瞬間變臉,惶恐地搖頭:“怎麽會這樣……你洗過標記?”

只有洗過標記的Omega才懂其中的痛苦,溫羊雖然沒有洗過,但是她見過不少類似遭遇的Omega。

當年她在醫院生孩子,許多來洗標記的Omega都在痛哭,他們承受的除了生理的疼痛,還有巨大的心理壓力,很多手術完事兒後郁郁而終,跳樓的比比皆是。

據統計,洗過標記的Omega占整體的百分之二十,大部分人是沒有這個勇氣的。

標記不僅是身體的連接,也是精神和靈魂的連接,洗掉就等於把身體掏空重建,因此,很多不幸被標記的Omega即使跟人渣耗一輩子,也不願洗標記。

“是瀾聲讓你洗的嗎?”溫羊慌了,“不可能啊,你們感情那麽好,他為什麽讓你洗標記啊!”

畢竟當初南風野那麽過分,也沒有逼溫羊洗標記,難道蘇瀾聲青出於藍了?

“媽媽,你拋棄老情人愛上了爸爸,你覺得,他會善罷甘休嗎?”

“你什麽意思?你是說……不,不可能!”

溫羊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印象中,基朗一直畏懼南風野,對她早已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僭越,怎麽會……

“嗯……怎麽不會呢?”南羚笑了笑,“他對媽媽,可真是念念不忘呢。”

“沒有標記你,成了他的意難平啊。所以,就讓我代勞了。父債女償,還是很公平的,南風野給基朗教官戴了綠帽子,還處處壓他一頭,基朗還不是屁顛屁顛地給他做奴才,只是,失算了。南風野從來沒有認過我,就算是殺了我,又能怎樣呢。”

溫羊眼睛紅了,伸手摸了南羚的臉和頭發:“媽媽對不起你,你受苦了,很疼吧。”

南羚扒開她的手,緊緊閉上眼睛,防止眼淚繃不住,下一秒,聽到蘇瀾聲在門口喊她,“站在這兒幹嘛。”

濕潤的眼睛看著蘇瀾聲走過來,越過她,來到溫羊面前:“溫阿姨,南翼在路國出生,理應在這裏落戶,你也沒幾天了,從今天開始,我是他的監護人。”

溫羊慌張地把孩子抱起來,警惕地看著蘇瀾聲:“你會殺他嗎?”

她又乞求地看了南羚一眼。

“瀾聲,”南羚開口道:“孩子是無辜的。”

蘇瀾聲冷笑一聲:“放心吧,我不會殺他,如果我殺了他,不得好死。”

———

是夜,南羚來到嬰兒房。

這裏的寶寶都是剛出生的,新鮮。

南羚摸了摸南翼的臉,嬰兒嘬著手指頭,睡得正香。

這孩子應該是被期待的,不像她,從小爹媽不愛,在蘇教授家寄人籬下。

南羚從未體會過家的感覺,直到蘇瀾聲出現,給了她愛,給了她信息素,給了她安全感。

南羚覺得自己沒有理由不愛他。

身後傳來熟悉的古龍水信息素味道。

南羚知道是誰,直截了當:“你到底怎麽想的?”

“我想過了,殺了他遠沒有讓他活著有意義。”蘇瀾聲說,“這個孩子我會安頓,但是你,必須跟我走。”

南羚回頭看了一眼,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第二天,蘇瀾聲就拉著行李和南羚,辦了出院手續。

他們站在醫院底下往上看,蘇瀾聲問:“真的不道別嗎?”

“不了。”

“我說的是燕博士。”

“我看到他那張老臉就想吐。”

蘇瀾聲喝了口可樂,摟著南羚的肩膀:“走吧。”

“我們去哪?”

