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路 “你告訴譚予，我這可不是挖他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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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路 “你告訴譚予，我這可不是挖他墻角”
表演系有一門功課是影片賞析, 許夢冬借著這門課看了數不清的老電影，按照作業要求寫影評寫日記，除此之外她還喜歡做臺詞摘抄, 這花掉了她原本就為數不多的大部分空閑時間, 但她樂此不疲。寫下一句句臺詞的過程令人內心平靜。
她最喜歡的一句經典臺詞出自《亂世佳人》——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不管怎樣, 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這句話被她寫在本子上，也記在心裏，無數個失眠到天亮的清晨，她都會在心裏默念。
和譚予重逢之後, 這個習慣的存在感稍稍降低, 因為不必她自我洗腦，譚予會在一場雲雨後按滅臺燈擁她入眠，親親她的額頭，對她說晚安。她閉著眼睛抱著譚予的腰, 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感受令人安心的暖烘烘的體溫, 這種交互的皮膚相觸讓她安心，無需確認，明天會是新的一天, 而且是更好的一天。
不過這一晚, 許夢冬睡得的確不大好。
白天太累,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很晚收工, 又很早開工, 天剛微亮就傳來嘈雜聲, 許夢冬坐起來, 思考了好一會兒今夕是何年, 然後才推門出去，基地院子裏已經四處都是忙碌的身影。每個人臉上都是疲累姿態，忙著布景，架機器。昨天拍了農產品的采摘收獲，今天他們要借用基地的工廠流水線，拍攝加工過程。
“早。”鐘既和她打招呼，他坐在懶人椅上歇息，還裝模作樣戴了墨鏡，許夢冬猜他是為了遮黑眼圈。
“是夠早的。”許夢冬說，“這才睡了幾個小時......”
“大姐，你才退圈幾個月，這給你嬌慣的，”鐘既摘了墨鏡看她，“有通告的時候連軸轉不是常事麽？賺錢！你當我是來度假啊？”
鐘既的助理不知道從哪搞來的咖啡，罐裝的那種，遞給鐘既，又遞給許夢冬一個，帶著歉意：“這裏只有這種了。冬冬姐。”打了個招呼。
“不用給她喝，她不用這個提神。”
鐘既揚眉示意許夢冬身後，譚予剛推門出來，看見他們在說話，也沒過來打擾，轉頭走了。
“怎麽樣，清醒了吧？你男朋友臉色不好。”
“沒事。”
“去哄哄？”
“不用。”
“哦，”鐘既笑起來滿面桃花，特別好看，可惜一開口，全是糟粕，“看來昨晚已經哄過了。”
“......您能有點正形嗎？”
“好好好。”鐘既正色起來，還真的問起許夢冬嚴肅話題：“你們公司，老周頭，沒找你麻煩吧？”
“你怎麽知道！！！”
“猜的，你剛解約，轉頭電商就做得風生水起，他這是放了個財神走，不得後悔死。”
許夢冬沒接話，她告訴鐘既，周總並沒有多難為她，上次法務打來問詢，她解釋過後也就沒了下文，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周總親自給她打了電話，噓寒問暖，還讓她不要擔心，他承諾過放她走，就不會變卦，如果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和公司提，即便現在不是合作關系了，還是朋友。
許夢冬不想探究這話究竟有幾分誠意，但她捫心自問，對於曾救她於懸崖邊緣的人，即便後來鬧得不愉快，她也依舊是感激大於抱怨的。
比如周總。
再比如鐘既。
當初他們之間傳出緋聞，老周不管，她被鐘既的粉絲輪番轟炸時，鐘既其實是可以澄清的。
但他沒有。
因為他背後也有公司和團隊，他要遵循團隊的決定，公司讓他冷處理，他也只能照辦。說白了，他站在臺前再光鮮，也只不多是商業運作裏的一顆螺絲，沒什麽話語權。
現在好了，現在他紅起來了。
