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猴子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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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猴子篇·3
清塘鎮最名貴的飯店名為海天閣。古色古香的六層建築，坐落於繁華的大街。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海天閣主打浙菜，招牌菜紹興麻鴨和富春江鰣魚聞名九州。店門口的大街上，慕名而來的貴族食客絡繹不絕。在海天閣的對面，煙熏火燎的燒烤攤裏，坐著一個長袍的女人和兩個衣衫襤褸的小孩。
“我以為你會趁機訛我一把。”江北望了一眼對面奢華的酒店，笑道。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阿丙抹了抹嘴上的油腥，“再說了，你看著也不像是個有錢人。我要是都霍霍光了，拿什麽錢給一屋子的主子們買飯？”阿丁坐在他的身邊，雙手各拿了一大串烤羊肉，左一口、右一口胡亂地大快朵頤。
江北無奈地嘆道：“你說得對。從收入上來看，我這趟其實白來了。”
“你說你來找災相？”阿丙問道，“那是什麽玩意兒？”
“災相，是人與自然失衡引起的種種異象。簡單來說，就是突然出現的、不同尋常的東西。”
阿丙放下烤肉，一邊咀嚼，一邊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突然出現……不同尋常……就是像黑猴子那樣嗎？”
“黑猴子？”
“嗯，鎮裏突然出現了一些黑猴子。它們長得非常奇怪，住在鎮子周圍的樹林裏，動不動就會闖進鎮子搗亂。一開始就零星的幾只，偶爾來一次。現在越來越多，整天成群結隊地來搶東西。”
江北啜飲一口清水，問道：“大約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呢？”
“三個月前吧。”阿丙又拿了一串烤肉，“對了——很多人也在這三個月裏不見了，傳言說都被黑猴子抓去吃了。”
這時，一只臟兮兮的流浪狗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阿丙的腳邊。阿丙望了它一眼，便隨手丟了一大塊烤肉給它。流浪狗剛剛上前，烤肉攤的老板就揮著鐵釬氣沖沖地趕過來：“哪兒來的臟狗！滾開！”流浪狗見狀，趕忙叼著肉塊夾著尾巴逃走了。老板追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吐了口唾沫叫道：“媽的！越來越多了！臟死了！”
“您隨地吐痰，其實也不衛生。”一個女聲從一個桌上悠悠地飄來。
老板瞪了江北一眼，又不好跟顧客叫板，於是便轉身離開了。
“罵得好！哈哈哈哈哈！”阿丙暢快地大笑道，“有人嫌我們臟，但他自己不也是一塊爛泥巴！”
聽到此話，老板“啪”地一下把手中的烤肉拍在烤架上，怒道：“你說誰！”
“誰生氣了我說誰！”阿丙站起來，一腳踩在凳子上。
老板立刻又抓起鐵釬，吼道：“哪兒來的野種！你也給我滾出去！”
阿丙自知身邊坐了一條大腿，竟絲毫沒有閃躲：“我是野種，那你就是狗雜種！”
“滾！”老板怒道，揮著鐵釬砸向阿丙。“啪——”木制的劍鞘橫空一攔，擋住了鐵釬。
江北用左手把阿丙拉到身後，低聲道：“剛才多有得罪，我替他道歉。”
老板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覺得眼前的女子看著還算是順眼。但他還沒開口，就聽到街上傳來一聲驚呼：“黑猴子來了！”
驚呼聲落，周圍的人立刻慌慌張張地作鳥獸散。燒烤攤也頓時亂作一團。老板顧不得再繼續對峙，立刻收起鐵釬轉身去打包貴重的財物。
“快逃！”阿丙立刻跑過去抱住阿丁。但阿丁卻舍不得一桌的烤肉，雙手緊緊抓著木桌子。在阿丙的拉扯下，木桌被阿丁拖著向外移了幾寸。“個頭不大，力氣不小！”阿丙無奈而著急。
就在這時，十多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烤肉攤的周圍。那些黑影身形極為靈活，在空中到處亂竄，所過之處都被利爪抓得一片狼藉。它們一身漆黑的長毛，還散發著陣陣黑色的煙霧。忽然，一只黑猴子向燒烤攤望了過來，顯然是被彌散的肉香吸引。赤紅色的雙眼沒有瞳孔，十分駭人。“唔哦哦——”一聲長啼之後，其他的黑猴子紛紛啼叫響應，然後向著燒烤攤聚集而來。老板見狀，便抱著包裹落荒而逃。
“撒手啊！餓死鬼！”阿丙一邊扯著阿丁，一邊著急地叫道。但阿丁就像是鐵了心要對抗到底，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近在眼前的烤肉。
