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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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三日後，有盛陽的信使來到康和，說是新任宋帝有信要交給長樂公主。
一個月前，前任宋帝在平叛林餘造反的戰亂中受傷駕崩。國不能一日無君，大宋第二日便宣布大宋太子繼位，成為新一任宋帝。
新任宋帝心中明白，此次宋國能逃過一劫，全因趙王支援，而趙王甚至因此身受重傷。
宋帝對趙王此次援宋之舉，十分感激，只是由於宋國戰亂剛止，太子又剛剛繼位，需要處理各種紛雜政務，實在分身乏術，無法親自前來康和探望趙王。
不過宋帝仍然十分上心，從大宋尋了十幾個名醫，和無數名貴藥材，隔三差五便送到康和王宮。
而對於皇妹，宋帝曾數次派使臣來詢問宋宛兒的意見，是否要接她回盛陽皇宮。
可宋宛兒態度十分堅決，她想留下陪伴趙奉安，待他身體好轉再做打算。
這日，宋帝又讓信使帶信過來，原來是父皇的葬禮定於半月後舉辦，宋帝讓宋宛兒準備回去參加。
宋宛兒已經從溫錚那裏了解到父皇在戰場上被周子初毒箭射中崩逝的過程。
她其實心中亦明白，這世上有許多事草灰蛇線，因果相連。父皇一生剛硬，做過許多不該之事，最後亦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不過作為一個父親，父皇對她從未有絲毫虧欠。
這段時間宋宛兒每次思及父皇，都會暗暗傷心哭泣。
今日得知了父皇即將下葬，無論如何，她都必是要回去盛陽送父皇最後一程的。
寫好回信，讓信使帶回給皇兄，宋宛兒便腳步匆匆回到和源宮趙奉安的臥房，而他仍然像過去一個月一樣，合目安靜躺在床上。
宋宛兒如常坐在床邊，握住他一只手，將剛剛信使來信的事情告訴他。
“奉安，我得離開一段時間回趟盛陽，除了父皇葬禮，我也應該去探望下母後，父皇陡然離世，皇兄說她很傷心，十分盼著我回去。”宋宛兒低頭認真按著他的手指，似是在商量說道：“只是，我也放心不下你，所以待父皇葬禮結束，我便回來陪你，好不好？”
這段時日，趙奉安一直沒有醒來，宋宛兒卻好像他能聽見似的，總是對著他自說自話。
只是無論她說什麽，問什麽，趙奉安總是靜默以對。
可是，宋宛兒的話音剛落，她卻聽到趙奉安的聲音，聲音低啞卻很堅定：“不好。”
她手上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卻仍低著頭不敢擡頭。
這一個月，她失望了太多次，以至於這一次她不敢確定，剛剛聽到他的聲音，是不是她又一次的幻覺。
“宛兒？”那沙啞聲音再次響起，同時被她握住的大手亦動了動，翻手握住了她的。
宋宛兒不敢相信地擡眸看向趙奉安，果然見他狹長雙眸微啟，一雙眸子黑黝黝地看著自己。
她咬了咬唇，呼吸都不敢大聲，顫著聲音問道：“奉安，是你嗎？”
趙奉安亦仿佛尚未完全清明，也在分辨眼前的宋宛兒是真是假，聽到宋宛兒的話，他手上用力握緊，啞著嗓子說道：“宛兒，你叫我什麽？再叫一次？”
宋宛兒感到手上一陣疼痛，這才意識到趙奉安是真的醒了，還未說話，大顆淚珠已經奪眶而出，滴落在趙奉安手背上。
熱淚盈眶，可卻是帶著喜悅，眼淚劃過彎起來的唇角，宋宛兒聲音輕顫，帶笑著說：“趙奉安，我在叫你啊，趙奉安！”
趙奉安也終於清醒過來，他眼眶漸漸泛起紅色，有些費力地擡手，將宋宛兒臉頰上淚珠輕輕抹去，低聲說道：“宛兒，你別誆我，剛剛你明明叫的是奉安。”
宋宛兒眼含著熱淚，卻“噗嗤”一聲笑了，她彎下腰捧著他瘦削臉頰，一雙靈動雙眸認認真真打量著他，終於確認趙奉安是真的清醒過來，才似撒嬌又似威脅說道：“如果你再不醒過來，我以後再也不叫你名字了。”
趙奉安只是一瞬不錯地看著她，生怕她消失似的。
宋宛兒放下心來，起身打算去將大夫叫來，趕快給趙奉安瞧瞧。
可剛欠了欠身，便被趙奉安握住了手拽了回來。
“你別這樣用力握著，我去叫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啊。”宋宛兒仍要起身，卻被趙奉安更加用力握著。
