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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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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打

兩個小短腿在家吭哧吭哧摘石榴的時候, 程建功他們身邊真的迎來了一波過來問的人。

沒辦法,一是很多人都說了那個石榴的味道好,二的話自然也是孩子們鬧的太兇, 非要他們上山挖石榴樹回家。

他們還能不清楚山上的那些果樹是什麽情況嗎?

真要是好吃的話,還能留到現在?

早就被挖沒了。

可事兒就是這麽稀奇,程建功家的石榴就是好吃。

因此,程建功和葉美雲兩人身邊這會兒是真的沒少圍著人說話,倒是攪合的在前面排隊的徐如月著急的不得了, 生怕這倆大手大腳的到時候把石榴給再分出去了。

當然了, 她著急也沒用, 因為徐建軍已經念完了人名, 開始扯著嗓子喊人分糧分肉了。

也正如徐如月之前和程靜淞說的那樣, 分糧分肉的時候, 不少人又開始胡攪蠻纏了, 一會兒攪合說工分不對, 一會兒又要仔細檢查全部的糧食, 又要多點肥肉不要瘦肉和骨頭等等的。

徐如月一邊憂心後面的程建功他們, 一邊也不敢走,怕等下真要被這群胡攪蠻纏的給占便宜了,讓本就大汗淋漓的她這會兒都快成了剛從水裏出來的了。

而程靜淞和程斯年則絲毫不知道徐如月此刻的痛苦。

倆人興沖沖的在家裏把石榴摘下來藏好後,就又接著往平場那邊趕, 卻沒想到等到她們再次回去的時候,平場上的人都少了一半了,就連他們家的糧食和肉也都分完了。

程靜淞看著立在程建功他們周圍的好幾個大麻袋, 本來還想開口問家裏到底分了多少糧食, 結果還沒有開口就被徐如月一把給拽了過去。

程靜淞:“!”

扒拉著徐如月那粗糙的大手,程靜淞好懸才給自己爭取了一口氣, 然後道:“奶奶,你幹嘛啊,要勒死我了。”

徐如月不怎麽走心地給程靜淞拍了拍背就當是順氣了,然後就伸頭要貼著她的耳邊和她說話。

程靜淞立馬就蹲了下來,離徐如月的腦袋遠遠的,並且還捂住了自己剛剛長出了一點點小毛茬的光腦門道:“奶奶,你離我遠點,你頭上有虱子,別再沾我頭上了。”

徐如月:“……”

一句話給剛想找程靜淞問石榴的情況的徐如月給幹無語外加生氣了。

好一會兒後,徐如月才對著程靜淞那剛剛冒著毛茬的腦袋嘲道:“就你那跟禿頭刺猬一樣的幾個毛,別說是虱子了,就是蒼蠅鉆進去了,我離八丈遠都能看見,還嫌棄我有虱子,我都沒嫌棄你是個光頭呢!”

程靜淞才不在乎徐如月說什麽呢,她幹脆雙腿跪地從徐如月身前的範圍爬出去,“噌”一下就躲在了葉美雲的身後。

然後才冒著一個小腦袋說:“奶奶,我知道你剛才想說什麽,反正你就別整天操心一些有的沒的了,我和姐姐都給弄好了,我相信爸爸肯定也告訴你了,所以你也不用這麽著急地問我。要我說,咱家房子很快就要建好了,你還不如趁這個時間也給自己剃個光頭,除一下虱子呢,不然萬一咱們住一起後,你再給我們染上了怎麽辦。”

程建功原本還在看程靜淞的笑話,聞言就跟著點點頭說:“三寶說的對,你要不今天回去後就把頭發也給剃了吧。”

一個剃頭和虱子,再加上程靜淞之前隱隱的提醒,算是徹底讓徐如月放下了石榴的事情。

徐如月捂著自己腦袋上厚實的頭發,沒好氣地沖著程建功說:“你當所有人都跟你們幾個一樣呢,好端端的剃著醜死了的光頭,我不剃,有虱子咋了,這村子裏,哪個人沒有虱子,就你們窮講究!”