南羚回頭,看著大街上車水馬龍,高屋建瓴,在西海港呆久了,突然來到現代化環境,都有些不適應了。

不過她知道,自己應該立刻跑出去,擁抱太陽,前方就是的新生活。

就在這時,蘇瀾聲從包裏拿出劉城陽準備的證件,在南羚面前晃了晃,上面是一寸照片,還有他們翻譯成的路國名字,普通的兩張卡片,那是身份的證明。

蘇瀾聲說:“去登記。”

他們像從幼稚園跑出來的孩童,拉著手,奔向民政局。

兩張證件往桌子上一扔,工作人員拿起來看了看,說:“先去拍照。”

紅底相片上,兩個人笑得很開心,像是期待已久的樣子,即便這種短暫的快樂讓人有種飄飄然的感覺,但那一瞬間的幸福是難以克制的。

蘇瀾聲拿著結婚證親了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摟著南羚的肩膀笑:“我也是有證的人了,以後開車,就不算無證駕駛了。”

他興奮地打橫抱起南羚,轉了好幾個圈圈,南羚被蘇瀾聲搞得暈頭轉向,笑罵道:“別鬧了,快放我下來。”

“不放不放,我自己的老婆,犯法嗎?”

南羚笑罵道:“我們去哪?”

“找地方佐愛去。”

“不正經!”

蘇瀾聲用劉城陽給準備的證件,成功在路國租到房子,給南羚買了幾件衣服,兩件鵝黃色,一件淡藍色,一件淺綠色。

還為南羚準備了一個平板,給他下了好幾個軟件學習路國語。畢竟入鄉隨俗才能不被發現。

“你在聽什麽?”

蘇瀾聲摘掉南羚的一只耳機,放到自己耳朵上,聽到他們那天在酒吧聽的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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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天唱的這首歌,你覺得好聽嗎?”

南羚斜了他一眼:“還可以,好歌自然是跟喜歡的人一起聽。”

蘇瀾聲盤腿和少女並肩在沙發上坐著,二人牽著手十指相扣。

“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做了什麽?”

蘇瀾聲說:“我給你端過來。”結果,他剛從廚房出來,南羚就差點嘔了。

“這是什麽東西!真難聞!”

“我也不太清楚。”蘇瀾聲有些無辜,“聽路國人說,這叫螺獅粉。”

南羚義正嚴辭地說:“拿走拿走,我不吃。”

“應該沒那麽難吃吧。”

“……”南羚撇嘴,“我試試。”

“怎麽樣?”

“我放棄了。”

南羚覺得他的生活從未如此清凈過。

這裏沒有爸媽,沒有星閱,沒有西海港,沒有殺手和戰場,只有蘇瀾聲。

不過清凈歸清凈,他們也面臨了為生計發愁。

這是他們生命中沒有經歷過的難題。

在這樣的異國他鄉,還是隱瞞身份,擺脫了曾經的圈子和生活方式,重新融入新的環境是很難的,他們需要把過去的一切都推翻重建。

還好慕錫暗中接濟他們,暫時解決了財務危機。

他們安置好獨立的小家,蘇瀾聲清楚南羚的身體狀況,什麽家務都不許她做。

路國對於黑惡勢力零容忍態度,只要南風野和挪卡找不到他們,來到這片土地相對是安全的,但生活並不安逸。

午夜時分,南羚常常驚醒,醒來就是犯“病”,蘇瀾聲為了照顧她晝夜顛倒,累到腺體休眠,卻依然無法幫南羚擺脫痛苦。

南羚躺在蘇瀾聲懷裏抽搐,喘息,全身冒汗,他的手腕腳腕綁著蘇瀾聲的腰帶,為了避免她傷到自己。

少女哭著說:“殺了我吧,瀾聲,我求你了……”

“醫生說過,我活不到三十歲,之前我不信,但現在信了。瀾聲,你認輸吧,我們認了吧。”

其實蘇瀾聲當然知道,這種情況下,最應該找燕博士幫忙,但是他沒有勇氣去,也知道南羚不想見那個殘忍的故人。可是看著懷裏人難受的樣子,蘇瀾聲真的快瘋了。

“瀾聲……”南羚呼吸急促,“抱緊我。”

蘇瀾聲收緊手臂,緊緊抱著她。

“親我。”

蘇瀾聲垂下頭,狠狠地吻住她。

二人輕喘著分開,南羚顫聲道:“幫我送開好不好,手腳都麻了。”

“乖乖的,熬過這個月就好了。”

南羚慌亂地搖頭:“不要,不……”

蘇瀾聲又吻了吻她的嘴唇,“聽話。”

“瀾聲,你扶我去天臺吹會兒風好不好。”