宋宛兒回頭看他，見他唇角緊緊抿著，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她歪頭想了想，問道：“不願意讓我離開？”
“你說你要回盛陽。”趙奉安垂下眸子，聲音低沈下去。
宋宛兒這才反應過來，剛剛他醒來時，自己正在和他說要回盛陽。
可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宋宛兒不由失笑，這幾日趙奉安一直安靜躺在床上，她竟然忘了他之前是多麽的胡攪蠻纏！
不過看在他此刻仍然虛弱無比的樣子，宋宛兒到底沒再起身，只是提高聲音叫了聲：“溫錚，你在外面嗎？”
自趙奉安昏迷，溫錚幾乎整日守在後殿臥房門外。
果然，門外傳來溫錚答應聲音。
“奉安醒了，你去將大夫喚來給他看看……”
話音未落，溫錚已經從門外沖了進來，神情激動著大步過來，看見趙奉安果然睜開雙眼，他哽咽著叫了聲：“王上……”
趙奉安“嗯”了聲，掀起眼皮看了眼溫錚，不過片刻，便立刻眷戀轉回宋宛兒臉龐上。
果然王上醒了！果然還是原來的王上！
溫錚高興地想著，一路小跑著出去找大夫去了。
大夫來得很快，亦來得很多。
溫錚不放心，將趙國王宮還有宋國派來的大夫盡數叫來，說每個大夫精通方面不同，幹脆都看看才讓人安心。
結果這些大夫亂哄哄地在和源宮內忙活了一個時辰，有人開藥，有人按壓，還有人竟拿出一套銀針說要針灸。
趙奉安開始還勉力配合，後來清冷臉色卻越來越不耐煩起來。
好在宋宛兒一直在他身邊，每次見他臉色不虞，欲要發作時，都會低聲勸慰幾句，將他安撫下來。
最後一個為趙奉安診治的大夫，也就是之前一直為他治療的趙國王宮禦醫。
他細細診脈之後，臉色凝重，不似其他大夫那般輕松。
這倒有些嚇到宋宛兒，她有些緊張問道：“他的傷勢如何？恢覆得不好嗎？”
“那倒沒有。箭傷已經痊愈，毒素也基本清得差不多了。”大夫頓了頓，語氣有些沈重，“只是王上之前身體便已經傷了根本，如今這次受傷雪上加霜，日後恐怕愈發難以調理了。”
之前宋宛兒聽溫錚提過，說趙奉安身體傷了根本，只是後來一直沒有了解詳細，聞言之分焦急，連忙問道：“怎麽會傷了根本？”
“王上回趙國之時，本來身上就有傷，還沒有完全修養好，又長時間殫精竭慮……”
大夫的話提醒了宋宛兒，她記起趙奉安在離開宋國之前，曾去盛陽皇宮後花園找自己，在那裏和侍衛圍鬥，被劍刺穿胸口，之後更是被投入監獄。
後來皇兄曾貌似無意向她透露，趙奉安在獄中傷勢惡化，情況十分不好。
那時，她剛剛重生，滿心滿意都是對趙奉安的恨意，是以聽到這個消息，雖然心中有不忍，但思忖了幾個來回之後，還是不願再和趙奉安有任何瓜葛。
現在想想，他在獄中那段時間是怎麽煎熬過去的？
尤其此刻她已經知道前世之事，更覺得心痛。
眼見宋宛兒眼眶漸漸泛紅，趙奉安出聲打斷大夫，“無妨，不必多說了。”
自趙奉安回到趙國，便一直由這位大夫診治，身為大夫，總是希望能醫好病人，可惜趙奉安卻從未按他醫囑行事，身體反而越來越差。
是以他對這位病人十分埋怨，忍了忍，還是抱怨說道：“王上，之前的劍傷只是起因，後來您一直不肯休息，思慮過當，才導致越來越嚴重，如果今後您還如此行為，別說聚齊趙宋兩國名醫，就是華佗再世，也難救了。”
說完，他倒好似真的生了氣，也不顧禮儀，兀自收拾了東西，行了個禮便出去了。
宋宛兒連忙跟過去，在門外拉著大夫絮絮問著需要註意的事項。
半晌後，宋宛兒才重新回來臥房。
她明顯十分低落，郁郁地坐回床邊，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趙奉安依舊靠坐在床上，到底是剛剛醒來，又忙亂這一通，形容有些疲憊。
見宋宛兒如此形容，他撐著坐起來，湊在她面前，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看著她。
宋宛兒抿著唇，眼眶微紅著，手指胡亂攪著，小聲說道：“奉安，那時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十分恨你，你又一直纏著我，我還以為你想再次利用我……”
“宛兒，你別難過。”趙奉安嘆息一聲，“本來就是我虧欠你，一切是我應得。”