程建功就順勢說:“那我不能叫你和二寶還有三寶住一個屋了,本來打算先聽你的建三間房的,現在開來至少得多建一間了。”

心裏想的卻是,真好,多建房間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程靜淞和程斯年還特別會打配合。

先是程靜淞抱住了程建功的大腿,接著程斯年有樣學樣,兩人幾乎都是前後聲對著程建功說:“爸爸,我不想頭上再長虱子了,我可不可以要一個單獨的房間啊?”

程建功就非常自然地配合著演戲說:“爸爸也想要多建幾間房子,最好你們兄妹三個一人一間房,可現在實在是錢不湊手,要不然你們姐妹倆就先湊合著住一間,等過兩年爸爸攢夠錢了,再加蓋,怎麽樣?”

程靜淞和程斯年也跟著裝模作樣地說好,還不忘記提醒說:“那爸爸你別忘了啊!”

程建功就說:“我指定不忘。”

“那拉鉤。”程靜淞伸出了小手指,程斯年見狀也伸了出來,“我也要拉鉤。”

程建功就一手勾著一個,和倆裝小孩的閨女來了一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的承諾。

直叫邊上的其他人和徐如月看的那叫一個震驚。

徐如月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畢竟這又是虱子又是房子,還又要多建的,怎麽聽著都是她惹出來的,她心裏就覺得不對勁,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倒是其他人很快反應過來對著程建功就說:“倆丫頭長大後還要嫁人呢,就讓她們睡一間就好了,何必再一人蓋一間,那至少要多耗費幾十塊錢呢!”

程建功就說:“幾十塊錢而已,我總能想辦法攢出來的,況且咱們村子還正好有磚廠,蓋房還不容易麽。可房子對丫頭是不一樣的,正是因為她們以後要嫁人才更要給她們蓋房子,這樣她們以後不管走到哪兒,至少知道自己身後永遠有一個保障,也才更有生活的底氣,哪怕是嫁人了,現在屬於她們的房間也會一直留著空著,這個家也永遠有她們的一份。”

如今這個年代的很多人還保留著老封建的那一套,對於程建功的這一套理論並不在意甚至有些嗤之以鼻,覺得程建功的腦子可能有毛病。

給姑娘一人建一間房也就算了,反正房子麽,總歸是家裏的,而且也壞不掉。

等姑娘嫁人了,該怎麽安排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可聽程建功那意思就是建好的房子是真的給姑娘了,就算她們將來嫁人了也不給旁人住,這不簡直胡鬧麽!

但是有些人雖然心裏這樣想著卻不會多說什麽惹人生氣,可有些人嘴就賤了。

他們也不先和程建功掰扯,反正從之前建磚廠的時候就能看出來程建功這個人說話是真的這麽想的,所以他們就看向邊上的程定坤調戲問道:“大寶,你聽見了吧,你爸說要給你兩個妹妹蓋房子呢,還說就算她們將來嫁人了,家裏也一直留著她們的房間不讓人住,到時候你就要吃虧啦,你知道麽?”

程定坤都沒多看說話那人一眼。

那人也不在乎,又繼續嘴賤說:“你可是你爸唯一的兒子,將來可是要給他養老送終,給他扛幡守靈的,你爸給你妹妹蓋房子不就等於把將來留給你的錢和房子分給了你妹妹麽,你可不能願意啊,你是男孩兒,和姑娘家的不一樣,你妹妹是外人,和你可不是一家子,你可不能讓你妹妹占你便宜。”

還有不少人如此幫腔說一些諸如:

“就是啊,哪有給丫頭片子蓋房子還留著的,丫頭片子就沒用,就是給人家養的,除了吃白飯外就是占娘家的便宜……”

“誰說不是呢,也就現在的丫頭片子精貴了,早幾年,都不知道多少丫頭片子一生下來就被溺死了呢!”