“嘩啦”一聲，黑猴子已經趕到了攤前，撞翻了旁邊的桌子。一只黑猴子落在地上，撿起烤肉塞到了嘴裏。另外一只也看到了，便落在地上和它爭搶。兩只猴子嘶鳴著打了起來，把旁邊的招牌打翻了。越來越多的黑猴子聚集了過來，周圍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唰——”江北抽出佩劍，護在阿丙和阿丁的身邊。
“木頭劍？！”阿丙驚叫道，“隨身配著劍，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結果居然是一把木頭的！完了！——完了！”阿丙手下一松，阿丁便立刻掙脫他把桌上的一盤烤肉抱在了懷裏，趴到桌子上。
聽到驚叫聲，黑猴子們紛紛轉過頭來，聞到了烤肉的香氣。有一只黑猴子立刻按捺不住，飛撲過來。江北閃身擋到阿丁的面前，一劍拍翻了它。那黑猴子在空中扭轉身體，落到旁邊的桌面上，又齜牙撲向她。江北立刻側身避讓，然後左手在空中抓住了黑猴子的後頸，將它按在了長凳上。她擡起頭，看到另一只黑猴子已經落到了阿丙和阿丁的面前。黑猴子正欲上前搶走烤肉，卻忽然觸電般躍到了三米開外，然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轉身便逃。周圍的黑猴子聽到叫聲，也立刻轉身逃跑，轉眼便消失了蹤影。
發生了什麽？江北心中正在疑惑，感到手下的黑猴子劇烈地掙紮起來。她手中一滑，那黑猴子翻過身來對著她的虎口猛咬一口。“啊——！”江北立刻在驚訝中松手。黑猴子也沒有戀戰，馬上就松開口轉身逃跑了。
“你沒事吧？”阿丙抱起阿丁，悻悻地問道，“據說黑猴子吃人肉。把你吃了，就沒人給我們付錢了。”
“嘶——”江北倒吸一口涼氣。她的左手正反兩面各留下一行弧形的牙印，在門齒和犬齒的地方還滲出一點血絲。她翻來覆去地看著左手，自言自語道：“黑猴子的口腔和它們的腦袋不成比例——比一般的猴子更大……這樣算一下的話，它們的腦子豈不是太小了？”
阿丙敲了一下阿丁的頭，嗔道：“都怪你這個貪吃鬼！不然我們早就逃走了！”
阿丁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發出了一些聲音，然後把一塊烤肉塞到阿丙的嘴裏。
“算你懂事！”阿丙叼著烤肉說道。
阿丁又從盤子裏拿出一塊，對著江北揮了揮。
阿丙抱著阿丁走到江北面前，示意道：“這是阿丁給你的！剛才還沒吃吧？”
“哦——謝謝。”她笑著接了過來，用布包了一下放進了口袋。
阿丙瞥了一眼江北，喃喃地問：“你——你有住的地方嗎？”
江北望向一片狼藉的街道。天色漸晚，經黑猴子一鬧，店鋪都已經關了門。“這是個好問題……”
阿丙抱著阿丁轉過身去：“那你來我的木屋吧。我那兒什麽都沒有，黑猴子都看不上，不會去找麻煩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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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塘鎮最名貴的飯店名為海天閣。古色古香的六層建築，坐落於繁華的大街。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海天閣主打浙菜，招牌菜紹興麻鴨和富春江鰣魚聞名九州。店門口的大街上，慕名而來的貴族食客絡繹不絕。在海天閣的對面，煙熏火燎的燒烤攤裏，坐著一個長袍的女人和兩個衣衫襤褸的小孩。
“我以為你會趁機訛我一把。”江北望了一眼對面奢華的酒店，笑道。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阿丙抹了抹嘴上的油腥，“再說了，你看著也不像是個有錢人。我要是都霍霍光了，拿什麽錢給一屋子的主子們買飯？”阿丁坐在他的身邊，雙手各拿了一大串烤羊肉，左一口、右一口胡亂地大快朵頤。
江北無奈地嘆道：“你說得對。從收入上來看，我這趟其實白來了。”
“你說你來找災相？”阿丙問道，“那是什麽玩意兒？”
“災相，是人與自然失衡引起的種種異象。簡單來說，就是突然出現的、不同尋常的東西。”
阿丙放下烤肉，一邊咀嚼，一邊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突然出現……不同尋常……就是像黑猴子那樣嗎？”
“黑猴子？”
“嗯，鎮裏突然出現了一些黑猴子。它們長得非常奇怪，住在鎮子周圍的樹林裏，動不動就會闖進鎮子搗亂。一開始就零星的幾只，偶爾來一次。現在越來越多，整天成群結隊地來搶東西。”
江北啜飲一口清水，問道：“大約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呢？”
“三個月前吧。”阿丙又拿了一串烤肉，“對了——很多人也在這三個月裏不見了，傳言說都被黑猴子抓去吃了。”
這時，一只臟兮兮的流浪狗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阿丙的腳邊。阿丙望了它一眼，便隨手丟了一大塊烤肉給它。流浪狗剛剛上前，烤肉攤的老板就揮著鐵釬氣沖沖地趕過來：“哪兒來的臟狗！滾開！”流浪狗見狀，趕忙叼著肉塊夾著尾巴逃走了。老板追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吐了口唾沫叫道：“媽的！越來越多了！臟死了！”