見宋宛兒低著頭咬唇似乎要哭出來的樣子，趙奉安嘆了口氣，彎下腰側頭從下至上，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然後用舌尖抵開了她咬著唇的貝齒。
這個吻沒有絲毫欲念，只是充滿溫柔的慰藉。
輕輕吸吮片刻，趙奉安松開她的唇，卻依然和她對著額頭，二人呼吸交纏著。
“我醒來後，見你在這裏，一直覺得像是在做夢。”趙奉安聲音很低，一只手撫上她臉頰，“宛兒，你為何會在這裏？”
宋宛兒明白趙奉安的意思，他在出征之前，她還誤會宋國內戰是他教唆周子初做的，連見都沒見他一面。
她擡起手臂掛在他脖頸上，可她夢中見到上一世她死後情景的事，實在離奇，她歪頭想了想，只是說道：“想來是老天不願見我們之間分開，讓我知道些事情。”
“那你還會和我分開嗎？”趙奉安立刻問道。
被趙奉安目光灼灼地看著，宋宛兒有些害羞，雖然上一世他們已成夫妻，此生她還沒出嫁呢，這話讓她怎麽回答啊。
宋宛兒臉頰微紅，剛剛被趙奉安吻過的唇更是紅得瀲灩，她又咬了咬唇，嬌聲說道：“你先養好身體再說，剛剛大夫說你身體虧欠太多，恐怕要養個一年半載才能有起色。”
看見宋宛兒嬌羞樣子，趙奉安本來沒什麽欲念，眸色漸深，偏頭又要吻下去。
這下宋宛兒卻偏頭躲開，推著他的肩讓他躺回去，埋怨說道：“怪不得剛剛大夫不高興，剛說讓你養好身體，你就這樣胡鬧。”
趙奉安一瞬不錯地看著宋宛兒，似乎在分辨她喜怒，見她當真沒有不悅，才握住她的手，安穩躺下來。
過了半晌，卻又突然說道：“我被毒箭射中之後，溫錚用劍剜去傷處，當時隨軍的軍醫曾擔心這只手臂保不住了，宛兒，你知道我當時想的是什麽嗎？”
宋宛兒滿臉心疼神色，搖了搖頭。
“我在想，即使這只手臂沒有了，我成了一個廢人，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邊。”趙奉安語氣平靜，卻十分堅定：“所以，宛兒你別想離開我。”
作者：小趙，你的情話能力實在該提升一下……另外，你猜宛兒她哥會不會同意把妹妹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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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宋帝心中明白，此次宋國能逃過一劫，全因趙王支援，而趙王甚至因此身受重傷。
宋帝對趙王此次援宋之舉，十分感激，只是由於宋國戰亂剛止，太子又剛剛繼位，需要處理各種紛雜政務，實在分身乏術，無法親自前來康和探望趙王。
不過宋帝仍然十分上心，從大宋尋了十幾個名醫，和無數名貴藥材，隔三差五便送到康和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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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心中亦明白，這世上有許多事草灰蛇線，因果相連。父皇一生剛硬，做過許多不該之事，最後亦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不過作為一個父親，父皇對她從未有絲毫虧欠。
這段時間宋宛兒每次思及父皇，都會暗暗傷心哭泣。
今日得知了父皇即將下葬，無論如何，她都必是要回去盛陽送父皇最後一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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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安，我得離開一段時間回趟盛陽，除了父皇葬禮，我也應該去探望下母後，父皇陡然離世，皇兄說她很傷心，十分盼著我回去。”宋宛兒低頭認真按著他的手指，似是在商量說道：“只是，我也放心不下你，所以待父皇葬禮結束，我便回來陪你，好不好？”