“生了丫頭片子又沒用還費糧食,誰願意生啊……”

程定坤本來就不愛如今這樣的場面,更別說現在還有人這樣和他說話了。

他本來不欲搭理他,卻沒想到這人還越說越上頭了,就連周圍的人也紛紛跟著附和,言語間都帶著高高在上地教導,好像真的為他好一樣。

若是以往,程定坤定然都不會多看這幾個人一眼,直接轉身就走。

可是這些人話語間幾次都在貶低女孩子,尤其還老是說程靜淞她們。

程定坤還能不知道程靜淞的性子麽?

她來自男女地位更平等的時候,自己又是個獨立的人,而且還多次教育程斯年拋棄過去,不要相信那些封建社會時候男人加諸在女人身上的東西,所以這會兒她恐怕都要氣的冒煙了。

程定坤就扭頭去看程靜淞,果然就看見她原本肉乎乎的小臉拉了下來,一雙圓溜溜地眼睛也不像平時那樣狡黠地轉著,而是靠在葉美雲的腿上,斜著眼睛,露出大片的眼白,面無表情地瞪著那幾個還在攛掇他的人。

說實話,這還是程定坤第一回看見程靜淞真正生氣不開心的模樣。

他撇了下嘴。

雖然他挺嫌棄程靜淞成天鬧騰個不休,還總喜歡坑他,但是好歹是自己的臭妹妹,哪能被人這樣一直嫌棄說教。

更何況他本身就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也很煩眼前這些人,就冷淡地開口打斷他們道:“你也說了那是我爸媽賺的家產,那他們想怎麽處置都可以,和我有什麽關系。”

說話的人以及周邊正討論的熱鬧的大人們紛紛為之一靜,好半響都沒反應過來。

好一會兒後才有人和程定坤辯道:“你傻呀,都說了你將來給你爸媽養老送終,那他們的東西肯定要給你啊,不然你幹啥給他們養老?你養老,結果便宜卻讓你倆妹妹占了,你不生氣啊!”

程定坤就說:“照你這麽說,沒有給後人留下家產的老人就不配被後人養老了?還是他養我小的恩情不該被記著,必須要給我家產,我才應該給他養老?”

“他賺的家產永遠都是他的,他願意給誰就給誰,和男女沒關系。我願意給他養老只會是因為他養我小的恩情,不是因為他給我留下足夠的家產,因為那就不叫我給他養老,那叫他自己給自己養老以及養著我,就別往我臉上貼金說是我養他老。”程定坤說著又冷淡地呿了了一聲,繼續說:

“你們又怎麽知道將來是我給他們養老呢,萬一我不是個孝順的呢!”

按照他的修煉程度,等到程建功和葉美雲真要養老的時候,他指不定在哪裏貓著入定呢,指望他,還不如指望天上刮西北風來喝呢。

程定坤一點也不懷疑自己將來對程建功他們的沒用。

同理,他也覺得如今很多的家庭現狀就是老的自己給自己養老,又說:“所以我覺得你們說的養老都是在往自己的臉上貼金,畢竟我也沒發現村子裏面有幾家真的讓家裏的老人白吃白喝不幹活的。”

四周的人被程定坤的一番話給擠兌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畢竟仔細想想,他這話也確實好像有那麽點道理。

有一些腦子不那麽軸的可能也就閉嘴了,但也有一些覺得被一個小屁孩下了面子,可一時間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就轉頭沖著程建功,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建功,你到底是咋教的你家老大,以前看他不聲不響的,還以為他不愛說話呢,沒想到這一開口不得了啊,簡直就是個鐵嘴,跟好些愛吵架的老娘們一樣,我都說不贏他。”

“可不是呢,建功,要我說你還是多註意他一些,別好好一個兒子給教成了個娘們唧唧的人,男孩子嘛,還是要脾氣大一點,話少一點,別成天嘰嘰咕咕地瑣碎著一些沒必要的事兒。”