雖然可做主的事情依舊不多，但起碼有權決定自己紅毯穿什麽衣服，接什麽樣的戲，還有，錄什麽樣的綜藝，和誰一起。
他和許夢冬拍了一張合照發在微博，配文：[祝老朋友創業順利，早日財務自由，活得沒心沒肺一點。]
有人評論，你和許夢冬究竟是什麽關系？
他回，好朋友，我一萬個朋友裏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聰明人，就出了這麽一個傻X。但我還是盼著這傻X過得好一點。
至此終於算是把許夢冬從那場緋聞裏解救出來了。
他還拉著許夢冬接受采訪。
雖是旅行探索類的綜藝，但每一期總要有一個可升華的主題，節目組希望在許夢冬身上做文章，宣傳青年人才返鄉創業，許夢冬面對鏡頭發出招募邀請，希望更多對東北，對鄉村創業，對電商感興趣的年輕人來小興安嶺看一看。
“是要招新人嗎？”
許夢冬坦言，最近的訂單越來越多，她已經有點力不從心。
“等整個電商流程跑通，有更多人手加入團隊，我還想忙一些別的事情......暫時保密吧。”
“如果是遠道而來的小夥伴，伊春是適宜居住的城市嗎？會不會太冷？”
“冷是冷了點......但是這裏空氣好，景色好，地廣人稀也有優勢，絕對不會內卷。”
“我們節目商務組有還在實習的妹妹，拜托我來問一下，來這裏的話，個人問題能解決嗎？”
許夢冬笑了，她指了指遠處站著的幾個人：
“雖然東北人才外流嚴重，但也不至於一個年輕人都沒有啊！我們基地這不是也挺多單身小夥的？看哪個順眼？我介紹介紹。”
被指到的那群人裏有章啟。他申留學的這段時間無所事事，聽說基地有綜藝節目來訪，跑來湊熱鬧。聽到許夢冬cue到這邊，十分囂張地朝鏡頭揮了揮手，還做了個鬼臉，要多青春有多青春，要多燒包有多燒包。
站他旁邊的譚予卻扭頭就走，好像那鏡頭能吃人似的。
“你來幹嘛的？”許夢冬結束錄制後問章啟。
“閑著沒事幹，”章啟說，“哦對，我媽找你陪她逛街。”
章太太的女兒就比表妹然然小幾歲而已，今年中考，但相比於姑姑姑父一家為然然的高考枕戈待旦，章太太顯得輕松許多，她一早給女兒聯系好了北京的私立高中，要送孩子走得遠一點——以後的人生怎麽選擇要看孩子自己，父母的責任，就是把更多選擇擺在孩子面前，自己吃過的苦遭過的罪，沒必要讓孩子再吃一遍。
章太太挽著許夢冬的手逛商場這樣說。
許夢冬放下手裏的衣服，只是笑笑表示同意。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五月末。
白晝一天天變長，小興安嶺的植被漸漸披蓋上一層覆蘇的翠綠，天氣在變暖，只是早晚還是很涼，南方省市早已穿上半袖和短褲的時候，許夢冬需要穿一件襯衫，外面再加一件薄外套。
這一期綜藝播出去之後，直播間的人多了不少，許多是來詢問，山野菜上不上小黃車？
許夢冬草率地答應了，野菜嘛，采摘起來沒什麽技術難度，漫山遍野都是，她很小的時候就跟姑姑一起，拿著小鏟子蒙著花頭巾去挖婆婆丁，也就是蒲公英，有點苦，要用開水焯過，再浸到涼水裏，才能把苦味去除掉一些，也是蘸醬吃，清口，去火。
好吃的菜都不是從地裏摘出來就是好吃的，要經過處理，經過烹飪，經過水與火的煎熬，才能得到人們的好評。木耳也是，新鮮木耳不能直接食用，要曬幹了，再泡發，才能獲得和其他食材一起下鍋的資格。
一朵木耳都活得這麽不易。
何況人呢。
許夢冬答應了粉絲，這幾天開始上架山野菜，可是她錯誤估計了運輸的難度。
新鮮采下來的野菜還沾著水珠，快遞難度太大了，一捆捆的，要用保溫箱加冰袋，首先是價格貴，其次是容易壞。路途近還好，稍微遠一些野菜就全都蔫了。短短幾天，直播間收到了幾十條到貨差評，眼看店鋪評分要降，嚇得許夢冬趕緊把野菜下架。
阿粥最近請假也愈發頻繁，許夢冬知道她有孩子的牽掛，所以體諒，阿粥下了飛機回到基地就急忙和許夢冬處理退款事宜，許夢冬眼尖，一下看到她太陽穴旁邊紫了一塊兒。盡管用粉底液蓋了，可還是難掩痕跡。
“別提了，陪我兒子去動物園玩，光顧著他了，走路沒註意，撞欄桿上去了。”
“怎麽撞這麽嚴重？”
“我粗心大意的，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退款的話是不是要對方把差評撤了？”
阿粥就這麽把話題轉開了。
最後還是韓誠飛提起，能不能找章太太問一問？他們家有專門的冷鮮運輸鏈，如果貨量大，應該能便宜些。