蘇瀾聲把南羚放在輪椅上,推著她上了天臺。

這些日子蘇瀾聲一直在找工作,他們職業特殊,越是太平的地方,謀生越難。雖然比起殺手、特工和傭兵等職業來說,保鏢是最能拿上臺面的,但一般高薪聘請的保鏢保護的都是上層人士,太過招搖,容易被認出來。

沒辦法,南羚看著蘇瀾聲用磨出槍繭的手給別人做搬運工、刷盤子,回來累得吐血,還要伺候南羚。

南羚感覺心在滴血,如果不是為了自己,蘇瀾聲可能被南風野接回去安心做他的大少爺了。他不用為錢發愁,會有新的Omega,如果他想,他會有很多Omega。

微風吹過,天上飛過一排烏鴉,南羚眼神空洞地看著天空,屋檐下,也有許多烏鴉的畫像。

“瀾聲,你說烏鴉是不祥之兆嗎?”

“你還相信這些?”

南羚搖搖頭,目光呆滯:“很多人說烏鴉是死亡、恐懼和厄運的象征,但我覺得它是吉祥鳥,終生一夫一妻,而且非常孝順。”

“我知道,你討厭封建迷信,放心吧,路國不是西海港,這裏沒有那些東西。”

南羚再次點點頭,動作十分機械。

“你餓不餓?”

“……”南羚擡頭看他,黑眼圈明顯很重,手腕上都勒出了紅痕,“不餓。”

蘇瀾聲心都揪在一起,撫摸著南羚的頭發,“你會好起來的。”

語畢,附下身去親吻她。

南羚一哆嗦,避開了蘇瀾聲的吻。

蘇瀾聲一怔,“怎麽了?”

“我,我確實有些餓了,你幫我弄點吃的吧。”

“好。”

蘇瀾聲正要推輪椅,被南羚拒絕了。

“我想吹吹風,屋裏太悶了。”南羚說,“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那你等我,很快。”

“瀾聲,等等!”

“怎麽了?”

南羚挪動一下位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舉著胳膊哀求道:“幫我解開吧,好疼……”

蘇瀾聲瞇起眼睛,說:“你究竟要做什麽?”

“沒,沒有,”南羚拼命搖頭,態度無比誠懇,楚楚可憐,“你看我這個樣子,能做什麽呢?是真的很痛,或者,你可以換個方式綁著我,好不好……”

看著南羚滲血的手腕,其中一個被紗布包裹著,裏面有一道疤,是前幾天南羚趁他不在偷偷在浴室割開的。血流了滿盆,還好及時止住了。

想到這裏,蘇瀾聲心軟了,他蹲下來解開南羚手腳的腰帶,貼著輪椅,將腰帶纏在少女胳膊肘以上和大腿部位,那裏肉比較多,而且隔著衣服,比較不容易受傷。

整個過程中,南羚眼神依然直直的,像一個牽線木偶,被擺弄來擺弄去。

“我先去給你煮面,你等我,五分鐘就好。”

南羚看了他半響,才點點頭。

蘇瀾聲給南羚抓了抓頭發,下了天臺。

南羚目光追隨著蘇瀾聲下去。

“瀾聲……”她張了張嘴,眼裏流露出久違的深情,直到看著蘇瀾聲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裏,終於繃不住了。

頓時呼吸急促,眼白中的紅血絲宛如一根根活躍的大動脈,異常充血得快要爆炸了一般。

南羚用力一掙,從輪椅的小口袋裏掏出小小的水果刀,單手打開,顫抖的手指不小心割傷了自己,但顧不得疼痛,依然執拗著想要切斷腰帶。

水果刀弄得她滿手鮮血,最後終於割斷了。

南羚拼盡全力往外爬,雙腿卡在天橋中間,這裏是三十層高樓,只要微微一斜,就可以徹底解脫了。

嗞嗞——

蘇瀾聲把面放在桌子上,接起電話:“餵,老婆,已經好了,我現在就過去。”

“……瀾聲……”

“餵,餵,老婆,你怎麽了?”

南羚狠狠吸了口氣,竭力克制住不喘出聲,但語氣中的哭腔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狀態,“瀾聲,我真的……受不了了……”

耳邊是嗚咽的風,呼呼刮過,還有馬路上車輛通行的喇叭音。

“老婆,你在說什麽,你在哪!你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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