“倒也不是這麽嚴重,到底建功家老大還小呢,我記得才七八歲還是八九歲,還不懂事兒呢,等再過幾年懂事兒了,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差別了,就知道自己今天說的話有多不對了。不過在那之前,建功你還是多帶著你家老大出來和村裏面的男孩子一塊多玩玩兒,別成天憋在家裏,說不準將來真的養成了女孩子的性子就不好了。”

“是啊……”

……

這些人一時間找不出反駁程定坤剛剛說的養老的話,就又扯著女孩子沒用這個話題繼續了,當然了,依舊是和程建功說。

別看這些人在知道程建功會燒磚後對他多客氣,碰到燒磚的事的時候也會將姿態放的很低,也從來不會和程建功大小聲嗆些什麽,可在這種時候,對著程建功的教育卻是一套接著一套的,還總站在過來人的身份上自以為是的以為是在為程建功好,絲毫不在乎程建功的老婆婆孩子就在邊上。

程靜淞雖然是個愛看熱鬧和吃瓜的性子,但不代表她什麽熱鬧和瓜都愛看愛吃。

尤其是當聽到這些人這樣肆無忌憚地當著她的面描述女性以及嫌棄女性的時候。

要不是顧及她現在的年紀不好說出來一些太匪夷所思的話,程靜淞真想直接開噴這些自認為精貴的男人。

可是聽他們越說越上頭,程靜淞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可就在程靜淞準備激情開噴的時候,程建功直接彎腰將她抱了起來,沖她微笑搖頭,小聲說:“別生氣了,生氣容易上頭亂說話。”

程靜淞剛剛冒火的大腦逐漸清醒了下來。

她“哼”了一聲,幹脆抱著程建功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小聲道:“那你幫我罵他們,我都快要被他們氣死了。”

說完,她也不等程建功答應還是不答應,又罵罵咧咧道:“這群人真特麽的惡心,自己沒本事還看不起女人,一邊享受著女人給他們帶來的好處,一邊拼命地把女人往腳底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有多大能耐呢,我就不信他們的家裏裏外外不是女人操持的,女人不用下地賺工分,女人不用給他們生孩子,養孩子?”

“不說咱們村,就是全國多少女人都過著屋裏屋外一把抓,真要是計算對一個家庭的貢獻度,女人比他們這麽沒用的男人貢獻的多多了,就憑他們也配嫌棄!真有種的話,別結婚,別生孩子,別和女人過日子,別讓女人幫他忙裏忙外,直接自己一個人到老或者跟他們最愛的男人們一起到老啊!”

程靜淞氣沖沖地罵了一會兒後,又翻白眼,戳了戳程建功道:“咱們家也是這樣,你最沒用!”

程建功被程靜淞氣鼓鼓的模樣逗笑,故意說:“可是我沒有和他們一樣啊,我可是很尊重女性的人,三寶,你這樣看著爸爸,多少有點牽連了啊!”

程靜淞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呢。”

程建功瞪眼,在程靜淞的腦門上賞了一個板栗敲。

程靜淞乜他,“就算你現在是好的,但學壞一分鐘,學好卻可能要一輩子,誰知道你會不會被帶壞,你以後不許和這樣的人接觸,看著就慪心的慌。”

程建功哭笑不得,“那也得我和他們有共同語言吧,我能和他們說什麽。”

程靜淞心裏明白自己其實就是有些遷怒,但是她現在有氣發不出來,只好又對著程建功說:“反正我不管,你要是學壞了,我就叫媽媽劈你。”

程建功:“……”

邊上的葉美雲雖然一直沒吭聲,臉色瞧著和之前也沒什麽大的變化,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嫌棄現在還在那兒高談闊論的幾個男人。