“您隨地吐痰，其實也不衛生。”一個女聲從一個桌上悠悠地飄來。
老板瞪了江北一眼，又不好跟顧客叫板，於是便轉身離開了。
“罵得好！哈哈哈哈哈！”阿丙暢快地大笑道，“有人嫌我們臟，但他自己不也是一塊爛泥巴！”
聽到此話，老板“啪”地一下把手中的烤肉拍在烤架上，怒道：“你說誰！”
“誰生氣了我說誰！”阿丙站起來，一腳踩在凳子上。
老板立刻又抓起鐵釬，吼道：“哪兒來的野種！你也給我滾出去！”
阿丙自知身邊坐了一條大腿，竟絲毫沒有閃躲：“我是野種，那你就是狗雜種！”
“滾！”老板怒道，揮著鐵釬砸向阿丙。“啪——”木制的劍鞘橫空一攔，擋住了鐵釬。
江北用左手把阿丙拉到身後，低聲道：“剛才多有得罪，我替他道歉。”
老板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覺得眼前的女子看著還算是順眼。但他還沒開口，就聽到街上傳來一聲驚呼：“黑猴子來了！”
驚呼聲落，周圍的人立刻慌慌張張地作鳥獸散。燒烤攤也頓時亂作一團。老板顧不得再繼續對峙，立刻收起鐵釬轉身去打包貴重的財物。
“快逃！”阿丙立刻跑過去抱住阿丁。但阿丁卻舍不得一桌的烤肉，雙手緊緊抓著木桌子。在阿丙的拉扯下，木桌被阿丁拖著向外移了幾寸。“個頭不大，力氣不小！”阿丙無奈而著急。
就在這時，十多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烤肉攤的周圍。那些黑影身形極為靈活，在空中到處亂竄，所過之處都被利爪抓得一片狼藉。它們一身漆黑的長毛，還散發著陣陣黑色的煙霧。忽然，一只黑猴子向燒烤攤望了過來，顯然是被彌散的肉香吸引。赤紅色的雙眼沒有瞳孔，十分駭人。“唔哦哦——”一聲長啼之後，其他的黑猴子紛紛啼叫響應，然後向著燒烤攤聚集而來。老板見狀，便抱著包裹落荒而逃。
“撒手啊！餓死鬼！”阿丙一邊扯著阿丁，一邊著急地叫道。但阿丁就像是鐵了心要對抗到底，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近在眼前的烤肉。
“嘩啦”一聲，黑猴子已經趕到了攤前，撞翻了旁邊的桌子。一只黑猴子落在地上，撿起烤肉塞到了嘴裏。另外一只也看到了，便落在地上和它爭搶。兩只猴子嘶鳴著打了起來，把旁邊的招牌打翻了。越來越多的黑猴子聚集了過來，周圍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唰——”江北抽出佩劍，護在阿丙和阿丁的身邊。
“木頭劍？！”阿丙驚叫道，“隨身配著劍，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結果居然是一把木頭的！完了！——完了！”阿丙手下一松，阿丁便立刻掙脫他把桌上的一盤烤肉抱在了懷裏，趴到桌子上。
聽到驚叫聲，黑猴子們紛紛轉過頭來，聞到了烤肉的香氣。有一只黑猴子立刻按捺不住，飛撲過來。江北閃身擋到阿丁的面前，一劍拍翻了它。那黑猴子在空中扭轉身體，落到旁邊的桌面上，又齜牙撲向她。江北立刻側身避讓，然後左手在空中抓住了黑猴子的後頸，將它按在了長凳上。她擡起頭，看到另一只黑猴子已經落到了阿丙和阿丁的面前。黑猴子正欲上前搶走烤肉，卻忽然觸電般躍到了三米開外，然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轉身便逃。周圍的黑猴子聽到叫聲，也立刻轉身逃跑，轉眼便消失了蹤影。
發生了什麽？江北心中正在疑惑，感到手下的黑猴子劇烈地掙紮起來。她手中一滑，那黑猴子翻過身來對著她的虎口猛咬一口。“啊——！”江北立刻在驚訝中松手。黑猴子也沒有戀戰，馬上就松開口轉身逃跑了。
“你沒事吧？”阿丙抱起阿丁，悻悻地問道，“據說黑猴子吃人肉。把你吃了，就沒人給我們付錢了。”
“嘶——”江北倒吸一口涼氣。她的左手正反兩面各留下一行弧形的牙印，在門齒和犬齒的地方還滲出一點血絲。她翻來覆去地看著左手，自言自語道：“黑猴子的口腔和它們的腦袋不成比例——比一般的猴子更大……這樣算一下的話，它們的腦子豈不是太小了？”
阿丙敲了一下阿丁的頭，嗔道：“都怪你這個貪吃鬼！不然我們早就逃走了！”
阿丁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發出了一些聲音，然後把一塊烤肉塞到阿丙的嘴裏。
“算你懂事！”阿丙叼著烤肉說道。
阿丁又從盤子裏拿出一塊，對著江北揮了揮。
阿丙抱著阿丁走到江北面前，示意道：“這是阿丁給你的！剛才還沒吃吧？”
“哦——謝謝。”她笑著接了過來，用布包了一下放進了口袋。
阿丙瞥了一眼江北，喃喃地問：“你——你有住的地方嗎？”
江北望向一片狼藉的街道。天色漸晚，經黑猴子一鬧，店鋪都已經關了門。“這是個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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