這段時日，趙奉安一直沒有醒來，宋宛兒卻好像他能聽見似的，總是對著他自說自話。
只是無論她說什麽，問什麽，趙奉安總是靜默以對。
可是，宋宛兒的話音剛落，她卻聽到趙奉安的聲音，聲音低啞卻很堅定：“不好。”
她手上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卻仍低著頭不敢擡頭。
這一個月，她失望了太多次，以至於這一次她不敢確定，剛剛聽到他的聲音，是不是她又一次的幻覺。
“宛兒？”那沙啞聲音再次響起，同時被她握住的大手亦動了動，翻手握住了她的。
宋宛兒不敢相信地擡眸看向趙奉安，果然見他狹長雙眸微啟，一雙眸子黑黝黝地看著自己。
她咬了咬唇，呼吸都不敢大聲，顫著聲音問道：“奉安，是你嗎？”
趙奉安亦仿佛尚未完全清明，也在分辨眼前的宋宛兒是真是假，聽到宋宛兒的話，他手上用力握緊，啞著嗓子說道：“宛兒，你叫我什麽？再叫一次？”
宋宛兒感到手上一陣疼痛，這才意識到趙奉安是真的醒了，還未說話，大顆淚珠已經奪眶而出，滴落在趙奉安手背上。
熱淚盈眶，可卻是帶著喜悅，眼淚劃過彎起來的唇角，宋宛兒聲音輕顫，帶笑著說：“趙奉安，我在叫你啊，趙奉安！”
趙奉安也終於清醒過來，他眼眶漸漸泛起紅色，有些費力地擡手，將宋宛兒臉頰上淚珠輕輕抹去，低聲說道：“宛兒，你別誆我，剛剛你明明叫的是奉安。”
宋宛兒眼含著熱淚，卻“噗嗤”一聲笑了，她彎下腰捧著他瘦削臉頰，一雙靈動雙眸認認真真打量著他，終於確認趙奉安是真的清醒過來，才似撒嬌又似威脅說道：“如果你再不醒過來，我以後再也不叫你名字了。”
趙奉安只是一瞬不錯地看著她，生怕她消失似的。
宋宛兒放下心來，起身打算去將大夫叫來，趕快給趙奉安瞧瞧。
可剛欠了欠身，便被趙奉安握住了手拽了回來。
“你別這樣用力握著，我去叫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啊。”宋宛兒仍要起身，卻被趙奉安更加用力握著。
宋宛兒回頭看他，見他唇角緊緊抿著，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她歪頭想了想，問道：“不願意讓我離開？”
“你說你要回盛陽。”趙奉安垂下眸子，聲音低沈下去。
宋宛兒這才反應過來，剛剛他醒來時，自己正在和他說要回盛陽。
可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宋宛兒不由失笑，這幾日趙奉安一直安靜躺在床上，她竟然忘了他之前是多麽的胡攪蠻纏！
不過看在他此刻仍然虛弱無比的樣子，宋宛兒到底沒再起身，只是提高聲音叫了聲：“溫錚，你在外面嗎？”
自趙奉安昏迷，溫錚幾乎整日守在後殿臥房門外。
果然，門外傳來溫錚答應聲音。
“奉安醒了，你去將大夫喚來給他看看……”
話音未落，溫錚已經從門外沖了進來，神情激動著大步過來，看見趙奉安果然睜開雙眼，他哽咽著叫了聲：“王上……”
趙奉安“嗯”了聲，掀起眼皮看了眼溫錚，不過片刻，便立刻眷戀轉回宋宛兒臉龐上。
果然王上醒了！果然還是原來的王上！
溫錚高興地想著，一路小跑著出去找大夫去了。
大夫來得很快，亦來得很多。
溫錚不放心，將趙國王宮還有宋國派來的大夫盡數叫來，說每個大夫精通方面不同，幹脆都看看才讓人安心。
結果這些大夫亂哄哄地在和源宮內忙活了一個時辰，有人開藥，有人按壓，還有人竟拿出一套銀針說要針灸。
趙奉安開始還勉力配合，後來清冷臉色卻越來越不耐煩起來。
好在宋宛兒一直在他身邊，每次見他臉色不虞，欲要發作時，都會低聲勸慰幾句，將他安撫下來。
最後一個為趙奉安診治的大夫，也就是之前一直為他治療的趙國王宮禦醫。
他細細診脈之後，臉色凝重，不似其他大夫那般輕松。
這倒有些嚇到宋宛兒，她有些緊張問道：“他的傷勢如何？恢覆得不好嗎？”
“那倒沒有。箭傷已經痊愈，毒素也基本清得差不多了。”大夫頓了頓，語氣有些沈重，“只是王上之前身體便已經傷了根本，如今這次受傷雪上加霜，日後恐怕愈發難以調理了。”
之前宋宛兒聽溫錚提過，說趙奉安身體傷了根本，只是後來一直沒有了解詳細，聞言之分焦急，連忙問道：“怎麽會傷了根本？”