葉美雲掌心的雷電醞釀,思維一直在要冷靜和劈死這幾個男人之間拉扯。

好在程靜淞和程建功的對話抽走了她的一部分心神,倒是讓她沒那麽專註在乎那些男人到底說了什麽,心底的火氣也散了許多。

可是聽到程靜淞提到讓她劈程建功後,葉美雲就瞇了瞇眼睛道:“劈他不著急,以後有的是機會,但我現在特別想劈死他們幾個。”

以後有的是機會被劈的程建功:“……”

被無妄波及的程建功無語了一會兒,才扭頭看著葉美雲說:“你也冷靜冷靜,這樣的人世上有很多,畢竟新的國家和制度才實行沒多少年,而他們的思想都是祖祖輩輩幾千年根深蒂固後傳下來的,真沒必要和他們計較,你要實在不開心,就先回去吧。”

葉美雲沒理程建功,眼神依舊危險地瞪著那幾個好在肆無忌憚地說著女人沒用的話的男人。

倒是程靜淞想了下,實在心裏氣不過,就說:“媽媽,我支持你!”

程建功:“?”

“三寶別鬧!”程建功按住程靜淞。

程靜淞扒開他的手,小聲說:“我才沒有鬧呢,就算是這世界上這樣的人很多,但那些不是沒在我們面前麽,我就不想以後天天聽他們在我周邊叨逼叨女孩子沒用的話,我想讓咱們村子甚至附近的女孩子在家裏的時候過的更好一些,不行嗎?”

程靜淞因為被抱著,所以從高處往下看的時候很容易將在場的男男女女之間的差別看的清楚,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糟心。

很多女孩子就真的一邊幹活一邊被罵,而男孩子好多都在邊上玩,就特別讓人生氣。

程靜淞又道:“而且像他們這種已經僵化的腦子,光靠教育肯定一點用也沒有,不然我那個時候也不會依舊有很多有這樣想法的男人了,所有只有依靠外力才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正好咱們有,幹嘛不做。”

程建功:“……”

無奈片刻,程建功就說:“那你想幹什麽?我先說好,不能胡來。”

程靜淞呿了一聲,沖著葉美雲道:“媽媽,你能淩空炸那種特別特別響但是殺傷力不大的雷嗎?”

葉美雲點頭,但是皺眉道:“可以是可以,但這有什麽用?”

程靜淞道:“有用啊,我們給他們幾個來一場眾目睽睽下的天打雷劈啊,要聲勢浩大,能夠嚇唬人但是也不能把人打死的那種最好。”

時下的人多迷信,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但是——

程建功問道:“你不是說到明年初就鬧運動了,要破除封建迷信,你還搞這些?”

程靜淞翻白眼,“爸爸,這你就不懂了,首先,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搞的,所以這件事對我們沒有危險。”

“其次,封建迷信可比什麽重男輕女要更加根深蒂固在我們的血脈裏面,即便接下來的幾年要破除,但是私底下依舊有不少人相信,只是不敢明面上做這些,後來運動一結束,這些就立馬卷土重來了,所以大家夥還是相信這些的。”

“所以,當我們在眾目睽睽下搞一出這樣的封建迷信,只會讓他們更加加固自己心裏的想法,一來可以幫一幫附近的女孩子,二來麽,我只能說等到亂起來之後,什麽牛鬼蛇神就都出來了,現在有這個一個三尺神明在他們的頭頂上,說不定將來亂的時候,咱們這附近有那些心術不正的只要想一想今天的雷,或許還能收斂一些呢。”

程建功他們聽懂了程靜淞的意思,包括她沒有說完的那些。

他們村裏的磚窯廠始終是個悶雷,西川鎮那邊找過來恐怕是早晚的事,到時候說不定正好趕著運動的時候,鬼知道那些人到時候會扯什麽虎皮,而村裏面,他們家也不是和所有人都交好,萬一有些人動小心思,或者說到時候肯定會有人動小心思……

程建功再一次為程靜淞的腦袋裏面的鬼主意多而感到驚嘆。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因為那幾個高談闊論的見程建功一直沒搭理他們,覺得沒趣,似乎要離開了。

程建功就看向葉美雲道:“你收點力道,別鬧出人命。”

葉美雲“哼”了下,嫌棄道:“你當我是你?”