許夢冬厚著臉皮去市裏找章太太商量，想著約一頓午飯或下午茶慢慢聊，可章太太打了幾個電話直接幫她把問題解決了，然後扔給她一本公司新項目的宣傳冊——
“我幫你解決了大麻煩，你是不是也得幫幫我？我上次跟你說的，讓你來我這裏幹，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你告訴譚予，別生氣，我這可不是挖他墻角，你是他女朋友，他肯定也不想看你每天直播賣貨那麽累，來我這，待遇上肯定不會虧了你。”
剛求完人，又不能當場拒絕，許夢冬只好說，我再想想。
她來市裏是開了譚予的車。
她現在對譚予這輛車熟得很，內飾全都是她買的，掛飾、擺件、號碼牌......除了越野車的外形不大像女孩子的款，其餘全都是可愛風，跳跳虎的大腦袋一晃一晃，傻乎乎的。看時間還早，她想順便回姑姑家看一下，再給然然買點好吃的，那丫頭還有幾天就要高考了，也不知道準備得怎麽樣。
車往姑姑家開，可還有最後一個紅綠燈的時候，許夢冬接到了姑姑的電話。
電話那邊明顯帶著哭腔，告訴許夢冬，然然跑了。
許夢冬心頭一緊，問：“跑了是什麽意思？”
“離家出走。”姑姑抹眼淚，“老師發現她和班裏一個男生早戀，罵她了，然後就跑了。”
“一起跑的？？？”許夢冬難免想到一些苦命小鴛鴦私奔的劇情，可是姑姑告訴她，沒有，人家男孩子在家好好的呢，就是因為那男孩子因為被老師發現，毅然決然和然然提了分手，然然這才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拎包出走。
這傻孩子，咋有點缺心眼呢......
許夢冬努力深呼吸，安慰姑姑，然然已經成年了，能保護自己，遇到意外的幾率很小，估計就是躲哪裏哭去了。她開著車，在市裏亂轉，一家家商場、網吧、餐廳找過去，一直找到天黑......
......
譚予打的數個語音電話都落了空。
他給許夢冬發了信息：[什麽時候回來？]
他怕她不敢開夜道。
許夢冬回了一句：[有點事，晚一點。]
什麽事？
譚予：[什麽事？要幫忙嗎？]
許夢冬：[不用，我可以。]
譚予在手機上打開車定位，發現許夢冬開著車在市區裏轉來轉去，跟個沒頭蒼蠅似的。
他再次問許夢冬：[遇到什麽事了，你跟我講。]
我陪你解決。
我幫你處理。
不然要我是做什麽的？
可他等了又等，手機卻一直安靜。
這一條信息，許夢冬始終沒有回他。
作者有話說：
平靜了這麽久，終於！從這一章開始！許多事情開始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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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喜歡的一句經典臺詞出自《亂世佳人》——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不管怎樣, 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這句話被她寫在本子上，也記在心裏，無數個失眠到天亮的清晨，她都會在心裏默念。
和譚予重逢之後, 這個習慣的存在感稍稍降低, 因為不必她自我洗腦，譚予會在一場雲雨後按滅臺燈擁她入眠，親親她的額頭，對她說晚安。她閉著眼睛抱著譚予的腰, 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感受令人安心的暖烘烘的體溫, 這種交互的皮膚相觸讓她安心，無需確認，明天會是新的一天, 而且是更好的一天。
不過這一晚, 許夢冬睡得的確不大好。
白天太累,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很晚收工, 又很早開工, 天剛微亮就傳來嘈雜聲, 許夢冬坐起來, 思考了好一會兒今夕是何年, 然後才推門出去，基地院子裏已經四處都是忙碌的身影。每個人臉上都是疲累姿態，忙著布景，架機器。昨天拍了農產品的采摘收獲，今天他們要借用基地的工廠流水線，拍攝加工過程。
“早。”鐘既和她打招呼，他坐在懶人椅上歇息，還裝模作樣戴了墨鏡，許夢冬猜他是為了遮黑眼圈。
“是夠早的。”許夢冬說，“這才睡了幾個小時......”