“王上回趙國之時，本來身上就有傷，還沒有完全修養好，又長時間殫精竭慮……”
大夫的話提醒了宋宛兒，她記起趙奉安在離開宋國之前，曾去盛陽皇宮後花園找自己，在那裏和侍衛圍鬥，被劍刺穿胸口，之後更是被投入監獄。
後來皇兄曾貌似無意向她透露，趙奉安在獄中傷勢惡化，情況十分不好。
那時，她剛剛重生，滿心滿意都是對趙奉安的恨意，是以聽到這個消息，雖然心中有不忍，但思忖了幾個來回之後，還是不願再和趙奉安有任何瓜葛。
現在想想，他在獄中那段時間是怎麽煎熬過去的？
尤其此刻她已經知道前世之事，更覺得心痛。
眼見宋宛兒眼眶漸漸泛紅，趙奉安出聲打斷大夫，“無妨，不必多說了。”
自趙奉安回到趙國，便一直由這位大夫診治，身為大夫，總是希望能醫好病人，可惜趙奉安卻從未按他醫囑行事，身體反而越來越差。
是以他對這位病人十分埋怨，忍了忍，還是抱怨說道：“王上，之前的劍傷只是起因，後來您一直不肯休息，思慮過當，才導致越來越嚴重，如果今後您還如此行為，別說聚齊趙宋兩國名醫，就是華佗再世，也難救了。”
說完，他倒好似真的生了氣，也不顧禮儀，兀自收拾了東西，行了個禮便出去了。
宋宛兒連忙跟過去，在門外拉著大夫絮絮問著需要註意的事項。
半晌後，宋宛兒才重新回來臥房。
她明顯十分低落，郁郁地坐回床邊，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趙奉安依舊靠坐在床上，到底是剛剛醒來，又忙亂這一通，形容有些疲憊。
見宋宛兒如此形容，他撐著坐起來，湊在她面前，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看著她。
宋宛兒抿著唇，眼眶微紅著，手指胡亂攪著，小聲說道：“奉安，那時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十分恨你，你又一直纏著我，我還以為你想再次利用我……”
“宛兒，你別難過。”趙奉安嘆息一聲，“本來就是我虧欠你，一切是我應得。”
見宋宛兒低著頭咬唇似乎要哭出來的樣子，趙奉安嘆了口氣，彎下腰側頭從下至上，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然後用舌尖抵開了她咬著唇的貝齒。
這個吻沒有絲毫欲念，只是充滿溫柔的慰藉。
輕輕吸吮片刻，趙奉安松開她的唇，卻依然和她對著額頭，二人呼吸交纏著。
“我醒來後，見你在這裏，一直覺得像是在做夢。”趙奉安聲音很低，一只手撫上她臉頰，“宛兒，你為何會在這裏？”
宋宛兒明白趙奉安的意思，他在出征之前，她還誤會宋國內戰是他教唆周子初做的，連見都沒見他一面。
她擡起手臂掛在他脖頸上，可她夢中見到上一世她死後情景的事，實在離奇，她歪頭想了想，只是說道：“想來是老天不願見我們之間分開，讓我知道些事情。”
“那你還會和我分開嗎？”趙奉安立刻問道。
被趙奉安目光灼灼地看著，宋宛兒有些害羞，雖然上一世他們已成夫妻，此生她還沒出嫁呢，這話讓她怎麽回答啊。
宋宛兒臉頰微紅，剛剛被趙奉安吻過的唇更是紅得瀲灩，她又咬了咬唇，嬌聲說道：“你先養好身體再說，剛剛大夫說你身體虧欠太多，恐怕要養個一年半載才能有起色。”
看見宋宛兒嬌羞樣子，趙奉安本來沒什麽欲念，眸色漸深，偏頭又要吻下去。
這下宋宛兒卻偏頭躲開，推著他的肩讓他躺回去，埋怨說道：“怪不得剛剛大夫不高興，剛說讓你養好身體，你就這樣胡鬧。”
趙奉安一瞬不錯地看著宋宛兒，似乎在分辨她喜怒，見她當真沒有不悅，才握住她的手，安穩躺下來。
過了半晌，卻又突然說道：“我被毒箭射中之後，溫錚用劍剜去傷處，當時隨軍的軍醫曾擔心這只手臂保不住了，宛兒，你知道我當時想的是什麽嗎？”
宋宛兒滿臉心疼神色，搖了搖頭。
“我在想，即使這只手臂沒有了，我成了一個廢人，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邊。”趙奉安語氣平靜，卻十分堅定：“所以，宛兒你別想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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