程建功:“……”

行吧,只有他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所以程建功決定揉一下程靜淞的腦袋。

被揉腦袋的程靜淞:“……”爸爸,你禮貌嗎?

不過程靜淞也沒工夫管程建功了,因為她在沖程定坤和程斯年道:“哥哥,姐姐,等下幫忙啊。”

程斯年點頭,程定坤“哼”了下,也不知道是沖程靜淞還是沖那些人的。

而葉美雲的雷已經醞釀好了。

她操控雷電本來就不顯眼,周圍又有程建功他們擋著,所以根本就沒人發現什麽,就只聽見原本還艷陽高照曬的人滿頭大汗的天空忽然平地炸響了一聲雷。

“轟隆——”

在場的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擡頭看天,紛紛喊道:“打雷了,要下雨了嗎?”

“不對啊,這不大太陽還在呢嗎?這時候打啥雷下啥雨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下雨出日頭,是因為小鬼在娶媳婦呢。”

現場的雜聲很多,但是只有這幾聲的重覆率最高,但都是玩笑話,並沒有真將下雨放心上。

畢竟他們已經完糧了,下就下唄,下了雨才好呢,涼快。

這段時間都快熱死了。

也只有程建功他們這邊的人看見了盤旋在剛剛那幾位頭頂的雷霆。

只是他們一開始沒多想,只覺得這雷挺有意思的,竟然離的這麽近。

當然了,他們也沒敢靠近,而是往四周散了散,也沒有忘記沖著那幾位說:“方老三,你們還不趕緊跑遠點,那雷就在你們頭上,萬一劈到你們咋辦?”

方老三幾個一開始也是被他們頭頂的雷嚇到了,畢竟剛才那一聲悶響就是在他們幾個的頭頂炸開的,代表著他們差一點就被劈了。

因此被眾人喊醒神的方老三幾個趕緊拔腿就跑。

可沒幾秒,周圍的人就發現那雷竟然追著方老三幾個跑,永遠呆在他們幾個的腦袋上空。

邪了門了嘿!

第一回見到這樣場面的眾人一時間都忘記了反應,只顧楞楞地擡頭往上看,直到程建功忽然插一句嘴吼道:“還都看什麽啊,趕緊離方老三他們遠一點啊,還和他們站一起,不怕等下被雷劈嗎?”

似乎是印證程建功的話,剛剛還很平靜的雷霆淩空翻騰,又炸了一聲巨響。

“轟——”

那些因為太震驚而目瞪口呆的人這才紛紛醒過來,一邊嘰哇亂叫,一邊專門朝著方老三幾個的反方向或者更遠的地方跑。

也有人膽子大,離得不太遠,一邊圍著方老三他們轉圈,一邊嘰嘰咕咕道:“這到底咋回事兒啊?咋雷就呆在方老三他們幾個的頭上了?”

“誰知道呢,我活了這麽久也是頭一回見這種事兒。”

“該不會是做啥虧心事了吧?”

“這好端端的,不能吧?”

程靜淞他們離的也不遠。

因此,程靜淞在聽見有人討論的時候,就尖著嗓子喊道:“爸爸,我知道了,他們這是不是就叫做被天打雷劈了啊!”

程靜淞的話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圍人的註意,而葉美雲看那幾位周圍沒什麽人了,手指輕輕一擡,又是一道巨響雷霆炸開。

而且這一次還和前兩次不一樣。

前兩次是直接在他們幾個的頭頂炸的,這一回是劈下來了,而且是一路火花帶閃電的那種,保證在場的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原本這個平場就不小,畢竟要容下全村幾百號人呢,而且還是村子的打谷場,所以如果人多的時候,後面發生什麽,前面還真不能及時知道。

一開始,前面的人只是還在說笑晴天下雨的事,順便好奇後面到底怎麽了,直到看見一道巨大的雷霆直沖沖地沖了下來——

所有人都傻眼了,直直地盯著那道雷電。

還是徐學林反應快,但是因為他離徐建軍他們有點距離,不好直接用拐杖抽他,就直接將拐杖沖著他砸了過去,並在碰到徐建軍的同一時間吼道:“還傻楞著幹啥啊,這兒這麽多人,你還不趕緊看看有沒有人被雷劈到!”

