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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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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

啪!

手術室大燈打開,蘇瀾聲在走廊來來回回踱步,還時不時往裏面看。又想到心理醫生說的那個Alpha的名字,瞬間心如刀絞。

蘇瀾聲擦掉眼角的淚,睜大了眼睛,努力將眼淚倒回去。他當然知道那個Alpha的信息素種類,恐怕這世界上也沒幾個像他這麽清楚的了。

現在他什麽都不求了,只求南羚可以手術順利,如果可以,真想帶著姐姐私奔到路國,從此隱姓埋名好好生活。

雖然劉博士一再保證不會有問題,但眼下他的Omega就在手術室,他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幹著急。

蘇瀾聲不停搓手,急得點了根煙,半個小時後,門突然開了。

可半小時根本不可能做完手術,所以,唯一的原因只有……

“不好了,不好了,你的Omega體質特殊,我們這裏針對異血型的TTC2不管用!”小護士火急火燎地說。

蘇瀾聲如墜冰窟,頓了兩秒,立刻撥了劉博士的電話。短暫交談了一分鐘,蘇瀾聲掛了電話,對護士說:“我可以進去跟他說幾句話嗎?”

穿上藍色防護服,走進滿是消毒水的手術室,蘇瀾聲貼著床邊坐下,“南羚,你的血型與TTC2無法配型,劉博士說,要想手術成功,需要打兩針E573搭配我的信息素一起。我就在這裏,陪你一起開刀,你聽醫生的話,好好做手術,乖。”

帶著氧氣罩南羚瘋了似的搖頭,眼神充滿乞求。

圈子裏都知道,雖然E573不是什麽有害試劑,但是會影響嗅覺靈敏度,尤其影響Omega對於Alpha信息素的判斷能力。

蘇瀾聲一把掙脫了南羚的手,忍著眼淚,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看著“蘇瀾聲”三個字落到家屬那一爛,南羚眼淚淌了下來。

手術相對成功,蘇瀾聲總算松了口氣,想起南羚在手術臺上昏迷的樣子,看著只有他才能觸碰的Omega,像一塊肉一樣,被那麽多人摸來摸去,弄出好多血來,心都刺得痛。

南羚的身體是多麽的完美,他不想讓任何人碰。

哄南羚睡下,蘇瀾聲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醫院的吸煙室,撥通了他無比熟悉的號碼。

“餵,慕錫,你什麽時候來西海港?”

蘇瀾聲深深吸了一口煙卷,冷冷地問:“三年前,基朗在訓練營的地下倉庫標記了南羚,這件事,他和你說過對吧。”

這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電話另一邊的男人沈默了一下,說:“是,這件事我知道。”

蘇瀾聲面無表情撐在那裏,沒有一滴眼淚,仿佛眼睛已經哭幹了,“為什麽?”

“瀾聲……”慕錫深呼一口氣,話筒也傳來清脆的打火機開蓋聲,“對不起。”

慕錫難得的道歉換來了蘇瀾聲更淒慘的哭笑,“不容易啊,慕少尉,這是你這麽多年,第一次和我道歉,我記你一筆,下次還給你。”

“你別這樣。木已成舟的事,該放下就放下吧,不然對你也沒有好處。你在西海港怎麽樣了?記住你的任務,軍火……”

“難道你現在只能對你的軍火念念不忘嗎?!”蘇瀾聲忍不住吼道,“你心裏除了你自己,有為別人想嗎!!!”

“你想怎樣?我把你帶到星閱之前就警告過你,不要跟曾經的親人死灰覆燃,結果你倒好,直接跟南羚滾上床了,我都還沒有說你,你反而怨起我來了?至於基朗,他的行為沒有違反你父親的規定,我也沒有辦法,難不成我還能為了幫你出氣,把他剁了?”

蘇瀾聲咬牙切齒地說:“他想玩Omega,可以是世界上任何人,但是他不能碰南羚,不能!”

“小聲點吧。”慕錫冷言道:“不是我的工作範疇,不歸我管。你這麽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標記了南羚呢。蘇瀾聲你給我聽好了,南風野遲早會去西海港,我看你面對他的時候,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吼得這麽大聲。”

“慕、錫——!”

話音未落,手機再次響起,慕錫那邊由於信號微弱自動掛斷了,而打進來的人,是周甜甜。

蘇瀾聲趕忙掛了電話。

目前南羚的病處於一種完全保密的狀態,即便再親近的朋友,蘇瀾聲都是不放心的。

南羚那麽在意自尊,在意到連他都瞞著,想到他的Omega被一個跟自己關系差到極點的人標記過,蘇瀾聲就像扇自己耳光。可是想到南羚竟然這樣不信任自己,這麽重要的事都不說清楚,又覺得很窩火,難道在自己做得不好,不足夠給她依靠嗎?

越像越郁悶,越想越生氣,直到推開病房的門,前十分鐘還心疼南羚心疼得要死的蘇瀾聲,已經完全換了張嘴臉。

南羚已經手術恢覆的差不多了,就連劉博士都建議她活動活動,一直躺在床上就是還在生氣,不想和蘇瀾聲交流。

見狀,蘇瀾聲更火大了,他走過去:“為什麽不說?”

南羚不看他,把身子轉過去了。

蘇瀾聲立馬覆上去,兩只手握著南羚的手腕,將她掰正,使她無處可逃。

“我的Omega被人標記了,那個傻逼就在我身邊,而我作為她的Alpha,卻直到今天才知道真相!”蘇瀾聲氣得火苗噌噌往上竄,一把掐住南羚的脖子,強迫她和自己對視,“你為什麽不說,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你什麽都瞞著我有意思嗎?啊?”