“大姐，你才退圈幾個月，這給你嬌慣的，”鐘既摘了墨鏡看她，“有通告的時候連軸轉不是常事麽？賺錢！你當我是來度假啊？”
鐘既的助理不知道從哪搞來的咖啡，罐裝的那種，遞給鐘既，又遞給許夢冬一個，帶著歉意：“這裏只有這種了。冬冬姐。”打了個招呼。
“不用給她喝，她不用這個提神。”
鐘既揚眉示意許夢冬身後，譚予剛推門出來，看見他們在說話，也沒過來打擾，轉頭走了。
“怎麽樣，清醒了吧？你男朋友臉色不好。”
“沒事。”
“去哄哄？”
“不用。”
“哦，”鐘既笑起來滿面桃花，特別好看，可惜一開口，全是糟粕，“看來昨晚已經哄過了。”
“......您能有點正形嗎？”
“好好好。”鐘既正色起來，還真的問起許夢冬嚴肅話題：“你們公司，老周頭，沒找你麻煩吧？”
“你怎麽知道！！！”
“猜的，你剛解約，轉頭電商就做得風生水起，他這是放了個財神走，不得後悔死。”
許夢冬沒接話，她告訴鐘既，周總並沒有多難為她，上次法務打來問詢，她解釋過後也就沒了下文，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周總親自給她打了電話，噓寒問暖，還讓她不要擔心，他承諾過放她走，就不會變卦，如果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和公司提，即便現在不是合作關系了，還是朋友。
許夢冬不想探究這話究竟有幾分誠意，但她捫心自問，對於曾救她於懸崖邊緣的人，即便後來鬧得不愉快，她也依舊是感激大於抱怨的。
比如周總。
再比如鐘既。
當初他們之間傳出緋聞，老周不管，她被鐘既的粉絲輪番轟炸時，鐘既其實是可以澄清的。
但他沒有。
因為他背後也有公司和團隊，他要遵循團隊的決定，公司讓他冷處理，他也只能照辦。說白了，他站在臺前再光鮮，也只不多是商業運作裏的一顆螺絲，沒什麽話語權。
現在好了，現在他紅起來了。
雖然可做主的事情依舊不多，但起碼有權決定自己紅毯穿什麽衣服，接什麽樣的戲，還有，錄什麽樣的綜藝，和誰一起。
他和許夢冬拍了一張合照發在微博，配文：[祝老朋友創業順利，早日財務自由，活得沒心沒肺一點。]
有人評論，你和許夢冬究竟是什麽關系？
他回，好朋友，我一萬個朋友裏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聰明人，就出了這麽一個傻X。但我還是盼著這傻X過得好一點。
至此終於算是把許夢冬從那場緋聞裏解救出來了。
他還拉著許夢冬接受采訪。
雖是旅行探索類的綜藝，但每一期總要有一個可升華的主題，節目組希望在許夢冬身上做文章，宣傳青年人才返鄉創業，許夢冬面對鏡頭發出招募邀請，希望更多對東北，對鄉村創業，對電商感興趣的年輕人來小興安嶺看一看。
“是要招新人嗎？”
許夢冬坦言，最近的訂單越來越多，她已經有點力不從心。
“等整個電商流程跑通，有更多人手加入團隊，我還想忙一些別的事情......暫時保密吧。”
“如果是遠道而來的小夥伴，伊春是適宜居住的城市嗎？會不會太冷？”
“冷是冷了點......但是這裏空氣好，景色好，地廣人稀也有優勢，絕對不會內卷。”
“我們節目商務組有還在實習的妹妹，拜托我來問一下，來這裏的話，個人問題能解決嗎？”
許夢冬笑了，她指了指遠處站著的幾個人：
“雖然東北人才外流嚴重，但也不至於一個年輕人都沒有啊！我們基地這不是也挺多單身小夥的？看哪個順眼？我介紹介紹。”
被指到的那群人裏有章啟。他申留學的這段時間無所事事，聽說基地有綜藝節目來訪，跑來湊熱鬧。聽到許夢冬cue到這邊，十分囂張地朝鏡頭揮了揮手，還做了個鬼臉，要多青春有多青春，要多燒包有多燒包。
站他旁邊的譚予卻扭頭就走，好像那鏡頭能吃人似的。
“你來幹嘛的？”許夢冬結束錄制後問章啟。
“閑著沒事幹，”章啟說，“哦對，我媽找你陪她逛街。”
章太太的女兒就比表妹然然小幾歲而已，今年中考，但相比於姑姑姑父一家為然然的高考枕戈待旦，章太太顯得輕松許多，她一早給女兒聯系好了北京的私立高中，要送孩子走得遠一點——以後的人生怎麽選擇要看孩子自己，父母的責任，就是把更多選擇擺在孩子面前，自己吃過的苦遭過的罪，沒必要讓孩子再吃一遍。
章太太挽著許夢冬的手逛商場這樣說。
許夢冬放下手裏的衣服，只是笑笑表示同意。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五月末。