徐建軍到底小年輕,沒經過太大的事兒,驟然被喊醒神也只是“嗯,啊,哦”著,看著還有點呆。

徐學林看不過眼,又將手中的另外一根拐杖砸了過去,“哦哦哦,哦個蛋蛋,趕緊去檢查啊!”

徐建軍這才徹底從剛剛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盧支書也是一樣,兩人對視一眼,拔腿就跑,順便還不忘記抹著腦袋上的汗,在心裏嘀咕道:“我的乖乖,不能真有事吧,這要是真出事兒了,那他們倆絕對完蛋了!”

倆人的速度快,沒幾秒就沖到了現場,看見了被眾人圍觀的,方老三幾個。

此刻他們的造型是這個樣子的。

方老三幾個已經被剛剛那道雷電給劈倒在地上了,他們的身上到現在還能看見紫色的雷電時不時閃爍,連帶著他們的肢體都在不停地抽搐著。

而他們的四周是一圈焦黑的土地,上面凹凸不平,明顯就是被劈的。

徐建軍和盧支書一來就看見這樣的現場,頓時就雙雙眼前一黑。

好在他們也沒敢暈過去,而是很快往方老三幾個身邊走,嘴上還不停問道:“他們這是被劈了?咋就這麽倒黴呢,這可咋辦啊,這人也不知道啥情況,也不知道有沒有事……”

徐建軍頭一回嘴上絮絮叨叨的,其實他腦子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在說什麽,只知道要趕緊看看方老三幾個的情況。

可惜他的腳步才擡沒兩下,程建功就又開口了,“還不趕緊把隊長他們拉住,不能讓他們過去!”

親眼看見方老三幾個被劈了的眾人“咕嘟”咽了下口水,然後七手八腳地將徐建軍幾個大隊幹部給攔住了。

徐建軍他們一頭霧水,四周說話的人又多,他們自己腦子還嗡嗡的以至於信息收集的能力變得有點差,好一會兒都沒能搞明白到底怎麽了。

直到程建功又說:“別解釋了,讓他們擡頭看不就知道了。”

眾人又七手八腳地用各種比如拽頭發,托下巴,掰上半身甚至是直接將人擡起來的方法讓徐建軍幾個幹部擡頭,直到他們親眼看見依舊盤旋在方老三幾個上空的雷霆。

大隊幹部們:“!”

直到確定徐建軍幾個是真的看見了,眾人才慢慢松手,然後又嘰嘰喳喳在他們耳邊訴說著他們剛剛的親眼所見。

好一會兒後,徐建軍幾個才頗有些三觀被震碎了的樣子,哆嗦道:“你們說這雷……一直跟著他們?”

哆嗦不是怕的,而是一種震驚到失語的狀態。

盧支書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就直接一個不相信,但現場的情況以及眾人的話又讓他覺得他們沒必要編這樣一個玩笑,他就更茫然了。

好一會兒後,我們的盧支書堅定了自己心裏的唯物主義,大聲說:“應該就是一場意外,或者說是他們身上有引雷的東西,不是什麽天打雷劈啊,大家不要亂說,我們要相信科學,相信唯物主義,這世界上沒有神鬼,所以我們還是趕緊先去看一下他們的情況,萬一還有的救呢。”