南羚大病初愈,腺體又十分脆弱,本來就受不了刺激,更承受不住Alpha暴怒狀態下釋放的信息素,那種感覺仿佛被釘在床上,看著自己心口處湧出的鮮血,卻一句反抗的話都說不出來。

對抗了半天,南羚掙紮得沒了力氣,只好哭著求饒:“求你了,別這樣掐著我,很難受。我……我是,我是為你好,怕你會……”

“為你好”這三個字就像落入硫酸的水滴,蘇瀾聲怒氣更勝,絲毫沒有松手,反而力道更重:“不要和我講道理!你總是美其名曰為了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嗎?!”

“那……那你呢?你就沒有……騙我嗎?”南羚被他掐得翻白眼,完全是憑意識在喘息出聲,“你和慕錫,你們來星閱的目的是什麽?媽媽……媽媽的遺產,被你轉移到哪裏了……”

蘇瀾聲一怔,剛要松手,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甜美的尖叫。他徹底清醒,猛地回頭,看到周甜甜站在門口,目睹了爭吵的全部過程。

“你們在做什麽?”

周甜甜的信息素嗆得人發昏,蘇瀾聲陪了好幾天床,早就臉色蠟黃,精力透支,竟被這女孩初來乍到釋放的信息素擊傷了。

蘇瀾聲回過神來,看著南羚虛弱的臉,不自覺地擡手想要觸摸她的臉,卻被南羚一巴掌打歪。

這舉動,兩人都徹底震驚了。

在蘇瀾聲的印象中,南羚就跟個小狗一樣整天圍著他轉,對他言聽計從,即使被忽視,都能在失望後擦擦眼淚,然後再死皮賴臉地纏著蘇瀾聲親親抱抱,哪怕她的Alpha再冷漠,南羚都會把委屈自己吞下,所以,這樣明晃晃的拒絕,是從來沒有過的。

看到南羚眼底的淚水,這個病弱的Omega正在強忍著一滴都不淌出來,仿佛掉一滴金豆,她就輸了。

周甜甜被這倆人弄急了:“你們……”

蘇瀾聲回頭看了下周甜甜,啞聲道:“出去說,不要影響她休息。”

**

蘇瀾聲應付了周甜甜幾句,便給她交代了接下來的工作,周甜甜表示自己早就準備好了,等了他們這麽久,也不知道你們最近在忙什麽,星閱也不下新命令,她天天在菠菜場周旋,無聊死了。

“對不起啊,甜甜,南羚最近不太好。”

周甜甜嘆了口氣,“我是擔心你們,什麽事也不說,要死總你一個人扛著,還要我們幹嘛?”

“有些事不適合你們插手,我是南羚的Alpha,這些都是應該做的。”

“罷了,隨你們吧。”

蘇瀾聲抓了抓頭發,靠在墻上蹲下,“甜甜,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事都完成了,你要去哪,做什麽?”

“我?”周甜甜說,“回星閱啊,有了西海港之行做底子,十年以後,我在訓練營好歹也能混個教官當當,你說是吧。”

“我想帶南羚去路國,讓她遠離戰火。”

周甜甜笑道:“她未必聽你的。”

蘇瀾聲也笑了:“我是她的Alpha,她的一切,都由我負責。”

放了會兒風,蘇瀾聲還是放不下南羚,想回去看看,結果剛進病房,發現腕表放在枕頭邊,南羚不見了。

“南羚!她人呢?她人呢?!”

看不到自己的Omega,蘇瀾聲瞬間急了,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逼,留南羚一個人。

一個剛做完腺體癌切除手術的Omega,就這樣跑出去,會發生什麽危險想想就可怕。

周甜甜陪著蘇瀾聲喬裝打扮,二人收好信息素,拿著楊枝甘露的信息素探測紙來回找,結果正巧看到路國的警察,想必是來西海港做臥底的,結果被當地軍閥抓住,綁起來塞進車裏。

正在這時,南羚突然出現,一把搶過軍閥手裏的槍,發瘋般掃射,正要擊斃最後一個傭兵時,突然腹部一涼,南羚被噴了一臉滾燙的血。

那是她自己的血。

那一瞬間,仿佛世界都靜止了。

南羚身體前栽,嘔出一口淤血,大腦一片空白,眼皮發抖,半開半闔,恍惚間似乎忘記了疼痛,因為眼前發生的事情在清楚地提醒她,自己的感知力出了問題。而且,還是永久性的。

眼看南羚差點暴露,蘇瀾聲戴上護目鏡,本能似的沖了上去,從懷裏掏出□□,向前一拋,白亮的光籠罩過來,南羚手中的槍脫落,隨即整個人被溫熱包裹,熟悉的古龍水信息素宛如發怒,瘋狂侵蝕著她。

這樣被蘇瀾聲死死按在懷裏,南羚內心卻悲愴萬分,本能地反抗,卻無法撼動Alpha雄渾的力道,宛如落入虎口還在垂死掙紮的兔子。

“你這笨蛋,想死嗎?知不知道有多危險,還好他們人少,不然你拖著這副病怏怏的身體,還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嗎?!”

蘇瀾聲將南羚抱回病房,待懷中人掙累了,才漸漸緩和下來。

南羚胸腔起起伏伏的,邊哭邊說:“為什麽這樣,什麽都瞞著我,不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意我被標記過?”

蘇瀾聲整個人都僵在那裏,欲言又止,他怎麽也沒料到南羚會這樣想。

蘇瀾聲將南羚身體擺正,為可憐的少女擦掉眼淚,動作很輕、很柔,似乎是怕一個不小心,便會碰碎她,半響,才開口道:“不是,你別多想。”

南羚躺在蘇瀾聲臂彎裏,雙手攤開,看著掌心的血,眼淚狂湧:“我是不是……廢了?”

蘇瀾聲僵住了,無言地抱著南羚,再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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