白晝一天天變長，小興安嶺的植被漸漸披蓋上一層覆蘇的翠綠，天氣在變暖，只是早晚還是很涼，南方省市早已穿上半袖和短褲的時候，許夢冬需要穿一件襯衫，外面再加一件薄外套。
這一期綜藝播出去之後，直播間的人多了不少，許多是來詢問，山野菜上不上小黃車？
許夢冬草率地答應了，野菜嘛，采摘起來沒什麽技術難度，漫山遍野都是，她很小的時候就跟姑姑一起，拿著小鏟子蒙著花頭巾去挖婆婆丁，也就是蒲公英，有點苦，要用開水焯過，再浸到涼水裏，才能把苦味去除掉一些，也是蘸醬吃，清口，去火。
好吃的菜都不是從地裏摘出來就是好吃的，要經過處理，經過烹飪，經過水與火的煎熬，才能得到人們的好評。木耳也是，新鮮木耳不能直接食用，要曬幹了，再泡發，才能獲得和其他食材一起下鍋的資格。
一朵木耳都活得這麽不易。
何況人呢。
許夢冬答應了粉絲，這幾天開始上架山野菜，可是她錯誤估計了運輸的難度。
新鮮采下來的野菜還沾著水珠，快遞難度太大了，一捆捆的，要用保溫箱加冰袋，首先是價格貴，其次是容易壞。路途近還好，稍微遠一些野菜就全都蔫了。短短幾天，直播間收到了幾十條到貨差評，眼看店鋪評分要降，嚇得許夢冬趕緊把野菜下架。
阿粥最近請假也愈發頻繁，許夢冬知道她有孩子的牽掛，所以體諒，阿粥下了飛機回到基地就急忙和許夢冬處理退款事宜，許夢冬眼尖，一下看到她太陽穴旁邊紫了一塊兒。盡管用粉底液蓋了，可還是難掩痕跡。
“別提了，陪我兒子去動物園玩，光顧著他了，走路沒註意，撞欄桿上去了。”
“怎麽撞這麽嚴重？”
“我粗心大意的，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退款的話是不是要對方把差評撤了？”
阿粥就這麽把話題轉開了。
最後還是韓誠飛提起，能不能找章太太問一問？他們家有專門的冷鮮運輸鏈，如果貨量大，應該能便宜些。
許夢冬厚著臉皮去市裏找章太太商量，想著約一頓午飯或下午茶慢慢聊，可章太太打了幾個電話直接幫她把問題解決了，然後扔給她一本公司新項目的宣傳冊——
“我幫你解決了大麻煩，你是不是也得幫幫我？我上次跟你說的，讓你來我這裏幹，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你告訴譚予，別生氣，我這可不是挖他墻角，你是他女朋友，他肯定也不想看你每天直播賣貨那麽累，來我這，待遇上肯定不會虧了你。”
剛求完人，又不能當場拒絕，許夢冬只好說，我再想想。
她來市裏是開了譚予的車。
她現在對譚予這輛車熟得很，內飾全都是她買的，掛飾、擺件、號碼牌......除了越野車的外形不大像女孩子的款，其餘全都是可愛風，跳跳虎的大腦袋一晃一晃，傻乎乎的。看時間還早，她想順便回姑姑家看一下，再給然然買點好吃的，那丫頭還有幾天就要高考了，也不知道準備得怎麽樣。
車往姑姑家開，可還有最後一個紅綠燈的時候，許夢冬接到了姑姑的電話。
電話那邊明顯帶著哭腔，告訴許夢冬，然然跑了。
許夢冬心頭一緊，問：“跑了是什麽意思？”
“離家出走。”姑姑抹眼淚，“老師發現她和班裏一個男生早戀，罵她了，然後就跑了。”
“一起跑的？？？”許夢冬難免想到一些苦命小鴛鴦私奔的劇情，可是姑姑告訴她，沒有，人家男孩子在家好好的呢，就是因為那男孩子因為被老師發現，毅然決然和然然提了分手，然然這才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拎包出走。
這傻孩子，咋有點缺心眼呢......
許夢冬努力深呼吸，安慰姑姑，然然已經成年了，能保護自己，遇到意外的幾率很小，估計就是躲哪裏哭去了。她開著車，在市裏亂轉，一家家商場、網吧、餐廳找過去，一直找到天黑......
......
譚予打的數個語音電話都落了空。
他給許夢冬發了信息：[什麽時候回來？]
他怕她不敢開夜道。
許夢冬回了一句：[有點事，晚一點。]
什麽事？
譚予：[什麽事？要幫忙嗎？]
許夢冬：[不用，我可以。]
譚予在手機上打開車定位，發現許夢冬開著車在市區裏轉來轉去，跟個沒頭蒼蠅似的。
他再次問許夢冬：[遇到什麽事了，你跟我講。]
我陪你解決。
我幫你處理。
不然要我是做什麽的？
可他等了又等，手機卻一直安靜。
這一條信息，許夢冬始終沒有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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