徐建軍的信仰雖然沒有盧支書的堅定,但是他好歹是隊長,很快救穩住了心神,和盧支書一起往那邊走。

但是其他人卻不敢動啊,萬一他們走過去後一並被雷給劈了呢。

徐建軍和盧支書這種時候也不敢強硬要求人跟過來,只好硬著頭皮,帶著害怕的心情一步步走到方老三幾個身邊。

好在這一路上也沒有打雷。

兩個人也不敢耽擱,見方老三幾個還活得好好的,就立馬一人頭一人腳,開始往外擡人。

至少要將他們擡離雷區,然後才好安排人帶他們去醫院檢查。

可是埋頭擡人的兩人不知道,就在他們剛擡起第一個往外走的時候,那頭頂上的雷電就分了一份出來,寸步不移地跟著他們。

現在再一次被震驚住了,紛紛緊張地盯著他們的頭頂。

人類本就對目光最敏感,尤其是在緊張的時候。

所以,徐建軍和盧支書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兩人看過去,見到眾人的目光後便下意識跟著一起擡頭,就見到了讓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

一道小一點的雷電在他們的頭頂,他們走一步,雷電動一下。

“這雷電……”徐建軍震驚後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可是接下來要說什麽,他自己也聽茫然的。

盧支書還在堅持自己的信仰,就說:“不可能,肯定是他的身上有什麽東西才會將來電吸引過來,我們現在就趕緊找。”

徐建軍其實已經相信了,但他畢竟是幹部,不能說這些,只好硬著頭皮和盧支書一起扒衣服。

結果都把人扒光了,不僅什麽都沒找到,那道雷依舊穩穩地停在他們的頭頂。

紋絲不動。

徐建軍咽了下唾沫,對著盧支書道:“你覺得這……還對勁嗎?”

盧支書:“……”

盧支書咬牙,“反正不可能是啥神神鬼鬼的事情,肯定是有什麽是我沒有發現的。”

徐建軍就嘆氣。

恰好,徐學林這時候也終於拄著拐杖走過來了。

他正欲張口問徐建軍和盧支書為什麽辦事兒這麽慢的時候,就看見了眼前這一幕。

徐學林也跟著震驚了,一時間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好一會兒後,他才張口問道:“這到底咋回事兒啊?”

徐建軍就將自己了解到的解釋了一遍,然後硬著頭皮說:“叔爺,你說這……咋辦啊?”

老練的徐學林也茫然了。

其實他也不信什麽神鬼,畢竟他可是上過戰場的人。

但是眼前這一切還真不好解釋。

徐學林幹脆就錯開這個話題道:“你說咋辦,當然是趕緊救人啊,還楞著幹啥呢!”

徐建軍連忙又“哦”了一聲,又和盧支書去擡人。

然後,又一次經歷了剛剛的情況。

徐建軍看著因為他們把兩個人放一起而導致他們此刻的頭頂的雷電也跟著變大的一幕,舔了下幹澀的嘴唇,看向盧支書說:“這……還搬嗎?”

盧支書只覺得自己多年形成的信仰正在岌岌可危,他再一次咬牙,“搬,這一回不放一起了。”

然而不放一起的結果就是頭頂的雷電分開唄。

程靜淞看著他們來來回回的忙碌,雖然心裏覺得多少有點對不起,可只要一想想這樣後或許能幫助到好多女孩子,就覺得值得。

眼看著徐建軍和盧支書忙忙碌碌的,那些雷爺沒有劈他們,周圍有些膽子大且好奇心重的就有些蠢蠢欲動了。

有個小年輕徑直跑了過來說:“我來幫你們。”

然後就隨便背起一個選了個方向。

以至於徐建軍只來得及喊了一聲“東升”就看見了和他們之前一樣的一幕。

接下來又有幾個人加入了進來幫忙,可是那些雷依舊停在他們上空。

程建功就說:“這些雷不會等去了醫院還要跟著他們吧?”

似乎又是印證他的話,那幾道雷又齊刷刷地閃爍轟隆了一下。

眾人:“……”

程建功就說:“這是什麽意思?”

程靜淞就拍手,超大聲地說:“我知道了,他們是天打雷劈,不能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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